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玩的就玩兒唄,反正年老色衰了人生再交給佛祖聽天由命。
秭小偉作爲真正的企業方,跟排着隊的網紅mcn機構洽談。
恰好他做教培時候的英語主業還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可被挨個兒叫進來的那些網紅,雖然都充滿了恭敬,但漫不經心敷衍了事的是大多數。
眼裡都瞟着外面好吃好玩的事。
也千萬別高估了網紅能有多高深的眼光和周全的爲人?
秭小偉都有點失望了,這分明都是些金玉其表的空心瓤子。
那些彙集到江州的網紅。
就算是妖魔鬼怪的低俗搞笑,也是有着想出人頭地的執念,拼命想賺錢改變命運。
這些薩瓦迪卡就幾乎全都是趁着年輕漂亮及時行樂。
有家本地主播公會旗下有上千個網紅,粉絲基數平均不超過十萬,然後平均收入大概一萬七千銖,也就大約三千多塊月薪。
就滿足了?
就不捲了躺平享受?
這特麼讓資本家怎麼驅動生產力呢?
他都懷疑是不是跟自己聯絡的這幾家都太低端了,全都是些躺平怪。
幾位內地出來的老總連忙解釋:“整個溙國指數最高的就是那位南韓女團組合的女星,算是唯一粉絲過億的紅人,其他迅速下滑到一兩千萬粉絲級已經是全國最知名的女星,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再往下就是百多萬的中腰部,最好的能到五十至百萬銖收入,這種纔算有點進取心、奮鬥精神,其他都是習慣於賺點就享受,我們也頭痛。”
秭小偉終於瞥見那個灰綠頭髮的姑娘站在遠處牆角,依舊是那種無法融入的旁觀眼光,看着外面的熱鬧喧譁,又偶爾瞥眼這邊川流不息洽談的資本家們,寫滿了複雜糾結。
開口指指那邊:“她是做什麼的?”
幾家無論國內外的公司都還相互問了下,有家公司才詫異的辨認:“格瑞亞?她怎麼來了,不好意思,她可能在我們公司管理大羣裡,羣發通知可能就自己來了,您沒認出來?”
秭小偉還定睛認真的看了看,依舊搖頭:“她是誰啊?”
這家老總就用英語叫了:“格瑞亞,上臺唱那首歌!”
秭小偉一直觀察着,姑娘連忙做個雙手合十的感謝鞠躬,但表情閃過絲苦笑無奈。
他看這種學生表情還是蠻準的。
外面中庭舞池繽紛,進入樓里門廳,穿過走廊,踏上精美的雕花木製樓梯,線簾狀的水晶燈從空中直降地面,一股濃濃的舊時光印記在空氣裡瀰漫。
加上豐盛美味的自助餐,琳琅滿目的佳釀飲品,裹帶的香風麗影。
真就內外兩個世界,資本冷冷看着活色生香的味道。
然後那位格瑞亞走出門廳,到dj身邊說了聲,音樂還稍微不情願的拖延了會兒,這邊的老總趕緊出去叮囑吩咐了。
才慢慢滑落,換成新的樂曲前奏,舞池裡的俊男美女沒受到絲毫影響,感覺只是短暫的休憩下,又隨着旋律開始輕輕搖擺。
好幾組攝影鏡頭都跟隨婷寶寶和麥子,拍了不少她倆分別跟人共舞的畫面。
狀態好極了,高婷婷的多才多藝,各種舞蹈都能來點,麥子主打隨心所欲的妖嬈,都很讓溙國網紅們驚歎。
怪不得是千萬級的頂尖網紅。
戴安妮早就香汗淋漓了,摟着常月玲又有點嘀咕:“這是不是不守婦道呀?”
海歸派笑得腰子疼:“這叫什麼不守婦道,誰都有追求美好享受的權利,開心吧,釋放情緒就夠了!”
可那位格瑞亞拿着麥克風,站在那臺上剛唱出那首《shape of you》,在場的中國人和溙國人就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
不光高婷婷和麥子都嬌喘連連的相互撐着停下舞步,擡頭看向那姑娘。
連枝枝他們這幾個工作人員都好奇探頭。
秭小偉這邊周圍國內出海mcn機構的人員也相互:“臥槽,是她啊,現在怎麼變這樣兒了?”
