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荒集位於襄陽城西北方向,向西爲秦國,向南爲楚國,向北則是武帝城。實際上邊荒集所在的位置正是三國之間國境邊界的模糊地帶,嚴格上說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這裡特殊的地理環境,成了一些亡命之徒的安樂窩。當然這裡的主人還是荒人,荒人雖然不干涉集鎮內的私鬥,卻又不斷收容一些亡命之徒來此,形成了邊荒集特有的畸形繁榮。
山美多因水,若非漢水的一段支流正從集中流過,如今的邊荒集也只是一座荒山罷了。正因有了這段漢水支流,使這裡得天獨厚,更加山集鎮四周都是高山密林,隨便向裡面一鑽,就是十萬大軍也休想能捉到。這也是荒人的底氣所在,沒有哪個國家會爲此而勞民傷財,出動大軍圍剿荒人。當然荒人的首領功夫確實厲害,傳說問天宗的燕飛就做過一段時間荒人首領,而如今的荒人首領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連穀雨也不清楚是誰,當然他也不可能清楚,說到底他也只是江湖中的一個看客罷了。
穀雨將魏離送入一家荒人開的客棧,臨走時滿臉惋惜,以這個公子哥的弱不禁風,在這處處豺狼虎豹的邊荒集,想要生存下去真的很難。也許他會像集鎮中那些兔相公一樣,苟且偷生,想到此處穀雨菊花一緊,加快趕車離開,雖然有貴人庇佑,他還是很謹慎,要在天黑前走出邊荒集區域。他懷中可揣着十兩紋銀呢!今天這公子哥真大方,一出手就給了他十兩紋銀,但是他不該當着其他人的面掏出銀子,想到此處穀雨再次搖頭嘆息。
魏離走進客棧立刻迎來好幾道貪婪的目光,這些人都以看肥羊的目光緊盯着魏離,幾乎達到毫不掩飾的地步。魏離裝作若無所覺,跟着店小二向樓上走去。店小二雖佝僂着身體,但是眼中卻透露着鄙夷之色,從小在邊荒集長大的他只佩服強者,對於魏離這樣的讀書人從來不放在眼中。
樓下五六個酒客都將目光在魏離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幾個人卻以目示意,各個眼中露出兇狠之色。最後還是一個四十歲的邋遢漢子勝出,其他幾人都先後離去。
店小二眼中鄙夷之色更濃,還夾雜着惋惜。在邊荒集廝混長大的他自然認得這邋遢漢子,這漢子叫張讓,原是楚國境內一個大寨子的首領,外號“斷袖”,腰間挎着一柄開山刀。這斷袖並非說他刀法高強,一刀斷袖,而是這人有龍陽之好,尤喜男色。他在楚國境內將一個二流家族的嫡子強搶入寨,玩弄月餘,那嫡子不堪受辱,回家之後竟然自盡。這件事敗露後,這家族之中派遣三位先天高手圍剿他的山寨,張讓拼着身受重傷,逃到邊荒集。張讓雖然功夫未臻先天,但能從三個先天高手手中逃脫,也是集中有數的高手。
他眼中露出貪婪淫邪之色,尾隨店小二和魏離上樓而去,雖然在荒人開的客棧中不能動手,但是不妨礙他試試這公子哥的成色,標上記號。
店掌櫃是個三十多歲,薄有姿色的夫人,鎮里人都叫他王夫人,其實是個寡婦,據說他的男人活着的時候曾與燕飛稱兄道弟,具體真假已經不可考,但這不妨礙鎮中無人敢惹她。她見張讓起身,笑呵呵道:“張讓,莫要太過分。”
張讓臉上露出恭敬之色道:“夫人放心,張某省得規矩。”他剛來邊荒集時脾氣未改,見這王夫人一個人經營一家大客棧,就起了歹意,在店中耍起無賴。這一點他在鎮外做的蔫熟,只要店家受不了騷擾,爲了不影響生意,只能給他孝敬,至於孝敬多少,當然是一步一步探底,至於最後客棧姓什麼也未可知。
可是這次他踢到了鐵板,當天晚上就被人揍個半死,可是他連那人的容貌都沒有看清。事實上那人也僅出了一招而已,若非是不屑,恐怕他早已魂歸地府。張讓摸了摸胸口那道傷口,雖然已經痊癒,但是每當摸到傷口他都心有餘悸,面對那人他就像螻蟻一般,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
經王夫人提醒,張讓果然收斂幾分,快步跟上前方的公子哥。
王夫人見那個讀書人依然不緊不慢跟在店小二身後,嘆息一聲,她也只能做到這樣了,畢竟要開門做生意,她也不敢破壞邊荒集的規矩。而且即使她能護住這讀書的公子哥一時,但總不能護他一輩子。
她雖然喜歡讀書人,但是並不會爲了這素未謀面的公子哥做些什麼。而且這公子哥雖然相貌俊秀,但是讀書好像讀的腦袋不太靈光,自己那麼明顯的提醒他都沒有聽出來,依然悠哉悠哉,渾不知危險將至。若是他能提前快走幾步進入房間,這張讓萬不敢追入房間。到時候自己在找機會提醒與他,如今他若被張讓號上了,自己就沒法在提醒他,只能隨他自生自滅。
張讓快走幾步,裝作急行狀,身體卻一個踉蹌撞向公子哥。走在前方的店小二不動聲色加快腳步,若是這公子哥被撞翻,他正好能避開不被砸在身上,這一招他看了兩年,練了兩年,才被老闆允許帶客人進房。一切都要做的不動聲色,慢了自己跟着被撞倒,快了就露了痕跡,讓客人懷疑。
魏離依然不緊不慢,好像不知道身後有人正不懷好意撞向他。等到張讓的肩膀即將接觸魏離肩膀的時候,魏離突然向右側邁出一步,正好避開張讓那一撞。
張讓神色愕然,沒想到這公子哥還有這一招,不過這並不能讓他摔倒出醜,他右腳發力,身體硬生生改變方向依然撞向公子哥。不過那公子哥卻忽然轉過身來,一手扶住他的手腕,一手扶住他的臂膀,向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兄臺走路要放亮眼睛,小心腳下。”
張讓聞言神色大變,沒想到這公子哥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今趟真是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