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飛檐角,燈火暗樓臺。婉轉手中月,何處不可憐?
一貫清淨的謝家這一日便很是熱鬧了一番。前頭的男子們自然有他們的安排。這熱鬧卻也和寄奴這麼個小奶娃沒關係,被老和尚擺弄一翻,打扮成一個紅包在四大家族前面亮了相,楚昭作爲士族吉祥物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儀式結束後,羅氏給餵了奶,拿虎頭鞋、大紅狐裘和孔雀絨細毛毯子把小世子重新打扮成一隻紅包,又仔細給紅包封口,然後就抱着回了後院。
世家裡的一切事情,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純潔的小朋友還是長大一點再參與爲好。如今他只需要作爲世家對抗皇權的吉祥物,再去後院接受衆位貴婦人傳閱一番便算完了。
這麼着,吉祥物世子殿下又被小心翼翼抱回了後院。
按說纔出生的小嬰兒實在說不上漂亮,可是謝茂雅生出來的這個小世子,也的確是少見的一出生就白玉可愛的孩子。隨着這三個月的努力成長,小嬰兒漸漸長開,真是越長越像個暖玉雕成的小仙童。惹得後院中矜持的貴女們母性大發,紛紛圍過來慷慨解囊。原本只打算做個面子情的也忍不住給這小傢伙在禮法範圍內多添一份厚禮。不爲別的,就盼着結個善緣,送子娘娘也給自家送一個這般惹人愛的玉娃娃。
古人選材,歷來是極看重男子的外貌,若是長相醜陋行爲猥瑣皮膚黑黃,除非有超拔出羣的大才,否則很難出頭。到了大楚時期,對風貌的崇尚便愈演愈烈。這是一個男色大盛的時代,漂亮男子比美女更受歡迎,不只受女人的歡迎,也受男人的歡迎。
如慶正帝之父孝明帝選侍中,不重“才識”,只以“風貌”取人。直白點說,就是看誰長得帥,就要誰做自己身邊的大官。
一時男色風靡天下,士大夫無不追逐這個風尚。雙性戀在上層社會的比例出奇的高,女人對於自己丈夫有幾個榻上知己或者養了一院子男寵,也都是見怪不怪了。
到了慶正帝時期,因爲開始科舉制度改革,加上慶正帝是個超級直男癌患者,不僅喜歡任用出身比他低的,還喜歡任用長得比他醜的。這一風尚才被略微的制止住,但也並未得到根本性的遏制。
謝銘參加明德十二年的科舉考試,中了探花之日遊街,整個帝都仍然萬人空巷圍觀謝家檀郎,扔絹帕水果小香囊的追星族太多,導致謝銘鬢髮散亂,斜插幘簪。時人謂之解散髻,爭相仿效此髮型。
當時李世繁剛被他爹從老家接到京城,見此情景也想仿效謝銘的風流韻事,便梳解散髻,斜插幘巾,打扮成謝銘的樣子,騎着一匹白馬上街。
當然,想要山寨謝銘的人也不只李世繁一個,現任江州刺史的趙默之是那一屆的狀元。此人名爲默之,其實是個悶騷,因爲自認爲才華其實在謝銘之上,就很羨慕謝銘能夠受到帝都美人兒的青睞,便也將自己打點成謝銘的模樣,也騎一匹白馬上街。
兩個山寨貨面對面走到街上,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撞衫了。各自羞愧不已,正想要趕忙遮住臉逃回家中,卻被帝都裡的女士們發現了。大楚的百姓也是很有節操和堅守的,和現代人不同,他們既看不上李世繁家財萬貫,也不在乎趙默之的好文筆。發現兩個長着土豆臉的醜男居然膽敢模仿大衆情人謝雲卿謝公子,紛紛怒火中燒,朝着兩人扔石頭吐唾沫。兩人只好狼狽不堪的委頓而返。這還不算呢,更有一羣壞老太太記住這兩醜男,走門串戶將這件事宣揚得人盡皆知。搞得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不敢出門。
之後李世繁和趙默之視謝銘爲死敵,正是起因於此,大楚上下都心知肚明。
而在當時美的標準裡,必不可少的一點就是白,最好比女子還白,稱讚起男人,也都用“玉人”“玉郎”呼之。像王若谷那樣沉默寡言的黑臉硬漢是不受歡迎的。於是無論貴族寒門,想當“玉郎”的男人無不薰衣剃面,敷粉施朱。
當時胡粉的質量並不好,給大楚男人的美白工作造成了很大阻礙,因此,天然白就更加受到追捧。據說王震升擇婿的時候,就招待應選的公子們在夏天吃熱氣騰騰的湯麪,誰吃完飯臉上沒有□□脫落,纔算是過了第一關。結果最後過關的只有謝銘一人,時人皆以爲美談。
再據說中央將軍於懷遠年少時武藝和才華很高,但是面黑如碳,且多膿瘡,實在其貌不揚。他剛進京時躊躇滿志,聽說王家最愛提拔會帶兵的軍中新秀,便滿以爲憑藉自己的才華能夠娶一位世家支脈的好女,然後成功晉升爲士族,誰知道卻因爲外貌問題受到世家的排斥,被當時的王家家主之子王堅狠狠羞辱,搞得聲名狼藉,幸好後來遇見了慶正帝,才得以施展抱負,成爲皇帝手中砍向世家的一把大刀。
楚昭第一次從旁人的閒談中聽到這些逸聞趣事的時候,簡直震驚得合不攏嘴,還是不是男人了啊?竟然比女子還注重膚色打扮,不僅搽粉,還要塗胭脂!他要真當了皇帝,決計不會任用這些胡粉飾貌,搔頭弄姿的娘炮!
