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勢隨着身形下墜愈發猛烈,撞開迎面的氣流,常曦的瞳孔急劇收縮,千丈瀑布下的練功坪在眼中不斷放大。
心跳加速到極致,常曦卻感覺腦海比平時更加清明。
他不知曉別人是如何掌控腳下飛劍的,但彥師兄既然特意提及那靈臺上的雲霧是劍靈根雛形,那必然有它的用途。
心中閃過一道念頭,一咬牙,常曦將除了凝聚在腳底和劍身上的靈力盡數回攏丹田,試着附着在靈臺的雲霧上。
雲霧看似乖巧,只一縷靈力附着,金鐵交錯的割裂感頓時襲向周身各脈。常曦疼的如蝦米般蜷縮着,但附着的靈力卻強忍着沒有收回,反而是一擁而上用靈力徹底將雲霧包裹其中,試圖煉化。
腳下月虹似知曉常曦的處境,劍身光芒微顫,一股旁人無法意會的玄奧波動傳遞給已然變得躁動不安的劍靈根。感受到那玄奧波動上壓倒性的凌厲氣勢,劍靈根躁動的氣焰爲之一滯,下一刻便淹沒在常曦的靈力浪潮中。隨着靈臺上雲霧消失不見,流溢的靈力重新沒入靈臺凝聚成靈液。
但常曦敏銳的發現,之前如圓球一般形狀築起的靈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形狀,靈力運轉間少了一份晦澀,多了幾分凌厲。常曦眼中一亮,靈力悉數外放,猛然一喝!
“開!”
似一道震盪在半空中炸開,肉眼可見的氣浪席捲四周。只見那墜下的身影倏的停滯在空中,宛如時間停止。下一瞬,一股凌厲劍氣噴薄而出,將常曦周圍鼓盪的氣流盡數震散,生生開出一條無風之路。常曦一鼓作氣,周身劍氣不斷,馭劍破空扶搖直上,再無半點拘束!
“還能這樣?”
見到這一幕,不說呆若木雞的尋常內門弟子,就連幾位金丹境的師兄們也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馭劍只不過是以靈力催動,遠不如常曦眼下以劍氣馭劍的這般聲勢,那馭劍的速度在同境界的弟子輩也當屬翹楚。
不過幾位金丹境的師兄們看着看着卻是疑惑,按照常曦這般毫無忌憚的使用劍氣馭劍,按理說早就該無以爲繼了。
要知道劍氣掌握不難,但尋常築基境弟子連續不斷斬出百來道劍氣也該力竭了。就算常師弟天賦異稟悟出劍意,兩百道劍氣也該是極限了。但看常師弟在空中肆意馭劍遨遊,一連串空氣爆響的轟鳴傳到耳中,興奮的臉上哪見半分疲態?
爲何他還能以劍氣馭劍?
殊不知,常曦已在月虹的幫助下將仍是雛形形態的劍靈根融入進靈臺之中。正朝着劍型模樣不斷變化的靈臺中,凝練的每一滴靈液中都蘊含着飽滿劍意,致使化開的靈力只需輕輕催動即轉化爲劍氣,源源不斷。
“只不過常師弟是馭劍的聲勢也着實太大了,他這一飛過,全峰上下都知道了…咦?”
