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北風呼號,裹挾着橫跨山嶺而來的澎湃寒潮,嶺南大地帶來天寒地凍。
大如手般的雪花,在半空中翻滾,繼而落下,打在地面積蓄厚厚的一層積雪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竟是有種石子落在雪襖上的感覺。
不少飄散的零星雪粒宛如沙塵般被吹拂而起,形成宛如嫋嫋雲煙般的寒潮氣流,裹挾在寒山之上,宛如煙帶絲綢。
整座乾元道城,便這般坐落在冰天雪地之中,好似整座城都化作了晶瑩剔透的冰雕之城。
黑瓦落滿了雪,冰錐子猙獰垂落。
聽雷巷。
獨立工坊小院之內。
整個院子卻是一片乾淨,半點雪花都不曾落下,都是尚未落下便被灼熱滾燙的氣血給蒸騰成了水汽,上升到了空氣之中化作迷濛水霧。
李澈佇立在院子之中,一呼一吸之間,肉身都好似在膨脹縮小。
宛若有驚雷般的電弧在體表之上不斷的竄動着。
“突破之地……”
李澈凝眸,瞳孔炯炯發光,好似兩顆明燈極致閃耀,有金煙如沉香流淌。
他在思考着衝擊武聖之境時候,所該選擇的突破之地。
李澈腦海之中,有一處又一處的地名,在不斷的閃爍而過。
他若是突破武聖,引動武聖劫雷的可能性極大,因爲李澈的基礎太紮實了,如此紮實的基礎,天地豈會如願讓李澈突破?
修行者,本就是在逆着天地而行。
自然會爲天地所不容。
自身基礎極好,一旦突破,得到的增幅與提升也會變得極大,形成的反差自然也會越大。
就像是飛流直下的瀑布,拉開的差距越大,飛瀑砸落,炸起的聲勢自然也就越大。
“我若突破,五顆奇門神種必然無法隱藏,不然我倒是能夠直接戴着牛魔面具,就在道城附近突破……”
李澈若有所思。
但是,他剛剛以地府閻王的姿態出手過,地府閻王的標誌便是五顆奇門神種,一旦牛魔也顯露五顆神種,無疑會讓他之前的佈局,盡數淪爲流水。
“而且,乾元道城區域,強者太多了……一旦突破武聖,天人感應成型的時候,會引動天地異象,有可能會招來絕巔強者的注意,對方若是出手干擾,便會很危險。”
“呼——”
李澈吐出一口氣,好似熔爐噴出的灼熱熱浪,激盪不休。
“所以,我這個突破之地……最好選擇一個偏僻之地,沒有絕巔坐鎮與干擾的地方。”
一念及此,李澈笑了起來。
“乾元道城周圍強者如雲,武聖、神胎不在少數……但是,放眼整個嶺南道,也就只有乾元道城纔有這般多的強者。”
“我不在乾元道城範圍內突破不就好了。”
李澈眼眸之中,不禁閃爍過一抹期待與追憶之色。
“來到道城也兩年多了……”
“曦曦四歲的時候來的乾元道城,如今曦曦六歲了……而我,也到了突破武聖的時候。”
李澈吐氣如雷。
他矗立在院子之中,擡起手,兩指併攏,點在了眉心之上。
叮——
霎時。
天地棋盤,猛地從他的頭頂之上,上升而起,盤旋着,網羅開來,鋪天蓋地,覆蓋蒼宇!
黑白交織的線條,彷彿有無數的山川在棋盤之中壓縮縮略。
萬里山河,棋中藏!
李澈烏黑髮絲蒼勁飛揚,眼眸金煙流轉,五指一攥。
嗡——!!!