這是一個男人第一看臉,女人第一看身份的奇特時代。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便也可以理解貴婦們想要楚昭這樣粉白可愛小男娃的緣由了。
小世子得天獨厚地擁有讓人心碎的大眼睛,菱形小嘴和略帶紅暈的白嫩包子臉,配上三頭身的標準萬人迷身材,簡直堪稱超級萌娃。萌得人心肝亂顫。
有些年輕愛鬧的還忍不住捏捏那藕節般的小手。小世子倒也很配合,一開始都乖乖的縮在紅包/皮裡,不哭也不鬧。只是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似乎是在認人。
湖光山色風景清幽的謝家後宅,三三兩兩的貴族仕女或坐或立,一時彷彿春光都明媚了幾分。
當然,前提是這些貴族嬌女不要陰陽怪氣的說話。
“哎喲喲,乍一見我還以爲是哪家的小仙童下凡來了。今兒可是見着真神了。”說話的是一個打扮得金碧輝煌恍若神仙妃子的少婦。
楚昭被她唱戲般誇張的說話方式驚了一跳,看了看自己的控制面板,發現這是盧家二房的一個庶女,嫁給了刑部侍郎劉南鬆。劉南鬆算是李國舅那一派的新貴,算得上寒門,卻稱不上清流。
當時的寒門宗族也分爲三六九等。第一等寒門被稱爲豪族,豪門,這一類就是俗稱的暴發戶,這一代忽然出來一個傑出子弟,賺了金山銀山或者身居高位,比如劉侍郎和李國舅這樣的家庭,如果他們的子孫後代也能掌握實權,並且積極與士族聯姻的話,那麼他們的家族很可能會成爲新的士族。若只是有錢的豪門,則永遠都不可能被稱爲士族強宗。寒門裡差一等的被稱爲庶族、鄙族,這些人多時平民百姓,爲了抵抗天災人禍而在鄉間聚居,組織形成寒門宗族。
而清流文人卻是寒門裡的異端。他們往往出身貧寒,但是卻師從名師,一步步累積極好的名聲,最後學而優則仕,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走上朝堂。做官之後重視清名勝過生命,直言敢諫,蔑視權貴,擅長打嘴仗。目前這一派文官以郭全爲首,抱成一團,本着“窮死不要緊,青史留名在”的精神,和世家作對到底。
像今日這種宴會,劉南鬆這一類的寒門豪族還可能出席,但是清流文官卻絕對不可能出現。原因無他,給不起走禮錢。
這位劉盧氏的娘是奴婢出生,生的女兒自然也是奴婢。她能嫁給手握實權的朝廷新貴,也算是本事了,今日又能跟着自家嫡母來出席謝家宴會,可見此女極會做人,且很受嫡母信重。當然,這也和盧家二房中並沒有一個實權人物,只好抓緊女婿有很大關係。
時代不同了,許多士族其實都只剩下空架子。一邊鄙視暴發戶,一邊又想在暴發戶身上撈好處,這正是此時一大部分士族的心態。而暴發戶爲了儘快躋身士族之列,也願意被他們撈好處。
“都說生子肖母,世子大概是像王妃。”有位圓圓臉的夫人看着楚昭,眼睛都在發亮。這位梁氏比王若谷大不了幾歲,卻是他的繼母,王家家主王震升的夫人。
這位倒不是帝都的士族嬌女,她父親是王家的一位部曲,長鎮北疆,部曲其實和奴婢、軍戶、吏家一樣,屬於賤口,沒有資格也不可能組織宗族,但是梁氏的家族比較特殊,她家中族譜往上數,也曾經是有名的世家,只是後來沒落了,子孫便流離失所。雖然當時士族寒門分野明顯,但士族並沒有到僵化的地步,還是比較能夠吸收新鮮血液。
