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色的甲冑,其上佈滿玄奇紋路,更有一個個交織其上的符文,好似蘊藏着極其磅礴的神性力量。
那高達數百丈的玄黑戰船,宛如龐大大物一般,從大運河之上拔地而起也似,恐怖且壓抑的氣魄,好似惹得天地都在這一刻昏暗無光。
喪失掉了一切的光線,因爲光線都被那雙手抱胸,身披甲冑背後大黑披風狂卷的身影給汲吞消失。
戰船着實太大,充塞着威猛的氣魄,像是一頭猙獰無比的荒古巨獸,從戰場橫亙而歸,其上的每一道斑駁的痕跡,都是其榮耀的印證。
姬魔禮!
是姬魔禮!
這一刻,整個黃龍玄木大船之上,氣氛一片壓抑,負責寶船的船長和船伕們,更是身軀顫慄,驚恐萬分。
平亂王……姬魔禮!
那可是真正傳奇般的人物,論起名氣,甚至比乾元神宗的宗主呂太白都要更高更強。
畢竟,姬魔禮在大神譜和天門關之上,排名都是高於呂太白!
“這是……平亂王的玄龍戰船!其所掌管的玄龍水師,聽聞得到了龍神一脈的支持,經過嚴密的培養,早已經成爲大景三大水師之一!”
“聽聞每一艘玄龍戰船,都媲美五老上位級別的機關獸,其中的船王,更是媲美四御位階的絕世機關獸!”
“對!這玄龍戰船,就是姬魔禮收編了唐氏的機關獸後,改良而出的,在濟州戰場所向披靡!”
……
九層黃龍玄木寶船之上,嘈雜的聲音響徹不絕。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極大的壓抑,眼眸中露出了震撼之色,以及無與倫比的敬畏與恭敬。
呂太白瞬息出現,白衣翩然,銀髮如水草般紛飛不斷。
他擋在了曦曦的頭頂上方,整個人都好似在濛濛着灰色水霧的天地之間,散發着銀白色的光輝,劍氣鋒銳肆虐,寬袍大袖之中藏着的太白劍,更是在嗡嗡的震顫個不休,燦爛的劍吟,好似龍吟般不斷的響徹。
彷彿山嶽一般壓落而下的威壓,盡數被呂太白給擋了下來。
“王爺,許久不見。”
呂太白腳踩劍光,登空直上,與那姬魔禮平視。
姬魔禮雙手抱胸,魁梧的身軀之上,恐怖的氣血,幾乎要讓空氣都扭曲一般。
雙眸之中沒有多少情緒波動,深邃的好似能夠汲吞黑暗的墨池。
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了呂太白的身上。
“呂太白。”
“本王的兩個兒子死在了嶺南道,王妃也死在了嶺南道,還有兩個弟子也死在了那兒……”
淡淡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卻充塞着一股肅殺的戾氣。
呂太白眯起眼,心頭微微警惕起來。
這艘玄龍戰船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他居然感知中都未曾探查。
果然,這等戰場都有專門屏蔽感知的探查手段,在戰爭之中能夠得獲極大的有優勢。
若是不能屏蔽神胎大神的天地魂感知,任何戰略都會形同無物。
呂太白知道姬魔禮的言外之意。
事實上,姬魔禮最在意的……應該還是姬禮壽的身死。
姬禮壽乃是被他呂太白親自斬殺的,動用了一些底牌手段,否則,以姬魔禮的天王化身,還真未必能斬之。
不過,那時候姬禮壽乃是以獵神閣的殺手身份而來,呂太白裝作不知道便是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王爺,節哀。”
呂太白淡淡道。
絲毫沒有退卻與自責。
彷彿斬殺那姬禮壽的……根本不是他一般,內心有種問心無愧之感。
事實上,呂太白的確問心無愧,他身爲乾元神宗的宗主,斬殺一些闖入乾元道城,欲要危害神宗的阿貓阿狗,有什麼好愧疚?
