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終於結束,人們陸續散去。雲書正要離開,宇文承淵叫住他,“公子請留步。”
雲書停步,回過身:“殿下有何吩咐?”
宇文承淵走到他身旁,“沒什麼,我送你回住處,你剛來不認識路。”
“不,不……怎麼可以讓殿下……”雲書慌忙謝絕。
宇文承淵拉起他的手臂,聲音輕緩卻不容抗拒,“不什麼,不許說不!”
行至殿外,雲書想掙脫他的手,宇文承淵玩味地看着他笑,卻不肯鬆手。雲書不敢再掙扎了,只得把頭低得不能更低。
幸好這是午後,宮裡的人都午休去了,一路上倒沒有碰上什麼人。
穿過一道長長的九曲迴廊,迎面幾個人走過來。宇文承淵忽然停步深深作揖,“陛下!臣向陛下請安!”
“呵呵呵,淵弟不必多禮!”宇文承覺笑道。
竟然是當今天子,雲書忙跪倒伏拜,“草民叩請皇上萬福金安!”
“淵弟,這位是——”
“回皇兄,這是臣弟新收的伴讀,名叫雲書。”
“雲書?”皇帝很感興趣得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擡起頭來。”
“是!”雲書依言擡頭。
皇帝看着他,眼裡露出驚豔的神色,“嗯,不錯,這孩子一表人才,朕的皇宮裡竟有這般出色的孩子?”
宇文承淵把他的神色看在眼裡,這時淡淡道:“皇兄繆讚了。雲書不是宮中的人,只是臣弟從外面帶回來的一個鄉間孩子,不懂規矩,有待臣慢慢調/教。”
柔中帶骨的一番話,皇帝當然不會聽不出來,眸光驟然一冷,臉上卻不動聲色,“怪不得淵弟一出宮門便樂不思蜀,果然是外面的天地逍遙快活,真讓朕羨慕得很呢!”
宇文承淵嘴角勾笑,“皇兄又趁機罵我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了,沒辦法,我天生就這懶散性子,幸好有皇兄生就龍章鳳姿,治國之才,克承大統,有此明君,實乃我江山之福啊……”
“呵呵,好了好了,淵弟,”皇帝打斷了他,“自家兄弟,就別來這套虛言了。”
兩兄弟又虛情假意寒暄幾句,便分道揚鑣。
宇文承淵領着雲書往竹林走去,一路上,沉默不語。雲書向他瞥了一眼,發現四皇子臉上像結了一層冰。
在林中深潭的對岸,矗立着一幢兩層的閣樓,青瓦白牆,樸素雅緻。
“雲兒,以後你就住這裡吧,進去看看喜不喜歡?”
雲書推開虛掩的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前廳,窗明几淨,所有的傢俬用具都是全新的,牆上掛着字畫,兩個巨大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滿了書籍,甚至——案几上放着一架七絃琴……這一切是那樣的熟悉,跟自己驪陰山上的家一模一樣——顯然,這是特意爲自己準備的。
驀地,雲書想起宇文承淵的話,“雲兒,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心一熱,又一陣愧疚,鼻子竟有些發酸。
“雲兒,怎麼了?”宇文承淵看他怔怔地不說話,有些擔心地問。
雲書搖搖頭,“殿下,不要爲我做這些,我無法報答你。”
宇文承淵摟過他的肩膀,邪魅一笑,“報答的事以後再算,我還是那句話:我給的你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