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結局(男主版)

行軍時養成的習慣, 不管多累,每日卯時都會準時醒來。

睜開眼睛,對上她甜美的睡顏, 心中微暖, 俯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扯過蓋在身上的被子, 一點一點地往她手裡塞, 摸約半刻鐘後, 才從她的鉗制中解脫。

她晚上睡覺時如果抱住什麼,便會死死抱住,怎麼也扯不開, 偏偏她又睡得死,怎麼也叫不醒。

輕嘆口氣, 輕手輕腳地下了牀。宮人們走進來, 替我更衣洗漱。

早朝時間已到, 我自偏殿出,登上龍椅。

腳下, 羣臣山呼萬歲。

我看着底下分列兩邊的臣子,左將右臣。左邊一列,爲首的是連今;右邊一列,爲首的是王宰。

我握兵權,他掌財權。政權我佔三分, 他佔七分。不過而今我主天下, 算是扳回一成, 平分秋色。

太監唱過“有事啓奏, 無事退朝”後, 立刻有臣子站出來要求恢復萬壽節,普天同慶, 被我堅決駁回。

財政大權不在我手,國庫緊張,我如大肆揮霍,必定會向前帝般漸漸被王宰掌控。

說到萬壽節,記得劉軒說惠蘭曾在前帝的萬壽節上大出風頭。若我遲一日攻克樑北,她就成了我的弟妹了。

也許真是天意。惠蘭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底下正就河稅問題討論得不可開交。

我頗爲欣賞地看着正在舌戰王宰爪牙的新狀元李宗獻。

這新狀元可了不得。當日進入殿試的前三甲,獨他一人不是王宰的門生。只此一點,我就非點他做狀元不可。我與惠蘭成親那日,正好借了他對出惠蘭的對子,堂而皇之將他連升三級,王宰也無話可說。

掃一眼左邊基本保持沉默的將領們,不由得在心裡嘆口氣。這幫兄弟,打仗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是說到爭長論短,他們哪裡比得過朝中那幫牙尖嘴利的文臣?

好在還有個李宗獻,正直善辯,縱然時不利我,看着他將王宰的爪牙說得面紅耳赤,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下了朝,還有些雜事要忙,不覺已經到了中午。

小太監來問是否傳膳,我給緩了。

又忙一陣,肚子倒真餓了。只是惠蘭怎麼還不來?

平日裡我若晚些用膳,她都會第一時間出現,用盡各種理由要我陪她用膳。

許是她今日也有事要忙。我這樣想着,吩咐人傳膳。

端了飯碗,又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已經用過飯。但隨即自嘲苦笑,我的惠蘭最不會虧待自己的兩件,便是吃和睡了!

不過一個人吃飯還真挺乏味,也不知惠蘭在忙些什麼。

說起來,惠蘭那性子,就是太軟弱可欺。宮裡的宮女犯了什麼錯,在她面前哭哭,就什麼事也沒了。結果那些宮女們都被她寵得沒規沒矩的。好在大事上她還算明智,沒讓宮裡出太大的亂子。

前陣子她窩在瀟湘院裡,說要親自□□那羣才女。

至於成果,忍不住笑,惠蘭讓那些才女們各展所長,然後時不時丟幾個到國宴上施展才藝,順便兼做紅娘。還別說,這招對籠絡那些文官,尤其是新晉的年輕文官,尤其有效。那羣姑娘顯然地被惠蘭洗過腦了,枕頭風一吹,又有不少官員對王宰倒戈。王宰只能在背後恨得牙癢癢。

說到才女,那個頂着才女的名頭故意留在宮裡欺負惠蘭的魔女蘇芊芊據說又做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事。前陣子她天天跑到御藥監去獻殷勤,嚇得劉軒捲了鋪蓋,遠走天涯去了。

那小魔女哪裡肯服,打了包裹就要去追。走了倒好,省得我操心。豈料這魔女居然是個超級大路癡,轉了三天沒出京城,順理成章地迷了路,被人送回宮裡繼續造孽。

前天她正大光明地將淑妃住過的貴儀宮的牌匾摘下,掛上玉華閣的名號,然後搬進貴儀宮,舒舒服服地享受起妃子纔有的待遇來。

唉……爲什麼淑妃的妹妹,就沒有一丁點像她呢?

有時候小魔女會跑過來問我,爲什麼不納妃子。

我撇她一眼,不理她。

任何女人,都會傷了惠蘭。

其實惠蘭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帶着幾分試探幾分期許。

我只是告訴她,“那些女人太醜。”

她櫻脣微噘,頗爲委屈地看着我,“皇上不喜歡醜女人?”

我點頭,“當然。”

“那,”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如果我變醜了,皇上還喜不喜歡我?”

我說,“不喜歡。”

她垂下頭,沒再說什麼,擁着我的手卻更加用力了。

其實我從來沒告訴過她,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美得叫我看不見其他的女人。

我想這是一種極嚴重的眼疾,怕一輩子都難治好。

用過午膳,命人擺駕將軍府。

每年我生辰,我們兄弟都要一起喝兩杯,今年也不例外。

將酒宴擺在連府後園的涼亭內,我譴退衆人,獨留我們兄弟兩個。

我見小蘭帶着家僕,正要退,忙先叫住,“小蘭,你姐姐不是給了你自由出入禁宮的宮牌嗎?怎麼好久不見你進宮看你姐姐了?”正所謂一物降一物,蘇小魔女在宮裡橫行霸道,偏就在小蘭身上吃癟。她多多進宮,我可憐的惠蘭就可以少受些欺負了。

卻見小蘭福身作答,眼睛卻是看着連今,“不知皇上可否賜小蘭一塊可以自由出入連府的令牌?”

