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戰爭前端

小飛的道歉演變成喝酒總動員之後,手黑是極爲尷尬的,開始時候他不想下臺,現在他也沒有了下臺的機會,因爲臺已經被拆了,我一直不能理解手黑這一天的態度,這和之前大家認識的手黑是非常不一樣的,以前的手黑,是最典型的打打殺殺的選手,是最典型的槍型選手,幾乎是沒有用過腦子的,而這一次他借他侄子的事情,意圖如此明顯,態度如此堅決,並且分裂的目的如此清晰,實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後來吉光分析了一下,覺得問題還是出在老驢這裡,老驢屬於純智商型選手,是大學畢業沒有成爲笨蛋反而成爲精英的選手,這種選手顯然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倘若沒有老驢的背後策劃,手黑的智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提升這麼快的,吉光認爲,老驢這種劃清界限的目的是急切的,因爲金良的工程馬上就要開工,老驢做爲大股東,是非常不希望吉光也參與進來的,所以這種事情是早晚要發生的,倘若這一天沒有手黑侄子這件偶然事件,那麼過幾天也一定會有其它必然事件出現,直到達成老驢的目的,直到吉光退出股東。可惜老驢聰明反被聰明誤,或者說老驢從小思考的東西就太多,這就相對減少了他對人對事情對生活的觀察,他走的最錯的一步棋,就是沒有徹底的分析吉光的性格,對於吉光來說,是沒有任何生意能夠左右性格的,到最後出事我才知道,其實吉光從一開始,就已經抱着玉石俱焚的態度來面對的這次金良的所謂的幾個億的大生意。只可惜了手黑這個大哥,那時因爲小貝還捱了一刀,差點連命都沒有,結果最後成爲一根攪屎棍子,左右了整個局面,最終還是被當成了一把槍。

喝酒總動員也就開始了幾分鐘,每個人的酒還沒有喝下去多少,手黑就終於坐不住,恨恨的站起來,對老驢擺手說道,我們走!老驢也沒有和大家打招呼,和手黑一前一後走出了飯店。剛走出飯店的一刻,吉光就停止了喝酒,把還有半斤多的白酒又狠狠的砸到了對面的牆上,大聲的衝門外罵了一句,我草你媽!之後輝煌的其它人也紛紛把酒瓶砸到地上,大刀和金良臉色非常難看,金良站起來,對吉光說到,吉光,不管怎麼樣,現在是關鍵時刻,項目馬上就要開工,我只希望大家都相安無事。還有,吉光,有些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小飛今天帶着東北老鐵來參加大刀的婚禮,我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但老鐵他們現在駐紮到了A市,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惹事。

金良說完跟着大刀耗子也一起起身離開,走的時候我看了大刀一眼,我用我的眼睛看了大刀的眼睛一眼,我看到大刀眼眶是紅的,眼眶裡是有淚水的,我相信那不會是被酒辣出的淚水,我相信那一定是淚水。我就這麼瞬間理解了大刀,理解了大刀當初退出組織帶着耗子藏匿到聚隆飯莊的動機。大刀畢竟在A市混了太多年,他失去了他的一個兄弟,叫垃圾,也失去也他的一個大哥,叫包皮。並且他在監獄裡度過了他最年輕的時光,我想在夜深人靜無人傾訴的時候,只有大刀才最瞭解內心的各種滋味,那種滋味,是必抑鬱症更嚴重過的滋味。我知道他從未忘記過過去,但我知道他也透徹的看到了未來,所以他退休了,在他正當年混社會的時候,在他離真正的出人頭地只有一絲一毫的距離的時候,他帶着耗子,退休了。

立本給飯店扔下一千塊錢,大虎和小紅也逐漸離去,立本準備去開車的時候被小飛拒絕,小飛說到,立本,你開車帶他們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立本看着吉光,吉光點點頭,說到,立本,你帶着他們走吧,我一會把小飛送回去。最後我和吉光送小飛,立本和大剛準備送佳佳回家,結果也被佳佳拒絕,事已至此,大家心裡都非常難過,於是立本也沒再要求什麼,跟大剛開車離去。

