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個懸賞犯,雖然它有個不知是誰起的逗逼名字,但它依舊被世人所恐懼。
機動要塞Destroyer。
那個被高額懸賞的懸賞傢伙,在前些日子在我出色的指揮下被成功擊退了。
然後現在,聽說摧毀要塞的賞金髮下來了,所以我來到了公會,但是——
「冒險者,佐藤和真!你現在被指控犯有叛國罪!請跟我走一趟!」
狀況卻變得有些奇怪。
「……那個,您哪位?話說,叛國罪是什麼?我只是來領取賞金的來着」
我畏畏縮縮地向眼前這位表情嚴肅的女性問道。
本來吵鬧的公會由於左右各伴着一名騎士的女人一句話,變得鴉雀無聲。
「我是王國檢察官塞娜。叛國罪顧名思義,是動搖國家政權的罪。你現在被懷疑是恐怖分子或是魔王的手下」
自稱塞娜的黑長直女人一邊說着,一邊向我投來嚴厲的目光。
第一印象簡直像總裁秘書一樣的,看起來思維很明晰的美女。
聽到塞娜的話,阿庫婭發出了驚叫聲。
「咦!?我說和真你又幹了什麼!?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犯了什麼罪啊!還不快點道歉!我也會和你一起道歉的,快點,道歉啦!」
「這個蠢貨!我纔不可能犯那種罪的吧!而且平時不都基本在一起麼,你應該最清楚我什麼都沒幹的吧!」
正在我訓斥阿庫婭的時候,惠惠說。
「請稍微等一下。這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和真雖然會時不時犯一些性騷擾之類的小罪,但他可不沒有犯那麼大的罪的膽子哦」
「你丫的是在擁護我還是在找抽給我說清楚」
我剛吐槽完惠惠,結果連達克尼斯都說。
「嗯,這個男人的確不會犯那麼大的罪啊。有那種膽量的話,平時應該不可能會只用禽獸般的眼神看着在房間裡衣着單薄四處晃盪的我而什麼都不做的。這個男人可是連夜襲都不敢來一次的軟蛋啊」
「才才才才,纔沒有看好麼!?你是自我意識過剩了吧!?別因爲身體長得稍微有點工口就自以爲是,我可是也有選擇權的!」
聽我這麼說,達克尼斯瞬間滿臉通紅。
「你,你明明在澡堂對我做了那種事,到現在卻……!」
「那個時候是被魅魔控制的啊!你纔是明明都順勢給我擦了背!怎麼?難道說稍微有點期待麼?你是有多隨便的女人啊!」
「你你,你果然有記憶不是麼……!而且,身爲侍奉厄里斯大人的聖騎士的我,身體還是清白的!你居然說我是隨便的女人!?看我不宰了你!」
我和一邊說着可怕的話一邊想要掐我脖子的達克尼斯纏打起來。塞娜身邊的一個騎士插入了我們中間。
然後,冷眼旁觀着剛纔的騷動的塞娜冰冷地說道。
「在那個男人的指示下機動要塞的核心,日冕之石那個被傳送到了統治這個區域的領主閣下的宅子裡」
聽到這句話,公會裡這次真的鴉雀無聲了。
——日冕之石。在和毀滅者的戰鬥中,的確是我讓維斯把正要爆炸的那個石頭用轉移魔法傳送去了其他地方。
那個竟然——
「怎麼會這樣,領主因爲我而被炸死了麼……!」
「沒死,別擅自說別人死了!當時所有的傭人都不在,領主自己也正好在地下室,所以並沒有人員傷亡,只是大宅被整個炸燬了」
聽到沒有傷亡,我長舒了一口氣。
「那也就是說,在這次和毀滅者的戰鬥中死傷爲零麼,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麼好!你明白現在的狀況麼?你把爆炸物傳送到領主閣下那兒並將他的家炸燬了。剛纔也說了,現在你被懷疑是恐怖分子或是魔王手下。總之,詳細的情況就在局子裡談吧」
由於塞娜的話而靜下來的公會內騷動了起來。
那也是當然的。在這裡的冒險者都很清楚我的事。
並且,也知道在和毀滅者的戰鬥中我的活躍。
「哼,還以爲要說什麼呢……和真可是擊退毀滅者功臣啊?指示將石頭傳送的的確是和真,但那也是出於無奈的緊急措施。如果不是因爲和真的臨機應變,說不定會有人死於日冕之石的爆炸。他應該接受褒獎,而沒有被責難的道理」
聽到惠惠的話,公會裡到處發出了贊同的聲音。
你,你們……!
正在我稍微覺得有些感動的時候,塞娜冷冷地說道。
「順帶一提。叛國罪也可能適用於實行犯行的主犯之外的人。在審判結束之前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想要和這個男人一起進監獄我倒也不反對」
聽到這句話,公會裡再次一片寂靜。
然後——
「……那時候和真好像確實這樣說過的吧——『沒問題的!世界如此廣闊!比起傳送到有人的地方,傳送到無人區的可能性要高得多!沒問題,責任都由我來背!別看我這樣,我的運氣可是很好的哦!』…………」
阿庫婭突然小聲地這麼說。
……的確是說過,但這傢伙明明平時一副蠢樣,怎麼偏偏這種東西就記得這麼清楚。話說。
「阿庫婭。你該不會是當真想讓我一個人揹負全部責任吧……應該……不會的吧……?」
阿庫婭也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我根本就沒有進入毀滅者裡面啊。如果我在場的話一定會阻止和真的。但是不在場也就沒辦法了。是啊,也是無可奈何呢」
明明沒人問,惠惠卻大聲地自言自語了起來。
「……喂等等,阿庫婭,惠惠,你,你們難道……」
難道這些傢伙……!