一名師兄話音未落,只覺得在耳邊呼嘯的劍氣聲戛然而止。定睛看去,常曦還在高處馭劍飛行,只不過周身鼓盪的劍氣似乎消失不見,但飛行速度卻又隱隱提速了一分。
常曦輕拍胸口喘了口氣,心中對疊浪勁更看重了幾分。呼嘯的劍氣離他如此之近他自然也覺得刺耳。他靈機一動,使出疊浪勁的法門,將鼓盪在自身四周用以開路的劍氣以暗勁的形式激發。
果不其然,暗勁劍氣一激發離身,便化作一縷縷無形遠遠震盪開去,威能更勝三分。常曦如獲至寶,不曾想到這突發奇想的一招竟如此實用,若用來偷襲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終於實現了兒時的夢想,做一名天地間自由快意的劍仙。只不過築基境的靈力終歸有限的緊,哪怕是有劍靈根的幫助,千丈高空下馭劍飛行也是消耗極大,半炷香的時間就將常曦靈臺中的靈液榨取的一滴不剩。
常曦馭劍搖晃着回到石臺上,彥章迎面走來,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從此時此刻起,你就是一名真正的築基境弟子了。每日記得天亮時分在練功坪集合,你剛入內門,掌握的術法太少,更要笨鳥先飛。可莫要以爲在外門出了風頭就可懈怠,最近宗門外並不太平,你要抓緊了。”
常曦聞言一肅,抱拳應道,順勢提出想要繼續住在小山崖的想法,彥章無甚異議,自然允許。
看着離去的常曦又忍不住馭起劍來,彥章笑了笑,但很快被淡淡的憂愁悄然爬上了臉龐,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
徽州西南地界,李家莊外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林。
此間狼藉一片,巨木傾倒,一看便知在此處曾發生過慘烈的戰鬥。一處山洞口四周的巖壁上溝壑縱橫,甚至有幾處厚實巖塊被生生削去,暗紅色的鮮血四濺開來,觸目驚心。
洞口被人刻意用鋒利之物開的大了些,從洞口處向裡看去,黝黑一片。在黑暗的最深處,卻有幾道異常雄渾的呼吸和似野獸般的低沉吼聲。
“老大,這幾個傢伙該怎麼處理?”黑暗中,一道冰冷聲音突兀響起。
洞口處陽光找不到陰影處,一道如若無骨的詭異身影從巖壁上“脫落”下來,男子怪異的尖聲細語令人極不舒服,“怎麼處理?呵呵,這種事情還需要問過老大嗎,問問肉山餓不餓不就知道了?”
沒了阻擋,陽光照進閃動,眼前一幕令人心中一緊。
只見幾名身上血痕遍佈的修士跪倒在血泊中,鏽跡滿滿的琵琶鏈穿肩而過將幾人串成一排,鐵鏈上隱有詭異光芒閃過,使得幾名模樣悽慘的弟子根本無法動彈絲毫。血流如注的腹部竟空空如也,可見其中森白斷骨,本該處於丹田處築起的靈臺金丹早已不見去處,幾人奄奄一息,儼然離死不遠。
“哼,還以爲這青雲門的內門弟子有多厲害,原來不過是些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呸!”
喚作肉山的癡肥漢子拎起琵琶鏈子站起身來,手中鐵鏈使勁一搖,重傷在身的幾名青雲門弟子劇痛難忍痛呼出聲。肉山一腳將其中一人踩在腳下,將嘴中咬的咯嘣響的物事混着一口濃痰吐在他的臉上,嘿嘿冷笑。
那青雲山弟子看着從自己臉上滾落的物事,雙目通紅,淚水奪眶而出,絕望的嘶喊剛剛響起,隨着肉山腳下一聲似西瓜破裂聲音傳出,撕心裂肺的聲音戛然而止。紅白相間的黏稠滴掛在那顆被咬的不成形狀的圓球上。
那是他的靈臺。
鋒刃割裂肉體的瘮人聲響混雜着咀嚼聲不斷響起,在幾人中排行老五的無骨男子看向端坐在山洞最深處一動不動的男子,敬畏的問道:“老大,這青雲門幾人被抓前已經將密報傳回,可能不日就有救援找上門來,依您之見,我們是甕中捉鱉還是與其他幾組人馬匯合?”
大馬金刀端坐的男子聞聲緩緩擡起面龐,那是一張被鮮血和殺意扭曲的慘白麪孔,令人不寒而慄。
“既然上面要我們儘可能的製造混亂吸引青雲門的注意力,那我們就再殺一隊。我倒想看看,這聞訊趕來救人的這一批青雲門弟子裡,哪個人的靈臺金丹最是美味?”
男子起身,將一衆青雲門弟子苦修數十載,而今已盡數乾涸變形失去靈性的靈臺和金丹像扔垃圾一樣丟在地上,一腳踩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