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微轉身對着蔡妍一臉冷漠:“字面意思,被人當了槍使還渾然不知,真當自己是正義的化身,你不傻,誰傻?”走了兩步又回頭道:“這次就算了,你若再事情還沒搞清楚就胡亂攀咬,我就把你眼睛挖了,反正你也用不着。”說罷揚長而去。
“什麼人啊這是,還威脅蔡姐姐你,改天我叫我表姐來,讓她好看!”其中一個千金小姐徐採青忿忿不平道。
“是啊,做了這麼多壞事還理直氣壯,真應該讓官府賞她五十軍棍呢!”呂穗也道。
“蔡姐姐你不要生氣,我姐姐就是這樣的人。”江行伶說罷眼淚又流了出來。江行俐也一臉憤恨:“她就是這樣,慣會狡辯,所以哄的我爹爹都看不到我們兩個受的委屈。”
“你們兩個真是可憐,唉!庶女的命運!”徐採青嘆道,似是感慨自己的命運。
這邊嘰嘰喳喳,蔡妍卻盯着江行微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江行伶見狀,怕她領悟過來什麼,怯怯的搖了搖蔡妍的胳膊:“蔡姐姐不會生我氣了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們說這些的。”捂着臉就跑了出去。
“姐姐!”
“伶兒妹妹”*2
其他三人叫道,蔡妍還是一言不發,江行俐已經追了出去,徐呂二人看着沉默的蔡妍,默默對視一眼,也都噤了聲。
江行微頗有興致的踩在梧桐樹的落葉上,金黃色一片,甚是好看,最主要的是,這裡比較偏。
袖舞坐在樹上把玩着一片樹葉,很不解,“你爲什麼不直接把真相說出來呢,還得繞圈子,真累!”
“很多事情,你越解釋就越像掩飾,等她們自己發現,會遠比我自己說出來讓人信服的多。”
“更何況,我瞭解蔡妍這個人,她心中一直有一個江湖俠女夢,但爲人略微單純,所以很容易被人當刀子使,但她並不傻,只要給她一個線頭,她就能知道該知道的。”
“你自幼在鄉下長大,回來不到一年,就能知道一個普通閨閣千金的性子,可查案子卻需要我幫忙,江小姐,能否給個解釋?”袖舞從樹上跳下來,目光灼灼的看着江行微,似是在等待着什麼。
江行微暗道不好,忘記把花陰換成袖舞了。鎮定道:“三妹和五妹與蔡妍相熟,我也是從她們嘴裡聽說的。”
“是嗎?你們的關係都已經水火不容了,居然還能靜下心來聊女兒間的事。你知不知道,只需要給我一個線頭,我也能知道該知道的事情。”
“我還聽說,秦小姐雖然不常在帝京,但卻有兩個知心好友,一個是大理寺卿蔡大人的庶女,一個是陳丞相的嫡女,你說是吧,秦-小-姐-”袖舞的目光愈加銳利,像要把江行微盯出一個洞。
江行微穩了穩心神,涼涼開口,“這只是你的猜測,如果我是秦小姐的話,爲什麼你一眼沒認出我?可能是你和秦小姐不太熟可以理解,但剛剛的蔡小姐既然是秦小姐的好友,爲什麼她也認不出?”
緩了緩,“我不知道你和秦小姐什麼關係一定要找她,但我肯定,如果我是秦小姐,我一定不會不和你相認!”確實奇怪,我都不認識你,找我幹嘛?看來要找個機會讓暮夕查查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如果秦小姐不認識我,而我是受人之託,你說她怎麼和我相認?”
