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幾人不過比李軒這一屆大三年級,只要他們不開口說自己的身份,學生們一般是認不出來的。於是,這十個人就堂而皇之混到了新生堆裡,半點兒不自在都沒有。
考慮到姜阮對女性的排斥,幾個男生隱隱將他圈起來,將他和其他女生隔開來。但也因爲這樣,反而讓姜阮變得矚目起來。畢竟軍校招生比較嚴格,先便是身體,四肢康健!
但姜阮呢?雙腿不能行走,雙目不能看,模樣倒是漂亮得很,但那張臉再能看又怎麼養?
一樣不能改變他是一個殘疾人的事實!在這個醫學高度達的時代,竟然還有雙腿殘疾,目不能視的殘廢?這個殘廢還跑到聯邦十大軍校來?嗤——這小子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
若是他家有錢有權,難道還找不到可以醫治他毛病的醫生?
若是無錢無權,他又是怎麼混進聯邦十大軍校的?可笑的是,這樣一個人竟然還順利活到第十五天!難道生存訓練一開場,這個傢伙就將自己藏起來,瑟瑟抖等了十五天?
雖然那些新生並沒有將心中的話說出來,但姜阮是誰?他的感知能力很強,連仲孫沅都不得不正視。周圍學生越來越多,那些帶着惡意揣測的心思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是!姜阮的確看不到常人都可以看到的風景,從小到大,他的世界便是一片漆黑。
但他卻有一雙比誰都明亮的心眼,誰的心思能躲得過他的探查?哪怕是仲孫沅,若是沒有刻意堤防,恐怕也躲不過。那些新生自以爲隱蔽的眼神和議論,姜阮都知道。
“表哥,在這裡等着,沙塵太大了。要不到大白那裡躲一躲風沙?”姜瀾月最明白自家表哥的心思,別看他從頭到尾連眉梢都沒有動一動,但心中肯定是被傷到了。
姜阮因爲某些原因對女性極爲排斥,但唯獨打小看着長大的表妹和家中的直系女性長輩不會厭惡。姜瀾月上前對他提出建議。正巧這時候也開始起風了,他想了想,點頭答應。
“表哥,別管他們。”姜瀾月暗暗撇嘴。那些傢伙這麼嘴碎,這就是素質?
“我沒在意。”姜阮知道表妹說的是什麼意思,溫和一笑,說道,“若是真的在意。哥哥也不會來這裡了。路總是需要自己去走的,旁人議論與我何干?只是一些不知情的新生而已。”
在某些程度上,姜阮和仲孫沅真的很相似。他們一樣不會爲了外界的議論讓自己心煩,只要忠誠於自己的心,其他人怎麼說,和他們自己有一毛錢的關係?
不過仲孫沅會這樣,完全是因爲她經歷的事情多了,人生閱歷也多了,心境也更加寬闊溫和。作爲一名世外之人,不管面對什麼事情。生了什麼事情,她都看得很開。
而姜阮?他完全是習慣了。能記事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和普通人有區別,他的世界只有黑色,沒有所謂的彩色。後來一場意外,他更是失去了用腳丈量土地的資格。
不過這樣又如何?他還活着,他也能讓自己變得和正常人一樣,甚至比正常人更加強大。
以他的家世,哪怕他自暴自棄下去,也能安安樂樂一生一世……只是,他不希望自己的雙腿雙眼殘廢了。連自己的心也廢了。旁人認爲自己是殘廢無所謂,可若是自己也這麼認爲,那麼就真的完蛋了。正因爲這樣的心態,姜阮努力讓自己活得有意義。事實上他也成功了。
聯邦十大軍校成立以來,不是沒有招收過身體有殘疾的學生,只是條件很苛刻。
當然,那些學生都是歷史上的風雲人物。無一例外,只要翻開歷史書,就能看到他們的影子和大名。姜阮不認爲自己能達到那種程度。但他有信心,他能做得比絕大部分學生都要好。
他的心和眼界在更高的地方,所以……那些新生的議論,他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大白夫婦雖然很討厭人類,但它們也是當父母的雕了,對幼崽的疼愛總是比較深的。姜阮身上的氣息很乾淨,對於這麼一個玲瓏剔透的幼崽,它們也很有好感。
當姜瀾月推着姜阮過來的時候,大白十分大方地提供自己的翅膀爲他擋風。在它們的世界,身體有殘疾的幼崽都是活不下去的,但姜阮卻活得很好,這讓它們又多了份憐惜。
“謝謝你,大白。”姜瀾月暗暗鬆了口氣,有大白的震懾,那些新生的注意力也被轉移了。
當然,姜瀾月也沒有奢望那些新生就不議論了。與此同時,她也有些苦惱。
自家表哥感知能力太強,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因爲感知強,哪怕旁人不說話,可一旦生出不好的念頭,表哥就能知道……這反而比放着面說出來更加傷人。
一羣人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運輸飛船的艙門終於打開了。這附近的幾個學生終於姍姍來遲,其他人按照順序登上飛船,輪到仲孫沅的時候出了點兒問題。
“爲什麼我不能將它們帶走?”仲孫沅暗暗蹙眉,李軒和蔣默燕的幼雕都經過檢查了,爲什麼她家大白夫婦就要被攔住,“雖然大白和二白都比較壯實,但你們不能體型歧視。”
檢查人員都要醉了,這明顯不是體型問題好吧?那兩隻大白雕的危險係數已經標了。
難道她就沒有看到指示燈一個勁兒地在響?繼續響下去,燈都要爆裂了!