這時,達克尼斯像是要保護我一般站到了塞娜面前。
「等等。主犯是我。是我指示的。所以請務必讓我享受那個監獄play……不對,是把我和和真一起帶走,讓我承受嚴苛的責罰!」
「你不是一直站在毀滅者面前,完全沒派上用場麼」
達克尼斯被精準地戳到痛處,兩眼含淚地看向了這邊,但她沒派上用場是真的,而且現在沒空管她於是就不管了。
這時,一直沉默着的維斯畏畏縮縮地舉起了手。
「那,那個!使用魔法的是我,所有要帶走和真先生的話我也……」
維斯舉起的手被阿庫婭抓住了。
「不行的維斯!只用犧牲一人的話就再好不過了!雖然可能很難受,但現在要忍耐……!沒錯,這並不是要和和真分別。我們一起等着和真勞改結束吧?」
這個臭女人!別說得別人已經確定要勞改了一樣!
不,給維斯指示的是我,我也是打算至少要庇護維斯的,但是!
「而且就算你們幾個不站在我這邊,我也還是有公會的大家的!」
一邊說着一邊環視公會內,冒險者們都在和我對上視線之前就偷偷把臉撇向了一邊。
連,連這些傢伙都!
「喂別開玩笑了!你們給我努力點啊!多抗議一下啊!」
聽到我的喊聲,一個女性魔法師小聲說道。
「我第一次見到和真先生的時候……看到和真先生在公會後院脫盜賊職業的女生的內衣。嗯,那真是衝擊性的光景」
等……!
「是啊,我早就覺得和真總有一天會出大事了……」
「就是。我還聽說他把同伴的大司祭裝進籠子裡去喂鱷魚」
「還聽說他在受人挑戰的時候,奪走對方的魔劍拿去賣了」
「你們翻臉真夠快的!剛纔說話的人,你們長什麼樣我記住了!到了我證明清白的時候你們……!」
兩名騎士用力抓住了放出狠話的我的手。
「你們給我等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位於城市中心的警察局。
理論上說這是和身爲善良冒險者的我無緣的建築。
但我現在卻正在一步步走向警察局的深處。
「進去吧。直到審判結束這裡都是你的房間」
走在我前面的塞娜這麼說着,停在了狹窄昏暗的牢房前。
「喂,我好歹也是拯救了城市的英雄吧?真的?真的要我進牢房?吶,你當真?」
死到臨頭的我終於害怕起來,朝塞娜問道。
「詳細情況明天再詢問。今天你就在這裡慢慢享受吧」
但塞娜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自顧自地說完的同時,騎士們把我推進了牢中。
然後塞娜轉身和騎士們一起離開了。
「喂!等等!……喂!……喂……有沒搞錯啊……」
在昏暗寒冷的牢房中,我雙手握着鐵窗,對這殘忍的展開感到震驚。
……直到今早爲止我都還在大宅裡悠哉地活着。
但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無可奈何的我環視牢房。冰冷的地板上放着的幾匹布,房間角落的小廁所,還有嵌着鐵窗的窗子。
太不講理了。這麼對待拯救城市的英雄也太過分了吧。
我在昏暗的牢房裡抱膝坐下,把臉埋進了膝間。
雖然知道這個世界有多蠻不講理,活着是有多累,但沒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回想起來,當家裡蹲的時候每天都是很快樂的啊。
在溫暖的房間裡睡到中午纔起來,然後一直打遊戲。
吃着父母做好的飯,想睡的時候就睡,想起的時候就起,過着自甘墮落的日子。
但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每天勞碌不斷。
沒有異世界的常識的我,做不好打工和接客之類的工作,只能幹上這種過於辛苦的力氣活,然後每天住在馬廄裡。
保護着這些莫名其妙的人,到頭來還背上了債務……!
越來越火大了。那些傢伙,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讓他們好看!
……不過。
「好想回去……真的好想回日本……」
事到如今,纔回想起了『回到日本』這個被遺忘了的目的。
這可是有皇宮貴族存在的異世界的審判。
正因爲是惹上了這樣的對手,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掉腦袋了。
領悟到這不容樂觀的狀況的我,在牢房的黑暗的壓迫下感到越發不安,正在這時。
在我差點哭出來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了複數的腳步聲。
「喂,我不會抵抗的你們稍微溫柔點好麼!」
「閉嘴你這個混混!快點走!」
咔嚓咔嚓的鎧甲音和沒品的男人的聲音。
看來是有我之外的罪犯被帶進來了。
……等等。牢房只有這一間來着。
饒了我吧,居然要和來路不明的罪犯在牢裡二人獨處麼!
