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老幹部?
因爲到了第六季、第七季,劇裡的這些重量級角色,都開始變老了。
人類的體質就是在那一百年裡改變的,那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是突然就變了,在滅世紀出生的幼兒改變會明顯一些,而其他人的身體則是在一天天中慢慢改變,但也無法跟新世紀的人比。
同樣一百歲,打一開始就經歷滅世降臨的那批人,看起來就比新世紀人要老很多。而第六季、第七季的劇情,講的大致就是滅世紀60、70年代的時候,依照歷史真實影像資料,那時候,很多重要人物看着都有些老了,越往後,這些人物也會漸漸變得更老。依照舊世紀的年齡來算,如果沒有滅世紀的突然降臨,這幫人大多數多會離職退休,是真正的“老幹部”。
聽到這稱呼,方召笑了笑,他那時候也曾想過,如果沒有經歷滅世紀,自己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退休,會過怎樣的悠閒的生活。
然而真正的結局是戰到死。
呂傲天說完之後見方召並不生氣,又繼續道:“召哥,咱待會兒去音樂中心那邊之後,你幫我籤個名唄,一副諦聽Z系耳機,還有幾張照片,不多。我家裡人都很喜歡你,爺爺奶奶也追劇的,他們說延洲篇裡面,除了我之外,就最喜歡你了!”
“好。”籤個名而已,這點小事方召也沒拒絕。
這裡的音樂中心,是數位全球知名設計大師聯手設計的,建築體不帶新世紀都市的光亮華麗,光看外形,並不能看出什麼科技感與時尚元素,相反,設計者們似乎以一種虔誠的方式,讓它更接近這裡本土的自然地形,與岩石、風沙、山丘、大地融合一起。
外表看上去很“土”,帶着強烈的本土氣息,但走進去之後就能發現,高精尖科技無處不在,衆多不同樂風的團隊都集中在這裡,數十個練習室,十來個音樂演出廳,在一樓卻聽不到任何樂器聲音。
進中心大門的時候,只能聽到一些並不大的交談聲,那是一樓走道和休息區坐着的人所發出的聲音,整體還是比較安靜。
“呂敖!”
呂傲天他爸提着個書包,從一樓休息區那邊快步過來,對呂傲天道:“下來!多大的人了,還當自己兩歲呢?走路還要人扛着!跟你說多少次了!”
將呂傲天從方召肩膀上提下來,又歉意地對方召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從片場到這裡一直這樣過來的?”
呂父看向呂傲天。
呂傲天心虛地挪開。
呂父兩條眉毛上挑,張嘴就要開訓。
呂傲天搶在他爹開口前靠過去接對方手裡的包,“爸,我讓你幫我帶的東西都帶了沒?”
呂父沒理他,還擡手臂攔了攔,將包提高,沒讓呂傲天碰。
“這小破孩子就是愛給人找麻煩,方召,扛着頭豬崽走這過來累了吧?走,去那邊休息下,現在這個時段,還是午休時間,各會場的表演都沒開始,”
呂父不理會旁邊呂傲天對“豬崽”這詞的抗議,帶着方召往休息區那邊過去。
“我是豬崽爸你就是大豬……我的包!爸你把包給我,召哥答應幫我簽名,簽完別耽誤召哥的時間。”呂傲天擡起小短腿追過去。
跟方召聊了幾句,呂父看方召是真不介意,呂父也沒再斥責呂傲天,畢竟這裡是個公開場合,多少人看着呢,還是等回去之後再單獨跟呂傲天談談,老這麼坐人家方召肩膀上好意思?拍照就算了,走這麼遠的路還讓人家方召扛着?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體重!這熊孩子又欠收拾!
“方召你要是沒急事,邊吃邊籤。這裡的茶點味道不錯,這幫音樂藝術家們吃的東西比咱們演員那邊大食堂的精緻,論口味可能比不上美食城那邊,但勝在有文藝感。這是投資商給他們的福利。不過,想在這裡吃,只能刷這裡的卡,受邀進入音樂團隊裡面的人才有音樂中心的餐卡。我刷的我老婆的卡。”
呂父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有點得意,有點炫耀,但轉念一想,哦,方召也是音樂團隊的一員,有這裡的卡。
“召哥,喏,就在這上面籤個名。”旁邊呂傲天終於將包拿到手,裡面的耳機拿出來,筆遞給方召,“還有兩張照片,咱們合照的照片,就在這裡籤個名,等通網的時候我去曬簽名照,嘿嘿。”
方召接過筆和耳機、照片,簽名。
“還有兩張你的劇照,幫我爺爺奶奶要的。”呂傲天又遞過去兩張。
簽完兩張又兩張、再兩張,還有兩張……
看着呂傲天兩張兩張地往外掏,方召笑道:“行了,剩下的都拿出來,我一起籤。”小屁孩套路挺多。
呂傲天將包裡的照片卡片什麼的都拿出來,這個給長輩那個送兄弟,還有旁邊的鄰居班上的同學……合起來有五十多張。
“嘿嘿。”呂傲天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傻笑。他之前還騙方召說不多,但其實放在眼下這種情形來看,還是有點多的,餘光瞥見他老爹臉都黑了。
五十張簽完,方召將簽好的照片卡片和筆都遞過去。
“哎!謝謝召哥!你想吃什麼隨意點,我媽的卡,我也能刷!”