好似空間都盪漾起了波動般。
一枚潔白的神性飛雷棋子,一點一點的出現在李澈的掌心之中。
這是極其罕見的,飛雷棋子的挪移傳送引導,居然需要這麼長的時間。
正常而言,李澈通過飛雷棋子這等近乎概念性的力量挪移的時候,不過瞬息而已。
而這一次。
李澈足足花費了三個呼吸上下的時間。
那枚標記於錨點上的神性棋子,纔是被李澈給攥握住。
空間都好似如湖水鏡面般,投入一顆石子,微微泛起了起伏氾濫的波瀾。
而伴着模糊的光暈扭曲閃爍。
聽雷巷獨立工坊之內。
李澈的身形,便已然消失不見。
……
……
乾元道城。
大雪紛飛,冰封千里。
道主府。
閒亭之中,熱爐燒着熱水,沸水在爐中翻滾着,幾片碧綠茶葉在其中上下打轉。
戴着星宿面具的姬禮壽坐在閒亭之中,在他的身邊則是少道主嶽爲正及龍神一族的龍子敖烈。
三人正在吃茶閒談。
“再過四日,便是二心大聖詭異廟開啓的日子了……”
“難得呂太白願意開放二心大聖詭異廟。”
“還以爲要費一些周章。”
敖烈身着華服,額頭之上,龍角崢嶸,喝了一口冬茶,輕聲說道。
嶽爲正笑了起來:“神都那位大監正開口,道出二心大聖詭異廟中的那柄神兵與齊天寺有關……乾元神宗可不敢獨吞。”
“畢竟,當年大監正說過……乾元神宗鎮壓的那座妙道顯聖三眼真君詭異廟,極有可能從四御詭異廟,晉升三清詭異廟,有可能成爲未來的齊天寺。”
“若是呂太白真將這柄隨心金鐵神杆佔爲己有,連給其他勢力之人嘗試的機會都不給,那怕是更會引起大景的猜忌,畢竟……那恢弘壯闊的齊天寺,橫壓半座天下,以一宗之力,鎮壓朝廷……”
“如今的大景自是不願見到如此情況。”
“不管是陛下,還是國師,亦或者是大監正……都不願天下再出現一座齊天寺。”
嶽爲正作爲乾元道城的少道主,朝廷命官,自是站在朝廷的角度分析問題。
“的確似乎如此道理。”
“呂太白也清楚,他雖然實力強大,位列大神譜與天門關,但是相對應的也會被各方視線所注視。”
“站的越高,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與挑刺,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呂太白若是真獨吞這柄神兵,等於是把把柄送到世人嘴去了。”
戴着面具的姬禮壽淡淡說道。
“他這般公開來,讓各大勢力憑本事,憑機緣去奪……倒是讓人找不到挑刺的理由,不愧是呂太白,確實是有魄力。”
“父王對呂太白評價極高……”
閒亭之中,頓時靜了靜。
嶽爲正放下了茶杯,眸光挑了挑,道:“西陵道的小靈音寺也派人來了,乃是一位神鵰半聖,好像是小靈音寺神鵰聖手黃眉大法師的弟子,黃陀半聖。”
“黃陀半聖?”
姬禮壽放下茶盞,面具下的雙眸閃爍了下光輝。
“小靈音寺作爲西陵道最強神宗,整個西陵道被打造的宛如鐵桶,大景諸道之中,朝廷對西陵道的掌控最弱。”
“便是因爲小靈音寺這個幾乎將西陵道打造成地上佛國的神宗……”
姬禮壽言語之中帶着幾分莫名的意味。
“西陵道毗鄰着西域佛土,深受西域古佛一族的影響……父王年輕時候爲了練武,曾經徒步踏足西陵道,以手中傘槍,擊敗過小靈音寺諸多羅漢。”
“父王對小靈音寺評價也頗高。”
姬禮壽的話,又讓閒亭之內安靜了些許。
“明面上,這位小靈音寺的神鵰半聖前來,目標是李澈,想要通過神鵰交鋒的方式,將乾元神宗新誕生的神鵰半聖打落神臺,這樣的話,乾元神宗的神鵰業務,就將徹底無法與小靈音寺爭鋒。”
嶽爲正倒是對於小靈音寺瞭解不多,此刻聽的津津有味。
“這小靈音寺的神鵰半聖……竟是敢如此囂張?這兒可是乾元道城,他若是要在神鵰術上打壓李澈,便不怕被太白殺星一劍給殺了?”