二人的氣魄在大河的上方開始碰撞與對峙起來,氣流激盪肆虐,呼呼呼的衝擊個不休。
濃霧陡然被撕開,好似萬丈之內變得一片清空。
目光所及,甚至能夠看到遠處河面上徐徐駛來的一艘艘寶船,那是來自諸道神宗的寶船。
當然,寶船數量並未涵蓋所有神宗。
有寶船寶光綻放,濃郁的神性釋放不休,高大且華貴,橫壓在大運河的河面之上,波濤洶涌。
那是龍淵道七寶神宗的寶船,單單這寶船,便是一件不吝於四御下位神兵的寶船,顯然是出自一位神兵聖手!
寶船橫壓而來,遠遠的看到了姬魔禮的玄龍戰船,便止住了勢頭。
顯然,不願意摻和姬魔禮與呂太白之間的事情。
七寶神宗的宗主寧財神,好整以暇的坐在了寶船華貴至極的樓閣之中,享受着如花似玉的婢女們的服飾,笑呵呵的看着。
還有其他的神宗寶船,也皆是秉持着看熱鬧的心態在觀望着。
似乎在好奇,姬魔禮是否會與呂太白直接交鋒起來,不過,大抵應該是不會打起來。
畢竟都是雙榜頂級絕巔,屬於大景朝廷真正屹立在頂峰的存在。
輕易不會進入廝殺與交鋒的狀態,況且不管是平亂王還是乾元神宗宗主呂太白,都是因爲皇后娘娘在神都設立的那場蟠桃勝會而來。
在蟠桃勝會尚未結束前,應該不會輕易交鋒碰撞。
不過,二者彼此之間的氣息交鋒卻是少不了。
乾元道城所發生的事情,實際上一直都在各方頂級強者的關注下。
先不說有獵神閣這樣頂級的販賣情報的機構與勢力在。
就單單各方強者爲了二心大聖詭異廟的那柄隨心金鐵神杆,而派遣前往的諸多強者,都在隨時隨地的彙報着情況。
因此,大家都清楚乾元道城發生了什麼。
也清楚姬魔禮與呂太白之間的矛盾。
呂太白雖然戴上了獵王殺手的面具,殺了小靈音寺黃眉大法師的過去身,又斬了姬魔禮的以兒子姬禮壽血脈激發作爲的天王化身。
這事情基本上整個大景頂級勢力都知曉了。
姬魔禮與呂太白對峙了片刻時間。
便不再對峙,眸光一轉,落在了呂太白身後的曦曦身上。
“這就是你最後一位親傳弟子?”
姬魔禮看上去偉岸且神俊,長得十分的英俊,雙眸黝黑無比,肌肉虯結。
“很不錯的苗子。”
“我兒姬海會眼光還是有的,可惜,姬海會死了,應該就是這個丫頭殺的吧?”
姬魔禮淡淡道。
“王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我徒兒曦曦可是粉雕玉琢,冰清玉潔,連螞蟻都不敢殺的小可愛……纔是個六歲的小女孩,連螞蟻都不敢輕殺,如何會殺你的兒子姬海會了?”
呂太白見打不起來,大袖狂卷收起太白劍,淡淡道。
姬魔禮嗤笑一聲:“你呂太白……收親傳的本事是出了名,伱的弟子……能有什麼好東西?”
“一個轉世廟神莊遊,一個域外古族星雷,一個背叛你加入屍神教的魏淵,還有一個大黎王庭的王族蚩狂,還有一個加入地府的黃劍酒……”
姬魔禮雙手抱胸,宛如神柱佇立,冷笑起來:“你覺得這個小丫頭被你收爲親傳……能會是什麼好東西?”
