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滿倉是吉南最大的地主,他一個人幾乎控制了梨樹縣超過九成的土地,手下的佃戶據說有上萬人。在梨樹縣絕對是最頂尖的人物。
這次馮庸控制下的吉林省政府派出的工作隊,領頭人誰都沒有想到。胡老頭,也就是吉南最兇殘的土匪團禿鷲土匪團的軍師。整個禿鷲土匪團唯一一個活着的人。
其實馮庸啓用這老頭也是因爲一場意外。那次馮庸去衛生連的駐地視察,正好看到胡老頭在哪裡熬藥。這讓馮庸感到很詫異。要知道胡老頭可是禿鷲盜賊團的重要人物,理應是這些女人的大仇人,但是馮庸卻是親眼看到那些在這裡調養的女人對着胡老頭露出了笑臉,這種笑臉絕對是發自內心的。這就讓馮庸感到奇怪了。後來問了飄雪,也就是衛生排那個蒙着面的排長才知道,這胡老頭算是禿鷲土匪團裡位數不多的好人。
後來馮庸一瞭解,立刻大喜。這胡老頭原名胡世恆,原本是東北一個沒落讀書世家的人,小時候家境還沒有衰落這這種程度,這老頭小時候還是什麼神童,後來被人保舉上了天津學堂,後來還被保舉去日本留學,可惜學沒上完,就因爲經費問題被迫回國。當時還是大清朝統治,政體僵硬,他這種受過新思想的人根本就沒什麼市場。所以,混不下去的他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了家鄉教書度日。後來碰上日俄戰爭,他和禿鷲又是同鄉,被強行拉入了禿鷲的隊伍。那個時候的禿鷲還遠沒有現在這麼兇殘。
後來禿鷲成爲吉南的一大毒瘤,早已經深陷其中的胡老頭也只能儘量不爲禿鷲謀劃害人的事情。並且也多次幫助這些可憐的女子。
瞭解了這些,馮庸對於膽小的胡老頭開始改變了看法,第二天就將他召到自己身邊,然後讓他試着幫助自己處理政務。別說,這個時候受過外國思想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樣,很多東西胡老頭都是一點就通。
馮庸當場拍板,胡老頭成爲了馮庸的幕僚。協助他處理省政府的政務。
這次一下子增加了四個鄉鎮,其他三個都好說,沒有什麼棘手的大地主勢力,但是梨樹縣就不同了,不說大地主白滿倉本身就是他們對付的懂點,單說他手中那個裝備精良的保安隊就不好對付。
本來馮庸想要親自來,可惜他手下又沒有一個能夠完全獨當一面的人。最終,馮庸讓胡世恆作爲這次吉林省政府的全權代表。
胡世恆率領的省政府的人進入梨樹縣時,四平保安團的一個連已經整理好東西準備出發了。雙方十分的友好的交接權利。從四平保安團的人人退出的那一刻,整個梨樹縣正式隸屬於馮庸的統治。緊接着全副武裝的二營三百多人進駐梨樹縣,震懾宵小。
當天,胡世恆就派人佔據了原來梨樹縣縣令的府衙作爲自己的駐地。更是將裡面的典籍盡數收攏。並且開始整理整個梨樹縣的人口資料。
梨樹縣最大的莊園白頭莊園中,一身白衣的白滿倉坐在太師椅上。白滿倉是滿洲人,正白旗後裔,白滿倉只是他的外號。後來叫着叫着,就連他自己也承認這個名字。他是地主,當然希望每年都能讓糧食滿倉。
白滿倉現在有些憂愁,甚至有些茶不思,飯不想。這個馮庸他知道,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身份,但他姓馮,年紀輕輕就能在二十八師身居高位,恐怕和二十八師的馮大帥關係匪淺。二十八師這個東北的龐然大物當然不是他這個小小的一縣地主能夠抗衡的。但是馮庸的政策卻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他竟然要沒收轄區內的所有的土地。這無疑是刨白滿倉的根基。他們這一族幾百年下來就是指望着這些土地收租過着富足的生活,要是沒有了土地,那他拿什麼養活他那一家子。但是動手他又不敢。不是害怕馮庸派到梨樹縣的這三百多人,只是他手中的保安隊人數就不止三百,遠遠不是外界傳言的只有一百人。要是隻有一百人,就算他有重機槍這大殺器恐怕也無法保證自己不受土匪的打擾。當年的前來梨樹縣想要對他白某人出手的土匪不是沒有,而且還不少,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全部都死了。在日俄戰爭期間,白滿倉手下的護衛隊着實和一些土匪打過幾架。都取得了勝利。後來馮德麟和張作霖在遼寧崛起,實力威懾到了吉南。白滿倉識趣的減少了手中的武裝。對外做出一副只有百人的樣子。對於土匪的政策也從對抗變爲花錢消災。所以無論是桀驁不馴的獨狼控制梨樹縣,還是背景深厚的四平保安團控制梨樹縣,兩股勢力都沒有對白滿倉動手。白滿倉也非常聰明的送上保護費。
但是這一次馮庸的吉林省政府一看就是來者不善。他們在郭家鎮搞的土地革命白滿倉也聽說過。本來白滿倉還對於馮庸不屑一顧,認爲他這是自掘墳墓的行爲,要知道,現在整個中國的底層勢力的統治者還不是他們這些掌握着土地的地主。打倒了地主,誰還爲他們管理那些刁民。