小飛走出飯店的時候還在推我和吉光,並且思維還相對清晰,推我和吉光的同時還在叮囑佳佳趕緊回家,結果剛一出飯店門,外面的冷風一吹,小飛就像一個得了內傷的病人一樣,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然後嘣的一聲,頭磕在地上,我和吉光大吃一驚,以爲小飛要以這種方式離開大家,於是紛紛涌上去,結果小飛自己又掙扎的站起來,揉了揉頭,發現沒出血,說到,我草,剛纔真懸啊,風一吹,直接給我吹蒙了,結果剛一蒙,就給摔醒了。這句話說的更像是迴光返照,一說完,腿一軟,又要往下摔,我和吉光一左一右,兩面夾擊,攙住小飛,我這邊壓力稍微大一些,因爲喝了幾兩酒的佳佳妹子也有點情況,剛剛吐完,走路也有點晃,於是我騰出一隻手又攙住佳佳,佳佳靠在我的身體上,四個人就這樣,艱難前進,不過這期間還是有意外收穫,雖然大家剛剛經歷了一場兄弟分崩的沮喪時間,但還是要發揮我軍苦衷作樂的精神,我扶着一個勁往我身上靠的佳佳,對小飛說,小飛,這個買賣還行,佳佳的挺大,比西貝的大。我一說完吉光就罵道,我草,你喝多了是不是,你怎麼知道比西貝的大,你試過西貝的。吉光一說完,我冒着冷汗碩大,草,吉光,你才喝多了,本來我沒想到我還真試過這個問題,你這麼一說,不就都想到了麼。吉光看了看小飛,發現小飛真醉了,沒有一點反應,也擦了把汗,說到,我還真醉了,真懸啊。

往前走了幾步,本來想打車,都被已經喝糊塗的小飛回光返照般清醒的拒絕,小飛執意不回家,但最後還是被我和吉光強制脅迫到出租車上,本來吉光指示司機找一個附近的賓館,但是小飛上了車上之後更加狂躁,在後面伸着拳頭捶司機,就是不肯走,佳佳這邊已經靠着我的肩膀睡着,司機更是不敢說話,四個人就在車裡僵持,吉光突然想到了什麼,給司機報了個位置,司機師傅開車的小飛還在鬧,吉光衝小飛喊道,小飛,你別鬧,我知道你不想回家,我也知道你想去哪,咱們現在往西貝家門口走,去找西貝,好麼?話剛一說完,小飛馬上安靜下來,不再說話。出租車司機看着吉光,吉光點點頭,說到,就去那裡。路上問道,吉光,這是去哪裡,你難道真的要去那裡。吉光說,是的,去找西貝。我問道,找他做什麼?吉光說,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小飛得見西貝,只有西貝才能給小飛我們給不了的東西。我說,吉光,西貝現在都把該給小飛的東西給了原明,還能再把欠小飛的東西還給小飛麼?吉光說,我記得以前看無間道時裡面說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西貝欠小飛的,也是遲早要還的,以前的西貝是小飛的命,但小飛可以不要命,後來西貝根了原明之後西貝就成了小飛的債,欠債必須還,這是輝煌球廳的規矩,所以命可以不要,債是不需要討的。

打車的地方在市中心,西貝的家在城東,路上開了大概二十分鐘,小飛和佳佳在車上得以短暫,休息,一路無語,吉光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麼,我腦子混亂,也不知自己當時在看哪裡,看佳佳的胸部也不一定,但我的腦子一刻也沒有閒下來,一直在想吉光說的討債的問題,我不明白這種感情債,該如何去取。

車到了西貝家門口,四個人再次艱難下車,這一天還真委屈了吉光,吉光是第一次和小飛一起來西貝家門口,之前他都是很不屑與這種方式,吉光對女人從不知道含蓄,只有一種赤裸裸的方式,今天也加入到蹲守的行列,無疑是非常狼狽的。而小飛這裡究竟酒精的作用似乎是斷斷續續的,一會是八度的啤酒,一會是五十二度的二鍋頭,小飛睜開眼睛發現真的到了西貝家門口的時候是頓時清醒,下了車,面部深沉的點了根菸,問吉光,吉光,爲什麼來這裡,吉光說,馬上就要過年,我來給我姨拜個早年,你說可以麼?小飛點點頭,說,我看行,說完又看佳佳,佳佳這時已經能站穩,但還是有點迷糊,揉着眼睛,小飛問道,佳佳,你怎麼也來了,你不回家沒事麼?佳佳說,小飛哥,其實我是住宿舍的,根本就不用回家,往後你去哪裡,我就跟你去哪裡,好麼?小飛看着佳佳,說到,好的,今天你陪我來這裡,權當做個交接手續,今天之後,我去哪裡,就帶你哪裡。