呂太白銀色眉毛一蹙,有幾分慍怒之意。
“王爺,他們是他們,曦曦是曦曦,可勿要混爲一談,我呂太白從娃娃抓起,曦曦可是要繼承我衣鉢之人。”
姬魔禮聞言,掃了曦曦一眼。
小丫頭面對他,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攥握着手中的獄蓮陽神劍,鬥志昂揚,像是一隻炸毛的小獅子。
“真不錯啊……”
姬魔禮慨然:“可惜,活不了多久了。”
“被西域佛土的那些禿驢所算計,等於說已經被盯上了……”
“當然,哪怕那些禿驢未曾盯上你這個弟子。”
“本王也會殺她。”
姬魔禮淡淡的說道。
話語落畢,卻是充斥着幾許冷意與肅殺。
呂太白的眼眸也一下子變得冷厲了起來。
“就當本王爲那不爭氣的兒子……報個仇吧。”
姬魔禮淡漠說道。
隨後眸光又是一轉,落在了遠處甲板上,牽着張雅的李澈。
不知道爲什麼,姬魔禮在整座寶船之上,目光不由被吸引,與李澈的視線碰撞在一起。
姬魔禮眼眸之中不禁閃爍過一抹異色。
當初,那藏在姬海會體內的血脈力量……激發出的武聖意志,被人給強勢的鎮壓。
金光府的三太子詭異廟,他讓姬海會前去,本就是做好了犧牲的繼而,藉助那尊武聖意志,降臨天王化身,將三太子詭異廟的獄蓮蓮子,盡數取得,接受傳承。
可惜……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破壞了。
此刻就近對峙後,姬魔禮眼底之中閃爍過一抹異色。
他在李澈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鎮壓打爆過他武聖意志的氣息,甚至還有他所傳給姬海會的武學“萬龍伏神”的氣息。
姬魔禮作爲“萬龍伏神”的創造者,這門武學,如今更是化作了化神真武,姬魔禮對於萬龍伏神的氣息感知十分的敏銳。
他在李澈身上感受到了……
可是,哪怕強如姬魔禮,在這一刻,眼眸中亦是閃爍過一抹異色。
那時候在金光府,李澈才什麼修爲啊,居然就敢出手截胡他的武聖意志……
若是讓他的武聖意志藉助獄蓮陰神劍,完成與姬海會肉身的融合,成爲真正的天王化身,所有人都得死……
可惜,沒如果,一切都過去了。
“李暖曦的父親?”
姬魔禮冷酷道。
李澈墨衫獵獵,抱拳溫和一笑:“乾元神宗神鵰嶺五長老,欽天監二等客卿李澈,見過王爺。”
姬魔禮冷冷的看着李澈。
雖然情報中傳來很多關於李澈這個老實本分的神鵰半聖的消息。
但是,只是一眼而已,加上自己剛剛的猜想與判斷,姬魔禮就覺得這個李澈……
不會是個什麼老實本分之輩。
那是一種……
感知到同類的氣息。
“你沒辦法活着走出神都了……”
姬魔禮深深看了李澈一眼。
他想殺李澈不需要什麼證據,事實上,萬龍伏神的氣息,就是最大的證據。
破壞了他對於三太子詭異廟的佈局,讓他的諸多計劃瞬息成空……
這個仇,姬魔禮不會輕易放過。
不過,此刻姬魔禮並未有動手的意思。
轉身,魁梧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高聳的玄龍戰船甲板之上。
那股瀰漫天地之間,好似通天之柱被撞擊的坍塌的可怕威壓,便溢散消失開來。
果然還是沒有打起來,不少人都是嘆了口氣。
但這也是正常,神都之前,各方強者都會稍微注意一些。
神都可不是各道道城,乃是大景朝廷政權中心,先不說那位布衣出生,掌握大權的布衣國師謝運神,就單單鎮廟司的那位大總督,還有欽天監的那位大監正,都是足以讓任何一位神宗宗主忌憚的存在。
玄龍戰船重新起航,撕開水流,撞碎濃霧,朝着那座隱約已經可以見到繁華與巍峨輪廓的神都方向駛去。
進入了神都道後,順着大運河繼續行駛,便會進入神都範圍。
大運河一路蔓延到神都之內,乃是一條極其偉大的工程,加強了神都與外界的聯繫與掌控力。
大景地大物博,道與道之間遼闊無垠,大運河的出現,縮略了城與城之間的距離。
傳聞運河自北向南,開鑿足有三萬裡,除了西陵道、通幽道這兩大深入內地的道地不曾涉及,其餘九道都在大運河籠罩範圍之內。
途經大小城池足有數百座之多。
在遇到姬魔禮的玄龍戰船之後,九層黃龍玄木寶船的氣氛則沒有一開始那麼歡快起來。
不少人還沉浸在姬魔禮這位恐怖的平亂王所帶來的壓抑與震懾之中。
張雅挽着李澈的手臂,眼眸中不禁有濃郁至極的憂慮之色。
“相公……那就是平亂王……姬魔禮?”
