“撤!”馬上有其他人高喊了陸世勳的旨令,黑袍人的行動比禁軍還要嚴明利索,聽到命令之後很快就退回陸世勳身邊,準備撤走。
“留下我的孩子!”雲笙月尖叫着。
陸世勳此刻的人手還多他們數倍,突然撤退,定然是北恆洪子龍的救兵快到了,慕容宇自然明白這一點,因此他的注意力也很快轉向了抱着孩子的那名黑袍人,不等雲笙月叫喊就向他急追過去了。
所有黑袍人訓練有素,連撤退也一絲不亂,黑一等侍衛被衆人圍攻,早有死傷,很多人已將筯疲力竭,哪還有精力追趕,而江無常也護在雲笙月身邊沒動,只有段橋仍意猶未盡地追殺着那些黑袍人,還有一些倒黴殿後的黑袍人倒在了他的長棍之下。
那名抱着紅色襁褓的黑袍人就跟在陸世勳身後,陸世勳等人騎的都是快馬,慕容宇則是步行,兩人之間本就隔了一段距離,此刻運上輕功一時也未能追上,但他不肯放棄,跑出數十丈之外後,陸世勳突然回首衝緊跟在他身後的黑袍人叫道:“把孩子給他!”
那黑袍人聽令迅速舉起懷中的襁褓用力嚮慕容宇的方向擲去。
“別接!!!”江無常突然大叫着衝了過去,衆人的眼睛都被那片豔紅給吸引住了,但他卻瞥見了陸世勳臉上閃過的那抹詭異笑容。
但來不及了,慕容宇雖然聽到了江無常的喊聲,雙手還是不由自主地接住了襁褓,一入手便感覺到不對,尚未丟棄,那嚴實的包裹已經炸了開來,一股黑煙迅速籠罩住了慕容宇。
雲笙月等人都驚叫起來,遠去的馬蹄聲中卻傳來了陸世勳得意的笑聲......
陸世勳和他那些如烏鴉一般漆黑的手下撤離沒多久,洪子龍的人馬便趕到了,他們見到的是一片狼籍的戰場和二十來個形容慘淡的人,除了江無常和段橋之外,其他人都受傷不輕,黑字營侍衛犧牲了五人,另有兩人已重傷不醒人世。
大家身上都染滿了鮮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看起來十分壯烈,但悲痛焦急的主要原因則是因爲死難的兄弟和氣息微弱、昏迷不醒的慕容宇。
洪子龍爲自己的遲來十分自責,但沒有失去理性的判斷,他們並未追擊陸世勳等人,只是迅速安排衆人返回北恆南疆城養傷。
三日後,慕容宇便清醒過來了,他身上的所受的傷問題並不大,包裹中的藥物也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但眼睛卻因此失去了光明,衆人皆憤憤不平,連洪子龍都想帶大軍去找陸世勳的麻煩了,慕容宇勸阻了洪子龍等人,並在漁幫人的幫助下離開了南疆城,洪子龍本以爲他們是要返回晉城去求醫的,可自此後卻失去了慕容宇和雲笙月的消息。
三個月後,西南羣山之中的一處無名小鎮。
說是小鎮絕不爲過,因爲放眼望去,不過百十戶人家,但那些房屋卻挺有意思,怎麼個有意思法呢?只因爲它們全都是一模一樣黃牆綠瓦的竹木小樓,一棟棟排列十分整齊,就象列隊的士兵一樣,只除了正東那一棟比其他小樓大上好幾倍的主樓之外。
那座領袖般的主屋背後靠山,整片房屋的東南面是一個如綠寶石一樣通透的大湖,北面的石山之上更有白練一般的瀑布急流而下,落入湖泊之後再向西南面緩緩流去。
另外一邊則是大片的良田和牧場,有不少人勞作其間,整個小鎮看起來雖然井井有條、頗具規模但整體感覺卻很新,無論是房屋還是田地,全都是新生的,帶着說不盡的清新質樸和安寧詳和的美。
如果從山上往下看,會發現這是一處與世隔絕的小鎮,因爲它似乎沒有通往外間的路,看來這裡的人過着自給自足、無人知曉的生活。
房屋間有一條條青石小路,而那大宅前面則有一大塊空曠的矮草地,此刻已是冬日因此枯黃一片,別的什麼也沒有,一覽無遺,枯黃但鬆軟的乾草地上有些孩子正在無憂無慮地玩耍,一些婦人則在旁邊看着他們並漫不經心地交談着什麼,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自在而滿足的笑容。
大宅二樓南側是一個寬大的平臺,上面有不少正在開花的盆栽,和溫暖舒適的軟椅,慕容宇正神情安詳地斜靠在那可以搖動的竹椅之上,雲笙月就坐在他旁邊,溫暖的冬日照耀着他們,北面有大山擋着,雖是二樓也沒什麼寒風,陽光撒下的是暖洋洋的氣息。
“喜歡這兒嗎?月兒,告訴我,大家都感覺到寧靜和幸福了麼?”慕容宇握着雲笙月的手略緊了緊才問,他的眼睛仍然烏黑如墨,但其中的空洞茫然顯示着他仍然什麼也看不見。
雲笙月擡頭看向草地和遠處綠油油的田野,臉上有抹微笑:“這兒很美,很寧靜,而且很安全,黑三不僅找的地方好,還花了不少心思去建設它,這裡是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好的幸福家園。”
“黑三從未令我失望,很高興月兒你能喜歡這裡,可惜你娘沒能等到今日。”慕容宇有些遺憾地道,他們之間現在已經不再避諱談論一些不好的事情。。
雲笙月也有些難過地抿了一下脣才感嘆道:“至少孃親去得很安心,已經足夠了。”
“對不起!”慕容宇喃喃道,雖然看不見,他也能感覺到雲笙月低落的情緒,他們匆匆聯繫上黑三,避過旁人耳目來到這處棲息地之後整整將養了一個月才恢復了外傷和考慮其他事務的精力,但派出去接周氏的人卻只來得及將他們平安的消息送過去,周氏當晚就含笑而去了,所以能帶回來的只是骨灰。
雲笙月從未當着慕容宇的面痛哭,但也極爲難受,當然還有一方面是因爲他的眼睛,他們已經通過江無常和江大娘想盡辦法請來了堅決不肯走出竹苑的豐之原,但豐老頭也沒辦法治癒他的眼睛,雖然他現下已經看中他們選定的這處安居之地沒再嚷嚷着要回去,也一直在爲他的眼睛想辦法,可三個月過去了,慕容宇的眼睛仍沒有任何進展,但他表現得很平靜,所以很多人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但云笙月還是覺得非常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