「快進去!真是的,你打算來這裡多少次啊。牢房可不是你的家,今天已經有人先進去了,你們可不要吵架啊」
「好好好,我知道。那就打擾咯…………什麼啊。這不是和真麼。在這種地方幹什麼啊?」
——進入牢房的是,在這個城市作爲混混冒險者出名的男人,達斯特。
「喂喂,在這種地方碰到真是巧啊!你幹了什麼啊?」
騎士們離開後。進入牢房的達斯特不知爲何嘻皮笑臉地向我問道。
「不,我只是莫名其妙地被當成恐怖分子了……在討伐毀滅者的時候,我下達了把將要爆炸的核心傳送走的指示。然後那個東西被傳送到了領主的宅子裡,把房子炸飛了」
達斯特聽了我的話笑噴了出來。
「哇哈哈哈哈哈,挺能幹的嘛和真!是麼是麼,畢竟那個醜領主是個討厭的傢伙啊!幹得好!哇哈哈哈,活該!」
「喂等等,我可不是故意的!我又不是對那個領主懷恨在心才這樣做的!……話說達斯特你纔是,到底幹了什麼事才被抓進來的啊?」
從剛纔和騎士的對話來看,他似乎是這裡的常客。
「我麼?哎呀,我是因爲聽說要發擊破毀滅者的賞金,就以此爲抵押到處去賒賬吃喝了。因爲覺得肯定有大筆錢入賬,所以還借了錢去賭。然後賞金卻比想象重要少還不完債了。沒有錢就只有在馬廄睡覺了,但這個季節馬廄也很冷的吧。那樣的話,不如住在有飯吃也不會凍死的這裡吧?所以我就去吃了幾頓霸王餐,讓他們把我抓來了。反正追債的也不會追到這裡嘛」
他這名字也起得太合適了
見識到不愧對達斯特(dust)這個名字的廢人小混混的樣子,讓被打入牢房感到失落的我稍微舒心了一點。
和達斯特進行着沒有營養的對話打發時間,吃完晚飯後就早早睡覺了。
——到底睡了多久呢。
聽到從遠處傳來的爆炸聲並感覺到輕微的震動的我忽然醒了過來。
與此同時,聽到了小聲的低語。
「……真……和真!我說和真,快起來!」
月光從帶着鐵格子的窗子射了進來。
現在時間應該已經到了深夜吧。
「吶和真,聽得見麼!喂!」
在窗外輕聲說話的聲音是那麼的熟悉。
我環顧四周,確認着除打呼嚕的達斯特之外還有沒有別人。
他們似乎不會給位於警察局最深處的這個牢房配備看守。
帶鐵格子的窗子處於比我的身高還要高很多的位置。
我走到窗子下方,這次,清楚地聽到了阿庫婭的聲音。
「阿庫婭,你!你來幹嘛啊喂!」
「當然是來救你的吧?現在惠惠和達克尼斯正在引起騷動吸引警察的注意。惠惠應該在城市附近釋放了爆裂魔法。拜此所賜,局裡的人都驚得衝出去了。現在達克尼斯應該正在抱着耗盡魔力的惠惠離開」
睡覺時感受到的震動是爆裂魔法麼。
「話說,這吹得是什麼風啊。與其來救我,不如在早上好好爲我辯護啊」
「那樣做的話,說不定會大家一起被抓起來的吧?纔不是因爲想象到和真出來後會遭到怎樣的報復感到後怕」
來救我的理由通過後半的臺詞大致明白了。
但是——
「不過真的可以逃走麼?要是我逃走的話,那狀況才真的會惡化吧?」
「你在說什麼。據說叛國罪最壞情況可是死刑哦?達克尼斯說,這次中槍的領主似乎是個陰險又執念頗深的人。他就算是用權利扭曲事實也會把和真你這種來路不明的冒險者弄死哦?」
真不愧是文明只有中世紀時代程度的異世界。
草菅人命。
「……我是知道爲什麼要逃了,但怎麼才能從這裡出去?要砍斷窗子的鐵欄麼?」
聽了我的話,阿庫婭自信滿滿地哼哼一笑,從鐵格子的縫隙間丟進來了什麼。
伴着小小的金屬音落下來的是一根針。
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說這傢伙……
「先像漫畫之類的一樣用那根針三下五除二地把牢房的鎖打開。然後再用和真的潛伏技能逃出警察局!然後回去後就立刻開始做連夜逃走的準備!那我先去警察局前面等你!」
阿庫婭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我撿起針看向牢房的鎖。
…………看向輸入八位數字才能打開的密碼鎖。
「……還是繼續睡吧」
我再次蓋上了被子。
「起來!快跟我走。現在要開始審訊了!」
包裹在被子裡的我被衝進房間裡的塞娜弄醒了。
「幹嘛啊,大清早的……」
「已經快到中午了!你平日過的都是什麼生活啊!」
沐浴在局內人員的視線中的我被帶到了某個房間前。
「進去吧。首先聽你的陳述。會以此爲基礎,決定如何判決。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哦?」
聽到塞娜很有壓迫感的話,戰戰兢兢地進入房間,看到房間中央擺着桌子和兩把椅子。
然後在入口旁邊也有小的桌子和椅子。
這簡直就和刑偵劇中的審問室一模一樣。
帶我來的騎士中的一人無言地坐到入口旁邊的椅子上,在桌上鋪開了紙。
那是在錄口供麼。
我被另一個騎士催促着,坐到了中央的桌子前。
不知是不是爲了在我亂動時能立刻壓制我,那個騎士無言地站到了我背後。
在狹小的房間裡有兩名身着鎧甲的騎士,這種魄力讓我全身打顫,塞娜坐到對面,把一個小鈴放在了桌子上。
「你知道這是什麼麼?這是在這種場所和法庭裡經常使用的,看破謊言的魔道具。它會和這個房間裡所施的魔法聯動,如果發言者的話中含有謊言的話就會發出聲音。你最好好好記住這件事……那麼,就開始審問吧」
塞娜這樣說完後,便在沉重的氣氛中,冷酷而無表情地開始了詢問。
她像是要給人施壓似的,一邊用食指咚咚地敲擊着桌面一邊說。
「佐藤和真。年齡十六歲,職業是冒險者。階職也是冒險者,麼……那麼首先,問問你的出身地和在成爲冒險者之前到底在做些什麼吧」
一上來就是高難度問題。
出身地和過去的經歷什麼,到底該怎麼說明啊。
據說說謊的話鈴就會響——
「出生地是日本。在那裡是學生」
——叮鈴鈴
我說完後鈴響了……喂,我沒說謊啊。
本來在咚咚地敲擊着桌子的塞娜停下了動作,皺起了眉頭。
「……詐稱出生地和經歷……」
塞娜說完後,就傳來了做筆錄的騎士寫起什麼的聲音。
「等等!我應該沒有說謊的!」
——叮鈴鈴……什麼啊!爲什麼會響啊!