這時已經凌晨三點多,這個時間吉光帶着兩個醉鬼家一個姑娘來跟他姨拜年,不知道吉光這個小姨的心臟怎麼樣,四個人橫着一排走進小區,保安還在一如既往的睡着,真不知道這個小區的保安是怎麼管理的,我和小飛蹲守了這麼多回,包括在這裡蹲守原明的時候,這裡的保安就是這樣,永遠都處於休眠狀態。

進了下去往左拐,馬上就要到西貝家門口的時候,小飛腿一軟,又進入醉酒狀態,差點再次倒地,這種狀態轉變的太快,比孫悟空到超級賽亞人孫悟空的轉變還要快,這我和吉光始料未及,還是佳佳扶住了小飛,吉光罵了句草,說到,就你這水平,真他媽不怪西貝當年那麼堅決的甩了你。

小飛就這樣垂這頭被我和吉光攙到西貝的單元樓下,然後和我想的一樣,小飛又醒了,這次醒的很亢奮,醒來之後二話沒說,冷冷的看着單元樓緊鎖的防盜門,然後伸出一個手指頭,很執着,很清晰,很有方向感,指着放到門上的通話器,從101到602直接摁了個遍。

【番外篇】你永遠是我的

13歲。她去學校報到。初中。

她的母親送她到校園門口。她執意不肯走,彼此有長時間的擁抱。她甚至親吻母親的面頰。不理會周圍的疑惑。表情是敏感而脆弱。

之後她一個人走進校門,碩大的學校,通往教學樓的馬路兩邊是柏樹。長的正旺。鬱鬱蔥蔥的葉子。早晨清晰的太陽光從吝嗇的縫隙中投下來。地面是無規則光斑。

她走在陰影裡,謹慎的躲過每一次被照耀的機會。

14歲。她不熟悉班裡的同學。甚至不能叫上來老師的名字。

每一次被點名回答問題,她總是執拗的昂着臉。還給老師的是沉默。似乎所有的答案只在目光裡。

她終於被調到了後面的位置。同桌是一個披肩發上有淡淡黃色的女孩。

我叫夭。女孩看着她。然後伸出手。

她表情木訥。擡頭的時候看見她的耳朵上有一排淺淺的釘。銀白色。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撫摸她的耳垂,大拇指輕輕摩擦。

這是我男人給我買的。夭自豪的說。

15歲。夭因爲大聲喧譁被趕出教室。

老師的指責很犀利,怒斥她所有的不良行徑,比如染頭髮,打耳釘,無故不來上課。

夭的表情很不屑,推開座位旁邊的後門,大步邁出了出去。

門外的陽光瞬間照亮了這個教室的小角落,照在她的臉上。她的心臟突然緊縮。像經受了蜜蜂的針刺。被一個肉眼所不能看到的傷口擊潰。

她跑了出去,去追趕夭。

16歲。她第一次見到琦。那個幾乎已經具備了成年人所有特徵的男孩。

夭帶着她走進一個骯髒的地下室。從邁下臺階的那一刻光亮就成爲奢望。她聽見劇烈的鼓聲。鞋底有輕微的晃動。

夭打開門,一個狹小的房間裡,被一排鼓和一張牀填滿。一個赤裸着上身的男孩手裡緊握着鼓槌做擊打,鼓音很重,讓人不能靠近。

透過昏暗的頂燈。她看見男孩閉着眼睛。肩膀上,胸膛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臉上盡是陶醉。

夭大聲的喊琦。他沒有聽見。然後夭衝動的撲到了牀上,再從牀上繞到他的身邊。眼睛用力的看他。

他還是沒有察覺,手臂在高速的運作。

夭決意這樣放肆下去,不顧被他誤傷的危險,雙臂環住他的脖子。然後親吻他的嘴脣。

他終於停了下來,仍舊沒有睜開眼。嘴脣在配合夭。她看到夭的舌頭伸進了他的嘴裡。

夭已經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終於看到她。然後笑,對她說,你好,我叫琦。

她覺得一陣風吹過。

17歲,夭離開了學校。

她開始了艱苦的高中生活。一個人上下學。經常走錯班,不認識同學。不理會自己的班主任。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

夭和琦經常在學校門口等他。琦的長髮已經到了肩膀,但從來都是黑色。身體的骨骼看起來越發的堅硬,臉上的棱角更加清晰。有時忘記整理自己,鬍子就會環繞整個腮部。配合着背後的吉他。看起來是一個有着完整夢想的藝術家。

