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人的隊伍,安那努並沒有立刻就安排訓練,即便是安那努也是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的。
“這樣嗎,你打算這樣做啊,不過十七個人會不會有些少?”
夜晚,安那努回到了宮殿之中,恩奇都坐在旁邊微笑的看着他,輕聲問道。
“或許有些少吧,事實上我只找來二十人才是最讓我意外的。”安那努趴在了牀上,堅硬的枕頭差點被他砸碎,“感覺這個城邦的年輕人,對吉爾並沒有什麼歸屬感啊......”
“畢竟雖然現在發生了改變,但他以前的所作所爲想要被抹除可是不可能的啊。”恩奇都從自己的座位上走了下來,坐在了安那努的身邊,“從暴君到賢王,就算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也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
“說實話,從以前的信息之中看,他能夠做出選擇,已經是數據之外的情況了。”安那努坐起了身,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恩奇都的手上,交流着訊息。
“他真的能變好嗎?神明那邊又怎麼辦?”
恩奇都和安那努靠在一起,語氣之中帶着深深的憂愁。
“我們被神愚弄了,安那努。”
“烏圖,恩基,乃至恩利爾,甚至整個阿努納奇神界,我們被他們愚弄了。”
安那努聽着恩奇都的話語,長長的一嘆。
“我知道的,恩奇都。”
“你所想便是我所想,你所欲便是我所欲,我肯定是清楚你在想什麼的。”
從杉樹林歸來,雖然安那努和恩奇都還在同吉爾加美什笑鬧,但他們真正的情緒,也是一樣的無所謂嗎?
他們已經不再是機器了,他們終有一日會完全獲得屬於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芬巴巴清楚這一點,所以在生命的最後,給予了他們染上顏色的花。
安那努和恩奇都回到了烏魯克,回到了宮殿之中,回想着以前的一切,回想着被恩基神放置在恩利爾的森林之中,從那之後發生的一切。
神告訴他們的,幾乎無一例外都是謊言和敷衍,他們靈魂真正的意義,絕對不是來自於神明和神明的命令。
而是來自於芬巴巴,來自於莎姆哈特,來自於......吉爾加美什和烏魯克。
但,那又該怎麼做呢?
安那努和恩奇都對視着,看着彼此眼中的情緒,不由自主的感到無奈和悲哀。
他們憤怒過,在回到烏魯克之後,他們感覺心底悶悶的,無論如何都無法笑出來,而他們並沒有悲傷——他們體驗過悲傷,因此是可以區分出來的。
在思考之後,他們知曉了自己的情緒,安那努還沒有獲得知性的時候有過這種情緒,也就是——憤怒。
他們對衆神的所作所有感到憤怒,無比的憤怒,安那努甚至想要前去阿努納奇和衆神討個說法但——
就像是吉爾加美什還在慢慢的從暴君轉變爲一位真正爲國爲民的君主一樣,安那努和恩奇都,想要在靈魂上真正的成爲人類,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所以至少現在,理性依舊會在他們的思考之中佔據主導。
和阿努納奇產生衝突,他們兄弟獲勝的概率會是多少?
以他們的問題和出發點,到阿努納奇發生衝突的機率幾乎是百分百,而贏得這場衝突的概率,會無限接近於0。
當然,他們作爲對神性的兵器,那些神在他們的手中也不會討到太多好處就是了,更何況,他們如果將鎖和鑰匙合二爲一的話,更是會......
但他們不會那麼做,因爲那麼做的話,就代表着他們的死亡。
這個星球不會允許那樣的東西,那樣的生命和靈魂存在的。
所以,只要前往阿努納奇,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等待着他們的都會是死亡。
安那努和恩奇都不想死亡。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他們纔剛剛誕生沒多久。
即便他們已經以泥的方式存在了千年萬年,但他們真正擁有靈魂才一年多,真正擁有知性還不到一年,他們不想死去。
真的不想死去。
更何況安那努的存在意義,就是不想讓恩奇都死亡,衆神賜予了他們無數的虛假,但唯獨這個,就算是虛假的安那努也無限的想要去讓它成爲現實和真的。
——他希望恩奇都,自己的兄弟,姐妹,永遠的活着,開心而快樂,臉上能夠帶上笑容的活着。
這是安那努唯一的,永遠的願望。
但他們留在烏魯克,又會發生什麼?
他們不清楚,但......
因爲這個,安那努和恩奇都有過懷疑,自己究竟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烏魯克或者吉爾加美什?
這個問題的答桉他們或許永遠也想不明白,但——
那又怎麼樣呢?
恩奇都確實給予了這個城邦知識與睿智,而安那努,也的的確確的在讓這個城市學會武力和威勢。
只要他們做的事情不是假的,那他們的出發點需要去被在意嗎?
至少吉爾加美什會微笑着看待他們。
“就這樣吧,安那努,至少目前,就這樣好了。”恩奇都閉上眼睛,躺在了安那努的大腿上,兩隻手一起抓着安那努的手,喃喃說道。
“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我會陪着你的恩奇都。”安那努輕笑着,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了兩下恩奇都的腦袋,用自己纖細的手指輕輕揉弄恩奇都那嫩綠色的美麗頭髮。
“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的,你知道我永遠也不會對你說謊。”
“安那努,恩奇都,你們在——”
西杜麗推開了兄弟兩個的門,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的樣子,但是進入房間之後,映入她眼簾的這幅景象,卻讓她不由自主的一怔。
“怎麼了西杜麗?”安那努擡起了頭,看着西杜麗歪了歪腦袋。
“啊,那個......”西杜麗的臉紅了紅,一隻手抓着門框,另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神有點飄忽,“王好像......叫你們過去,應該是有些事情的樣子......之類的......”
“吉爾嗎?我明白了,我會過去的。”
點了點頭,安那努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示意恩奇都該起來了。
西杜麗則是從善如流的退了出去,嚥了口口水。
剛剛的那副場景......該怎麼說,呢......
真的好,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