我是日本出身,是學生…………是……學生……。
「……出生地是日本。過着每天窩在家裡自甘墮落的生活」
我重新回答後,塞娜目不轉睛地看着鈴。
我也同樣看着鈴。
——這次沒有響。
「……爲什麼要吹噓自己是學生」
「不是吹……嗚嗚……算了……」
可惡,這個魔道具真討厭——!
「日本這個地名沒聽說過啊?……不過,這個就所算了。那麼,接下來問問你成爲冒險者的動機吧」
「爲了救助爲魔王軍所困的人們,而要把魔王」
——叮鈴鈴。
「……是以爲冒險者很帥氣,又能輕鬆賺大錢,還能被美少女圍得團團轉」
「……好,好吧。那麼下一個問題。你對領主殿下有無懷恨?聽說讓你揹負債務的時候你在很多地方發過牢騷來着」
「姑且也得到了討伐杜拉罕的高額賞金,由於和城市的修繕費用賞金被抵消成了債務。雖說爲了保護城市,但給城市造成更大的破壞就沒有意義了,我能夠理解」
——叮鈴鈴。
「——雖然用類似的話說服了憤怒的同伴,但真心話是『你就是這麼對待拯救了城市的英雄的麼』,真想幹死他」
「是,是麼。那麼,下一個……」
「……那個,我說一句可以麼?」
我小心翼翼地叫住了打算繼續提問的塞娜。
「能不能直接問重點啊?比如『你是魔王軍的人麼?』或是『你是不是對領主懷恨在心才做出指示的?』之類的問題。我都說了很多遍了,我只是下指示使用隨機傳送,並不是以領主爲目標的啊。根本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做出那樣的指示是爲了拯救城市。這可是真的哦?」
塞娜一邊聽着我的話一邊緊盯着鈴。
——當然沒有響。
確認了這一點的塞娜深深嘆了口氣。
「……看來似乎是我搞錯了。因爲只聽過你的負面消息……十分抱歉……」
態度驟變,改用禮貌口氣的塞娜深深低下了頭。
剛纔那種嚴肅的語氣恐怕是對犯人用的,這種語氣纔是普通吧。
消除了嫌疑的我像是看準了這個時機似的說道。
「真是的,居然聽信傳聞就懷疑人,作爲檢察官是不是有點失職啊!」
「嗚……對,對不起,十分抱歉……」
塞娜不斷點頭道歉。
「你知道我的實績麼?在討伐魔王幹部貝爾迪亞的時候做出了最大貢獻,在與機動要塞戰鬥時進行了出色的指揮,破壞了難攻不下的機動要塞!對這樣的我竟然沒有任何感謝之詞反而盡是責難啊!」
我像是要壓倒靠背一樣向後用力靠去,爲了發泄被扣留一晚的積恨,開始不斷責備起了塞娜。
「抱,抱歉,這是我的工作……!我當然是知道佐藤先生的實績的,但是……」
「但是?但是什麼啊!?話說,這個警察局消除了嫌疑還不上茶的啊!不然給碗豬排飯也是可以的啊!」
「豬,豬排飯?抱歉,那種東西這裡……茶的話倒是能立刻端來……」
塞娜一邊說着一邊慌忙出去,泡了茶拿來。
我呷了一口茶……!
「好涼!這裡的檢察官連個茶都泡不好麼!再加上那種不饒人的態度,想必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吧?難得有這個魔道具在,我就問問看吧。有男人喜歡過你麼?」
塞娜無表情地,直勾勾地看着我乾脆地說道。
「沒有。是的,畢竟我性格如此,到了這個歲數還是沒被任何男人喜歡過。這樣你滿意了麼?請不要太得意忘形好麼?」
我一邊看着沒有響的鈴一邊膽怯地道了歉。
「說到底,負面消息到底是什麼消息?昨天其他那些冒險者說的那些?」
「呃,那個……其他還有,把年紀還小的同伴女孩的內衣當衆剝光,在澡堂裡強行讓同居的聖騎士給自己搓背,打算把拖後腿的大司祭丟在地下城裡之類的,這種讓人不禁懷疑你的人性的傳聞——」
……
塞娜對一動不動的我投來了懷疑的目光。
「……那些是,騙人的吧?」
——叮鈴鈴。
塞娜變回了原來那副冷酷的,面無表情的樣子。
「……因爲是隊伍內的事所以我也不好說什麼。但你知道你在背地裡被叫做什麼麼?『渣滓真』,『人渣真』之類的——」
「過,過分!到底是誰給我取了那種外號!」
但是,由於全都是自己心知肚明的事所以沒法說什麼!
