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說在夢裡會出現一行行很清晰的數字，包括早起清醒的時候，腦子裡時不時也總會蹦出來。”
“我能看一下口供記錄麼？”
面對顧幾的再三追問，擡屍的士兵也只能喊來負責記錄的同伴，將本子遞了過來。
按照這個高個子士兵的描述。
彭尼提到這串數字的時候，就像是陷入了某種瘋執的狀態，說起話來渾渾噩噩的，士兵們根本無法記錄，所以便讓他自己把數字寫下來。
顧幾翻開本子。
上面所記載的數字果然左歪右扭，還有不少加粗描錯的痕跡，簡直就跟剛上學練字的幼兒園孩童一樣。
最重要的是，通篇好幾頁下來，反反覆覆就只有“0”和“1”這兩個數字。
等等……
顧幾看了幾眼，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這種由0和1所組成的排列方式，不正是二進制語言麼？
難道這些都是計算機代碼？
難怪士兵們會誤認爲彭尼是在發瘋。
畢竟在1952年，計算機硬件技術還處於電子管時代，軟件編程更是非常艱難煩瑣，不但沒有高級語言，哪怕是最簡單的機器代碼，也要靠少數專業人員手工編寫或彙編語言程序，根本沒有普及。
只是。
連本特沃爾空軍基地的士兵都不認識計算機語言，彭尼一個退休空軍警長，是如何掌握二進制代碼技術的？
到底是胡亂瞎寫；
還是……真的受到什麼指引？
直至現在，顧幾依舊沒有忘記在巴基斯坦地震關卡所看到的那個黑影，以及它口中吐出的“CISD：6501”。
誰能想到，這行代碼數字竟然會跟世界各國的秘密聯合研究所有關。
雖然他現在還不確定這種現象到底是人爲還是某種BUG，但彭尼沒準兒也遇到了跟他類似的事情。
比如在觸摸那個所謂的“不明飛行器”時，被系統植入灌輸了某種神秘代碼。
這也解釋了爲何四人當中，只有彭尼發生了異常。
倘若真是如此。
那麼彭尼身上的秘密可就真的太重要了，很可能會是破譯神秘球體信息來歷的關鍵！！
於是他趕忙抓住記錄士兵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喊道：
“我要見霍特長官！現在！”
“對不起，長官特意交待過，他現在正忙別的事情。”
記錄士兵一把將他的手撕開，推到一旁。
顧幾知道這只是霍特不想他參與基地秘密過深，隨便找的一個搪塞理由，但他眼下實在沒別的辦法。
誰讓他自己也不懂計算機。
若不是大學計算機課學到的那一點皮毛，以及當初趙華教他的一些經驗，他恐怕連這些代碼是什麼都看不明白。
所以，要想弄清這些代碼真正的含義。
就只能讓霍特找專業的計算機專家進行破譯。
“麻煩你現在就去通知他，就說彭尼寫出的這些數字是計算機代碼，這很可能是UFO，甚至是外星人給我們留下的信息，還有，立刻讓我見彭尼一眼！”
“代碼？外星人？”
記錄士兵將信將疑地反問了一句。
事到如今，顧幾也只能用外星人來代替神秘球體。
否則從他口中泄露出這些，恐怕他的下場就會跟保羅一樣，被霍特控制起來，最後變成一個瘋子。
“彭尼就在最裡面的房間，不過你現在的狀態……”
記錄士兵遲疑地打量着顧幾。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現在已經感染了炭疽病，而彭尼現在身體狀態良好，萬一雙方近距離接觸，傳染了炭疽孢子，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樣吧，我不進去，我只需要隔着門問他一些問題！”
“行吧……”
或許是看顧幾也惹不出什麼麻煩，記錄士兵最終同意了他的請求，一邊讓擡屍的同伴去找霍特，一邊領着他來到走廊最裡側。
顧幾站在在門外等了許久。
直至聽到裡面傳出“好了”的聲音，他這纔開口套起了近乎：
“彭尼警長，我是亨克……”
“亨克？”
彭尼疑惑的聲音從門後傳來，似乎是記起了他，接着又迫切地追問道：“我，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