江行微訝異的挑挑眉,輕聲笑道:“這就要去問秦小姐本人了,我恐怕沒辦法回答你。”
就像按下了靜音鍵一樣,二人不再說話,只看着前方的風景。
“真是巧,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能碰見江大小姐。”趙無玦不太喜歡那種寒暄熱鬧的場所,便想起這個僻靜的地方來靜靜,不巧遇見了江行微。
“見過無玦公子。”江行微施了一禮,“不知無玦公子在此,我們這就離開。”江行微壓下心裡的悸動轉身離開。
“不急,既然遇見了,聽我講個故事吧。”趙無玦的聲線很溫暖,還帶着一絲慵懶。
袖舞和南歌四目相對,很識相的退了下去,江行微扶額,認命的走了過去,乾站着有點尷尬乾脆坐在了枯葉上,“洗耳恭聽。”
趙無玦也如她坐下問道:“你聽過秦涼七嗎,那個當年冠絕京城般的人物。”
江行微點點頭,不答。
“你很像她。”
江行微很訝異:“可我們長的一點都不像。”
“不是外表,七七自幼離開京城,所以並不像京城中的女子那般束縛自己,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所以她從來不勉強自己,也不活在世俗的眼中。”
“京中的傳言和她並不相像,只是被那些刻板的書生美化過罷了。”
“秦丞相當年是太子太傅,我自幼和先太子交好,也曾隨先太子去過丞相府,在那裡,我們三個成了好朋友。後來有一天在街上碰見了秦小姐,當時有兩個小販起了爭執,其中一個小販誣衊另一個小販偷了他的銀子,後來被她識破,嚇的那個小販跪在地上痛苦流涕。”趙無玦回憶以前的趣事,慣常疏離的眼神也慢慢變的柔和。
江行微撲哧一笑:“那秦小姐一定是個很有趣的人。”
趙無玦也笑,眼神有些落寞:“是啊,後來相府遭逢鉅變,她雖然活了下來卻隱姓埋名一直不來找我。”
江行微心亂如麻,久久沒有出聲,他不是袖舞,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跟他坦白自己的身份。
“七七,你不應該再瞞着我了,你要對付的那個人,不是光憑你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趙無玦突然看着江行微,語氣也不再平淡,夾着一絲焦急。
“你?”江行微錯愕的瞪着趙無玦,在趙無玦的眼中看到了心疼和受傷,“你都……知道了?”江行微沒辦法再欺騙下去,語氣痛苦,“我沒辦法去找你,你現在的處境也不安全,我揹負的又是滅門之仇,不能再拉上你了。”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趙無玦疼惜的擦拭着她的眼淚,眼裡是化不開的柔情蜜意,寵溺道:“傻瓜,我能在這宮中活下來,自然有我的本事,你還不相信我嗎?”
江行微破涕爲笑,“我都已經換了張臉了,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趙無玦把江行微擁入懷中,沙啞道:“第一次去江府,我就起了疑心,你的表情不似一般女子的愛慕,而是夾雜着隱忍與痛苦。”
江行微沒有抗拒他的懷抱,閉着眼睛享受着這久違的溫度,盡力擷取着他身上淡淡的藥香,笑着問道:“這樣你就確定是我了?就不會是你的仇人嗎?”
趙無玦也笑了,“所以我讓袖舞來到你身邊。”
江行微從他懷中抽出來,佯怒道:“好啊,你居然派人監視我!”
趙無玦無視抗議繼續抱着,“其實一開始袖舞也沒懷疑你的,誰叫你言行舉止都掩飾的那麼天衣無縫,還是後來你照顧應氏染了瘟疫,在夢中一直喊着爹孃,還一直叫着呈庭的名字,我才基本斷定。說起來,我還要感謝應氏呢。”
“是啊。”江行微嘆道:“還有那個傻姑娘,不然我也沒有這麼快接觸朝堂。”
兩個人就這麼抱着,連空氣彷彿也充斥着甜蜜的氣息。幸福的兩個人,渾然沒有察覺暗處那雙惡毒的眼神。
遠處鑼聲傳來,說明宴席快要開始了。
袖舞看着紅霞爬上臉的江行微一直傻笑,打趣道:“嘖嘖,果真是‘媚眼含羞合,丹脣逐笑開’!對着我還死不承認,主子出馬,一個頂倆啊!”說完也不看江行微,只管自己低頭偷笑。
江行微又鬧了個大紅臉,惡狠狠的威脅道:“你要再說,我就把你送回去,我可聽說,你在無玦那邊都沒你長處發揮的地方呢。”
袖舞幽怨了,哪個穿越女有像她這樣的?憋屈,真憋屈!
因爲是大宴,人數衆多,就在御花園擺了起來,雖然已到秋季,但整個御花園還是擺滿了各種名貴的花朵,一片爭奇奪豔。因爲臨近晚上,整個宴會都被花燈包圍。在一大片的空地上,上首搭了高高的臺子,是表演才藝的地方,下方的中間用屏風隔擋開來,男左女右。江行微剛巧和蔡妍是一桌,伶俐兩姐妹坐在下首的一桌。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徐妃娘娘駕到!”外面的太監唱道,所有人全部跪下恭迎。
“衆愛卿平身吧,今日宴席,大家不必拘禮,放開吃喝!”文宗帝朗聲笑道。又是一番跪謝。女眷這邊,皇后坐在主位上座,徐妃坐在次座。徐妃就是原來的徐婕妤,也是新晉最得寵的妃子。
“齊世國大將軍謝寒虞到!”沒過多久,正主終於到了。
“欸,你們聽說了嗎?這大將軍生的俊美異常,能文善武,是個難得的好兒郎。”有千金竊竊私語起來。
“是啊,聽說都二十了,還沒娶妻呢,不會是身體有什麼隱疾吧。”千金乙。
“哪呀,聽說青樓酒肆沒少逛,想嫁他的也排成排,人家呀,就是每一個看的上的。”千金丙。
“唉,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聽說還是齊世國榮國公府的嫡子呢!”千金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