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她把他葬在他們回憶裡最美的地方:清溪。白色的太陽花圍繞着他的墓碑,開到極致。

微冷搬到了丁府去住,她說這裡是她丈夫的家,古人說過,要嫁夫隨夫。

白天主持着爲那滿頭白髮的人兒搬了家,晚上古家豪一個人坐在蘇府偌大的客廳裡,這宅子,空無一人了。丁若寒也死了,離自己計劃的實現,只差一步之遙。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計劃的線路運行,只需再走出這最後一步,便可完成這李代桃僵的千秋大業。

我應該要笑呀,爲何卻哭了。看着那滿頭白髮神志不清的人兒,心裡面五味雜陳。這孩子,是自己親眼看着長大的,她人生中的每一次悲慘遭遇,自己都在一旁見證,如今真要親手把她推入十八層地獄嗎?還是算了吧,到此爲止吧。看來自己還是成不了大事的人,因爲不捨得,終究捨不得。

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實,丁若寒也曾派人暗殺過蘇闊海。那時正是興安會三年大選的前期,丁家的支持率遠比蘇家的低,他不能忍受家族再次落選,處處低蘇家一頭,於是動了殺機。可是派去的殺手還沒來得及行動,就得到了蘇闊海遭人謀殺的消息。如果不是因爲古家豪先下了手,或許蘇闊海真的會死在丁若寒的槍下。

這個,應該就叫做命運,或者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夜深了,萬籟寂靜。微冷一個人安靜的站在陽臺上,此刻樓下因太過遙遠而看不清晰的地面讓她這掏空了靈魂的身軀感到無比渴望:跳下去吧,一了百了。已抓住了欄杆的手,卻被一陣孩子的哭聲驚擾。回頭,看見穿着睡衣的小小正站在臥室的門口哭。收回了正欲攀巖的動作,折回她的身邊:

“寶貝怎麼了?”

“ 媽媽,我害怕。我夢見你不要我了,所有的人都不要我了。”

“怎麼會,媽媽永遠都不會離開小小的,永遠都不會。”

她把女兒緊緊的抱在懷裡,落下淚來:他說過的,這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續。爲了女兒,自己要堅強的活下去。

她再也無心管理公司,包括蘇丁兩大集團合併在內的所有事務,全權交由古家豪處理。只做了這董事長的虛職,每月出席一次例會,心不在焉的聽聽下屬的彙報。公司有阿豪哥在,她一切都放心。平日裡的生活就剩下每天幫女兒做飯,接送她上下學,週末帶着她和hachi去清溪看望丈夫,有時候在那墓前,一坐便是一天。或許脆弱的神經已經開始錯亂,睡覺的時候臥室的門總是不肯關,她說他每晚都會回來,她要給他留着門;一個人畫畫時,總會對着窗前空蕩蕩的凳子傻笑,讓他別動……

隨着蘇丁兩大集團的合併,現在蘇微冷已成爲中國十大富豪排行榜的探花。坐在昏暗淒涼的客廳裡,她麻木望着阿豪哥送來的財務報表。這報表上的零再多又能怎樣?也換不回她的愛人,換不回她所失去的一切。

十月,姚部長薨,行國葬。出於尊敬和禮貌,深居簡出的蘇微冷還在古家豪的陪同下,一起前往京都祭拜。人,一個個都死了,都解脫了,只有她,還活在這世上備受煎熬。

回程的車上,古家豪一路上握着她的手,望着她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好心疼。是從什麼時候起,對這個本應只是妹妹的女孩子產生了莫名的感情。見不得她難過,也不想看見她爲別人而開心。這種情愫,不像是年少時對宋雅洛的那般濃烈,倒更像是一種介於親情和愛情之間的不倫不類的東西。或許一切都錯了,從一開始,就都錯了。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木凋。窗外的景色一派蕭條,像是誰枯萎墜落了的心。高度公路上,車子不快不慢的穩健行駛着。突如其來的槍聲打破了這一片寧靜,伴隨着槍聲,後輪爆胎,車子失去了平衡,在馬路上顛簸滑行,險象環生。與此同時身後開來四輛摩托車,每輛車上有2人,皆是全副武裝,坐在後面的人拿了機關槍對着車身掃射。槍林彈雨襲來,蘇微冷麻木的坐在車裡, 淡然的看着,甚至臉上露出一點點驚喜, 射吧,射到我身上,便可以解脫了,便可以再見到他了。

幸而這車在蘇闊海遇難後改裝了防彈系統,若不然,定逃不過這場劫難。古家豪一邊用身體護住她,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鎮定自若的扳動扳機,一槍一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幾分鐘內結束了這場槍戰。

他早年之所以能夠在衆多打手之中脫穎而出,成爲陳永超的貼身保鏢,不是因爲武藝有多高強,而正是因爲出衆的槍法。他曾是黑道上聲名遠揚的神槍手,尤善射擊高速運動中的物體,百發百中,從無失手。

“阿微,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塵埃落定,古家豪扶起懷中發抖的人兒,焦急的問。

“我沒事。”微冷回答着,尚未從剛剛血腥的場景中回過神來。向來只知道阿豪哥打理公司有一套,還從未知他的槍術也如此精湛。

這場槍戰開始的突然,結束的又太快。前面車上的保鏢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下了車趕過來,按照古總的吩咐從兇手的屍體中搜尋活口。說起來這也是微冷自己的疏忽,哥哥在世時的規矩是三車同行,前後相護。她覺得太過謹慎繁瑣了,便去掉了後車。否則,今天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沒有死成,便要考慮:究竟是誰想要殺她?

“兇手抓到了,她說臨死之前想見你一面。”

古家豪說這話的時候,微冷她坐在陽臺上爲他畫像。

“是誰?”

