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輝的陳述果然和趙文預想到的一樣,秦國輝手中沒有任何賈淺行賄受賄的把柄和證據,其他的能夠頂的上可以將賈淺定罪的事項,秦國輝更是一無所知。
如果說乾南化肥廠關於汶水王家嘴一帶佔地補償款問題算是一件可以攻擊賈淺的缺口,可是賈淺或者說華陽縣委這樣的做法,並不能直接的給賈淺定罪,也就是說,省紀委光是在王家嘴佔地上做文章,就目前瞭解到的內容,根本拿賈淺沒有任何的辦法。
因爲實際上,在贛南省,每個地區在將耕地用作廠房建設、商品房開發等其他用途的時候,市一級的政府將會截留一部分補償款、縣級政府同樣的分流一部分,到了農民的手裡,錢就很少了,絕對不會是全額支付,而且這些錢到了鄉鎮一級政府、甚至到了自然村委會,都會層層截留,這已經成了一個慣例。
而有些地區,政府將賣地的錢當做一項很客觀的財政收入,賈淺的做法只是效仿別人而已,如果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賈淺將這些錢的一部分中飽私囊,僅僅憑着秦國輝這邪就去雙規賈淺,無疑就是一個笑話。
不過,用一句老話來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訾紅升是存在問題的,那麼,作爲訾紅升的直接上司,賈淺是不是存在着用人失察的責任
王家嘴出現了上訪事件,賈淺這個縣委書記,是不是要承擔責任
可是,這些都不是趙文想要的結果,這樣,並不足以置賈淺於死地。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一擊斃命,方是上策。
趙文很耐心的聽着秦國輝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最終得到的有價值的訊息只有一個。那就是,秦國輝從去年開始,陸陸續續的給華陽縣委辦公室主任,縣委常委之一的鄭寶華送了七萬多的錢和物。
這些錢直接送到鄭寶華手中的,有三萬,其他的都是以打牌、送禮物、送購物卷等形式,或者因爲鄭寶華老父親過壽、春節拜年的方式送到了鄭寶華的家裡的。
而黃天林、沈不羣兩個。根本就不理秦國輝這一套。
“書記,我這就將我用的錢拿出來,請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我只有跳樓了”
趙文心說你絕對沒有跳樓的勇氣。
想了一下。趙文很誠懇的說:“我儘量幫你,可是,能不能幫得上,我不知道。”
“其實在汶水,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
秦國輝又哭喪着臉說了很多感恩戴德的話,趙文一句也沒聽進去,他勉勵了秦國輝幾句。然後在秦國輝誠惶誠恐的眼神中離開了會議室。
樓下,薛長榮還是一個人在屋裡,趙文沒問剛纔她和李易峰談的怎麼樣,就說了關於鄭寶華的事情。
薛長榮就說明白了,然後說:“下來我們要集中突擊黃天林,這個人從前在乾南化肥廠工作,後來又到了華陽縣委,在賈淺和陳高明之間。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如今,再加上一個鄭寶華,我看,賈淺終究會落網的。”
雖然薛長榮這樣說,可是趙文的心裡並不樂觀。
犯罪行爲有四個構成要素,就是犯罪的主體、客體、犯罪的主觀方面和客觀方面。
犯罪的主體就是實矢罪行爲的人。客體就是法律保護卻被犯罪行爲侵害的社會關係,犯罪的主觀方面就是犯罪嫌疑人實矢罪行爲的動機以及想要達到的目的,而犯罪客觀方面,則是犯罪行爲的社會危害性。而爲成立犯罪所必須具備的客觀事實特徵,它包括危害行爲和危害結果兩方面。
要是按照這個來衡量賈淺,估計違紀行爲是有的,可是到了檢察院那裡,怎麼都難以給賈淺定罪,這樣,就違背了魏紅旗說的,將乾南的事情辦成鐵案,而不是一般的違紀情況的指示。
趙文看着薛長榮笑:“鄭寶華、黃天林,還有那個交際花李文婷,你不是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嗎我不懂怎麼辦案,我看你的。”
趙文的心裡油然的生出一種無力的感受,僅僅就是一個賈淺,就讓自己感到手足無措,像是老虎咬刺蝟,難以下嘴,而且,華陽還是自己比較熟悉的地區,尚且這樣,那麼,在全贛南,還有那麼多的地方等着自己和魏紅旗去一一的處理,去戰鬥,去拔掉那些盤踞了多年的釘子,這真是任重道遠,不能不小心謹慎,殫精竭慮。
“難道要讓自己重新的做賊,去探看一下賈淺的家裡和辦公室”
趙文心裡搖頭,這是絕對不行的了,而薛長榮這裡,沒有證據就去搜查賈淺的住所和辦公用地,也是不合適的。
薛長榮看着趙文慢慢的說:“你來到乾南才半天,別急,我會個個擊破。”
薛長榮將手裡的筆豎立在桌子上,幽幽的說:“這世上,只要你去找,總會發現問題,沒有一個人是不存在缺陷的,對於人們的眼睛,只是缺少發現。”