若是這兩隻白雕中途暴走,整個運輸飛船的學生都會有危險的。說實話,要不是爲了保持一個軍校工作人員該有氣場,看到大白夫婦的時候,他們腿都軟了好伐?
“問題是,這兩位實在是太危險了,不能帶到飛船上,這會威脅到其他學生的安全。”工作人員苦着臉,大白夫婦在他提出拒絕提議的時候,就紛紛對準了他,用氣勢威脅。
仲孫沅擰了擰眉頭,說道。“可問題是,我現在不能將它們丟下,它們是我的夥伴,我必須將它們一同帶走。若是不能。我寧願不離開這裡。我是控獸師,我能保證它們不會傷人。”
若是大白夫婦會傷人,整個運輸飛船的學生早就撲街了好吧?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工作職責,仲孫沅也不能強求什麼,“請問我怎麼樣才能將它們帶走?”
工作人員聽到控獸師三個字。用一種詭異的眼神將她掃了一遍,然後轉過身聯繫上級。
讓仲孫沅無語的是,之前還信誓旦旦說不能帶着大白夫婦的工作人員,一轉臉就變卦了。
“這兩位先生女士的確能帶走,不過您必須保證學生的安全。若是它們有一絲一毫傷害學生的意思,我們將會採取就地格殺的方式避免進一步損傷。你可想好了!”
工作人員認真嚴肅地對仲孫沅說道,然後調出一份合同讓她簽約,這是保證書。
仲孫沅掃了一眼,現保證書內並沒有什麼陷阱,這才簽上自己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能順利過關。但監控室內的老師卻知道。鑑於仲孫沅是未入學就解鎖的學生,又是控獸師,學校給予的特殊關照。對於控獸師來說,每一個戰鬥夥伴都很重要,關鍵時刻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仲孫沅表現出來的天賦和強勢,很符合某些老師的胃口。
所以,仲孫沅雖然不是特權階級,卻享受了一把特權階級的待遇。
“大白,二白,我們走吧。”仲孫沅率先走上階梯。大白夫婦也搖頭晃腦跟上。
大白夫婦體型極其龐大,幸好艙門也不小,而且還不是尋常意義上的窄門,運輸飛船還有廣闊的夾板平臺能讓大白夫婦落腳。所以它們並沒有生被大門卡住或者擠不進去的悲劇。
“呼——十五天的生存訓練終於結束了,終於可以去搖光星了。”
仲孫沅站在甲板上,飛船已經開啓,快遠離地面,甲板上的露天防護罩也完全打開。
爲了保護學生安全,大白夫婦身邊還有幾個持槍的士兵守着。以防它們突然暴走。大白夫婦表示看到那些穿着鬆綠色衣服的人,爪子就癢,好想上去撓一爪子。
大白夫婦的確不傷害人類幼崽,但不意味着不會傷害那些成年的穿着鬆綠色衣服的侵略者!只是它們還有理智,知道不能爲仲孫沅惹麻煩。爲了眼不見心不煩,乾脆閉眼不看。
仲孫沅是個會享受的人,她借用運輸飛船上的浴室洗了個澡,換上一身水綠色的裳裙,長用一根銀簪鬆鬆垮垮地挽着髻,看着像是從古代仕女畫上走下來的古典美女一般。
星際穿衣風格多種多樣,星際網絡電視又那麼火爆,仲孫沅這樣的裝飾也不是很奇怪,反而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相較於星際主流的裝扮,她更加習慣如今的衣着。
畢竟是深刻骨髓五百多年的服飾,哪怕她已經適應如今的穿衣風格,偶爾也會懷念過去。
仲孫沅隨意披着一件寬大大氅,走到甲板上,一號已經恭恭敬敬準備好坐榻、小酒和零食。
十五天生存訓練剛剛結束,大部分學生都聚集在集體餐廳猛吃海喝,或者在各自的寢室呼呼大睡,甲板上除了大白夫婦就只有衝當木頭的持槍士兵,十分清淨。
當時,兩名士兵的內心略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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