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項安的話,韓信並沒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項安兀自包紮自己的胸口,看了許久,沉默無聲,最終一聲長嘆,躬身退去。
他是明白項羽的做法的。
劉季不能殺,但是威懾是必要的,但是項羽本身的態度,非常不明朗。
這是一次試探,但是項羽卻沒有試探。
這讓韓信對項羽的試探,也變得詭異起來。
正如韓信自己所說,這鴻門宴下,暗流涌動,卻不止是項家諸人針對劉季的暗流在涌動,他韓信也在考量着項家諸人,尤其是項羽。
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所侍奉的人,應當是睥睨天下的雄主纔是。
在他看來,項安就是這個人。
無論是氣度,亦或者是謀略,還是說遠見,哪怕是御下的態度,都是足夠讓韓信滿意的,韓信認爲在他的輔佐之下,哪怕是那天下共主的位置,也是輕鬆異常。
但是,他有個大哥。
一個讓項安死心塌地,甚至有些愚忠的大哥。
這個大哥壓在項安的頭上,又何嘗不是壓在他韓信的頭上?
如若說這個大哥有才有德,同樣是能輔佐的人,韓信也不至於這麼絕望,但是這數次大事件,項羽沒有一次決斷是符合韓信心理的。
鉅鹿之戰前夕,項羽派項安去打函谷關,而自己則是在兵力極其不足的情況下決定強攻鉅鹿,雖然最後結果是好的,但是其武斷和莽撞,讓韓信嗤之以鼻。
而這一次鴻門宴試探劉季,發生瞭如此之多的事情,甚至於他的下屬范增都已經跨過他項羽直接讓人拿劍砍到劉季的臉上了,他卻連個確切的態度都沒有,其優柔寡斷,更讓韓信心寒,到最後項安出賬追擊,他也只是出來冷言冷語了一番。
這種主君,韓信受不了。
所以他兩勸項安離開項羽,另謀出路,再起高樓。
然而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我得想辦法讓將軍看清楚大將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行。”有些失意的韓信失落的搖了搖頭,也不往主賬走,擺了擺袖子,向着自己的營帳走去。
項安重新穿戴好,走進了項羽依舊點着燭火的營帳中。
“大哥,亞父和項莊呢?”進了營帳,項安直接就對着項羽問道。
“亞父去休息了,項莊”項羽的臉上露出了略帶嘲諷的笑容,“革除軍職,歸爲楚卒了。”
這是一次試探,而不是一次刺殺,范增和項莊過界了,自然就要受到過界的懲罰。
“回頭我送亞父回家養老。”項敬坐在旁邊,百無聊賴的說着。
從一開始,兄妹四人就沒打算殺了劉季和劉季身邊的一夥人,劉季帶來的人現在也都走掉了,往西去追他們大將軍去了。
其一,劉季並沒有做錯什麼,甚至說他很好的利用了戰機,在秦軍主力部隊被項羽牽扯在北方無法動彈的時候,選擇了武關道更快的攻打了咸陽。
其二,項羽要考慮到諸侯們的感受,劉季雖然佔據了舊秦地,但是同樣是諸侯的一員,再他沒有做錯的情況之下就殺了劉季,你讓其他跟隨項羽的諸侯怎麼看?
其三,在赴宴之前,劉季就已經表達了十足的順從之意。
所以,動手,一開始項氏兄弟就沒打算這麼幹,這宴席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試探,項羽對劉季是否有容納中原的氣魄的試探。
雖然中間出了一些意外,但是結果還是得到了的。
“劉季難當大任。”坐在主座上,項羽給出了結果。
下方的兄妹三人,紛紛鬆了口氣。
“準備一下吧,進駐咸陽。”項羽的目光凝聚在項安的身上,“倒是有有些工作得我們兩個來做。”
“大哥你是說清除神秘?”項安微微一愣,反映了過來。
點了點頭,項羽說到:“監測到大源正在消退,神秘會逐漸消亡,始皇帝作爲你我的締造者,咸陽內肯定留下了不少神秘的殘留,爲了保證中原以後的安全,神秘必須要毀掉才行。”
“俺明白。”點了點頭,項安表示瞭解。
梓鵑和項敬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茫然。
他們知曉項羽項安的秘密,但是每次聽到兩人提起與之相關的事情的時候,依舊是一頭霧水。
“都回去睡吧,你們嫂子估計都已經睡着了”項羽無奈的摸了摸後腦勺。
他現在也只有在提到虞美人的時候纔會露出一些人性化的表情了,其他的時間基本上都是冷着臉的,完全就是面癱。
項安和項敬翻了個白眼,梓鵑則是臉色微紅,只不過在燭光下看不太清,也沒人在意。
“走了走了,結了婚的男人啊”項敬一邊搖着頭一邊鑽出了營帳。
鴻門宴之後,項羽和四十萬大軍並沒有立刻就開始向着咸陽前進,而是在等,直到五日之後,已經撤到了灞上的劉季送來文書,表達自己和自己的軍隊願意聽從項羽的指揮,項羽纔開拔起兵,渡過河水進入咸陽。
子嬰人徹底麻了,投降於劉季就已經夠難受的了,現在還被像貨物一樣送來送去的。
連帶着一羣秦朝老臣和沒從咸陽逃走的貴族官紳,咸陽內,已經沒有什麼平民的存在了,全逃出去了,就像是逃脫饑荒一樣。
項羽四十萬大軍進入咸陽,這些本來就已經被控制起來的人,自然再被控制了一遍,被關押了起來。
而諸將興奮的遊覽咸陽城的時候,項羽和項安兄弟,卻在子嬰的帶領下,進入了秦王宮的後方。
也就是——阿房宮。
“這整個宮殿都是魔術造物。”蹲下身,在檢查之後,項羽敲了敲阿房宮的牆壁,確信無疑的說到。
“也就是說,要毀掉嗎?”項安擡頭看着這座巨大的宮殿,抱着胸說到。
站在兩人身後的子嬰渾身一震,卻不敢說些什麼。
“再檢查一下吧,在進入咸陽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咸陽內有不少神秘殘留的氣息。”站起身來,項羽轉過了頭,看着整個咸陽城,眯了眯眼,“如果必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