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瞥到他笑得詭異, 我跨出去的腳不由自主地收了回來。
哪裡不對了?我偷偷拿眼瞄他,如果問題不在他身上,那就是……
我低頭, 看見自己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肚兜!老天!他是什麼時候……我“砰!”地關上門, 慌慌張張地系我的衣帶。
他只是看着我, 黝黑深沉的眸裡看不見一絲色澤。
我穿好衣服, 猶豫地看着他腳邊的腰帶。要是不要?大燕國的服飾又寬又大, 沒繫腰帶的話,一樣衣冠不整不能見人。而且,回去了太后要問我腰帶去哪了, 我總不能說落在皇上的寢宮了吧?
我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一步。
他依舊望着我, 眼中波瀾不驚。
我再挪一步, 又挪一步……此刻我離我的腰帶只有一步之遙, 皇上依舊不動聲色,連表情都沒換過。
我伸出腳, 一點一點地將腰帶勾到我面前。他還是沒動。
也許真是想放過我了。我一邊想着,一邊彎腰去拾腰帶。
手還沒碰到腰帶,身子已經騰空而起,他搶過我的腰,將我打橫抱起。
魯迅先生說他小時侯捕麻雀, 會在地上撒些秕穀, 上面放一個簸箕, 用一隻小棍撐起。小棍上栓根繩子, 人遠遠地拉着, 看小鳥兒慢慢地靠近。等到鳥兒彎腰吃秕穀的那一刻,一拉繩子, 鳥兒就被困在簸箕中了。
“你……你放開我!”我慌忙喝道。
他果然依言,將我放在牀上。
我一落地,馬上沒命地望裡躲。很快我就意識到自己是鑽進死角了。三面牀帳,皇上立在唯一的出口處。
“不許過來!”我嚇瞢了,沒命地喊。
他的臉驀地沉下,眸光冷如冬月寒冰,“不許對我大呼小叫。”
我嚇得一縮,所有的氣勢一下全沒了,“皇上,我知錯了。”我低聲求饒。
“是嗎?”他雙眸微眯,“惠蘭錯在哪了?”
“我不該隨便看其他男人。我不該拿皇上跟別的男人比較。我不該將皇上的賞賜送人。我不該坦白說我不喜歡皇上送的東西。”我細數完我的罪狀,小心地望着他。
他的臉色依舊冰冷,並沒有因爲我的哀求而動容。
“我在想,該用什麼方式,才能讓惠蘭好好記住自己犯過的錯。”他說完,脫了靴子,爬上牀來。
我立馬慌了,“你瘋了!憑什麼……”皇上冷冷的目光射過來,我急忙收了氣焰,“一定……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嗎?”
他坐起來,“惠蘭有更好的辦法嗎?”
“我……我給你講故事!”
“明天!”
“我……我給你唱歌跳舞?”
“往後!”
“我……我……”我憋紅了臉,“我月事來了,不能侍寢。”
他頓了頓,“今天十日,還差得遠。”
我的臉絕對比秋天的柿子還紅了,“你……你怎麼知道?”
“你道我想?”他撇我一眼,“誰每月二十就喊着頭疼,喝一堆安神補血的藥,一整天都賴在牀上不肯起來?”
“你……我……”我詞窮了。
“沒意見的話。我們開始吧。”
我瞪大了眼睛,“我……我不想做,你不要過來!”
他停了下來,“可以商量。”
我好像看到了希望,“怎麼商量?”我小聲問。
“商量完再做。”他認真地答着。
我氣結。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得逞!我慌張地想着自救的辦法。終於想起電視劇裡的女人都是用髮釵抵住自己的喉嚨來捍衛貞操的。我在頭上一陣亂扯,結果實在太緊張,將固定頭髮用的簪子扯了下來,頭髮頓時全垮了。
我顧不了這麼多,急忙用簪子抵住大動脈,“你不要過來!”
他聽到後湊過來,抓過我的手,把簪子從我手中扯出來,扔出牀外。
“你……你……”我指着他。好過分,他就吃定了我怕死。
他的眼眸垂下來,冷冷地掃在我的手指上。我急忙轉移方位,指向他身後,“皇上,你看看後面。”
他依言轉頭。我瞅準了機會,不顧一切地向牀外衝。結果“砰”地一下,頭撞在牀架上。捂着頭看見他似乎要伸手來扶,我急忙後退。背後虛空,我的身體驀地急速下滑。
他大手一撈,將我箍在懷中,身體貼上來,“玩夠了?”