塞娜看着那樣的我嘆了口氣說……。
「真是的。以防萬一再問一次,你真的不是魔王軍的關係者吧?和魔王的幹部有所交流之類的,這種事……」
「沒有那種事啦。我看起來像——」
——叮鈴鈴。
那麼能幹的男人麼­——正想這麼說的時候。
我注意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了失誤。
我聽着迴盪在審訊室裡的鈴聲。
想起了魔王軍的幹部,維斯的事。
「喂,飯太少了吧!多來點有油水的東西吧!做這個的是誰!給我叫老闆娘來!」
小混混在犯下重大失誤陷入消沉的我旁邊吵鬧着。
因吃霸王餐被捕的男人在對免費午餐發牢騷。
如果我也能和這個男人這樣神經大條的話,沒準能活得輕鬆點。
……雖然不想墮落到這種程度就是了。
「喂和真,有那麼消沉麼。審判的次數對我來說可是扳手指都數不過來的。冒險者這種蠻幹的職業,進過一兩次局子才能算獨當一面。我和你都是明天受審。那今天就吃點好吃的食物好好睡一覺吧。我現在就讓他們拿更好的食物來。只要稍微鬧一下,這裡的工作人員就會嫌麻煩拿各種東西來的」
達斯特這樣說完後,便再次向警察局裡大聲嚷嚷了起來。
最後,他終於被說着『別太得意忘形了』的局員們暴打了一頓,物理性地安靜了下來。我也重獲安寧,爲了準備第二天的審判而早早睡下了。
——然後到了深夜。我又被和昨夜一樣輕微的震動和遠處傳來的爆炸聲驚醒了。
爬起身來,不出所料,聽到了阿庫婭的低語。
「和真!我說和真,快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我也緊緊靠到了窗子下面,
「你還來啊。昨天怎麼樣。大家都沒事吧?」
「惠惠和達克尼斯應該都是在沒被任何人看見的情況下回來的,但不知爲何很快就被認定爲引發爆炸的犯人了。這個世界的搜查力度也不容小看啊。不過沒問題,今天強行讓不甘不願的她們倆個人帶上了頭套,這樣應該就不會露馬腳了」
不管怎麼想都不是在案發現場有沒有被看到的問題,而是因爲這個城市裡能使用爆裂魔法的人很有限。
「話說,我昨天一直都在等你,你爲什麼不出來啊。頭上都積起雪了,還受了好幾次盤問,被搞得很慘好麼」
「那鎖又不是用鑰匙開的,是密碼鎖。而且我這個沒有開鎖技能的外行沒可能能用針撬開鎖吧?」
聽到我的話,阿庫婭沉默了一會。
「…………有兩把刷子啊。太出乎我意料了,越獄防範居然這麼完備」
「不就是個密碼鎖麼。喂,要怎麼辦啊。聽說明天就要審判了,今晚不想點辦法的話——」
聽到我的話,阿庫婭自信地哼哼一笑。
這傢伙毫無根據的自信到底是從哪來的啊。
「昨天是打開方式不對。這裡準備了兩根絲鋸。等下把其中一根丟到你那邊去」
……絲鋸?
「……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用那個鋸開窗子上的鐵欄然後逃出去吧」
「真虧你能明白呢。時限是明天早上。沒時間了,快點動手吧!」
阿庫婭一邊說着,一邊從鐵欄的縫隙間把絲鋸丟了進來。
原來如此,兩個人一起幹的話的確能快點結束作業吧。
但是,問題在於——
「……窗子的位置太高,從這邊根本鋸不到啊」
不知是不是爲了防止越獄,窗子的位置在我跳起來都夠不到的高度。
「沒問題,我也不是笨蛋。不會在這種地方出紕漏。這裡準備了墊腳臺,用這個兩個人一起鋸。雖然一個人大概趕不上,但兩個人一起的話就總會有辦法的」
原來如此。
「於是,那個墊腳臺要怎麼弄到裡面來啊?從鐵欄的縫隙裡塞進來麼?」
聽到我質樸的疑問,阿庫婭沉默了一會。
「…………稍微等我一下」
阿庫婭說完後便走開了。
然後——
「不是,這是和真必要的東西,所以我給他送來了……」
「從來沒聽說過送這種東西的啊。而且爲什麼會在這種時間……」
從遠處傳來了阿庫婭的聲音。
她似乎還在拜託警察幫忙把那個東西送進來。
我說不定也該稍微學習一下那個蠢貨樂觀向上的態度吧。
不可思議的是,聽着在遠處爭辯着的阿庫婭的聲音,我對明天的審判沒有了恐懼。
——爲了隱藏證據,我理所當然地把絲鋸從窗口丟了出去,然後裹上被子睡了。
這個世界的審判極其簡潔。檢察官收集證據,辯護人對其進行反駁。
法官判斷爲可疑的話,就判刑。
這個世界沒有律師這種職業,被告人要請熟人或朋友來辯護。
建築物的構造和日本的法庭基本沒有差別,戴着手銬的被告人和辯護人一起站在大廳中央,與之隔開一段距離的對面,分別坐着法官,檢察官,原告。
然後現在——
「不用那麼緊張。沒問題,有我們在」
惠惠像是要讓緊張得渾身僵硬的我安心一樣說道。
——沒錯。