嶽爲正好奇問道。
龍神一族的龍族敖烈笑了起來:“呂太白若是真出手殺了這黃陀,那等於說是將把柄展露給小靈音寺了,絕巔與絕巔之間……還是存在些約定俗成的協議。”
“黃陀想要廢掉李澈,也只是會在神鵰術上進行比拼,李澈敗了,只能說技不如人,你呂太白堂堂大神絕巔,出手殺黃陀……”
“那他日,小靈音寺的絕巔,也可以不講任何道理,暗中出手殺乾元神宗的修士。”
“絕巔太強了,若是沒有約定俗成的一些規矩束縛,那早就亂套了。”
敖烈笑着說道。
嶽爲正恍然。
一旁的姬禮壽卻是淡淡說道:“小靈音寺以神鵰半聖的藉口找尋李澈是假,真正的目標,大抵是二心大聖詭異廟,及詭異廟之中的那柄隨心金鐵神杆。”
“小靈音寺一直宣稱,二心大聖詭異廟本就是佛門詭異廟,其中的二心大聖,更是佛門中的神猴,該接引歸西陵……”
姬禮壽的話,讓嶽爲正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便着實有些誇張了,二心大聖詭異廟,第一次出現便是在神鵰嶺,一直都在此,與小靈音寺又有何關係?”
“小靈音寺一向是如此,只要與佛門沾染上些許的關係,便是與佛門有緣,該接引入小靈音寺。”
“甚至,小靈音寺都覺得齊天寺也屬於佛門,若非齊天寺如今被諸多大妖佔據,可能小靈音寺早就派遣僧人入駐齊天城了。”
姬禮壽淡淡說道。
“小靈音寺的黃陀來到乾元道城,大抵……”
“與父王派遣我來此的目的相同。”
話語落畢。
敖烈和嶽爲正皆是看向了戴着面具的姬禮壽。
特別是嶽爲正,心頭微微震動。
平亂王姬魔禮派遣姬禮壽來此的目的……
什麼目的?!
……
……
乾元神宗。
太白峰。
太白殿。
宮殿之中,濃郁的焚香之氣,瀰漫山巔。
雕樑畫棟的宮殿之內。
呂太白一襲白衣,銀色髮絲輕輕飛揚,端坐在蒲團之上,而在他的背後,則是以靈木雕刻的高達五米的乾元祖師爺的神像。
曦曦坐在蒲團上,小小的身姿不住的扭曲,有些如坐鍼氈的感覺。
呂太白教導曦曦修行,每日都會有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是會安靜的盤坐在蒲團之上,寧心靜氣,疏導自身。
這是呂太白強勢要求,與前往大長老的院子,讀聖賢書是一樣的要求與道理。
大長老方翰書美髯飄蕩,穿着儒衫,從太白殿外緩緩走來。
“宗主。”
方翰書抱拳:“西陵道,小靈音寺的人也來了……還發來了挑戰書。”
“那挑戰書直接送到了外門大長老焦少秋那兒。”
“主動要求與李長老進行一場神鵰術的比拼,想要領教一下李長老這位二十六歲的神鵰大師,是否爲真。”
方翰書說道。
呂太白於嫋嫋香氣中,緩緩睜開了眼眸。
不遠處,盤坐在蒲團上的曦曦也是偷偷的睜一眼閉一眼。
她好像聽到與爹爹有關的消息!
這讓她如何能夠安安靜靜繼續修煉,好奇心完全被提起來了。
呂太白與方翰書對曦曦睜一眼閉一眼的偷聽不以爲意。
“小靈音寺……”
“來的應該是黃眉大法師麾下的神鵰半聖吧?”
方翰書點了點頭:“叫做黃陀法師,神鵰半聖,修爲乃是神胎二神變,亦是一位氣海武聖。”
呂太白微微頷首:“果不其然。”
“姬禮壽、黃陀,一個是平亂王麾下,一個是小靈音寺,還有天丹神宗、七寶神宗、龍神一脈……還有被地府挖出來的引來一個屍神界的屍神教……”
“來的勢力,可真不少。”
“這到底……是衝着神兵來的,還是衝着我乾元神宗而來?”
“亦或者,衝着本座而來?”
方翰書捋着美髯的動作,頓時一滯,細長的眸子微微睜開,讀書人的儒雅彷彿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略有幾分慍怒!
“他們敢?!”
呂太白銀髮飛揚,舉目望向了大殿之外鋪灑飛雪的天穹。
“有什麼是他姬魔禮……”
“所不敢的?!”