“這得看軍方什麼時候能結束調查；我看了你寫下的數字，那是計算機代碼，你之前學過計算機知識麼？”
“計算機？我從來沒有碰過那東西……”
顧幾一提到代碼。
彭尼的狀態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
即使隔着一扇門，顧幾彷彿也能感覺到他的身體不時抽搐着，嘴裡唸唸有詞。
那些從他口中吐出的計算機代碼，雜亂無章卻又帶着一種莫名的韻律，“01001100，01101111 01110110……”
顧幾聽着這段沙啞而又顫抖的聲音。
與剛剛筆記上記錄的代碼仔細一一對照，結果竟然全部正確，沒有一處錯誤。
說明這串數字並不是彭尼隨口胡編出來的。
“彭尼警長，你腦海中爲什麼會蹦出這段代碼？”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認識這些數字，它們，它們就像是有人在我腦子裡不斷囈語一樣，一直嗡嗡個不停，這讓我很難受……”
彭尼越說語氣越痛苦。
按照他的描述，就是他感覺被那個UFO在自己腦子裡植入了這串信息。
他的使命，就是把這串數字傳播出去。
只要開口說出來，分享給其他人，就會讓自己舒服許多。
“你真的相信他所說的話？”
驀地。
就在顧幾站在原地正在認真思索的時候。
霍特忽然帶着兩個人，從門口一路走過來。
顧幾認真點了點頭。
雖然彭尼的解釋聽起來有些詭異，但他卻覺得並不像是在撒謊。
要知道，連遊戲系統都可以隨便將顧幾在關卡的操作，映射到現實世界的角色身上，隨意控制此人；
還有各種技能強化，只要一個念頭，就能在腦海中灌輸大量知識。
那麼神秘球體想要把一段信息植入人腦，簡直不要太簡單。
霍特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帶着身後兩個人一起進入了審訊室。
顧幾眉毛一挑。
他認出其中一個身穿白色防護服的矮個子，正是先前霍特最重視的那個秘密研究所專家，保羅的瘋癲，怕是跟這個人脫不了干係。
接下來，三人又問了一些重複性的問題。
彭尼給出的答案還是跟之前一樣。
霍特似乎是第一次拿不定主意。
“克里斯教授，你覺得呢？”
“至少表面上沒什麼漏洞，這些數字也的確是計算機代碼，我大致看了一遍，代碼應該是分成兩部分，前面像是文字信息，後面則是亂碼，不過具體內容是什麼，還需要仔細破譯！”
“那就麻煩你了，教授！”
兩人的對話非常簡短。
顧幾記得這個教授的聲音，就是那個矮個子白大褂。
問詢一結束，彭尼再次質問軍方什麼時候放他出去。
結果霍特根本不理會他，直接帶人離開了房間，甚至連站在門外等候的顧幾都沒有多看一眼。
“等等！”
顧幾開口叫住三人。
霍特停下腳步，轉過頭。
“還有什麼事麼？”
“那串代碼破譯後，可以把信息給我一份麼？”
“當然可以。”
霍特回答得非常乾脆，倒是讓顧幾有些意外，直到下一句話，着實讓他整個人頭皮發麻：“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這一刻。
顧幾才反應過來。
明明昨日霍特跟他都在同一棟營房內，可偏偏只有他跟薩哈娜感染了炭疽病，而霍特卻安然無恙。
除此之外。
所有那支特殊部隊的英美士兵，包括研究所內的那些專家、研究員，也都一副正常的樣子。
這種極其不合理的感染模式。
只能證明一點：
霍特這幫人，早就注射過“Vollum 14578”炭疽實驗的減毒活疫苗，他們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感染。
而昨天的緊急消殺，包括封鎖等等一切，都是在做給普通士兵和他們這些外人看的。
常規炭疽需要用抗生素治療，但像這種生化武器級炭疽，尋常抗生素根本沒效果，只要感染，必死無疑。
“難怪這傢伙突然開始不在乎我了，原來是知道我難逃一死。”