夭準確無誤的站在他的左邊,每次都抓着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她開心的跑到馬路對面,擁抱琦,然後嘻嘻哈哈的拍打夭的肩膀。這已經成爲習慣。

她似乎對琦有年復一年的好感,有時會喧囂着夾在他和夭的中間,三個人走在深夜馬路的中間。琦大聲的唱樂譜。夭沒有任何介意的大聲叫着。

休息的時候,她和夭坐在琦的中間,她在琦的手心畫圓。或者寫她的名字。夭斜靠着琦的肩膀。

琦沉默,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18歲,琦的生活陷入低谷。

搖滾樂一夜之間沒落,沒有人再用他的鼓。也沒有人再聽音樂。他沒有了錢,沒有了工作,甚至連最後的地下室都被沒收。搬到了郊區的貧民窟。

夭不離不棄的在他身邊,幾天沒有溫飽。

她請了病假,不再上補課班,並且開始節食。省下來些錢,就騎着單車去郊區找他。來回需要兩個小時,爲了能在熄燈前趕回宿舍,她不得把所有的力氣轉化成自行車的速度。

冬天或者夏天的傍晚,她穿梭在每一個十字路口,有時用手指擦眼睛裡的汗。影子伴隨着一段一段的路燈忽閃忽滅。

快要達到目的地的時候。她內心滿滿的暖。

19歲。她下學時候,看到夭一個人站在校門的馬路對面。

她仍舊無比開心的像夭的方向奔去。然後夭從背後抽出一把尖刀。

夭捅了她三刀。一次比一次用力。最後一次甚至沒有力氣抽出來。

夭問她,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之前的事情慢慢清晰。她記得她找到琦,對他祝願,祝願他終於如願以償加入了北京的知名創作公司。並且可以帶走夭。

然後她擁抱琦,親吻琦。在他的手心畫圓。然後做愛,直到夭走了進來。

這就是你突然叫我來找琦的原因麼?夭問。

她點了點頭。

她雙手抓着刀柄,快要倒下去。眼睛是夭血紅的襯衫。

夭沒有任何妥協。仍舊問她,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我愛的是你。她說。

我叫夭,二十七歲,未婚。在北方城市的一個公司裡做文職。

這裡風不大。但揚塵天氣嚴重。空氣乾燥,可以看到雪。

我在南方的沿海長大,時常會有颶風,那些風可以掀開村莊裡的房頂,所以家並不是安全的地方。

我沒有安全感。於是十七歲離開了家。

我離家之前有一個男人。我這樣叫他,雖然他還只是一個男孩。他經常在海嘯預警的時候獨自站在海邊,我站在他的後面,聽到震耳欲聾的風聲,聽到震耳欲聾的海聲。

他站在那裡,臉有時都會被風吹變形。

他是北方人,來南方投靠姑姑。他從來沒有說過他的身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父母雙亡,這歸功於校園裡發達的人言。

他是我的男人,從我第一眼看到他,他並不知道這些,一切只是我內心的堅定。

我看着他一個人騎着單車穿梭在這個不屬於他的城市裡,看着他常年坐在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置,看着他低頭不語,看着他清秀靦腆的臉。

我產生了幻覺,就好像看到了童話故事裡的王子。

我從小的世界觀就有偏差,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喜歡那個能言善辯的班長,我卻對他極爲痛恨,我討厭他那種無論何時都在表演的眼睛,厭惡他的滔滔不絕。

於是我的男人所散發出的沉默,就更爲珍貴。

可惜他死了,所以我離開了南方。去了他的城市。從十七歲,一直到現在。

他死的時候沒有閉上眼睛,瞳孔放射的很大,放佛看見了古怪的東西,醫生說那是源自震盪,因爲他從十樓跳了下來。

在白色的牀單蓋住他身體之前,我看到他平躺在地上,他甚至震碎了的地面,周圍有零散的碎石子。

然後就是大片大片粘稠的血,凝固的血,有的已經黑了的血。

他的姑姑爬在他的身上,悲痛欲絕,但還是有人在議論說他之所以自殺,是因爲他姑姑的男人有虐待傾向。喜歡用沸騰的開水洗自己的臉。

但仍舊沒有人能肯定他爬到學校的樓頂的原因,於是他很快被安葬。

可我知道原因,因爲是我叫他上來的。在樓頂上,我對他說,你是我的男人。

他笑了,對我說,你先下樓吧,我在上面吹風。

可當我走出樓道的時候,便看到了他粉碎的身體。

在後來的北方,我生活了十年,沒有一個男人。

在這座城市裡,大齡女子很多,並沒有什麼不正常,因爲忙碌的工作。只有工作。

清晨我需要倒兩次地鐵去前往公司,在走路的間隙吃完早飯,在地鐵站裡簡單的補妝,距離公司一千米的時候調整心情,並且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着裝。無懈可擊之後,踏進公司的門,對所有人笑着說,你好。