……
……
蘇家府邸。
門前厚雪堆積,掃雪之人都沒有了似的。
幾乎將半個門庭都給遮掩。
而蘇家府邸,蘇雷暴枯坐在祠堂外的院子之中,望着滿滿庭院的落雪,眸光幽幽。
眼眸中有些不捨,有些悲傷與憋屈。
蘇家祖宗來到乾元道城,開設了延續傳承了三千年的家業,看盡乾坤大河潮起潮落……
然而,到了如今這一代,蘇家連續兩任家主被人殺死,要知道蘇聞喜和蘇道靈,可不是什麼廢物家主,都是極其有能力,有本事將蘇家帶向更輝煌的中興家主!
蘇聞喜在武道上極有建樹,未來開氣海,絕不是什麼問題。
而蘇道靈更莫要說了,蘇家花費大資源培養出來的神符半聖,給蘇家帶來極大反饋與回報。
然而,這二人都死去了!
“老祖啊……是我蘇雷暴無能……”
蘇雷暴顫顫兢兢起身,抖落身上的積雪,來到了祠堂中,跪在了一張張祖宗牌位面前。
香氣嫋嫋,可蘇雷暴宛如枯槁老木板的臉上,卻是老淚縱橫。
“蘇家……走投無路了……”
“惹到了不該惹的勢力,地府……在乾元道城,蘇家……沒路了啊。”
蘇雷暴老邁至極,心中痛苦萬分。
畢竟,要他捨棄蘇家三千年的祖宗基業,這需要何等磅礴的魄力。
未來族譜之中,他甚至可能是罪人。
可是,蘇家必須離開乾元,前往神都將戰略目標轉移到神都去,纔有延續下去的希望。
否則,繼續留在乾元道城……
最終,會走上跟唐氏一樣的道路,被瓜分蠶食。
而這些天來,蘇雷暴已經將蘇家在乾元道城內的產業盡數變賣,許多還是低價折價的出售。
連蘇家麾下所鎮壓的兩大哼哈詭異廟,都放棄了,轉讓了出去。
被周家和鍾家所接手。
蘇雷暴泣不成聲。
祠堂之外,蘇家尚且存活的一些大宗師和神元真人也是趕赴而來,還有蘇家有天賦的後輩。
例如蘇楚陽等人。
都是被號召回來,聚集在祠堂之外。
聽着祠堂之中,蘇家之前的老家主蘇雷暴跪在祖宗牌位面前,撕心裂肺的哭聲,一時間,蘇家衆人皆是百感交集。
“還有四日,四日時間……便是二心大聖詭異廟開啓的時候。”
蘇雷暴哭完後,拄着柺杖,顫顫兢兢的轉身,看向了祠堂外的蘇家子弟們。
“四日後,我們便啓程,趁着各方勢力注意力都被二心大聖詭異廟開啓的聲勢所吸引的時候,我們蘇家……舉族遷徙!”
“前往神都!”
蘇雷暴下令。
“現在,你們一個個都進來跪拜祖宗,記住今日的恥辱。”
“他日,我蘇家在神都站穩腳跟,扶持三皇子奪嫡成功,若是誕生了一位絕巔……定勿忘今日之恥,定要回到乾元道城……”
“報仇雪恥!”
“剿滅地府!”
蘇雷暴柺杖猛地砸下。
咚的一聲,恍如雷暴!