我的身體頓時繃得死緊,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可是,眼淚……
“不準哭!”他扳正我的身體,長滿厚繭的手在我臉上胡亂地抹,磨得我的臉辣辣地疼。
我吸吸鼻子,止住淚。
他嘆口氣,放開我,“算了。”
意思是,放過我了?怕他反悔,我急忙提了裙子,就要往外奔,卻被一把拉住,對上皇上微怒的臉,“誰說你可以走了?”
我緊張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今夜要徹夜讀書,惠蘭陪我。”他說完,勾了一抹淺笑,曖昧地望着我,“要是惠蘭不小心睡着了,我就不客氣地吃了你。”
我使勁眨着眼睛,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笑笑,走到書案前,坐下,望着我,“我要讀《治國》。”
我恍過神來,立刻爬到書架上,將厚厚一本《治國》放到他面前。
他拍拍椅子的空處,“惠蘭選一本書,坐到我身邊來。記得,千萬別睡着。”
我不屑地撇撇脣,不就是熬夜嗎?當我沒熬過夜?大學生有沒熬過夜的嗎?
我轉身在書架上選了良久,最終拿了一本《國史》。
大燕國也有類似盤古開天闢地的傳說。
天宋開前,有大英氏生於荒野,斯時時未什麼什麼,世界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他卻什麼天地什麼什麼,達什麼什麼變。然後是什麼什麼石,什麼什麼什麼斧……呃……史書太過艱澀,不認識的字越來越多了。
我忍住打哈欠的衝動,偷偷瞄一眼皇上。他的目光定在書上,靜靜閱讀。燈光打在他的鼻樑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的眼角微微翹起,又修又長,好似柳葉的尖角。
他的眼睛沒有移開半分,手卻在我額上拍了拍,“不要勾引我。”
我忙忙收回目光,努努脣,誰勾引誰?
目光回到書上。那些字該死的都給我開玩笑,一個一個地跳出書本,一下跑沒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撲過去,卻撲了個空,一下撲在地上。只是這地,怎麼是軟的?
不對!我驀地驚醒,急忙從皇上身上起來。
皇上挑了眉,看着我似笑非笑,“投懷送抱。”
我急忙撐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書面上的字。
好難熬。我的眼睛撐得死累,不時望望屋角的窗櫺,到底什麼時候天亮呀?要是現在有臺電腦……打住,不能亂想。一亂想就會做夢,一做夢就會睡着。
天呀!快些亮吧!我死死盯着窗櫺,很久很久以後,光線終於漸漸透進來。一個小太監推開了門。我顧不得其他了,高興地走了出去。嚴重渴誰的我頭重腳輕,踩在路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所幸很快回了沁芳園,我見到自己的牀,興奮地撲上去。
終於可以睡覺了!
好舒服呀!今天的牀特別暖和,小蘭把原來的被褥換了?
好癢。帳子裡進蚊子了?怎麼都快入冬了還有蚊子?累得懶得去抓。你快點吃,吃飽了我好睡覺。
“睡得跟死豬一樣!”
恩……蚊子說話了……
我驀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黃色牀帳上,繡着一隻只五□□龍。
我、我、我睡着了!
小心地揭開被子,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那些淡淡的紅印,是吻痕嗎?
就、就這樣被吃掉了?
可是身體一點感覺也沒有呀!我急忙爬起來,掀開被子,在牀上爬來爬去,沒有落紅。應該……還沒被吃掉。
“惠蘭姑娘。”牀帳外映出一個綽約的身影來,“惠蘭姑娘醒了嗎?奴婢奉皇上之命服侍惠蘭姑娘起牀。”
“那個……皇……皇上呢?”我隔着牀帳,結結巴巴地問。
“皇上正在早朝。”
早朝?“現在什麼時辰?”我問。
“接近辰時了。”那宮女答。
辰時。快下朝了。我得儘快離開這裡才行。昨晚睡太死沒被皇上吃掉,等他回來了一定會跟我重新算帳的。
我慌慌張張地系衣服,正想叫那宮女走,卻突然想起我亂七八糟的頭髮來。
“你叫什麼?”我問。
“奴婢晴兒。”
我穿好衣服,下了牀,“晴兒,幫我梳一下頭髮吧。”
“是。”晴兒福了身,提我挽頭髮。
皇上的鏡子只有我的一半大。我掃一眼鏡中的自己,臉紅了大半。皇上都親了哪裡呀,脖子上都是紅印,叫我怎麼出門?
“你……你怎麼把我的頭髮都梳上去了?”怪不得我覺得脖子涼涼的。我急忙從晴兒手中將自己的頭髮搶回來。
“惠蘭姑娘,被皇上幸過的宮女,要把頭髮全部盤上去,這是宮裡的規矩。”晴兒小心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