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一片震動傳來,樓船開動,緩緩駛入江心,向着前方而去。
千帆爭流,百舸齊動。
長河之上鋪滿了向前方而去的船隻,白鳳九舉目四望,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樓船畫舫上的乘客們。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就是數個時辰,白鳳九坐在自己的船艙中,居高臨下,吃着小食,喝着小酒,打發着無聊的時間,至於大道真文的吸納解析,今日已經完成了規定的份額,剩下的時間就是他好好享受的時候了。
此時白鳳九所乘坐的樓船已經路過了好幾個河道分叉口,四周同行的船隻越來越少,加上速度前後不一,入眼不過四五艘而已,四周完全成爲了荒郊野外,什麼人煙都看不到,只有河岸兩邊無數山野獅吼、又或者兩岸猿啼、鳥鳴之聲不絕於耳。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是三日時光,水路雖然快捷,但必須沿河而行,河道總是變換不定,九曲十八彎,到了一些地方總會減慢速度,總的來說比陸上也就快了兩三倍,再有一日差不多就要抵達將軍城了。
這一日,窗外忽然傳來絲竹清歌之聲,歌聲彷彿天籟,瀰漫整個長河之上,琴聲濤濤,百轉千回,似乎是一位妻子正在等待外出征戰的丈夫歸來,訴說着自己獨守空閨,每日的悲傷和憂愁。
聽到這歌聲,白鳳九迅速記起這是誰在唱了:“星月大家,她也來了嗎,這女子雖然掩飾的很好,不過精神修爲及其玄妙,修爲也是深不可測,遮掩的幾乎天衣無縫,要不是我精神意志極度強大,能感應到最細微的精神波動,恐怕也要忽視過去。”
透過窗戶向着歌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那裡一艘樓船上燈火輝煌,人影憧憧,窗戶大開,內裡清晰可見。
以白鳳九的眼力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裡面正是一片燭光倩影,歌舞昇平,他看到星月大家坐於紗帳之後,隔絕內外,彈奏着優美的樂曲,同時櫻脣親啓,一道道淒涼婉轉的歌聲如同流水一般流淌而出。
幾個文人士子正在搖頭晃腦,或是一副迷醉之色,或是一副陶醉之色,彷彿自己聽到的是天上仙樂,人間難尋。
不過這時白鳳九眼睛忽然一凝,神目張開,世界變得不一樣了,天地不在一片漆黑,而是充斥着無數元氣色彩,他向着長河之下望去,那裡一條十丈長短的生靈正在前行,目標赫然是星月大家的畫舫樓船。
白鳳九眉頭一挑:“什麼玩意兒,十丈長足,水桶那麼粗,看來是水中異獸生靈,看其身體之中一股凝而不散的氣血,恐怕不是簡單生靈。”
水下黑色神秘異獸向着那畫舫游去,白鳳九看在眼中,不過他並沒有出聲提醒的打算,非親非故,而且那星月大家給他的感覺並不簡單,如果是一羣普通人,於情於理這件事他一定會管,但如果是一船各有來歷,修爲高深的修士,他卻是懶得管了。
他神目大開,仔細觀察着水面之下搖擺前進的異獸,那是一隻十分怪異的異獸,巨大的身軀,頭部卻不是他想象中的細長,蛇類特有的狹長形態,而是一個圓形的腦袋,上面毛茸茸的長着無數毛髮,身體下方,隱約還有兩隻爪子在划水。
水下怪物距離畫舫不過數百米,幾個呼吸就已經來到了船下,下一刻它轟然而動,尾部帶着巨大的力量向着船底砸去。
砰
一聲悶響,巨大的力量撞擊在畫舫之下,當場就將畫舫撞的搖擺不定,上面的樓船也在瞬間陷入混亂之中,各種器皿墜落地面,噼裡啪啦響成一片。
一聲爆喝自樓船之中升起。