顧幾臉色驀然冰冷。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一，繼續苟活，儘可能在臨死前再多收集一些信息；
二，直接跟霍特撕破臉，強闖軍事保密區摸一次獎，運氣好了，或許能直接挖到高價值情報。
他扭頭看了一眼緊閉房門的審訊室。
想要繼續接觸彭尼是不太可能了；
而巴肯那邊的線索，要麼去保密區找到保羅，要麼逃出軍事基地親自調查，二者對他來說都行不通。
又因爲霍特限制他打電話，顧幾連想要了解倫敦市現在的霧霾危機狀態都做不到。
唯一獲取信息的窗口，就只剩下視野左下角的任務進度條。
上面顯示着【當前死亡人數】：312。
所以繼續保持現狀，對他來說的意義並不大。
那就只剩下一條路……
幹！！
顧幾目光一凜，反正遲早是死，乾脆甩開膀子大幹一場。
於是意念一動。
【正在部署T1特種部隊支援，預計等待時間……53秒！】
【正在部署重型攻擊機，預計等待時間：43秒……】
望着眼前漂浮在半空的系統提示。
顧幾深吸一口氣，強壓着身體的不適，一步步走出營樓。
就在系統提示部署成功的那一刻。
基地突然拉響了尖銳的防空警報。
刺耳的鳴笛聲如同厲鬼的嘶吼，穿透了厚重的霧氣，響徹整個倫敦市上空。
基地內的士兵立刻亂作一團。
隱隱綽綽，顧幾聽到一陣“轟隆隆”的低沉轟鳴，彷彿惡魔低鳴。
他瞥了一眼左上角，赫然顯示着重型攻擊機的視野。
此時它正出現在倫敦南部低空，龐大而堅固的黑色機身，在霧氣中散發着冰冷的金屬光澤，機翼下掛載着各種機炮、榴彈炮武器，如同猙獰的獠牙。
顧幾意念一掃，重型攻擊機的瞄準系統便鎖定了空軍基地。
剎那間，20毫米的M61火神機炮和40毫米博福斯機炮同時噴出火舌，密集的彈雨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大量榴彈炮不要錢似地砸在基地內的建築和設施上。
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空軍基地徹底陷入一片混亂。
士兵們在指揮官的呼喊下，才匆匆開始啓動防空武器反擊，幾門40毫米博福斯和一些雙聯裝20毫米厄利孔高射機炮紛紛轉動炮口，向空中瘋狂掃射。
然而在這濃厚的霧霾下，他們完全摸不清重型攻擊機的位置，一切都是徒勞。
“該死！是蘇聯打進來了麼！”
“敵人火力太猛了，恐怕不止一架，快讓戰機編隊起飛！無論如何，都要把那架該死的敵機給我打下來！”
隨着火光和爆炸，基地指揮官和霍克也開始焦急地組織手下準備反攻。
顯然。
他們是把顧幾召喚的這架重型攻擊機，當做了是蘇聯編隊入侵。
也是，這個時期火力最猛的攻擊機，也不過是隻有三門機炮的蘇聯伊爾－20重型對地攻擊機，卻也無法跟AC130這種空中炮艇坦克相媲美，而後者是在冷戰中期才被研發出來。
在指揮官的催促下。
英美空軍飛行員只能硬着頭皮，進入機庫啓動P-80“流星”和F-86“佩刀”戰鬥機。
但因爲霧霾能見度極低，他們只能依賴空軍地勤的燈光，和跑道兩旁微弱的指示燈。
結果還沒等戰機開進跑道，就被顧幾控制重型攻擊機的機炮打成了篩子，而第二架更是開錯了方向，一頭撞在了草坪的設施上
但還有飛行員咬牙將戰鬥機加速衝向天空，消失在迷霧當中。
顧幾並沒有在意，因爲他召喚的T1級特種部隊支援已經到場。
在攻擊機的火力籠罩下，基地的鐵網就是一層紙，小隊只用了十幾秒就推進到營地。
顧幾掃了一眼。
一共六個人，臉上全部佩戴防毒面罩，衣着和手持武器各不相同，有斯特林沖鋒槍，有MG42輕機槍，也有莫辛納甘狙擊步槍。
他本以爲在經典關卡系統部署的支援，會按照現代特種部隊的標準來，沒想到還是基於這個時代的武器水準。
而其中有好幾個人的衣着打扮，格外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身黑色作戰服，看似來似乎與本特沃爾空軍基地霍特手底下那支特殊部隊的樣式有些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