……
……
寒花帶雪滿山腰,著柳冰珠滿碧條。
大雪橫飛的冬日,長街萬分清冷,行人都變得稀少。
街道兩旁的柳樹上碧綠的柳條,凝滿了晶瑩剔透的燦燦冰珠。
金光府城。
落花巷。
巷弄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因爲無人打理,落滿了雪層,黑瓦的邊沿,更是生滿了冰錐。
寒氣簌簌,充滿了幾分清冷。
忽而。
那厚雪堆積的中央。
好似有一顆白色的棋子漂浮出現,那白色的棋子散發着濃郁至極的神性。
繼而,一隻手掌慢慢的呈現,五指攥握,竟是將這顆白色的神性棋子給攥握的結結實實。
繼而,一道身影飄然浮現而出。
烏黑的髮絲獵獵飄蕩,抽打着虛空,發出好似驚雷般的聲音。
紋繡着金色蓮花的墨衫衣袂飛揚,李澈雙眸鎏金,挪移浮現。
熾熱的氣血,瞬息滾燙,落花巷獨立工坊小院之內的積雪,瞬間消融開來,化作了滿地的積水,積水又被蒸乾。
天穹上落下的雪花,都好似化作淅淅瀝瀝的雨珠。
“呼——”
“吸——”
一呼一吸,灼熱氣流肆虐交織,李澈眸光掃視向熟悉的院落,眼眸之中,光芒交織。
金光府……
在這兒,女兒曦曦第一次拜入神宗分宗,正式與廟神共鳴得獲神兵,正式踏足崛起之路。
而他李澈也是在這座城內建立了地府。
也正式擁有了保護自己小家的能力,爲曦曦解決掉了不少覬覦她的惡人。
回到這兒,李澈便不禁回想起了曾經在金光府的那些日子。
脣角揚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lv5級別的棋聖道果,果然增強了太多……”
“飛雷棋子的概念挪移能力,真正發生了蛻變。”
李澈眸光熠熠,有些驚異。
從乾元道城到金光府城,足有數千里路程,當初數個月的行程,而如今……
不過於李澈掌間一握一鬆之間,便斗轉星移,挪移橫亙。
山河千里,掌緣生滅。
但因爲超出了天地棋盤的籠罩範圍,所以挪移的引導時間更久一些。
可也不過只是從瞬息到三個呼吸時間罷了,完全在李澈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泥丸內景之中,元神微微震動。
好像是長距離突兀的挪移,讓李澈元神有幾分震盪與不適應。
這種挪移,對肉身而言,其實也有極大的壓力,但如今的李澈,肉身着實太過強大了。
李澈環顧整個院子,天地棋盤網羅開來。
盤膝而坐。
“金光府城,並無多少強者,無上大宗師都罕見,更莫要說武聖與神胎……”
“在這兒突破,最爲安全,誰能想到我能橫跨千里,回到金光府突破武聖……”
李澈輕輕笑了起來。
在金光府……
他絕對屹立無敵。
屈指一彈,棋盤頓時擴張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座金光府城,比起乾元道城,府城着實要小上太多了。
一切都在他的腦海之中呈現而出。
欽天監、鎮廟司、乾元神宗分宗山門……
棋盤籠絡,萬物盡數呈現!
李澈眸光開闔之間,無喜無悲,心神變得無比的寧靜。
他看到了許多熟人,也看到了許多陌生人,也看到了許多讓他有些意外的存在……
兩年時間,金光府城倒是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一念而已,所有精神俱數迴歸。
李澈盤膝在落花巷的院子之中。
一口濁氣吐出。
天地倏地寂靜。
“武聖……”
李澈喃喃一聲,心緒微微起伏,頗有幾分激盪的情緒在涌動。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無上大宗師,乃是肉體凡胎的極致。
而武道踏足武聖,纔是真正的超凡的起始,也算是真正有了在這個世界登堂入室的資格!
屈指一彈。
黑色的拘神棋子飄然而起,霎時化作了一道道身影。
黃劍酒、遊禮青、龍女、薛獨夫、龍泰、青鳥,哪怕是專門研究神符的蘇道靈,也被李澈給安排出來。
“鎮守四方,替吾護法,勿要讓任何人干擾吾之破境。”
李澈淡淡說道。
這一刻,每一尊拘神都鄭重萬分。
“喏!”
繼而紛紛化作了黑光消失在了原地。
做完這一切,李澈徹底沉下心。
咚咚咚!
咚咚咚咚!
胸腔之內,【龍象金剛】道果在瘋狂的跳動。
李澈那藏匿於體內的氣血,頓時被無形的力量推動,滾滾熱流涌動而起,擴散不休,背脊之上,五顆奇門神種瘋狂的運轉着,攪動氣血漩渦!
轟!
幾乎是剎那。
頭頂之上,兩肩上方,三花點燃。
恐怖至極的氣魄與威壓,從李澈的身上,席捲而起,衝入雲霄之上。
不緊不慢的脫去了身上媳婦張雅縫製的衣裳,李澈露出了赤果的上身。
嗡嘭——!