“聽聞兇殘無,殺人無數……那小王爺姬海會好像就是他的兒子,那姬海會之前叫囂着要讓曦曦做他的妃妾,不知道這平亂王會不會將姬海會的死,算到曦曦頭上?”
張雅是真的很擔憂。
如此窮兇極惡之人,若是可以,最好還是選擇敬而遠之。
“不怕,曦曦如今是宗主的親傳,有宗主在,不會有事的。”
李澈輕輕拍了拍妻子緊張攥緊的手掌,溫和說道。
張雅很快就安心下來,因爲李澈的語氣和話語,總是能夠讓她的擔憂化彌爲無形。
李澈與張雅散步完,便來到了頂樓的樓閣。
呂太白坐在其中,正在擦拭着太白劍。
“來了?”
李澈點了點頭,尋了張椅子坐下,熟稔的開始泡茶。
“初見姬魔禮,感覺如何?”
呂太白喝了一口李澈泡的茶,說道。
“很強。”
李澈凝重道。
真的很強,哪怕如今的李澈實力提升了許多,因爲龍象合爐的緣故,肉身承載能力大大增強,可以實現六顆神種的引爆……
對上姬魔禮……雖然能一戰。
但,勝算怕是不足一成。
主要是……姬魔禮的底蘊李澈看不透,這等強者,底蘊也絕非能夠輕易想象出來的。
事實上,李澈雖然殺了嶽黃龍這位爆發之後,短暫躋身頂級絕巔行列的強者。
哪怕是躋身頂級絕巔層次的嶽黃龍,開一道天門縫隙,與洞開天門的頂級絕巔還是有差距的。
那差距便在於雙榜!
武聖天門關,十位守關者,便爲大景武道頂峰的十人。
李澈也明白,自己與那等十人還是有差距的。
畢竟,李澈能夠觸碰到絕巔的力量,乃是通過爆發奇門神種所得獲。
而他能爆……
那些人就不能爆了嗎?
李澈不信這些屹立在武道絕巔的人物,肉身強度會無法做到承受兩三顆奇門神種引爆後的衝擊力。
說五顆或許太誇張,但沒有太大副作用的兩三顆神種引爆……
應該是沒問題的。
所以,對方若是也能爆發神種,打破人體枷鎖……
李澈的優勢就會被抹平。
歸根結底,還是要自身修爲足夠強大才行……
李澈如今剛剛踏足氣海境,二開武聖的境界,比起那些頂尖強者還有很大的差距……
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而那些頂級的強者,除非突破到神劫或者武神,不然……
他們還有什麼進步空間?!
“強是正常的,天門關與大神譜……乃是大監正所排,欽天監的大監正,深不可測,看不透,我預估,其修爲很有可能已經踏足到了神劫境了……”
呂太白沉聲道。
李澈聞言,喝茶的動作猛地一頓,眼中露出一抹異色。
“神劫?!”