他們和我一樣,同樣笑着說,你好。

然後便是獨自一個人完成一天的工作,除了工作餐,不再離開辦公桌。

我和他們沒有區別,出賣自己的軀殼來換取利潤。唯一的區別,我總是不覺得自己在工作。

我的工作在晚上。因爲我缺少睡眠。

我不喝咖啡,喜歡在吃完晚飯之後把一個大到匪夷所思的杯子倒滿水,然後用一晚上的時間喝完它,凌晨四點的時候睡覺,六點起牀。期間吃蘋果。

之中我一直在寫字,編別人的故事,有時會被一些情節編哭。

這些情節裡都有一個男人,他到現在應該已經二十九歲,喜歡沿着海邊遙望,大風吹亂他的表情。

這個男人的結局都被我安排的死掉,因爲他已經死了。

我爲他安排了許多死亡的場面,比如臥死在一條鐵軌上,或者汽車的輪胎下,有時也會上吊,用小說裡的女人送給他的圍巾勒死自己。眼球爆出。

割脈,溺水,謀殺,吃藥。他死的方式有很多,唯獨沒有墜樓,因爲他嘗試過。

這些小說從來沒有發表過,但統統被一個男人看完,這個男人曾經在幾年前說過愛我。我也說過愛他,但我只是說,而他卻在做。

我對他沒有興趣,或者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他是一個外科醫生,三十歲,因爲我一次不慎骨折才得以相識。

他是一個很直白的人,因爲我的不感興趣,於是他轉行研究心理。

我這樣成爲他的第一個病人。

我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有病,即便睡眠很少,睡眠少的原因在於我沒有去嘗試。我從來沒有嘗試過大量睡眠的滋味。因爲習慣黑眼圈和眼袋。

他一個星期來看望我一回,都是在晚上,並且和我一起坐到凌晨,我打字,他坐在我的旁邊看。

雖然我並不承認他是我的男人,但他是一個不錯的朋友。

他每次來都拿着一個攝像機,我沒有問過爲什麼,他卻自己說出理由。雖然在別人耳朵裡這是一個很荒誕的理由。

我每個星期都錄一次你生活中的動作,這樣可以研究出你掩蓋的內心。

我笑,繼續打字。他爲我削蘋果。

我住在頂樓,有時他會在更晚的時候順着樓道的盤梯爬到屋頂抽菸。

我沒有吸菸的嗜好,偶爾也會在樓頂呼吸一下空氣。

星辰稀少,頭頂的大多時候都被烏密的雲遮住。

爬上平臺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背對着我,站在樓檐上,強烈的風吹亂了他的頭髮,他扭過頭看着我說這樣很好。

他的表情被風吹亂,瞬間讓我回到十七歲。

我終於堅定的對他說,你是我的男人。

他笑了。

他說,你先下去吧,我在上面吹風。

一個小時後,我再次爬上樓頂,發現他已經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一顆菸頭和那臺DV機。

他的屍體在天矇矇亮的時候被清潔工發現。

那時候我仍舊在寫我的小說,但竟然聽到了女工驚恐的尖叫。

可我爲什麼沒有聽到他墜樓的聲音。

我咬着一口蘋果,把DV連接到電腦上。

DV似乎被他故意放成了一個角度,竟然還有剛纔的對話。

我在對他說,你是我的男人。

他笑了,在對我說,你先下去吧,我在上面吹吹風。

我沒有看見自己往下走的樣子,反而看到了我的雙手。

他剛一轉身,我走過去用力一推。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是飛翔的姿態。

DV裡我沒有任何表情的往下看,似乎在他落地的那一刻,我笑了。

DV外,我也笑了。

原來我殺了自己的兩個男人,十七歲那年,二十七歲那年。

第二天,我去自首,三個月後被轉到精神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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