“死開。”
轟
下一刻一道黑紅龍蛇自樓船之上衝出,筆直向着樓船之下的那巨大異獸衝去。
似乎感覺到了來自樓船的威脅,那巨大的異獸腦袋生出水面,帶起無數水光,一個巨大而猙獰的猴子腦出現在了所有人眼中,血碰大口中,一道黑水噴涌而出,向那從天而降的黑紅龍蛇擋去。
滋滋滋
一片尖銳的腐蝕之聲,那黑紅龍蛇瞬間就被黑水濤濤淹沒,片刻之間就就被消磨一空。
幾聲驚呼從船上響起:“猴蟒,此物怎會在此。”
“不好,這東西最喜襲擊船隻,這船保不住了。”
畫舫船內,星月大家面上帶着憂色,手臂抓着一根固定的木杆,看着司馬騰空道:“還請司馬公子出手,保下這一船之人,星月代所有人拜謝了。”
着星月大家對這司馬騰空盈盈一禮,說不出的嬌媚和憂桑。
司馬騰空,面色漲紅,美人相求,軟音細語,怎能拒絕,一聲長嘯:“星月可拭目以待,看我除此水怪,還這江上一片安寧。”
說話之間,一片黑紅之氣自他身軀之中冒出,接着只聽他一聲狂呼:“兵災之火。”
熊熊烈焰匯聚在他周身,那是兵災之火,一種生於沙場之上,專門吞吐大軍煞氣而生的異獸所具備的血脈法術,一旦施展就能引發兵災之火。
此火乃是無量煞氣凝聚,一旦被籠罩,同時會受到精神和身軀的雙重攻擊,非同尋常的厲害,只見司馬騰空對着外面擡頭而且的猴蟒點去,一縷光火已經騰空而起,彷彿靈蛇向着那猴蟒燒去。
光輝急若奔雷,只是瞬間就籠罩了猴蟒,一聲淒厲的嚎叫,那猴蟒全身都燃起了火焰,而這時只見它張口一噴,無數黑水滾滾而出,瞬間自頭頂傾瀉而下,淹沒了自己的軀體,將那兵災之火迅速熄滅。
兩根銅鑼一樣的大眼血紅一片從船上望來,下一刻猴蟒張口,又是一片無盡黑水向着樓船淹沒而來。
“黑毒之水,遭了,大家快施展防護法術,萬萬不能讓此水觸碰船艙,否則什麼東西都要被腐蝕。”此時一個青衣公子似乎對猴蟒很瞭解,立刻做出了建議,同時第一個施展法術,一片白雪紛飛,迅速化爲一道晶瑩的屏障擋住了大半船體。
其他幾個公子似乎也是血動凝法的修士,一個個迅速展開法術,一道道法術防護已經升起。
滋滋滋滋
黑毒之水,實在是恐怖,號稱腐蝕一切,數道法術屏障都有些抵擋不住,只聽一個公子道:“遭了,異獸在進入成熟階段的時候全部都是之修持一種法術,威力幾乎沒有上限,它一道法術的威力抵得上我們數道法術合力了,大家千萬不要鬆懈,不然可就遭了。”
這時只聽司馬騰空一聲輕嘯:“你們照看好樓船即可,我出去會一會這猴蟒,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厲害。”
說話之間,一張符籙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接着一股清光籠罩了他,只見他背後升起了一對清光翅膀,輕車熟路,他身形一動已經化爲一道流光衝出了樓船,來到了天空之上。
遠處的白鳳九看到他們大戰連天,隨手拿出了一包瓜子,在那裡一邊看,一邊點評,看到背後光翅閃爍的司馬騰空,眼神一凝:“這是什麼法術,背後生出光翼,然後就能飛天遁地,不可思議。”
只見司馬騰空飛天而起,接着渾身黑紅煞氣彌補,不知什麼時候一把赤紅如血的長劍已經出現在了他手中,只見他右手一揮,一道法術加持在了長劍之上,這長劍之上浮現黑紅之氣,劍芒暴漲至三丈長,神目之下,白鳳九可以確定,那黑紅光芒的威力絕對遠超尋常罡氣。
“此人剛纔施展出了一道元氣化蛇的法術,黑紅之火法術,還有這法術加持兵刃的法術,已經是三種法術在身了,百河府果然不簡單,隨意預見一個人都是高手。”
嗖
光翅顫動,司馬騰空化身流光,帶着無雙劍芒,向着猴蟒撲去,一劍斬下,宛如天劍墜落,殺機遮天。