我瞭然笑笑,轉向連今,“看來府上門禁頗嚴,尊夫人似乎有所不滿呢。”

連今輕哼,“府裡我做主,我讓她呆在哪裡,她就該在哪裡。”

小蘭微怒,大聲道,“連今你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連今丟了酒杯,站起來,“我是你的夫君,還管不了你了不成?我就不喜歡你進宮瞭如何?都不知道在蹭什麼,怎麼叫都不肯回來!整日裡姐姐長姐姐短的,到底誰纔是你夫君?”

“連今你這飛醋吃得簡直太沒道理!”小蘭大怒道,“你是你,姐姐是姐姐,怎可相提並論?”

“對!”連今狠狠地喊回去,“我就沒辦法跟她相提並論,就怎麼也比不上你的那個姐姐對不對?”

“我……你……”小蘭脹紅了臉,一跺腳,氣沖沖地走了。

我拿了個新酒杯,替連今斟上一杯酒,遞過去,輕笑道,“看來你婚後口才長進不少。不過,”我掃一眼被氣走的小蘭,“一會兒纔是真正考驗你的時候。記得好好地哄哄。”

他頗爲挫敗地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我實在有些忍不住,“我說連今,你到底要吃惠蘭的醋吃到什麼時候?”

“哼!”他恨恨地哼一聲,“我吃它一輩子!”

我放下酒杯,站起來。

他愣了一下,擡頭看我。

“砰!”狠狠一拳!

連今被我摔出涼亭,重重地落在一旁的花圃上。

“一輩子?誰準你對我的女人說這句話?”我冷道。

“呸!”連今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吐掉嘴裡的血和草,“真狠!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小人!”

我衝他挑挑眉,“某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然怎麼會是我兄弟?”

滿意地甩甩手。好久沒揍人了,這一拳下去真是大快我心!

揍完人……不,是喝過小酒,我便回宮了。

特意繞着御花園晃了一遍,還是沒找着惠蘭。

心裡不快。又不能隨便找個人泄氣,否則惠蘭又會花一整晚在我耳邊跟我嘮叨什麼狗屁人權!

還是回御書房批我的奏摺算了!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等了許久,竟不見有人掌燈!

真是太不象話了!今天到底誰當值,揪出來我一定嚴懲不怠!就算惠蘭求情……該死的,惠蘭求情的話……就罰惠蘭!都是她太縱容這幫宮人了……

正想着,只見窗外一片明亮。

門被推開,一羣宮女舉着燈籠,排成數列。蜿蜒的燈陣,自門口向花園那邊伸展。

心中的陰霾剎時一掃而光。她果然,沒有忘記我的生辰。

沿着燈路緩緩走來,隱隱傳來一陣歌聲,柔柔的嗓音,是她獨有的清甜。

每天張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你

空氣有草莓的香氣

每天幻想柳橙色的爲倆蓋在草地

讓我們發明最美的約定

穿過一道圓形拱門,入目一片燦爛的燭火,在她的腳邊,擺成一個似乎蘋果的形狀。她說過那叫心,代表了——愛。

絢爛的燭光中她娉婷而立,火光映在她的臉上熠熠生輝,所有的一切彷彿變得不真實,唯有她,是最絢麗奪目的星星。

她還在唱。那是屬於他們世界的歌謠,旋律簡單,歌詞直白,如她一般單純美好:

你的周圍太多事要你煩心

就算我幫不了忙 至少讓你放心

我努力克服容易害羞的毛病

敢和你搶着先說我愛你

每天張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你

空氣有草莓的香氣

每天幻想柳橙色的爲倆蓋在草地

讓我們發明最美的約定

每天分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複習

快樂和感動幾比幾

每天都是因爲你而看見風和日麗

你爲我發明最美的天氣

我走上前去,伸出雙臂,使力輕提,摘下今夜最耀眼的明星。

她的嘴,附在我的耳邊,歌聲變得輕柔無比,宛若低語。或者,就是低語。

好像新鮮果汁 純粹的透明

你在我馬克杯上 畫上了一顆心

你是我今天醒來第一個原因

這一次先聽我說我愛你

這一次先聽我說……我愛你

摟過她的腰,輕吻着她的臉。她卻將頭微微撇過,避開了我的脣,“皇上,還沒送禮物。”

我笑,稍微將她放開。

橙色的火光在她的臉上畫出一種極其嬌豔的美麗,搖曳的燭火在她的眸底,碎成一片星輝,上揚的櫻脣,是壓不下去的甜美。

輕輕地,她執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我愛你,孩子他爹。”

孩子。我不由得微愣。掌下,是個弱小的正在努力生長的生命。他是我的孩子,我和惠蘭的孩子!

深情地捧起她的臉,細細的,柔柔地,纏綿地吻上她的脣。

你纔是這世上最美好的禮物。因爲所有的美好,都是你的賜予。

如果,你問我是不是也愛你。

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我不愛。

有些承諾我給不起,也不會給。但是,我會用一生的時間,去實踐。

吾妻,惠蘭。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