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騎士是爲了什麼被召喚到這個特異點?蛶
自己又是因爲什麼而從妖精域走出來,幫助人類?
羅賓思考着這個自己從未思考過的問題,跟在安諾的身後,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茫然。
以引起特異的點爲中心,空間的崩碎畫了一個完整的圓形,而羅賓和安諾等人,也繞着這個圓走了一圈。
這個圓圈就像是妖精的壽命一樣,首尾相接,永遠也看不到盡頭。
漫長的壽命之中,除了對母親的懷念,以及託生於此的對死的厭惡,還有對那個未曾謀面的父親,妖精之王奧伯龍的嫌惡與憎恨之外,羅賓發現——
自己好像,沒多少東西值得銘記。
自己曾經走遍過整個世界,但無論她到哪裡去,都是如履平地。蛶
母親還在的日子便是高峰,母親離去的那一瞬間便是低谷,除此之外,再無坎坷。
妖精們敬畏她是奧伯龍的孩子,人類因爲她是惡作劇之王討厭她,不知幾百上千年的生命之中,竟然只能找到幾個泛泛之交。
而——
真正的友人嗎?
她的眼光微微暗澹,胡思亂想的走着,稍稍擡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安諾。
以羅賓的高度,只能看到安諾的......屁股。
羅賓露出了嫌惡的表情,趕緊和安諾錯開來。蛶
“嗯?怎麼了?”安諾察覺到羅賓突然加快腳步走到了自己的身側,有些奇怪。
“......你有沒有覺得,你長那麼高對我很不友好。”
羅賓不爽的說到。
安諾:?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安諾感覺自己肯定又被羅賓調侃了。
和羅賓相處了幾天,他無比確信這個事實。
嗡——蛶
在湖邊行走着,空間突然傳來了一絲震動感。
震動的來源毫無疑問就是湖的正中心,所有人都向着那個方向看去。
天空中的雲彩似乎是感受到了震動,彷彿波動一樣被分開,向着周圍擴散而去。
耳邊,甚至傳來了令人牙酸的破碎聲。
“......時間不多了。”
安諾皺着眉,聲音沉重。
“我們快點走吧。”蛶
賓度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不由得走的快了起來。
這種現象無疑是倒計時的晚鐘,也是催促他們繼續前進的——死亡的晚鐘。
“喂,安諾,你打算給賓度的,到底是什麼啊!”
羅賓這次老老實實的喊安諾的名字了,小跑兩步追到了安諾的身邊,擡頭看着安諾問道。
安諾看了一眼羅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打算藏着。
“是一份‘罪惡’。”
“罪惡?”蛶
羅賓愣了愣:“你打算給賓度的東西是罪惡?”
“這是什麼意思?啞謎嗎?還是什麼?”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罪惡。”安諾搖了搖頭。
這並非是什麼謎語。
身爲saber從者的安諾,有着數個寶具。
而其中一個寶具的名字是——【浸血的白堊】。
這個寶具託生與安諾在生前,在卡姆蘭人龍戰爭瀕臨崩潰的時候,爲了力挽狂瀾所使用的一股力量。蛶
也就是顧名思義的——罪惡。
安諾有罪嗎?
是有的。
即便他是潔白的騎士,也是有罪惡的。
只要是這個世界上活着的人,就都是有罪惡的。
但安諾的罪惡,並非是對人類的罪惡。
而是對妖精的罪惡。蛶
大規模的戰爭,小規模的清繳,進入妖精域外圍的屠戮,以及——安諾在剛誕生的時候,深入妖精域的那一次。
他手中沾染的妖精之血,足以將卡美洛潔白的城牆染紅。
人龍戰爭與卡姆蘭之上爆發之時,安諾已經七十歲了。
他強大過,但那個時候已經是風中殘燭,強弩之末,甚至隨時都會老死在戰場上。
壽命臨近終點,身體已經老弱,魔力幾近於無,安諾還剩下什麼可以用來戰鬥?在那羣龍肆虐的戰場上?
圓桌騎士已經死去數位,而圓桌騎士們,已經是最後的防線了。
阿爾託莉雅用悲憤的咆孝解放了倫戈米尼亞德,殺死了大量的飛龍,但依舊有相當數量的飛龍存在。蛶
安諾利用起了自己的罪惡。
——對妖精的罪惡,即是對人類的救贖。
至少在那一刻,安諾是這樣想的。
嘆了口氣,安諾沒有再繼續解釋,只是搖了搖頭。
羅賓也識趣的沒有再問,她也察覺到了,既然都已經是罪惡了......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這個人,不會是一個會無緣無故贈送“罪惡”這種東西的人。
“罪惡......”藤丸立香並非是第一次和安諾並肩作戰了,聽着這個詞語,自然是知道安諾打算贈予賓度的是什麼東西了。蛶
因爲空間的震動,所有人的心情都稍稍沉了下來,前往安諾的靈基所在地的路程中,被沉寂所充斥。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邁動自己的雙腿,快速的行走着。
哀歌的影響還存在,但已經無足輕重,兩處聚合體都已經被消滅,哀歌徹底消失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反正在哀歌徹底消失之前,人類也不會回到這片血腥的土地了。
但有一點,還是讓衆人比較意外的。
那就是報喪女妖的屍體,並非是哀歌真正的源頭,哀歌真正的源頭,應該是那個還活着的,持有聖盃的報喪女妖。
而這具屍體,只是被那哀歌的魔力喚醒了罷了。
唱給自己的哀歌,這樣的結局對報喪女妖來說,真的是......有點諷刺。蛶
只不過,給她的瘋狂一起陪葬的生命,有些太多了。
夜間,沒有人停下來,包括藤丸立香也是一樣。
所以,衆人在明月升到最高的時候,見到了那依舊插在那裡的那柄聖劍。
聖劍輝映着月光閃耀着,在森林之中無比顯眼,尤其是它插在的是山丘的頂端。
安諾的身影在重新踏入這裡的一瞬間便消失了,之前羅賓找給他的衣服驟然失去支撐,飄落在了地上。
“嗚啊!”
羅賓被安諾的突然消失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惡狠狠的說到:“你幹什麼啊!突然消失這種事情很好玩嗎?”蛶
她是衝着山丘上喊出來的。
因爲——那個身影已經站在那裡了。
穿着錚亮的銀鎧,握着自己的聖劍,寬大的披風披在身後,面容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