呂父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橢圓形的軟榻,對呂傲天道:“聲音小點,不想吃就過去睡覺。”
呂傲天見老爹面色不太好,也不敢犟,滿臉不情願地挪過去軟榻那邊,但又不想睡覺,閒不住,眼睛往四周掃過,就想着找點好玩的事情,正好看到一個牧洲演員帶狗進來,眼睛一亮。
牧洲有好幾個演員在劇組都帶着的狗,那些狗都是牧洲有名的警犬學院出來的,成年犬,聽得懂很多指令。
《創世紀》牧洲篇少不了狗的戲份,狗在牧洲這片土地上一直髮揮着重要作用,歷史資料中也留下濃重筆墨,烈士陵園還有不少它們的墓和雕像。
爲了拍戲,警犬學院在挑狗的時候,外星、智商、脾氣等方面都考慮再三,才調過來一批。牧洲的演員們也早就跟它們熟悉過,到崴星之後走哪兒也帶着,培養感情,拍戲時雙方也能配合更好。音樂中心這邊並沒有明確規定不準帶狗進入,牧洲的相關演員過來的時候也依舊隨身帶着狗。
呂傲天對那些體型比他還要大許多的狗,又怕又好奇,每次都忍不住去撩撥。那些狗都是受過訓練的,也套着繩,就算狗被撩撥得生氣,也不會追着呂傲天咬,有人牽着。
但也正因爲如此,呂傲天的膽子越發大了,就算他爹跟他說過很多次不要去撩狗,他每次看到還是忍不住手欠。
這次也一樣,一看到牧洲的演員牽着狗進來,呂傲天那雙腿又不受控制似的往那邊挪過去了。
呂父正在跟方召聊劇組的事情,也會跟方召講一些有用的東西,比如劇組一些不爲外人所知的暗語,圈外人聽不懂,但圈內混過幾年的人就知道,同樣的詞,在圈內另有所指。
呂傲天在劇組折騰可以說年紀小不懂事,他這個當爹的總得幫兜着點,該承的人情都得記,後面要還的。能夠在這圈子裡混得開,呂父做事也有他自己的一套,雖然在影視圈也算個知名演員,在網上也是網友們口中的大牌明星,但《創世紀》這個劇組最不缺的就是大牌明星,他可不會仗着自己那點兒小背景和人脈,就在方召這個圈內新人面前擺前輩的架子。
當然,跟方召說話的時候,呂父也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呂傲天身上,看到那熊孩子又去撩狗,腦門又開始飄火。
牧洲那邊的演員,以前呂父也跟他們不熟,但現在大家都有親友在音樂中心這邊,經常過來蹭吃蹭喝,時間一長也熟了點,平時碰面也說幾句。
於是,呂父在牧洲那演員看過來的時候,給對方使了個眼神,打了幾個手勢。
呂傲天這小子,不吃點教訓不長記性。
什麼都不知道的呂傲天,雙眼正盯着乖乖蹲坐在那裡的大狗身上,手裡拿着喝果汁的長吸管。
牧洲的狗體型普遍都很大,爲了拍攝效果,讓更多人看到牧洲狗的雄風,警犬學院挑的時候就挑了長得特別威風的。狗蹲坐在那裡,比呂傲天還要高出兩個頭。
在呂傲天往這邊走的時候,這條大狗就注意到了,警惕地盯着,它也知道這小破孩子每次愛撩撥它,在呂傲天靠近的時候,喉嚨裡就發出不耐煩的低吼聲。
呂傲天隔着點距離,伸長手臂緊張地用吸管輕輕戳了戳大狗。
大狗低吼着,猛地起身往呂傲天那邊衝了兩步,其實也就是牽繩的長度,一般它只是這樣嚇唬嚇唬人而已,不會大力掙脫牽繩的束縛。
呂傲天也被這樣嚇唬過幾次,次數一多,他也就不那麼害怕了,很有經驗地往後退幾步,正好在狗碰不到他的位置。
然後。
啪啦。
一人一狗聽着動靜看過去,見到了掉地上的牽繩。
呂傲天:“……”轉身,跑!