猴蟒眼中露出警惕之上,長在身軀之上的狹長手臂忽然擡起,帶着一抹黑光向着天空落下的劍氣砸去。
噗
血光四濺。
猴蟒的利爪被一劍展開,天空傳來一片猖狂的笑聲。
“果然是禽獸之輩,怎敢以血肉之軀當我一劍,不自量力,死吧。”
一劍劈斷忙後的利爪,劍芒不變,直指蟒猴頭顱,似乎要將它一劍穿腦殺死。
“嘰嘰嘰嘰”
手臂被斬斷,猴蟒吃痛,發出了一片慘叫,面對繼續殺來的劍芒,它卻是怕了,身軀一抖,瞬間縮進了長河之中。
嘩啦
一劍如水,長河水面被斬開了一道水痕,但卻沒有傷到猴蟒。
下一刻,長河之下忽然升起巨大的水浪,無數水箭從巨浪之中噴涌而出,伴隨着無數黑毒之水,剎那間籠罩了整個樓船和臨近水面的司馬騰空。
危險時刻,司馬騰空面上怒火燃燒:“孽畜,還敢逞兇。”
長劍之上劍芒熄滅,一片黑紅火焰豁然升起,一顆黑紅色的寶珠懸浮在司馬騰空頭頂,下一刻無數兵災之火衝入其中,圓珠之中綻放出了巨大的吸力,虛空之中飄蕩的點點兵災煞氣匯聚而來,迅速被點燃,化爲一片連天火焰,將遮天蔽日落下的無數水箭焚燒一空。
同時火焰不停,化爲一道道火焰鎖鏈刺入了長河之下,兵災之火不是凡火,普通江河之水根本無法將它熄滅,只有法術之水才能熄滅它,而此時司馬騰空以法器爲根基,施展兵災之火,調動天地之間更多的煞氣,巧妙的將兵災之火的威力發揮到了最大,發揮出近倍的威力。
嗖嗖嗖
無數兵災之火的鎖鏈深入長河之中,迅速鎖定了那猴蟒,將它在水下鎖住,接着猛然上拉,將它整個拉出了長河。
猴蟒此時全身都被點燃,劇烈的火焰在灼燒它的身體和靈魂,劇痛之下它自然瘋狂抖動,劇烈搖擺,企圖擺脫兵災之火的封鎖,司馬騰空此時也面色凝重,猴蟒畢竟體型巨大,力量非凡,他雖然藉助法器手段大漲,但也不敢保證自己必勝。
這時一片琴聲響起,金戈鐵馬,殺伐之聲震天,衆人彷彿來到了沙場,猴蟒就是他們的敵人,而他們則是將軍和士兵。
琴音助戰,司馬騰空心潮澎湃,感受到了來自星月大家的心靈支持,頓時和打了雞血一樣,全身激動,不再顧忌,全力催動氣血,渾身氣血幾乎要破體而出了。
嘩啦啦啦
一片浪花翻滾,猴蟒在司馬騰空瞬間發力之下,被完全拉出了水面,下一刻兵災之火鎖鏈消失,司馬騰空悍然對着凌空的猴蟒撲去。
長劍之上滾滾兵災煞氣凝聚,懾人心魂,恐怖到無與倫比,他整個人度彷彿化爲了一道黑紅劍芒,在天空一閃而沒。
噗嗤
猴蟒巨大的腦袋炸開,一道身影從其中一閃而出,十丈長短的猴蟒之軀無力跌落長河水面,緩緩沉沒了下去。
司馬騰空面色赤紅,呼吸急促,剛纔一番搏鬥,他手段盡出,施展全力,終於將猴蟒給擊殺了,展現出了自己的手段。
“好好好。不愧是大將軍的後人。”
“司馬騰空果然厲害,不愧是我百河府年輕一輩第一人。”
星月大家此時也面含笑意看着司馬騰空,眼中流露一絲喜色,起身來到樓船甲板之上,對司馬騰空行了一個萬福道:“妾身代所有人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了。”
司馬騰空看到星月大家,胸口再次擡起了幾分,一副偉丈夫的樣子,緩緩從天空落在甲板上,對着星月大家手臂扶去:“大家多禮了,降妖除魔本就是分內之事,何干當大家讚譽。”
星月大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留痕跡在司馬騰空觸碰自己手臂的時候抽回了雙手,面帶笑容道:“不管是不是分內之事,公子爲長河除一大害,卻是功在百姓千秋,定然會有無數人記得公子的好。”
司馬騰空面上淡然,實則心中歡喜,就在他還要客套兩句的時候,一道恐懼的吼聲響起:“不好了,船底漏水了,這船要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