辯護人——也就是我的隊伍成員們站在我身邊。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檢察官席上坐着對緊張的我投來冰冷的目光的塞娜。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吧。紅魔族的『智力』是非常高的。看我把那個檢察官辯得跪地求饒」
辯護人惠惠在我右邊說着聽起來很可靠的話。
「放心吧,事態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的話,我會想辦法的。這次的事你完全沒錯」
站在我左邊的達克尼斯也跟着說出了這樣的話。
可靠。非常可靠……但是——
「嗯,就交給我吧!身爲聖職者的我的話可是很有說服力的!放心交給我就好!」
沒錯。這傢伙是個問題。我把阿庫婭叫到這邊,在她身邊耳語道。
「聽好阿庫婭。這次麻煩你別說話。要是你老實呆到審判結束的話,我就給你買霜降紅螃蟹」
「你在說什麼蠢話啊?要是和真被判了勞改和死刑之類的話,不就根本沒法買螃蟹什麼的了麼。沒問題,我是這些人之中最熟悉律師的了。和真你也很喜歡遊戲的吧?知道日本很受歡迎的『百轉裁判』和『滿貫論破』吧?那些我都玩過哦」
「是麼,聽你這麼說我就懂了。求您保持沉默」
阿庫婭不顧誠懇的請求她的我,把臉轉向了一邊。
這傢伙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法官的中年男性用木槌咚地敲了下桌子。
「肅靜!現在開始進行被告叛國罪的被告人佐藤和真的審判!原告是阿雷克賽·巴尼斯·阿爾達普!」
一個肥胖的男人應聲站了起來。
個子很高,禿得差不多的頭頂散發着油光,是個大個子體毛濃密的中年男人(除頭頂)。
這個人就是原告的領主吧。
領主阿爾達普打量打量我,然後對站在我身邊的三人投去了看起來很好色的鹹溼視線。
領主在舔舐般地看過阿庫婭和惠惠後,把視線轉向了達克尼斯……
不知爲何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吶吶,好像那個大塊頭大叔老是在看這邊呀。感覺到有點邪惡。真想去戳爆那個人的眼睛」
「拜託你住手,別再引起什麼問題了……話說,他是不是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看着達克尼斯啊?」
「在看。一直在看哦。簡直就跟和真看着在房間裡穿着單薄的達克尼斯的眼神一樣」
「喂,喂,別說多餘的話。我,我,我纔沒用那種眼神看達克尼斯……」
我狼狽地辯解着,看向達克尼斯,但達克尼斯卻目不轉睛地看着領主那邊。
「……怎麼了達克尼斯。那麼在意那個大叔的視線麼?」
「……嗯,不,不是……唉,之後再說吧」
達克尼斯的樣子有些奇怪,但我還沒來得及去在意這個,木槌就再度敲到了桌上。
「肅靜!在審判中不要交頭接耳。那麼,檢察官上前!在這裡說謊的話這個魔道具會立刻有反應。請謹記這一點進行發言」
法官一邊說着一邊再次揮下了木槌,與此同時塞娜站了起來。
「那麼,我來宣讀起訴狀……被告人佐藤和真在機動要塞毀滅者襲來的時候,和其他冒險者一起對其進行討伐。那時候,做出了將正要爆炸的日冕之石傳送的指示。日冕之石被傳送到了被害者的宅子併發生爆炸。被害者,阿爾達普閣下的大宅被消滅,導致現在阿爾達普閣下不得不在這個城市的旅店借宿」
在塞娜宣讀着的時候,被害者領主依舊看達克尼斯看得入神。
「在用傳送怪物和毒物,爆炸物的時候,使用隨機傳送是被法律所禁止的。被告人指示的行爲與這些法律相牴觸,並且,威脅到領主生命的行爲會動搖國家政權。因此我以叛國罪起訴被告!」
在塞娜宣讀結束的同時。
我旁邊的阿庫婭上前一步,擡起一隻手大聲說道。
「還沒有到辯護人的陳述事件。想發言時請徵求許可後再發言……由於可能是頭一次參加審判,所以這次破例讓你說……辯護人,請發言」
在法官的敦促下,阿庫婭一臉滿足得搖了搖頭。
「只是想說說這句話而已,所以已經沒事了」
「辯護人請只在辯護的時候開口!」
真的想拍飛這個蠢貨。
剛開庭就惹怒了法官的阿庫婭帶着一臉真心滿足的表情老實地退到了我身邊。
氣勢削減了的塞娜還有些冷靜不下來的樣子。
「……那個,我的話就到這裡。也就是說,呃,要求判被告佐藤和真叛國罪……」
塞娜說完後便坐下了,法官看她坐下了以後便說。
「接下來允許被告人和辯護人發言。那麼,請陳述!」
「——就是這樣,在我的活躍下魔王的幹部貝爾迪亞被打倒,我還成功討伐了機動要塞。要說爲這個城市做出瞭如此大貢獻的我企圖叛國真是可笑至極。我覺得我更應被讚揚!」
我在大廳中央展開了雄辯。
簡述了我如何帥氣地和貝爾迪亞戰鬥。
講述了我在和毀滅者的戰鬥中進行了如何出色的指揮。
途中法官好幾次凝視着看破謊言的魔道具鈴鐺,但我不去在意。
我只是說的有些誇張,但並沒有說謊。
「已,已經說夠了吧。被告人的想說的話已經充分理解了。那麼,檢察官。請出示判被告叛國罪的證據」