因爲梁氏的父親作戰勇敢,屢立奇功,王家又需要扶持一個人和於懷遠相抗衡,便與他一家除了賤籍。隨着梁氏父親在軍中一步步崛起,王震升老頭甚至還娶了梁氏女,以激勵更多的沒落士族投入與劉家這類新起豪門的鬥爭中來,同時也吸引一部分傑出的寒門士子,給他們一根吊在面前的胡蘿蔔。
言歸正傳,這位梁氏雖然剛入京都,但是樑家畢竟是舊姓,雖然一度沒落,但是家族傳承並沒有斷絕,所以她倒比乍然富貴的盧氏更快融入世家貴女的小羣體中。
“姐姐說笑呢。我和茂雅也算是一同長大的,她的眉眼都酷似謝晉老大人,我打量着這孩子不像茂雅,莫非是隨了喻王爺?”說着,劉盧氏就格格格嬌笑起來。
梁氏被她伶牙俐齒的搶了白,也不生氣,好脾氣的笑笑,便轉過頭繼續逗弄榻上的小寶寶。梁氏和王震升成婚到現在,只得三個女兒,所以特別稀罕小男孩。今日見了小世子,簡直眼睛都在發光。
盧氏會巴結人,加上如今又嫁得還算不錯,女眷中也有幾個所謂的好友,當然都是庶女。此時見她冷了場子,立時就有人附和:“雲姐姐這麼一說還真是,王妃的眼睛是細長的丹鳳眼,小世子的眼睛卻圓滾滾的,睫毛又長,眼白處清得發藍……倒和王家的淺予妹妹有幾分相似。”
今日是楚昭的寄名酒,受邀者全都是大楚最最顯貴的門閥子弟以及他們的夫人,或者還有一些手握實權的重臣夫人。說是小世子的百日宴,其實大部分夫人心裡還是打着趁此超級豪門雲集的機會,替家中小兒女相看相看的主意。
王淺予是京中有名的美人,但身世卻沒法和在座的大部分貴女相提並論——他爹是王家支脈裡的人,官職也只一個小小的翰林。
因此,王淺予原本不該在這場超級豪門相親大會的受邀之列。可她偏偏被邀請了,而且給她排的位置還特別靠前,原因只有一個——他爹是謝茂雅嫡親的舅舅。
沒錯,看到控制面板上的樹狀家族譜系圖時,楚昭也愣了一下。他發現在謝晉和盧老夫人中間,還有一個不仔細觀察就看不到的灰色名字。也就是說,謝晉在娶盧氏之前,還有一位前妻。謝茂雅和謝銘都是那位前妻所生。只有已經過世的謝朗纔是現在的盧老夫人所出。因爲王夫人和王淺予他爹是嫡親兄妹,所以王淺予纔得到資格出現在這裡。
嫁女高嫁,娶媳低娶,王家的門第也算清貴,因此便有幾位夫人很是注意王淺予。小姑娘表現的很不錯,雖然身形略嫌單薄,但是爲人處世還算得體。
此時衆人一齊打量王淺予,小姑娘面皮薄,瞬間就羞得滿臉通紅。
“快別看了,小孩子怪可憐見的,沒得嚇到人家女孩兒。你們以爲誰都和我們家這個粗人似的,任你們玩笑嗎?”盧老夫人看她實在害羞,趕忙解圍。
旁邊崔景深的二伯母衛夫人笑着湊趣:“若是莞兒丫頭都算是粗人了,我們這些便連五大三粗的婆子都算不上了。”
謝菀落落大方地說道:“淺予妹妹長得天仙也似,誰不喜歡,可是孫女雖然粗笨,也是日日侍奉老太太身邊的粗使小丫頭,不說功勞,苦勞也是有的。如今看到天仙般的妹妹,老太太這心可偏得沒邊兒了。”
眼見着這話就要被帶開了去,誰知王淺予的孃親是個老實的婦人,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帶出了些哀愁之色,嘆氣道:“哎,女人啊,相貌好看頂什麼用,我那小姑子倒是長得好。卻沒得短命。淺予是我幼女,只盼着她嫁一個平凡人家就好。說句實在話,王謝崔盧的嫡子我家是想都不敢想。沒得折了自己的福氣。”
瞧這話說的。連楚昭都覺得有些沒意思。這位夫人不是和她女兒有仇吧?
