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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書幽幽嘆道,“可惜,他們兩位老人家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話讓兩人回憶起各自的往事,陷入了沉默之中。
雲書發現,容溪又再怔怔地看着他了,目光中難掩驚豔之色。
這也怪不得容溪,一個山野間長大的農家孩子,除了自己伯父,平時見到的都是鄉里粗人,哪裡見過雲書這般謫仙之姿,那一身白衣勝雪,舉手擡足,已是清雅絕塵,那一張清妍無雙的臉,更讓他無法移開眼睛。
雲書對這種傾慕的目光倒是習以爲常,心中暗笑。又取出夫子留下的那一幅字畫放在桌上,道:“這是容老先生的墨寶,請容兄過目。”
容溪將字畫展開,細細看了起來,隨即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伯父還有一幅類似的畫,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取來。”
很快,容溪回來了,將手裡的畫展開在案上。
兩幅畫被並列在一起,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畫得都是一處水域、一座青山、山上一座寺廟。
兩人看了又看,都沒有發現兩幅畫的不同之處。
雲書蹙眉道:“奇怪了,容老先生畫兩幅相同的畫做什麼呢?而且這畫上的內容也屬尋常,怎麼夫子對它如此重視?”
容溪沒有說話,凝神看着畫面。忽然叫起來,“不同的,這兩張畫是不一樣的。”
“哪裡不同?”
“作畫的時間不同,公子請看,左邊這一幅,陽光從東方照射下來,景物的影子落在西面,而右邊這一幅正好相反,陽光從西方落下,影子的方向就朝向東面。”
雲書點頭,“容兄真是心細如髮。”
容溪不好意思地笑了,“這不算什麼,主要是我熟悉畫中的景物。”
雲書看着他,“容兄的意思是,知道畫裡的地方?”
“是的。畫中的湖名叫碧瀾湖,而山則名朗晴峰。離這裡不遠,公子有興趣的話,咱們明天可到那兒一遊。”
雲書想了想,“我的確該親身到那裡去看看,我總覺得容老先生選擇晨昏兩個不同的時辰描繪該景,一定別有深意。”
容溪期盼地看着他,“天色已晚,公子不如就在敝舍將就留宿一晚,那明日一早,我們就可以去碧瀾湖和朗晴峰了。”
雲書笑着答應下來,容溪立即眉開眼笑,興沖沖地張羅晚飯去了。
這頓晚飯做到時間有點長,等到雲書聽到容溪喊他吃飯,都已經天黑了。來到桌旁,雲書大吃一驚,因爲菜餚太豐盛,雖然都是鄉野常見之物,但做得極其精緻,中間還有一條紅衫魚!這魚極其鮮美,但又極其珍罕,因而價值不菲,往往都作爲貢品送往宮廷了。而現在是寒冬時節,魚類都躲在江底冬眠,尤其是這紅衫魚,更是無法網撈。那麼容溪又是怎樣弄來到的呢?
再看看容溪,從頭到腳,渾身滴水,冷得簌簌發抖。雲書明白了,這傢伙一定是游到江底捕捉紅衫魚去了。
心中很是不安,蹙眉道:“容兄,你這是何必?不就是一頓飯嗎?我從來不是挑剔的人,隨隨便便就行了,你這樣冒着天寒地凍入江捕魚,萬一有什麼事,哪怕是染上風寒,你叫我如何過意得去?”
也許是雲書的語氣有點急躁,容溪把這番話聽成是責備,臉上露出尷尬和難過之色,“公子言重了!公子是貴客,千里而至,我一盡地主之誼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公子自宮廷來,吃慣了珍饈百味。而我這裡盡是些鄉野粗鄙之物,怎能用來款待公子?想了半天,還是弄條紅衫魚吧?這魚名不虛傳,而且在下是很用心去做的,希望公子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