“不是說當世都沒有神劫強者了嗎?”方翰書曾經給李澈普及過,神劫強者……無法在現世存在。
修爲一旦踏足到神劫就必須要面對三災九劫,雖然神劫修士壽元能夠延長許多許多,但是,面對三災九劫,可不是壽元悠長就能夠對抗的。
每一次對抗三災九劫,都是九死一生,都有隕落的危險。
所以,神劫修士便會締造小洞天用以避劫。
而神劫修士又不能天天躲在小洞天之內,那樣修爲無法提升,還是慢性死亡。
所以,神劫修士大抵都會躲入四御或者三清詭異廟的詭闕深處,既能夠得到神性修煉,又能躲避三災九劫。
“只是猜測而已……而且,神劫修士又並非真的無法在現世活動與行動。”
呂太白笑着說道。
“像是小靈音寺的三世身,姬魔禮的天王分身等等分身之術,都是爲了避劫之後,能在現世行動而準備的。”
呂太白麪色微微肅然。
李澈聞言,頓時一怔,這點他還是真不知曉。
“話說回來,大監正所設的大神譜和天門關,排名基本不會有太大誤差……所以,姬魔禮實力,可能真在我之上,哪怕我藏有底牌,但姬魔禮……也會藏有底牌。”
“彼此的底牌,除非生死廝殺,誰也無法知曉。”
呂太白說到姬魔禮,面色無比的凝重。
李澈深吸一口氣,眼底的凝重更加的濃郁。
“宗主,姬魔禮想殺我。”
李澈沉聲道。
呂太白一怔。
“爲何?”
李澈再吐氣:“不需要理由。”
“不過,或許與金光府之事有關,那姬海會……的確死於我的手中。”
“神猴殺了薛獨夫,也殺了姬海會,在那廟神共鳴的時候,我還遏制了他想要降臨的天王化身……”
李澈平靜的說道。
呂太白頓時面容上流露出無言之色。
李澈在金光府的時候才什麼修爲啊,怕是纔剛剛大宗師吧?
剛大宗師層次,就敢破壞平亂王的佈局與算計。
這是真的有膽魄啊!
“在神都還是可以放心安全問題,哪怕姬魔禮想殺你……但也不敢光明正大,甚至,輕易不敢動手,畢竟,在神都,姬魔禮還不敢無視規矩。”
“他還沒有達到能夠無視規矩的程度。”
呂太白安慰了一句。
李澈輕聲嗯了一聲,不過卻也未曾完全放鬆,畢竟,姬魔禮不敢無視規矩,但是一旦戴上了獵神閣的殺手面具,有時候規矩便不是規矩了……
至於神都的那些頂級強者,是否會在姬魔禮不顧一切,戴上面具化身殺手的時候爲他們一家子出手,那就猶未可知了。
李澈也不敢把希望放在這些人的身上。
甚至……
呂太白,李澈都沒有寄託太多的希望。
畢竟,呂太白是呂太白……
還不是他李澈的拘神。
……
……
華貴的府邸之中。
呂赤身着華貴服飾,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身側,捧着一杯青瓷熱茶,低眉順首。
“母妃,請喝茶。”
呂赤面無表情,卻是表現出恭敬道。
“算算時間,乾元神宗的寶船,應該快到神都了吧?”
雍容的女子修長的手指接過茶盞與茶蓋,輕輕摩挲起來。
“嗯,大概再有兩三日。”
“嶺南道來神都,走大運河水路,十五日左右。”
呂赤道。
墨老亦是畢恭畢敬的站在遠處,畢竟,眼前這位女子,乃是呂赤的親生母親,大景帝最爲寵幸的貴妃紀嫣。
來自神都第三大萬古世家,紀家。
身份地位都非比尋常。
同樣,紀嫣不僅僅是呂赤的生母,更是三皇子的生母,平日裡紀嫣都很少出現在呂赤的住所,最近這段時間,竟是接二連三的跑來。
墨老眼簾低垂,心頭奇怪。
不過想到國師的叮囑,他沒有多做揣摩。
“那就好……本宮已經派人去神都第九城外的碼頭上盯着,只要乾元神宗的寶船一到,我們便起輦,你的東西,孃親都爲你準備好了。”
紀貴妃紅脣吹去了茶盞上的熱氣。
呂赤眼中閃過一抹茫然:“母妃……您爲孩兒……準備好什麼?”
然而,紀貴妃看都未曾看呂赤,輕輕飲了口熱茶,黛眉蹙起,遂又嫌棄的吐回茶盞中,淡淡吐出兩個字。
“提親。”
哪怕是斬斷了情緒的呂赤,聞言之後,眼眸亦是忍不住陡然一縮。
遠處墨老同樣忍不住擡起頭。
“提……提親?向誰……提親?”