王淺予美貌出衆,不論是參加選秀還是論親,都是一個勁敵。在場的不少貴女臉上便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謝莞也掌不住和自己素日的幾位好友相視而笑。王淺予的臉更是漲得通紅,恨不得面前出現一個地洞叫自己鑽進去。
盧老夫人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了,臉色刷一下便沉了下來。
謝菀同情地看着王淺予,給她解圍:“太太這話我可不同意了。我做夢都想要長成淺予妹妹這樣呢。”
“哈哈哈,所以說你們沒見過真佛。淺予妹妹雖然長得好,也還比不得當年與崔皇后起名的王氏皎月,那纔是風華絕代,絕色殊麗。依我說,小世子上半邊臉長得像前頭那位王夫人,下半邊臉長得像崔皇后。”劉盧氏炫耀見識般說道,然後就神神秘秘展開一幅圖畫。上面畫的正是兩位士族裝扮的少女。
衆女靠近一看,再回頭打量被老尼姑拖着腦袋剃頭的小世子,果然能看出些幾分相似。
盧老夫人的臉上已經是烏雲密佈了。自己家族中出來的庶女三番五次暗指她的填房身份,盧老夫人平生最在乎的就是這個。一時真是恨毒了謝晉的前妻,以及前妻所生的兩個小崽子。
旁邊盧家的老夫人也覺出不太對勁,她狠狠瞪了將庶女帶出來打自家姑奶奶臉的二房媳婦一眼,笑道:“世子只是年紀還小,日後會長成什麼樣並不好說。譬如我家三顧,小時候長的活像只猴,我還發愁,這既不象我也不象老爺可怎麼辦,結果長大後就好了,人也穩重,模樣也長開了。世子方纔一百天,能看得出個什麼來。”
盧三顧如今是盧家家主,四大家族裡最年輕的一個,他親孃鄭老夫人說的話,自然極有份量,一時衆人再看小寶寶,也覺得頗有道理了。
“姐姐,這可是前代名家張宗真的畫啊,怎麼在你手上?”一個庶女見冷了場,趕忙討好的問劉盧氏,指望着也能撈一個侍郎夫人噹噹。
劉盧氏絲毫沒有覺察到盧老夫人的不悅,掩不住得意地說道:“不過是家中門客送的罷了,他們不識貨,倒叫我撿了一個漏。這畫啊你們小姑娘家家的大概不懂,我聽我們老爺說過,張宗真是個奇人,一輩子只畫美人。在給帝都雙殊畫過小相後就此封筆,說是畫過這樣的美人後,就沒辦法再畫庸脂俗粉了。這幅畫呢,原該是謝府一幅,皇宮一幅,不知如何卻流落到了民間。我們小門小戶,送不起真金白銀,便將此畫還給世子吧,也算是物歸原主。”說着,她就將那幅畫放到了堆放禮品的地方,有謝家的丫鬟上前做了記錄。
“你這猴兒,今日可真是人來瘋。說說我們也就罷了,還敢編排起貴人來了。送金子銀子本就是你這破落戶該做的事,如今倒附庸起風雅來了。”盧家二房媳婦笑道。她原是見了那邊的一個金項圈,估摸着是梁氏這個軍戶之女送的,便想要嘲諷一番。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謝菀聽了這話,臉瞬間就紅了。也恨不得面前有個坑能叫她跳進去,心裡忍不住埋怨自家母親的小氣。
那盧家媳婦卻不知道這件事,還一個勁在那邊吹捧新出爐的侍郎夫人:“誰不知道劉家趁着那什麼改稻爲桑的機會,在江南大發一筆橫財,連我們老爺都說姑爺會賺錢呢。”
”好了,我們這等人家,原也不在乎那點子錢財珠寶。也是如今世道變了,在我們小時候,集市上賣東西的人,須得一隻腳穿黑履,一隻腳穿白履,以示和尋常良民的不同。哪像如今,商戶子也能堂而皇之的高居廟堂之上。我老婆子倚老賣老說句話,這改/革改/革,實在是把人心都改壞了。”盧老夫人一席話,將劉盧氏臊得滿面通紅,因爲她的夫君劉侍郎家中正是盧老夫人口中的“市儈賣者”。
劉盧氏嫁了如意郎君,今日也是有意要壓自家那羣嫡出姐姐一頭,不論是穿着打扮還是言談舉止,處處都想壓旁人一頭。正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被人一盆涼水澆回原形,不由得憤然掩面而退。居然也有一大批寒門官員的夫人跟着她離去。
