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爲到了李遠天、高山他們這個程度,白天與黑夜、有光與無光對他們的影響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正因爲如此,所以他們更清楚地看到葉紫與那個從黑色機甲上下來的男人之間的不對勁。
李遠天心中一沉,帶着一種某名的心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失去控制。他側頭看了看高山,毫不意外地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心慌。
顯然,高山也發現了。
“紫兒,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李遠天有意無意地擋在葉紫的身前,柔聲道。
被李遠天突然而至的身影擋住了視線,葉紫茫然地擡起頭來,心中悵然若失。她並沒有聽清李遠天的話,而是下意識側過身子,伸長脖子,去尋找那一對能莫名牽動她心神的眼眸。
李遠天看到葉紫的表現,心中不妙的感覺越發明顯。
紫兒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忽視過他。可是自從紫兒看到那個從黑色機甲懸浮車上下來的男人後,整個人就不在狀態了,在她的眼中,似乎除了那個男人,根本看不見其他東西。看不見他,看不見高山,自然也看不見他們女王衛隊的其他人。
那個男人......
李遠天回首,銳利的視線穿過人羣,準確地落在了那個從黑色機甲懸浮車上下來的男人,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紫兒,李大哥,我們走吧!今天實在是累得夠嗆,剛仔他們幾乎都要站着睡着了!”高山也走近了葉紫的身邊,不着痕跡地再次擋住了葉紫的視線。
“山哥,不帶你這麼取笑我的!你看,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這樣,輝仔他們不也是這樣嗎?我已經自是夠好的了,至少我是自己站着睡,你看輝仔,他直接是都在在風哥的肩膀上睡着了。”那個叫剛仔的年輕人聽到高山的話,不依了,鼓着臉頰不服氣地道。
“你好意思和輝仔比?輝仔是異能者,爲了探測綠玄石的所在,他本就透支了精神力,現在睡着了很正常。你一個只出體力,不動腦子的武能者,和意思和一個精神力透支的傷患比?出息了啊?”高山給了剛仔一個鄙視的眼神,沒好氣地道。
“嘿嘿嘿,那個......,我也透支武能了呀,所以,我也是傷患!”剛仔聞言,立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傻笑了起來,但是還是不服氣地低聲狡辯了兩句。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我們回去吧!有這時間在這裡打嘴仗,還不如都早點回去好好地休息休息!”
李遠天悄悄地給了高山一個讚賞的眼神,伸手招呼其他的隊員,擁在葉紫的面前,便打算換乘公共懸浮車,回到他們的駐地。
直到李遠天他們擁住葉紫,她此時才如夢初醒似地回過神來。
她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看着一個男人,看到完全失神的地步。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如果之前有人會對她這麼說,她絕對會嗤之以鼻。她又不是沒見過男人的花癡,怎麼可能會因爲看一個男人看到失神的地步?
這麼多年來,她早已經習慣了各種各樣年輕優秀的男子在她面前出沒。英俊的、邪魅的、狂野的、清純的、豪放的、內斂的,年少天真的、青年熱情的、中年含蓄的,只要她喜歡,無論是哪種男人,她都可以收入麾下。
事實上,她現在的這些追隨者們,不,不能算是追隨者,應該說是擁護者,或者說是隊友,就集中了各種不同性格、不同長相的各類男子。這些人,不論是長相,還是覺醒資質,在華九區都屬於上上之選。因着她的這個“馭獸女王”的頭銜,他們心甘情願成爲她的追隨着、守護者,只爲了有一線機會,讓他們的未來的後代也有可能覺醒和她一樣的馭獸之能。
可是,她的馭獸之能卻是假的。那不是她的能力,那是山大王的能力。
葉紫的心裡非常清楚,他們之所以期望成爲她的追隨者,正是基於她的這個“馭獸”異能。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她所謂的馭獸異能,只不過是一個可笑的謊言,她不認爲他們還會願意呆在她身邊。
所以,不管李遠天、高山他們如何勸說,葉紫始終不願意正式承認他們追隨者的地位。謊言始終是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葉紫早就做好他們有一天知道真相後,奮而轉身離開的準備。