“自然是向那飛雷城出身的小小搬工……”
“赤兒,你不是挺喜歡那搬工家的小丫頭,雖然她是呂太白的親傳但你呂赤作爲皇子,卻也不差……定下這門親事,也能幫你拉攏到呂太白這尊靠山。”
紀貴妃淡淡道。
“至於那小小搬工出身……倒也沒那麼膈應了。”
“能成皇親國戚……”
“只能說他生了個好女兒。”
……
……
告別了呂太白,李澈來到了樓閣之間,趙方舟和監正洪石佛正在對弈下棋。
當李澈到來的時候,監正洪石佛眸光頓時微微眯起來,興奮的招收,把李澈給喊了過去。
“李半聖,來對弈一手?”
趙方舟聽到有接盤的,立刻晦氣的扔下棋子,彈射離開了位置。
媽誒,終於解放了!
李澈笑了笑,坐在了椅子上,不緊不慢的抓起棋盒中的棋子,與洪石佛對弈了起來。
有【棋聖】道果在,李澈對於任何棋藝都能直接精通。
且lv5級別的棋聖道果,更是讓李澈的棋藝達到極其精湛的程度。
下了會兒,洪石佛的臉色就變得漆黑無比,因爲與李澈對弈,甚至比與曦曦對弈還要難受與絕望。
曦曦至少能快點殺死他。
但是李澈不一樣,就是折磨他,又不贏他,也不讓他贏和輸。
李澈彷彿比國手還要國手,哪怕是下五子棋,他的每一步落子都被猜測與安排的明明白白。
這還下個錘子。
洪石佛下意識就打算掀棋盤,不過,被李澈給壓住。
“監正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李澈笑道。
洪石佛掀了掀棋盤,沒有掀動,麪皮子抖了抖:“既然是不情之請,那便不要請了。”
李澈啞然失笑:“待我等入了神都,還希望監正能夠幫我引薦一下,讓我能夠早點獲得一個特等客卿考覈的資格。”
李澈笑着說道。
洪石佛聞言,倒是吐了口氣,不算什麼太難的事情,可以接受。
畢竟,李澈本身入了神都也是要參加特等客卿考覈的。
這個人情,幾乎是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爲?
他捋須一笑:“這好說,李半聖可是神鵰半聖,自然可以跳過一等客卿考覈,直接參加特等客卿考覈,這是身爲神鵰半聖的福利。”
“實在不行,老夫在神都也尚且有幾分薄面,幫你早點準備好特等客卿考覈卻也未嘗不可。”
他洪石佛,來自神都洪家,乃是坐看天下萬載浮沉的萬古世家,底蘊深厚無比,雖然比不及大監正所在的公輸世家,但卻也不算太弱了。
幾分薄面還是有的。
李澈聞言,便不再下棋,站起身,抱拳作揖謝過。
洪石佛也是很看好李澈,算是賣一個人情,不然按照流程,想要申請特等客卿考覈,並不容易,需要經過層層的申請與篩選,最後纔會定下考覈的流程與時間等等,可能數個月就過去了。
特等客卿考覈,對於神都欽天監而言,都是一件大事。
據說,每一個人的特等客卿考覈都不一樣,因此才需要提前準備。
主要還是這一次見到姬魔禮,姬魔禮那冰冷且肆無忌憚的殺機,讓李澈不禁有些急切了起來。
姬魔禮猜到了很多,或許他沒有證據,可對於姬魔禮而言,出手殺人,好似也不太需要證據。
曦曦是呂太白的親傳,這個身份對其他人能起到震懾作用。
但是對姬魔禮卻是基本沒用……畢竟二者本就是矛盾重重。
甚至姬魔禮樂得殺掉曦曦,影響呂太白的心態與狀態。
故而,李澈打算入了神都早點成爲特等客卿,哪怕因爲如此高調起來也無懼。
甚至,李澈要的便是高調。
只有足夠高調了,才能引起神都中強者的注意,也會讓姬魔禮投鼠忌器幾分。
李澈走出了閣樓,佇立在欄杆處,雙手搭在其上,眺望着霧氣嫋嫋的河流,眉心泥丸宮內,好似有古鐘震動般,鍾波陣陣擴散。
李澈的肉身早就變得極其強大,擁有衝擊神胎之境的機會。
不過李澈之前剛剛突破武聖境界,還需要鞏固一下武聖修爲,並未急着衝擊神胎大神的境界。
再加上還需要將天地棋盤之中,鎮壓封印的那尊招神而來的廟神力量汲吞下去。
李澈的早就達到胎息蛻圓滿的神元金丹,尚未觸及到神胎的蛻變。
而經歷了此次的一場激烈的交鋒之戰。
李澈感覺到泥丸內景之中的【法天象地靈明真猿】神元金丹,已經達到了極致。
是時候……
踏足神胎了!