前頭的爭鬥到底還是影響到了後宅,世家貴女們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寒門的威脅。氣氛一時極其古怪。幸好這個時候,老尼姑給楚昭剃好了滿月頭抱了出來。才圓了這麼個場子。
滿月頭不會將嬰兒的胎髮全部剃光,而是在頭頂前部中央留一小塊“聰明發”,在後腦留一綹“撐根發”,其意是祝願小孩聰明伶俐,祈盼小孩紮根長壽。
頂着這個髮型的小寶寶顯得更加可愛。奶孃過來給世子重新穿上簇新的嬰兒款世子服。小世子的確是個安靜的乖孩子,這麼多人圍着他看,既不怯場,也不哭鬧,自顧自趴在那裡玩,時不時瞪着大眼睛好奇的四處打量,若是有人來抱他,就附送一枚甜甜地微笑。成功治癒了士族嬌女們方纔被現實傷害了的玻璃心。
有了玉碟,又在公衆面前亮了相,楚昭小盆友從今天開始就是正式的世子了。
小王氏按孩子的身份逐桌叫着長輩的稱呼,長輩紛紛應和着說些吉祥話,小世子十分配合,一逗就笑,特別招人喜愛。小王氏身後跟着她的陪房,向賓客分送“紅蛋”、“紅長生果”。
走到盧老夫人那一桌的時候,楚昭就聽見盧老夫人對着另外一位老太太說道:“這些年多虧了莞兒在我身邊,我是捨不得將她胡亂許人的。如今銘哥的兩個媳婦,一個還在坐月子,一個木頭人似的,都不頂用,多少事情都是莞莞幫我操着心。就拿小世子的百日酒來說,茂雅丫頭身子弱,又生的嬌氣些,我是不拿這些事情去煩擾王妃的,便只有偏勞我們莞莞。所以說呀,我如今卻是一日都離不得這丫頭。”
王氏心中冷笑,家中的事情全都是自己在一手操持,結果背過身就成了別人的功勞,幸好她不像東邊那個一樣財大氣粗,拿自己嫁妝討盧氏開心。有的人就是白眼狼,喂不熟的。雖然這麼想,王氏面上卻不動聲色,只裝作沒聽到。
倒是謝莞瞧見了小王氏,又聽盧老夫人話語間帶上了王妃,她素來是要面面俱到的,便趕忙出來打圓場:“王妃身子弱,我這個做侄女的幫幫忙也是分內之事。老太太可別再誇我了。”
女眷們都是知情識趣的,也都紛紛跟着說起自己生頭胎是如何如何不易。又道時下流行的正是纖瘦蒼白的美,貴族嬌女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不足之症,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席間便重新顯出一派和風煦暖的世家氣派。
原該就這麼兜一圈,最後王氏就將世子殿下原封不動地送回盧老夫人的手中。誰知正走到王淺予跟前,王氏身子忽然晃了一晃,然後她手裡的紅包就脫手飛!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人物關係介紹:謝晉先娶了王幼寧,生子謝銘,女謝茂雅。王氏過世後,謝晉又續娶了盧氏,生子謝朗, 女謝茂芬。此外,謝晉還有一個和侍妾生的庶子謝頤。
謝銘娶了兩房平妻,前頭的小王氏生長女謝采薇,已經出嫁,長子謝棠。後頭娶的公主生子謝棣,生女謝苒苒。
謝茂雅嫁給了喻王楚悼。生子楚昭,小名寄奴,也就是本書的主人公。
謝朗(英年早逝)娶了李家的女兒李紋,生女謝莞。
謝茂芬嫁入了衛家。
庶子謝頤娶了鍾家的女兒。
大家族裡謝家的關係還算是比較簡單的。再說皇帝家。
慶正帝原配是崔氏嫡女幼薇,生子楚悼,封喻王。
慶正帝寵愛小門小戶出來的李氏。二人生長公主楚琳。生庶長子楚旭,也就是現在的安靖帝。生楚恆,封藍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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