“安若,你可認識?”

手中的筆一抖,在畫中人的眼角處點下一筆濃重,像是一滴即將滑落的淚珠。“算了,放過她吧。”

沉默片刻後,她語調淡然的說着,拿橡皮小心翼翼的擦去他眼角的那一滴淚。想起幾天前,丁若寒的墓前,不知是誰放了大把的百合。

古家豪離婚了,因爲沈夏夢發現了他和宋雅洛的事以後,領着孩子去找宋雅洛大鬧了一場。

宋雅洛因此重提了那段前塵舊事。

她說她始終不明白,你既然是愛我的,爲什麼當年會和沈夏夢在賓館裡做那苟且之事,當年如果不是沈夏夢拿你的手機打電話給我,我發現不了你們的姦情,是不是如今會是我領着孩子,來找她鬧。

他恍然間如夢初醒,才知道原來當年賓館裡和自己***的那個女人正是後來朝夕相處的妻子。原來當年拆散他們的不是大哥,而是沈夏夢。

耳光響亮,被打倒在地的沈夏夢跪下來,抱住他的腿,痛苦流涕,懺悔哀求:“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可以在外面繼續和她好,我都不管,只求你不要離婚,不要離開我和孩子….”

他掙脫開她死死抱住的手,頭也不回的從那個住了十年的房子裡衝出來,怕是再晚一刻,就忍不住要把她碎屍萬段。如果不是她,他和宋雅洛就不會分手,他和蘇闊海也不會兄弟反目。他這十幾年來,也不至於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小寧遠扒着門縫看着屋內發生的一切,兩隻眼睛溼漉漉的,卻沒有哭。

“大哥,是我錯怪了你。兄弟我對不住你呀。”

蘇闊海死後,他第一次帶着一顆虔誠的心,悔恨的心,來到他的墓碑前,敬酒三杯,長跪不起……

不久後的一天,微冷正在餐廳裡喂小小吃飯,門鈴響,林嫂一臉歡喜的領着蘇木西走進來。

“小姐,您快看看誰來了。”

“哥哥”

小小欣喜若狂的飛奔過去。

微冷擡起頭,看見蘇木西有些膽怯的站在那裡,臉上掛着淚痕,手裡拿着的唯一的行李是一雙用報紙包好的球鞋。

這孩子是怎麼了?上週去學校看他的時候還好好的。

“姑姑,我可以跟着你住嗎?” 木西拿着一雙無限悲涼的眼睛望着她。

“當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行。快別哭,告訴姑姑發生了什麼事?”

她憐愛的把他摟在懷裡,卻不想這一問,他哭得更厲害了:

“媽媽說古叔叔要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媽媽還說我是古叔叔的兒子。我不要和他一起住,也不要做他的兒子……”

她聽着木西的話,一時間心如刀絞,震驚的說不出話。

他這麼一說,蘇微冷再次仔細端詳着他,竟真是這般相像。

原來木西真的是古家豪的兒子,原來阿嫂搬走後竟是去了古家豪那裡,那麼……

握着從譚局長手中要來的那天古家豪打在殺手身上的子彈,她顫抖的雙手從抽屜裡拿出那枚取走哥哥性命的子彈。左右手中的兩顆子彈相遇,一模一樣!手一顫,子彈落在地上……

原來,這纔是真相。

原來,自己一直都被最信任的人欺騙着。

“蘇總,您不能帶着槍進去。蘇總您…”

辦公室門前的兩位如鐵塔般站立的保鏢並顯然不能阻止瀕臨瘋魔的她

“讓開!給我讓開! ”

她拿槍指着那位擋在自己身前的保鏢,逼得他們一步步後退。

推開那扇門,拿了手中的槍對準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古家豪:

“是你,是你殺了我哥哥! ”

他望着面前黑洞洞的槍口站起來,表情凝重。知道這一天終歸會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面對着這槍口和舉着槍的人,還是有世界末日的淒涼與惶恐,萬箭穿心。

“ 古總,這”

已掏出了手槍的保鏢們圍在微冷的身後,不知所措。

“都下去吧,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

“古總…..”

“我說下去!! ”

隨着他歇斯底里的喊出這句話,保鏢們不得不猶豫着退到門外。

“爲什麼?究竟爲什麼?” 她的聲音如杜鵑啼血。

他望着她,不說話,也無話可說。若真能死在你的槍下,是我罪有應得,我無怨無悔。

她望着他,淚如雨下,無奈,搖頭,咬破了下脣,僵持了好久好久,終是無法按下扳機。

已經錯過了一次,她親手錯殺了自己最愛的男人。

不能夠,再錯一次。

忽而瘋魔般的笑了起來,丟了槍,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後來,人們在丁若寒的墓碑前發現了她的屍體,她的臉上掛着解脫般的微笑,左手上,帶着那隻用銀線縫補起來的碎玉。

古家豪把她和丁若寒合葬在一起。從此,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後來,沈夏夢因無法承受古家豪的離去而自殺身亡。

後來,古家豪和宋雅洛結了婚,一起撫養三個孩子。 wωw¤ttκa n¤CΟ

後來,蘇氏集團所有的家產,都歸於蘇小小的名下。古家豪爲蘇家的事業鞠躬盡瘁,終其一生,再無謀反之心。

“古叔叔! ” 小小放學了,遠遠的看見他。

“小小慢點跑。”

他背起她,走在通往春天的道路上,夾道的風景正好,落英繽紛,雜花生樹。小小靠在他溫暖的脊背上,不知不覺睡着了。恍惚間時光倒流回二十年前,也是在一個這樣的春天,在他揹着她回家的哪一條路上,年幼的微冷靠在他寬厚的背上,做了一場小孩子不切實際的夢。

風吹花落,讓人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個纔是真實的……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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