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是趙長輿住過的,聽說她的便宜老爸趙治也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靜心讀書。
所以別院佈置得很雅緻,就算主人多年不來,也依舊被打理得不錯,就是很久不住人,沒多少人氣。
趙含章下馬,先將棺木放到佈置起來的靈堂,讓王氏和趙二郎去休息了,這才帶着傅庭涵在正堂見莊頭。
莊頭和成伯一樣,是世僕,很榮幸的被賜了趙姓,叫趙通。
他一進來就跪在地上,恭敬的趴在了地上。
趙含章道:“起來吧。”
趙通爬起來,低着頭站在一旁,開始和趙含章道歉,表示去年收成不好,所存不多,所以他們沒有多餘的資金爲主子們添置新被子,所用的被褥都是從櫃子裡拿出來漿洗晾曬過的。
“不過別院裡的東西我們每年都有晾曬,一直保存得很好,那被子都有七八成新呢。”
趙含章擡手止住他的忐忑,問道:“上蔡可以買到冰嗎?”
趙通愣了一下後道:“這會兒天還不是很熱,並沒有開始用冰,市面上也沒開始買賣,不過若是女郎要,想來城中的冰商願意賣我們趙家一個面子。”
趙含章微微頷首,“那你現在就帶着人去縣城,儘量多的幫我買冰來。”
趙通雖不解,但還是彎腰應了下來。
趙含章就揮了揮手,“退下吧,你媳婦呢,讓她來見我,家中需要一些僕婦下人。”
趙通眼睛微亮,躬身應道:“小的這就讓她來拜見主子。”
趙通出去了,雙方都沒有談錢,趙通是覺得這點錢主子過後肯定會結算給商戶的,他們趙家富可敵國,還怕沒錢付嗎?
但趙含章真的是一文錢都沒有了。
他們一路走來,爲了儘可能好的保存趙長輿的屍首,只要經過大的縣城她就會買冰。
她身上的首飾,王氏身上和行李裡的東西,甚至傅庭涵的東西,除了那塊玉佩,能當的全當了。
現在除了一車糧食外,他們什麼資產都沒有。
哦,現在還有偌大的莊園,不過這莊園看着也窮。
這就不得不提一句她惜財的祖父了,趙長輿擅經營,但也極吝嗇,他的資產,他會盡可能一文不少的收在手中,留給各莊園的都是隻足夠他們來年經營的花費。
所以趙通說去年的收成不好,她就不會問從前的積累。因爲從前的積累都送到了趙長輿手中。
要麼是以另一種形式供養了宗族,要麼就被他偷摸着藏起來置私產了。
不然他那四處寶藏是怎麼出來的?
除了會賺外,自然還得會攢!
要論攢錢,趙長輿要說自己是大晉第二,一定無人敢自稱第一。
趙含章看向成伯:“打聽到了嗎,汲先生可有來此處?”
成伯:“沒有。”
他有些擔憂,“三娘,汲先生會不會去西平老家了?”
趙含章摸了摸下巴道:“汲先生又不傻,連我都知道不能去西平老家,他自然更知道。”
成伯遲疑:“那是……”
趙含章笑了笑道:“我相信汲先生,趁着趙通去買冰,將我扶棺回鄉的事傳出去吧,再派人去一趟西平老家,祖父該入土爲安了。”
趙家的祖墳在西平老家那裡,但西平距離上蔡並不遠,趙長輿封號上蔡,從上蔡出殯也合情合理。
汲先生即便不在上蔡和西平,也一定會派人盯着這兩個地方,只要她一來,他定能收到消息,剩下的就是等了。
不過也不能都指望汲先生手裡的東西,想起趙長輿埋着的寶藏,她有點兒蠢蠢欲動。
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壓下自己的想法,算了,還未到山窮水盡時,不能動用,而且她現在還沒有完全將人收攏,此時取用這些東西並不安全。
趙含章想了想,便衝成伯招手,等他近前來就湊過去問道:“成伯,別院裡有什麼可以變賣的東西嗎?”
成伯:“……三娘,這別院不常住,只你父親年輕時候在這裡住過兩年讀書,那時候有些器物沒收走,現在便是沒遺失也不值幾個錢。”
“而且……都是郎君留下的舊物,當出去也不像樣啊。”
傅庭涵見她這麼爲難,忍不住道:“不然我們自己想辦法賺些錢?”
趙含章:“傅大郎君有什麼好主意?”
傅庭涵道:“按照套路,我們可以做些這個時代急需的東西或者奢侈品出來,只要經營得當很快就可以變現。”
“比如?”
“做肥皂,玻璃,或者是紙張?雖然我也不介意給你做些黑火藥之類的,但這種太反人類,我內心深處是不太贊成的。”
趙含章:“玻璃也就算了,你還會做肥皂和紙張?”
傅庭涵:“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多少有些瞭解,我並不覺得在知道原理的情況下很難實驗出來。”
“你的想法不錯,我支持你,但你這個速度恐怕比汲先生找上門來還慢,”趙含章道:“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她扭頭對成伯道:“成伯,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便帶人回西平老家,我手書一封給五叔公,將洛陽兵亂一事告訴宗族,五叔公要是問起我們路上的事,你實話實說就行。”
趙含章衝他眨眨眼,然後道:“母親傷心過度,加上一路擔驚受怕,纔到上蔡身體就受不住了,二郎身上的傷還沒好徹底,我一個女郎支撐大房已是精疲力竭……”
成伯瞬間明白,躬身道:“奴明白了,奴明日就去西平老家。”
都安排好了,趙含章這才起身,伸了伸痠疼的後腰道:“可真是太累了,走,去給祖父上香,然後回去休息。”
傅庭涵,“你……剛纔那樣你是在和西平那邊借錢?”
趙含章道:“可以這麼算吧,現在就看宗族那邊是要借我,還是送我了。”
西平縣就在上蔡縣邊上,莊子和宗族地實在距離不遠,趙含章他們上午進的莊子,等到傍晚天快黑的時候,趙氏塢堡裡的幾位族老就知道趙含章扶棺回鄉的消息了。
趙淞和趙長輿同歲,只是小了幾個月,所以族裡行五,所以人稱趙五郎。
當然,趙含章不敢這麼叫他,她得叫五叔公。
趙氏塢堡一直是他管着的,屬於趙長輿在西平宗族內的代理。
一聽說趙長輿的棺槨回鄉了,他的眼淚就簌簌而落,忙問道:“既然回了汝南,爲何停在上蔡,而不回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