但所有溙國人就熟視無睹的跟耳旁風似的滑過,毫無感覺。
沒錯,連秭小偉都聽出來,這是四五年前在國內猛然躥紅過的一位溙國網紅。
畢竟疫情前溙國是國內出境遊最首選區域。
在一處溙國景區路邊賣唱的十幾歲小姑娘被某個遊客偶然拍下,然後發到國內網上不知怎麼就火了。
爆火。
有點像後來的挖呀挖、螺絲廠張翰那樣莫名爆火。
秭小偉那會兒再忙着當金牌教培,閒暇也刷到過這位的視頻,更聽過無數次這首有點搞顏色的英文情歌。
可能當時她清純的樣貌和這種有點沙啞的煙嗓截然相反,唱起歌來非常有感覺,會讓人一眼難忘。
現在唱出來歌聲依舊,但連秭小偉這種外行都聽出來油得不行。
就是那種廚子炒同個菜已經千萬遍,內心毫無悸動的嫺熟輸出,油滑得要命。
再看看臺上灰綠頭髮的姑娘已經完全沒了當年的少女氣,有點微胖的包臀短裙、t恤,厚底兒小皮鞋白襪子。
泯然衆人。
她本來就是農家姑娘出身,連說美女都有點牽強。
就是個普通的酒吧賣唱姑娘。
也許她的花期,就只有那十幾歲時短短一瞬間。
公司老總在旁邊也惋惜介紹:“她們不願意服從公司管理,就更別談身體管理、形象塑造,最火的時候還帶着到內地走穴上臺,唞音上也有過百萬粉絲,可她只簽約了段又嫌累就回來,現在過氣就是過氣,無人問津了才知道難過。”
反正現場的溙國網紅們根本沒受到這首歌是誰在唱的影響。
畢竟這是真的因爲遊客隨手拍回去,在國內網上爆紅的形象,然後才轉網紅收割熱度流量,跟溙國這邊完全無關。
甚至這些普遍不到二十歲的小網紅們都不知道這是誰。
只有高婷婷她們在探頭關注,看這個很普通的駐唱歌手唱完鞠躬下臺。
dj趕緊又嗨起來,還簡直嫌棄哪裡來的鄉巴佬打擾了我們的節奏。
秭小偉卻一直看着,看格瑞亞一路低眉順眼的合十鞠躬,確認這邊的老闆還看着她,才小心靠近些。
坐在旁邊的楊阿姨簡直納悶:“那麼多漂亮的你不要,要這個?”
秭小偉也無奈:“不然呢,這些網紅一點戰鬥力都沒,別想指望他們協助拉動銷售,這個好歹在國內還能先用用。”
沒錯,他看學生態度還是準。
格瑞亞跟這些網紅們的最大區別,就在於她真的去過中國,見過點世面,知道外面還有巨大的世界。
所以謙卑的過來合十坐下,都是半邊屁股沾椅子邊,然後居然能說點中文:“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原來爲了迎合國內遊客,她從小本來就唱中文歌比較多,什麼海闊天空、你怎麼說之類,就是內地孩子唱英文歌那種知音不知意。
然後前兩年經常有國內遊客慕名交流,多少能說幾句場面話。
英文也能勉強交流。
秭小偉心裡就很篤定了:“會開車嗎?”
格瑞亞立刻點頭:“會,還會摩托車,我從一百三十公里外的芭提雅騎車過來。”
對嘛,一定要有這種爲了上工跑上百公里的動力,資本家纔有得賺。
秭小偉連心情都好了許多:“是這樣,我們可以跟你簽約,到中國去當網紅賺錢,你願意嗎?”
沒想到格瑞亞竟然猶豫:“請問是怎麼賺錢?我不願再去上臺唱歌,我知道我唱得很一般,伱們賺不到錢……”
之前那家公司就坐在邊上,悻悻得很。
沒錯,這種景區駐場歌手能有什麼水平,她火是因爲形象聲音的反差,新鮮感一過就沒了。
就像那位挖呀挖,真叫人掏錢看她表演、直播打賞都很難持續熱度。
抓緊撈一把就撤,纔是這種曇花式網紅的常見路數。
變現很難的,所以幾年前她到國內登臺到處冷遇尷尬,也就順勢積累了唞音百萬粉絲,她現在還偶爾上傳條視頻能得些打賞。
據說溙國網紅變現更難,這邊沒有系統廣告類的分成,得靠網紅自己去廣告接單,所以絕大部分網紅只能靠打賞收益。
但就是這樣,格瑞亞也比普通網紅收入好許多,就因爲她有幾年前的紅利可以吃。
如果一直吃下去也就罷了,平時唱唱歌加上這點額外收入,她也挺滿意了。
可疫情之後整個溙國的旅遊業收入直線下滑,她基本上很難再得到日常遊客收入,而一家人的生活重擔卻放在她的肩頭。
所以這纔是她從羣裡知道內地來了個大網紅招募人手,主動驅車過來的原因。
秭小偉內心哈哈笑,叫你們躺平,哈哈哈,嘗過點甜頭過上點好生活,就回不去了吧?
說什麼無慾無求,不過就是知道努力也沒啥效果,不可能階級跨越。
起碼國內現在還有這種可能性:“嗯,不需要唱歌,跟我們簽約,每個月飛過去上一週班,其他時間隨便你,未來逐漸可能上班都在溙國,願意幹簽了約我們再談細節,絕對合法安全收益豐厚,基本上算是給汽車打廣告。”
格瑞亞明顯在拼命抵禦誘惑,讓自己儘量理智些:“有……多少收入呢?”
秭小偉大概估算下:“五十萬泰銖每個月起步,我估計能拿到一百萬以上……”
轟的下,周圍這些能聽懂的國人mcn機構已經炸鍋,這種過氣網紅,拿人民幣十萬起步到二十萬的月收入,公司肯定賺得更多,這是什麼路數啊!
求帶路!
他們本就是在國內卷不動纔出局出海,現在國內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
我們也可以給你做輸血管道,要怎麼輸入網紅選手都行!
甚至都有人在暗示你要怎麼我們都能給你安排,那麼多美女帥哥,或者半男半女的也行啊。
後媽在邊上看得心頭打把叉,滾蛋吧!
可這時,舞池那邊突然嘈雜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