“想要成爲欽天監的特等客卿,神性修爲也是極其關鍵的一個衡量標準,我之前就展現過神元金丹的修爲,如今再度突破神胎……卻也不算什麼。”
“一年時間從神元到神胎……很合理吧?”
李澈笑了笑。
一念及此,李澈漫步在九層黃龍玄木大船之上,慢慢的行走到了船頭。
大船的船頭微微翹起,有一個尖凸起來的地方。
盤坐在船頭,李澈的墨衫頓時獵獵作響起來。
天地之間,如手般的大雪花飄零而下。
漫漫傾灑。
落在李澈的身上,便被無形的力量給蒸發乾淨。
船艙之內。
曦曦牽着張雅的手,好奇的冒出腦袋。
這段時間,曦曦可開心了,因爲能夠每天都看到孃親和爹爹。
“孃親,爹爹這是在做什麼呀?”
曦曦好奇問道。
張雅撓了撓腦袋,也不太清楚。
不過,沒有人去打擾李澈。
畢竟,李澈的身份也非是尋常,乃是神鵰半聖,或許……在感悟天地了?
不少神童對李澈神鵰半聖的身份,還是頗爲敬畏的。
不僅僅是這些孩童不解。
寶船之上的諸多修士也同樣不解。
聶陽、李青山、趙方舟等人不解歸不解,卻都未曾去打擾。
甚至,聶陽還主動抱劍給李澈護法。
樓閣頂層。
呂太白漫步而出,銀髮飛揚,大袖飄飄,疑惑的看着那盤坐在船頭之上的李澈,眼眸中閃爍異色。
揹負着棋盤的洪石佛出現在呂太白身邊:“李長老請求我幫忙,想要讓我快點弄完欽天監特等客卿的考覈事宜……看來,姬魔禮給了李長老很大的壓力啊。”
“壓力是必須的,畢竟是姬魔禮,而且姬魔禮有殺心……”
呂太白淡淡道。
“李澈,這是想要幹什麼?”
洪石佛眯起眼,掐指推算下李澈的目的。
下一刻,麪皮子一陣抖了抖:“他竟是……”
呂太白眉毛微微一挑,感受着天地之間,不斷浮沉匯聚而來的神性,亦是清楚的知曉,李澈的目的了。
“他竟是要……衝擊神胎?!”
呂太白眉頭猛地蹙起。
“他瘋了嗎?!”
不過,呂太白想到了李澈的武道天賦,乃爲地府神猴,具備武聖戰力。
或許……真有可能突破神胎成功?
可是,呂太白不禁有些恍惚。
根據李澈的資料……
李澈開始修行……纔多久?
從飛雷城開始,到如今……
六年時間,從養性……衝擊神胎!
就算是呂太白,也不禁心頭驚駭。
這着實太快了吧?
呂太白默然下來。
李澈是不是……急了?
因爲姬魔禮的壓力,所以着急起來?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強行突破神胎,若是失敗……影響可太大了。
不過,李澈已經進入醞釀蓄勢姿態。
呂太白也無法阻攔。
忽然,呂太白笑了笑:“這是打算,在進入神都之時,驚豔一番神都,用名聲來讓姬魔禮投鼠忌器……”
“咱們這位老實本分的李長老,也終於要高調一回了。”
呂太白大袖飛揚,眸光閃爍。
“開始了!”
“修行六載,養性化神胎……”
“十年搬工無人問,一朝神胎天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