其實,她也曾經想過,把“馭獸異能”的真相告訴李遠天他們,讓他們自己選擇是否繼續留下來。可是,山大王卻堅決不同意。
葉紫到現在也不明白,山大王爲什麼非要讓她冒認她有“馭獸”異能,並且堅決不允許她向他人透出風聲。爲此,它甚至還逼迫她發下心魔大誓。
這麼些年下來,葉紫也算是看明白了,山大王絕不是尋常的異獸。它的身上有秘密,很大的秘密。
別的秘密暫且不說,單單說山大王的晉階速度和它的階位,就是一個最大的秘密。衆所周知,異獸的晉階速度相當緩慢,越是高階的異獸,它的晉階速度就越慢。天地規則,越是強大的,就越是稀少的,晉階也越是困難。可是這些在山大王的身上似乎並不存在。
初遇山大王時,羅望一眼就能看出,山大王的等階是三階。這證明當時山大王的等階確實是三階。可是,自從晉入五階以後,山大王的等階卻似是罩上了一層迷霧,無論羅望怎麼努力,卻再也看不出山大王的具體階位是多少。不僅是羅望看不出來,其他人也看不出來。
葉紫能粗略感覺到山大王的實力在不斷增長,可是具體它現在是什麼階位,葉紫也說不清楚。其實,這是一件比較危險的事,這證明山大王其實卻不完全受她的控制。可是,葉紫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山大王絕對不會傷害她。不但不會傷害她,對他們華九區的人類也沒有絲毫惡意。
不要爲她爲什麼,她也說不清楚。這是一種來自意識深處的直覺,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可是卻讓她深信不疑。
有時她會想,這一切會不會與當初山大王與她簽定的那個契約有關係?
她能感覺到,自從與山大王簽定那個奇怪的所謂“契約”後,她和山大王之間便有了一種奇怪的心念感應,可以隱約地感應到對方的心情和大概的想法。
既然確定山大王不會害她,所以山大王不讓她說出馭獸異能後面的真相,她便一直默認隱瞞。可是正是因了這份隱瞞,她對李遠天、高山他們這些想要追隨她,以期能獲得一個同樣有馭獸異能的男人們,心裡自然有了一份愧疚和擔憂。正是這份愧疚和擔憂,讓葉紫一直不能坦然接受他們是她的追隨者。因爲她心裡明白,以她的卵子培育出的後代裡,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另一個“馭獸”異能的。
她的心裡早就做好了他們知道真相後轉身離去的準備。正因爲這份心理準備,所以對這些衆人眼中絕對優秀的男人們,她只能是欣賞,朋友似的欣賞,隊友似的欣賞,甚至是親人似的欣賞,但是,唯獨沒有戀人間的那種欣賞。
可是,自古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鍾情?
葉紫也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妙齡少女,心中自然也有對熱烈愛情的嚮往。她無數次在電子書中,尤其是那些中古紀殘留下來的書裡,看到那些對於愛情的描述,那種熱烈的、纏綿的、震撼人心的愛情,讓她既感動又疑惑。什麼是愛情?一男一女之間除了繁衍外,除了對後代資質的追求外,真的有那種熱烈到足以燃燒自我的愛情嗎?她會不會有機會遇到像書上說的那種愛情?
她不知道,但是並不妨礙她心中存在一份念想。直到,剛剛看到那個從黑色機甲懸浮車上下來的男人,她突然明白了,什麼是心動!
就是那不經意的一眼,眼眸與眼眸的互撞,葉紫的心卻怦然而動。
她不知道,這份怦然而動是不是愛情,但是,她的心裡卻由衷地盼望能與他接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她的心中便不由自主涌上一股柔情,涌上一股滿足。
她在書上曾經看過,每一個女人都會有一個逢魔時候,在某個特定的時間,遇見某個特定的人,然後,從此後失去了自己獨立的靈魂,裝進了另外一個陌生的靈魂。她會爲了這個陌生的靈魂,變得完全不像她自己卻甘之如飴,如同着了魔一樣。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會讓這個逢魔的女人感到甜蜜和幸福。
葉紫不由想到,剛剛與那個男上的眼神對上的時候,她心中涌上來的那種感覺,可不正是甜蜜和幸福。
可是,李遠天他們卻阻斷了她與他的對視,這讓她頓時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淡淡的失望,深深的失落,讓她的胸口似是堵上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憋悶。以致於李遠天對她說了什麼,她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小葉子,你的桃花好像開了喲!嘎嘎嘎~,好旺的一朵大桃花啊!”