法官一臉無力的表情要求塞娜出示證據,塞娜對旁邊的一個騎士打了個暗號。
騎士會意,走向了法庭的等候室,這時塞娜開始讀起了一張紙。
「那麼,現在開始出示證據,以此證明被告人是企圖叛國的恐怖分子,或是與魔王軍有關係的人。請證人上前!」
塞娜發令後,騎士便把證人們帶來了。證人基本都是冒險者。
——不如說。
「啊哈哈哈……不知不覺被傳喚上庭了……」
克麗絲一看到我就有些困惑似的撓撓臉上的刀疤。
以盜賊克麗絲爲首被作爲證人傳喚來的人,盡是我認識的傢伙。
這可是很糟糕的情況。
「於是克麗絲小姐,你被他在大庭廣衆之下用剝光了內衣這件事是屬實的吧?」
「那個,雖,雖然是事實!但是那是事故啊!?」
「只要確認是事實就夠了。謝謝」
「咦!?不,請等等!我老早就不介意……!」
塞娜迅速結束了詢問,把克麗絲趕出了法庭。
其他各位證人個個都是麻煩的傢伙……
以前被我奪走魔劍拿去賣掉的,和我一樣從日本來的劍聖御劍帶着兩個跟班來了。
「御劍先生。據說你被被告人奪走魔劍拿去賣掉了。然後那邊的二人在打算討回魔劍的時候,被威脅了要在公衆面前剝光內衣對吧?」
「呃,是沒錯……不過那本來就是我挑起的……」
「沒錯沒錯,就是被威脅了!他還說過『我是真正的男女平等主義者,所以就算對手是女生也會給她來一記飛踢』什麼的!」
「就是啊!還說過『對手是女人的話,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用我的來一發吧}之類的話!」
以前我稍微威脅過一下的兩個跟班像是逮到了好機會似的,打斷御劍的話這樣說道。
不知那兩個跟班是不是對我懷恨已久,和這我對上目光的時候還朝我吐舌頭。
嗚嗚……包括法官在內在場的人的視線好扎人……
御劍退庭後,不知爲何達斯特被作爲證人叫了過來。
我倒是不記得有對這傢伙做過什麼特別不好的事來着。
交換隊伍的事的確是達斯特提出的。
正在達斯特『喲『地向我打招呼的時候,
「這個男人是接下來要接受審判的被告。法官您想必也很清楚,他是經常引發問題的,法庭常客小混混」
「喂,在我等待受審的時候突然把我叫過來還不算,態度還這麼抽!你那對大胸是欠揉了麼喂!」
聽到塞娜的話,沸點低下的達斯特立刻發起火來。
法官聽到達斯特的粗俗發言皺起眉頭。塞娜指向我說。
「達斯特先生。我聽說你和在那裡的佐藤和真關係不錯。這沒錯吧?」
「當然沒錯呀。我們可是夥伴。是摯友。都是常一起喝酒的關係了」
塞娜聽他說完,轉向我問,
「佐藤和真先生,你和這個生性頑劣的小混混是摯友吧?」
雖然達斯特大喊了出來,但法官和塞娜看着的鈴並沒有響。
「原,原來如此。這可真是失禮了。本來還想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理論來證明你的交友圈很不良的……」
「沒關係,反正認識他也是事實」
「和真!我們的關係就那麼膚淺麼!」
叫喚着的小混混被騎士拖着離開了法庭,塞娜面向法官說。
「雖然最後一個人不足以作證,但我認爲剛纔所見的證人們已經足以證明被告的人性。並且,被告人對被害者抱有恨意。通過這些,可以懷疑被告人裝作是事故,並非用隨機轉移而用通常的轉移把日冕之石傳送到了被害者家裡——」
塞娜刁難道。
「那種事根本算不了證據!雖然我承認和真的性格扭曲,但就算這樣也不至於被說到這種份上!請拿出更加有效的根據!而且說到底這很奇怪啊!牽強的感覺不是一點半點,你難道就沒一點違和感麼!?」
「辯護人請注意自己的言行,得到許可後在發言!」
「根據?好吧。那麼我就給出更加確鑿的證據吧!給出更多揭示那個男人是企圖讓城市崩壞的恐怖分子或是魔王手下的事實的根據!」
塞娜對激怒的惠惠讀起了一份文件。
「第一點!冒險者佐藤和真率領的一行人在與魔王軍的幹部貝爾迪亞戰鬥的時候!雖然從結果上說打倒了魔王的幹部,但向城市裡召喚了大量的水,讓城市遭遇了巨大的水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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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庫婭全身劇烈顫抖了起來。
「第二點!在公墓張開巨大的結界,讓墓場的惡靈沒有了居所,在城市裡引發了惡靈騷動——」
我拉住轉向背後捂住耳朵的阿庫婭的雙手,想讓她把手從耳朵上拿開好好聽陳述——
「連日在城市附近釋放爆裂魔法,導致城市附近的地形和生態系統改變,不僅如此,這幾天還深夜在城門口釋放魔法,半夜吵醒居民——」
惠惠也跟着捂住耳朵轉向了一旁。
這些辯護人太坑了!