“一個越是沒有問題的人,其實越是存在問題,而且問題還不會小,只是他隱蔽的手法好罷了。”
“沒有問題本身就是問題。”
“這次,我一定會讓你在乾南留下足跡,將你的第一槍打響”
薛長榮走了過來,坐在趙文的身邊說:“我記得很久以前的一個故事,說的是神是不是萬能的問題,有一個人問,神,你是不是萬能的,神就說我是萬能的,這人就說,那麼,你能不能創造出一個你自己都舉不動的石頭”
“結果神就啞口無言了。”
“如果神能夠製造一個自己都舉不動的石頭,那麼,正好就說明了他不是萬能的,因爲這塊石頭他自己都舉不起來,而神要是不能創造出即使他自己都不能舉動的石頭,那就更說明了神不是萬能的。”
“所以,無論陳高明和賈淺是不是那個神,我們,都要讓他們走下神位。”
“因爲。我們這次來乾南,就是來打破格局的,就是來破壞的。”
“蓋房子需要很久,可是拆房子,則往往只需要一瞬間,只要找到合適的契機和適合的切入點,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任何的花架子和迷惑人心的伎倆都是鏡花水月。”
趙文看着薛長榮,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就是有些心浮氣躁了,同時也明白了,薛長榮並不是一個只會在牀上、在自己的胯下婉轉承歡、淫叫呻吟慾壑難填的蕩婦,她其實就是一直在等待着一個時機。等待着像是魏紅旗這樣的絕對權力做靠山,然後對陳克山和鄧再天發起“拆房子”的破壞
下午五點多,尚德勝給趙文打電話說自己倒了乾南,請趙文一唔。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趙文總覺得這次尚德勝找自己有些急匆匆的,也許,是因爲尚丁一給尚德勝透露了些什麼。尚德勝急於和自己商議。
等和尚德勝見了面,趙文才知道自己心裡的那種想法是正確的,因爲尚德勝還帶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鼎鑫集團的老總辛德海。
尚德勝見了面,先讓辛德海在遠處等着,來到趙文身邊就說:“老弟,哥哥先謝謝你”
面對尚德勝的熱忱,趙文只是報以微笑。兩人握着手,都有一種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尚德勝小聲說:“這個辛德海,遇上了些麻煩,纏着讓我帶他來見你我知道有些過了,我和他打攪時間長了,他這人除了脾氣壞點,其他的。還是很夠朋友的,我也是面子上熬不過,你不管他說什麼,應付兩句。我先給老弟賠禮。”
趙文心說果然有事,尚德勝能說出辛德海遇上了麻煩,而不是說遇到了些事情,看來,這個麻煩還不會小,於是嘴上說:“你老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家進去吧。”
今天就是辛德海、尚德勝和趙文三個一起,不過,菜卻上的很是繁多很奢華,看到這樣,趙文就表現越發的平淡。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個辛德海那晚在自己和車煥成面前有些失態,然後在一邊接到了電話就有些歇斯底里的,估計真是遇到了什麼大事,可是,尚德勝的弟弟尚丁一如今在贛南也算是一個能說話算話的人物,他們關係也比較接近,卻爲何要找自己
但是三人只是坐着喝酒,吃菜,說一些閒話、笑話,既然尚德勝和辛德海什麼都不提,趙文也就樂的輕省。
一會,賈春玲又給趙文發來了一條短信,問能不能見個面
趙文心裡嘆口氣,回覆說:“稍等,我聯繫你,請你等我。”
又過了一會,尚德勝出去方便了,辛德海就對着趙文說:“趙處長,這次,鄙人有一件事情要請你幫忙,請你一定看在乾南老鄉的份上,拉我一把。”
趙文就說:“辛總言重了,辛總在贛南都是知名的企業家,朋友更是無數,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這個無職無權的小秘書幫忙說笑了。”
辛德海卻非常鄭重的站起來,端着一杯酒,彎着腰遞給趙文說:“這件事,除了處長您,在贛南,沒人能幫得了我。”
趙文看他說的鄭重,就說:“坐下說話,你這樣,我更是不敢喝你的酒了。”
辛德海看着趙文,說:“這杯酒處長一定喝了,至於事情,我慢慢給你解釋。”
趙文見狀,將酒杯接過,放在那裡說:“你先說,完了,我再喝。”
辛德海看趙文執意如此,就只得坐下,嘆了一口氣說:“我的公司,出現了大麻煩,如果這次過不去這個檻,我就要傾家蕩產,流落街頭了。”
趙文“哦”了一聲,辛德海說:“旭日集團,處長知道吧”
趙文搖頭說:“不清楚。”
辛德海看趙文像是真的不瞭解,就說:“旭日集團的老總,是咱們省紀委陳克山書記的兒子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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