一聲炸響,無形的氣血漣漪,呈現環狀,在他的周身炸開!
繼而,李澈的身軀便駭然拔高,壯大壯大……
足足拔高到了兩米五,身軀魁梧,背脊堆迭着塊徑般的肌肉!
五顆神種在李澈的背後綻放開來,好似孔雀開屏後尾羽上的五個眼睛似的。
李澈在院子之中,五指攥握,筋骨摩擦齊鳴,好似雷霆迸發般的聲音。
一舉一動,只有氣血在體內翻涌,沒有動用任何的力量,就這般練武,演練着武學。
李澈心神沉凝,在這一刻,彷彿沉浸下來。
噗嗤——
彷彿有什麼被扎破的聲音。
繼而,龍象金剛道果積攢的15%的道果成熟度的頓悟反饋,於此刻,好似涓涓細流般不斷的流淌而出。
充塞李澈的心神。
轟隆——!
李澈只感覺這一刻,腦海震動。
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精神高度亢奮,宛如得到了昇華!
五指攥握,強橫的如麻花擰起的肌肉炸響。
白虎亂風拳,這是他最早踏足武道所修的一門武學,難度不算大,但是李澈有板有眼,將這門武學完整的演練了一遍。
吼——!!!
彷彿有一頭白虎咆哮着栩栩如生沖天而起,真意凝聚,好似融入到李澈的武道意志之中班!
五指一攥,氣血霞蔚凝聚成一柄赤色長槍,槍芒點落,炸裂空氣,好似將虛空都給洞穿了也似。
徐記八連碎骨槍!
繼而是嗔哭百鬼風雷箭、莽龍炮拳、雲鷂踏雲縱等等。
這是李澈武道起步時候,所修行的諸多武學,雖然不算精妙,卻是他在此世安身立命的資本。
他用這些武學殺過人,保護了小家,感受到了安全感。
如今重演這些武學,以他如今的境界,這些武學在他眼中,漏洞百出。
可是,卻被他重新完善,完善成了完美程度,好似將根基給補足完善!
“重走武道路,以極致三花,重塑武道根基!”
李澈眸光開闔,一步重重踏下。
整個人的氣血慢慢的沸騰翻滾了起來,渾身上下都好似開始發光!
五指攥握,一拳橫推!
武學演練仍舊在繼續!
李澈的武道意志在逐漸磅礴,節節攀升!
天地爲之呼應!
不忘初心,重走武道!
曾經所修的那些宗師絕學,一一在眼前呈現而出!
蒼雷身、呂玄劍經!
八蛟翻江、大漠孤煙刀!
李澈演練武學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個院子之中,好似有無數的殘影在停留。
轟——!!!
無形的氣浪,煌煌灼灼,剎那間在院落之中激盪翻滾了起來!
灼熱、磅礴、熾烈!
隨着李澈對武學的演練與完善,氣血溢散而出,極其灼熱,扭曲着空間,不斷上升之後,又轟然坍塌下來,形成了一朵綻放的氣血蘑菇雲!
重新邁步,再走武道路!
三花如炬,照亮前路,步步生蓮!
咔擦咔擦!
轟——!
好似有無形的氣機被引動,剎那間天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哪怕是天地棋盤,似乎都無法隔絕這份天象改易所帶來的煊赫聲勢!
卻見,整座金光府城的上空,有無數的黑雲被無形的波動感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繼而有道道湛藍色的雷霆劃破了雲穹!
熾烈的電光,如神明手中狂舞的火把,照亮陰暗大地!
“砰——轟轟轟——!”
一道比起冬雷之聲炸裂要高亢百倍的雷音炸響在天穹之上。
極其恐怖,好似滅世般的景象!
整個金光府城都宛若在這一刻,劇烈的震動了起來,地動山搖!
小院之中。
李澈整個人都在綻放極其絢爛的光輝!
太過明亮了!
像是冉冉升起的浩日!
無數的纖毫般的光輝,極致耀眼!
手中,氣血霞蔚變化莫測,化作了一根血色長棍,被李澈點抽揮舞,炸起無數棍影重重!
武聖絕學!