山大王調侃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葉紫的腦海中。頓時讓葉紫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胭脂色,含羞帶怯,看上去果然像桃花初綻,豔麗無雙。
“走吧走吧!這次回去我一定要睡個一天一夜,你們誰都不許叫醒我。呼~,我都不記得上一次這麼累是什麼時候了!哎呀,果真是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想當初,我混傭兵時,可是有過幾天幾夜守任務沒休息的,也沒有這麼疲憊的感覺。怎麼今天只是挖了一天的礦,就感覺有點吃力了呢?真是奇哉怪也!“剛仔——全名陳剛,困惑地撓了撓頭,有點不解地道。
“傻瓜,綠玄石是促進精神力修煉的一種奇特礦石,但是包裹綠玄石的那一層厚厚的礦衣,卻是一種對精神力有強烈干擾作用的礦石。否則,你以爲我爲什麼會這麼困?那是精神力消耗過多的緣故。我的精神力之所以消耗過度,正是因爲那些包裹綠玄石的礦衣,耗掉了我太多的精神力。否則,以我的精神力值,又怎麼會累成狗一樣?想當初,我們還探測過更深的礦洞,你們可曾見過我如此疲憊過?”此時,那個一直靠在同伴身上,陷入沉睡的輝仔卻突然睜睛,接口道。
“喔,是這樣嗎?那......我們以前也採過綠玄石,爲什麼卻沒有過這種情況?”剛仔更困惑了。
綠玄石很特殊,雖然是一種礦石,但是因爲能夠促進精神力修煉,所以很受各個覺醒者的喜愛。但是,綠玄石在藍星的數量卻非常稀少,含有綠玄石的礦藏更是毫無規律,有些直接就是隱藏在某些毫無開採價值的雜礦的最深處,極難探測。就算是有些專業的探礦者,有的一生也難發現一個綠玄石礦,由此可見綠玄石的珍稀程度。
不過,也許葉紫他們的隊伍比較受幸運女神的眷顧,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採集中綠玄石,而是第二次發現。不過,與這次困難的探測過程不同,他們上次是在尋找綠鐵礦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一片綠鬆礦裡面居然幸運的嵌着一粒綠松石。
所以,當剛仔即陳剛的話一出口,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翻了一個白眼。他們那次是走狗屎運好吧?誰會想到一個最普通的綠鐵礦里居然會夾着一粒綠玄石?這種概率,就像是在一羣山雞蛋裡面突然孵出一隻金鳳凰一樣低。連他們自己當時發現那顆綠玄石時,都有點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那次只是意外,並不具有代表性。今天這樣的發現過程,纔算是一個正常的過程。陳剛用第一次那種意外事件來和這次正規探測綠松石的過程比,自然會引起其他人的白眼。
“剛仔啊,聽山哥的話,回去多睡幾次學習倉,啊?你這樣不學習就出來,其實很丟紫兒的臉的,你知道嗎?別哪天被我們聯手踢出去女王衛隊了,你還不知道被踢的原因!那就悲劇了!”高山拍拍陳剛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
“啊?不會吧?就爲了這點屁事就要踢我?你們也太狠了吧?”陳剛聞言自然驚駭欲絕、傷心欲絕地高聲叫道,引得那些圍觀的吃瓜紛紛投來奇怪的視線。
“叫什麼叫?好了,趕緊走吧,回去休息!”高山瞪了陳剛一眼,順手將他的身子向身旁一推,擋住了人羣中的一個視角,同時又隱隱地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正好將葉紫看向對面的所有視角全部封死。
李遠天和高山不着痕跡地帶着女王衛隊的人,擁着葉紫正要登上公共懸浮車。突然,一道乾淨磁性的低沉聲音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各位小兄弟,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