“老爺,這吉林省政府恐怕來者不善啊!”坐在下手的一個壯漢說道。他叫白安,是白滿倉手下保安隊的隊長,也是白滿倉的遠房親戚,所以比較受重用。
“是啊!那個叫馮庸的小兔崽子已經在郭家鎮宣佈會對新得到的的四個鄉鎮繼續實行土地革命。要誰的土地?要革誰的命?還不是想要你們老爺我的命啊!這個小崽子真夠狠的。他也不怕被人打黑槍。”白滿倉越想越生氣。
“老爺,這馮庸可是和二十八師的馮大帥有關係,我們恐怕得罪不起啊!”白安還算有些見識。二十八師的恐怖他還是知道的。
“這我知道,但是土地是老爺我的命根子,本老爺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白福,你馬上帶着厚禮去見見馮庸的代表。看看能不能有緩和的餘地,不到萬不得已,本老爺還是不希望和他起衝突。”
“是!老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躬身答道。他是白滿倉的管家,在白家算是比較有勢力的人了。
胡世恆坐在大堂裡,神色疲倦的看着手中的文獻。這些文獻全都是滿清時候遺存下來的關於梨樹縣的信息。雖然很多情況已經和現在不同了,但是卻可以幫助胡世恆瞭解這梨樹縣的具體情況。這是馮庸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他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這些年在禿鷲的土匪團中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收穫,最起碼整個吉南的情況他知道的比較詳細,而且禿鷲也曾經想要打這大地主白滿倉的注意,可惜後來得到秘密情報,這白滿倉手下竟然有三四百人的精銳,而且彈藥充足,還有重機槍和手榴彈這樣的大殺器。這讓禿鷲無奈放棄了攻佔白頭山莊的想法。
現在馮庸的土地政策明顯是要從白滿倉口中奪食。白滿倉反抗是肯定了。但是現在剛剛平定了獨狼,治安總隊其他的部隊還在修正中。只有傷亡最輕的二營派了出來。三營始終坐鎮郭家鎮,保護馮庸和吉林省政府的安全。
馮庸派林虎來也是有講究的,因爲林虎的父親也是個被土匪強掠上山的讀書人。和胡世恆的身世有那麼一絲相似。而林虎對於胡世恆也沒有那麼大的偏見。馮庸相信兩人能夠比較好的配合。
這時一名隨從悄悄的走進來,小聲說道:“胡大人,白頭山莊的管家求見。”
胡世恆擡起頭了,臉上出現一抹笑容,這白滿倉現在就沉不住氣了,看起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胡世恆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淡然的說道:“請!”
一會兒,一身貂裘的猥瑣老頭白福走了進來。
“胡大人辛苦,在下白福,是當地富紳白老爺的管家,聽聞胡大人主政梨樹縣,特備薄利,還望胡大人笑納。我家老爺還說了,改日畢定親自登門造訪。”
“白大官人客氣了。張路,東西收下。白管家,我這縣衙也是剛到,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還請見諒。”收了人家的東西,總要對人家客氣點。
看到胡世恆收下東西,白管家一臉喜氣的連聲說道:“不敢,不敢,胡大人客氣了,客氣了。”
雙方又聊了些不着邊際的客氣話,然後白管家起身告辭,胡世恆同樣起身相送,表面上看雙方關係親近了很多。
送走了白管家,胡世恆回到房間笑着看着站在自己桌案前的青年。這個青年正是林虎。
“老胡,你搞什麼鬼?我們這次來梨樹縣還不是爲了對付這白滿倉,你豈能收取他的好處?”林虎不滿的說道。
“林營長請息怒。我們初來乍到,很多東西在沒有了解的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白滿倉並可不怕,難辦的是他手中那支武裝。憑藉我們現在的實力還吃不下他。必須從長計議。”
“可是……”
胡世恆打斷了還想說什麼的林虎,將白管家的禮物打開,好傢伙,整整一百塊大洋。這白滿倉出手還真是闊綽。胡世恆將這些大洋向着林虎一推,道:“林營長,這些大洋就交給你保管了。司令說過我的身上不能有一分錢。”
林虎無奈的收起這些錢。原來馮庸啓用胡世恆的時候曾經說過,胡世恆身上不能有一分錢,他爲省政府工作也沒有餉銀,算是爲他以前做過的事情贖罪。
“老胡,那白滿倉我們怎麼辦?”
胡世恆翻着手中的文獻,平淡的說道:“等!等到我們能夠對白滿倉一擊必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