混元齊天棍!
繼而棍影炸開,李澈五指如神矛攥握,撕開空氣,灌注瘋狂咆哮的氣流,無數龍影嘶吼而出。
萬龍伏神!
無數龍影橫亙,李澈邁步踏出,八步鎮天龍,身影在院子之中,霎時化作八尊形影!
凌虛八祁步!
繼而刀光鏗鏘,便是武聖絕學千山獨行刀!
最後。
李澈雙臂展開!
轟隆隆!
背後五顆神種奇門震動開來,神種武學紛紛展現!
龍象嘶鳴之音,好似炸裂在整座金光府城內似的。
氣血滾沸,讓整座府城的溫度都在節節攀升,繼而飄雪化作了滂沱的大雨,那是冰雪消融後所呈現的異象!
明明冰封千里的寒冬,卻是能夠降下罕見的灼熱雨水!
無數滾沸的熱流,交織在李澈的周身,心臟磅礴有力的跳動,都宛若有一門武學綻放出了花朵,被掌握了無數精妙的真意!
神種,泣血神凰生死箭,大師境!
神種,九天玄鷹裂空拳,大師境!
神種,六慾誅邪純陽劍訣,大師境!
剩餘的三門神種武學,被李澈修煉到了大成之境。
於今日沖走武學道,一步一生蓮下,一鼓作氣,直接衝入了大師境!
雖然想要將這些神種牽引到奇門之中,難度極大極大……
但是,至少神種武學的修煉,李澈算是完成了!
剩餘的引渡奇門,只是個水磨工夫而已!
只要肉身條件達到,自然能成!
咚咚咚——
李澈的皮膜之上,好似有無數的鼓包,好似要破體而出般。
肉體大丹在丹田之中瘋狂的跳動。
混元無瑕,好似綻放着璀璨金色的肉體金丹……
極其玄異,極其強大!
李澈閉目,再度睜眼。
卻渾然發覺天地間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懸浮在他面前的,唯有一顆宛若星辰般巨大的金色人丹。
武聖第一境!
開人丹!
李澈烏黑蒼勁髮絲如黑色閃電抽打,眸光如炬,五指攥握!
有龍象虛影在背後呈現,龍象嘶鳴!
一股磅礴的罡氣,如仙氣匹練般縈繞李澈的周身。
乃爲神通……
龍象天罡!
龍象合形!
李澈攥握一拳,拳峰之間,光芒萬丈!
“今日,我開人丹!”
“天地間,武聖再添!”
……
……
轟——!!!
金光府。
欽天監寶樓之上。
正在坐在小板凳上,悠悠拉着二符的監正胡映月,搖頭晃腦,欣賞着自己剛剛寫出的驚世小曲,滿心開懷。
忽然。
一股恐怖的波動激盪擴散。
好似平地炸起驚雷!
崩崩崩——
二胡之上胡弦盡斷!
胡映月小板凳炸開,一屁股茫然的坐在了地上。
金光峰之上。
正在嘗試用元神溝通天王塔神闕的南離火,猛地睜開了眼眸。
感受到了一股讓整個天地都變得無比壓抑的恐怖氣機。
好似山洪宣泄,無形無質的在天地間澎湃翻涌!
咻咻咻!
神宗山門之內。
一道道流光快速爆射而來,兩袖峰峰主張清正,這位臉臭的看不出表情的老儒,在這一刻,面容上可以明顯的看到驚恐!
紅雲峰的祝紅豆,南山峰的翁無慾……
還有南離火留在山門內的僅有弟子柳養源……
一個個盡數驚悚至極的趕赴到了金光峰。
在那激盪天地間,如汪洋宣泄出恐怖衝擊波般的武道意志中,雙腿有些發軟。
“宗主……這,這,這是……怎麼了?!”
南離火一步一步,艱難無比的走出大殿。
舉目看去。
渾身不住的顫慄,不住的抖動……
如此威勢,如此天威……
南離火在乾元道城的神宗之中修行。
曾經的他,亦是位列人傑譜……
自是有所見識。
所以,他此刻的臉上,滿是荒唐,茫然,錯愕!
“天人感應……武聖天雷?!”
“金光府……”
“竟是要出一位武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