大狗看了看掉地上的牽繩,又擡頭看看那名牧洲演員,見那演員打了個手勢,立馬朝呂傲天追過去。
呂傲天快速回頭看了眼,見大狗追上來,嚇得尖叫着朝他爹那邊跑過去。
就呂傲天那小短腿,能跑多快?大狗看似追得緊,其實壓根沒用全力跑,周圍的人見到這情形就知道是在逗小孩子玩。
呂父起身往那邊過去,張開雙手準備將跑過來的兒子撈起,心想:這次長記性了吧?
哪知,呂傲天腳步一轉,繞過呂父,往方召那邊過去,熟練地爬到方召肩膀上。
呂父:“……”
大狗也在離方召約五步遠的地方停下,動了動鼻子,疑惑地看向方召,又靠近一步嗅了嗅,警惕又好奇,隨即疑惑地扭頭望向朝這邊走過來的那名牧洲演員,哼哼兩聲。
面色黑下來的呂父,過去將呂傲天從方召肩膀上拎過來,一巴掌拍他屁股上,“看你以後還撩不撩狗!”
走過來的那名牧洲演員將狗繩拾起,笑着對呂傲天道:“小朋友以後不要再這樣了,要是狗沒牽牢,你會被咬的。”
“聽到沒有!”呂父低聲教訓。
那名牧洲演員見牽着的狗不時在空中嗅着什麼,邊嗅還朝方召那邊又走近一步。
“這狗訓得很好。”方召說道。
聽到誇讚自己洲的狗,那牧洲演員也高興,“那當然,我們牧洲的狗都聰明,更何況它還是警犬學院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你要是想養狗……”
話說到一半,那牧洲演員又頓住。他最早知道方召的時候,不是因爲方召的音樂創作者身份,也不是因爲方召的演員身份,而是方召那條曾在牧洲攪風攪雨的狗。
於是那牧洲演員話頭一轉:“你那條捲毛也挺好,怎麼沒帶過來?”
方召回道:“它還有任務。”
那牧洲演員面上露出瞭然之色,他猜測方召肯定讓捲毛去拍廣告或者影視劇之類的撈錢了,畢竟那條狗身價在全球都是排前面的,外洲人都喜歡做這種事。但同時心底又有些不屑,他們最看不慣外洲人將狗當成撈錢的工具。
不管心裡怎麼想,牧洲的那名演員面上沒表現出來,還是笑呵呵的,又跟方召和呂父說兩句之後,就牽着狗離開。只是離開時,那條大狗還疑惑地回頭看了方召兩眼,鼻子又在空中嗅嗅,發出哼哼的低聲。
如果是它的專屬訓導員在這裡,肯定能知道它要表達的意思——方召身上有它同類的氣味!
方召每隔幾天都會去基地那邊看看捲毛,就算每天換洗衣物,只要方召不是特意去除味,多少都會留下些許捲毛的氣味。
但牧洲的那演員不懂,只以爲大狗還在生呂傲天的氣。而他以爲被方召留在母星賺錢的捲毛,其實正在崴星基地加班。
方召也沒繼續留在這裡,跟呂父說了聲,便往音樂廳那邊過去。時間差不多了,他先過去看看各個音樂廳的演出表,選擇下午聽哪個場的演出。
等方召離開之後,呂父又帶着呂傲天給一樓前廳附近坐着的人道歉,一人請了一杯茶,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禮在那裡。剛纔他們這邊有些鬧騰,有人皺眉了,他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也藉此告訴呂傲天在這裡不要大聲喧鬧,撩狗之類的以後別想。
走了一圈,呂父就打算帶呂傲天去看演出。
“磨蹭什麼呢,快點兒。”見呂傲天慢騰騰走着,呂父催道。
“腿軟。”呂傲天被狗嚇到,現在腿還有些無力,剛纔被老爹帶着道歉,忍着沒吭聲,現在就不再忍了。
“就你破事多,看你以後還撩不撩狗!”呂父過去將呂傲天抱起。他沒法學方召,單肩扛不住自家胖小子,只能讓呂傲天騎脖子。
“你遇事怎麼往方召那兒跑?”呂父還在意這事。
“我覺得召哥那裡更有安全感。”呂傲天道。
“屁的安全感……你要知道誰纔是你爸爸!”
“我當然知道。”呂傲天語氣認真,“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養老!”
“……我謝謝你大爺!老子還年輕。”正值壯年的呂父壓根不想提養老的事情,他決定今天回去要收拾下這熊孩子。
臨時修稿,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