「喂等等,太奇怪了吧!怎麼想都太奇怪了啊!剛纔舉出的不都盡是和我無關的事麼!雖然確實是我們隊伍裡的人做的!但你倒是給出和我有關的根據啊!」
塞娜像是在迴應我的大喊似的——
「並且,有目擊情報指出被告人能夠使用只有不死族才能用的技能。如果你不是魔王軍的關係者的話,請說明你爲何能夠使用——掩耳盜鈴是沒用的!」
指着和阿庫婭還有惠惠一起堵住耳朵的我。
沉默權!我要行使沉默權!
「然後,最大的證據……在局內進行審問的時候,問過你是否與魔王軍的人有過交流。當時,你說『沒有』,但魔道具感知到了謊言。這不就是證據麼!?」
糟糕糟糕糟糕——!
我終於被逼到走投無路,無法辯解,就在這時。
「——不是這樣的!」
阿庫婭令人意外地發出了自信滿滿的聲音。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在這種時候留有底牌……!
「阿庫婭,快說出來!快給出能證明我無辜的決定性的證據!」
「啊?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有啦,我只是想說說這句臺詞而已」
「請讓那位辯護人退庭!」
「對不起,我家的辯護人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啊!」
我一邊用鷹爪功捏住阿庫婭的腦袋,一邊道歉。
可惡,這個無聊的蠢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像是無法忍受我們的吵鬧了似的。
「已經夠了吧!那傢伙毫無疑問是魔王軍的關係者!是魔王的手下!他可是把爆炸物送到了老夫的宅子裡哦!殺了他!判他死刑!」
到現在爲止一直保持沉默的被害者,領主阿爾達普突然站起身來,指着無言以對的我怒吼道。
大叔幹得好,這是機會!
「不,我纔不是什麼魔王軍的關係者!也不是恐怖分子!雖然我對讓我背上債務這件事懷恨在心,但就算這樣,我也不可能故意把日冕之石傳送過去!聽到了,你們好好看那個魔道具!我要說了!我纔不是魔王軍的手下!」
鈴對我的發言沒有反應,領主見狀語塞。
塞娜也皺起眉頭咬緊了嘴脣。
如果要把用魔道具調查的結果作爲證據的話,那剛纔魔道具對我的話沒有反應這一點也能作爲證據。
身爲被害者的領主的一句話反而幫到了我。
法官緩緩搖了搖頭。
「魔道具對謊言的判別就是這樣曖昧的東西。這樣一來,以魔道具的反應作爲理由的檢察官的主張也無法被認同爲證據。根據實在是不足。因此。被告佐藤和真。你的嫌疑證據不足——」
正在他準備下達判決時。
「我再說一次。那傢伙是魔王軍的關係者,魔王的手下。快判那個男人死刑」
領主依舊站着,一味堅持要判我死刑。
對此,塞納說。
「不,這次的事件中既沒有出現傷者也沒有出現死者,再怎麼說也不是大到判處死刑的罪……」
她這麼對領主說時,領主緊緊盯住了她。
「…………不,說的也是。的確我也認爲死刑比較妥當……吧?」
——咦。
「喂喂,稍微等下!這太可疑了,太可疑了好麼!」
「是啊,剛纔那是怎麼回事啊!檢察官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我和惠惠趁機糾纏,不知爲何態度驟變的塞娜有些困擾。
這時。阿庫婭突然用力指向了法官,塞娜,領主的方向。
「剛纔我好像感受到了邪惡的力量!看來這之中有人在使用邪惡的力量歪曲事實!」
法庭內由於阿庫婭突如其來的話而變得一片寂靜。
但是,由於到剛纔爲止的愚蠢發言,大家看着阿庫婭的大家的視線中都帶着些懷疑。
大家都看着魔道具,但看到鈴沒有響,當場的氣氛立刻一變。
畢竟是身爲聖職者大司祭的阿庫婭的話。
不知是不是判斷這有可信度,法官的立刻變了臉色。
「邪惡的力量……你是說在這神聖的法庭裡有行爲不端的人?」
「是啊。我的眼睛的精度比那個魔道具要高很多!我可是在這個世界擁有一千萬信徒的水之女神!女神阿庫婭!」
——叮鈴鈴。
阿庫婭這有宣言後,鴉雀無聲的法庭內響起了清脆的鈴聲。
「爲什麼啊!給我等下啊,我沒說謊!」
「被告人,請慎重選取辯護人」
「對不起,我真的在反省了」
惠惠安慰着因得不到信任而大喊着的阿庫婭,這時,領主不知爲何緊咬着嘴脣,臉色鐵青地緊盯着阿庫婭。
「好吧,我是稍微有點誇大了。魔道具判斷我的話是謊言是因爲信者的人數!一千萬信者是我說多了,說九百八十萬左右比較好吧」
本想吐槽身後嘟嘟噥噥的阿庫婭說『你的信衆連一千人都沒有吧』,但現在沒有那個閒心。判決現在都要出來了。
法官乾咳一聲後說。
「……被告人。佐藤和真。鑑於你連續犯下的非人道行爲,以及嚴重擾亂城市治安等反社會行爲……」
他說出了和剛纔說到一半的判決截然不同的話。
「判斷檢察官的控訴妥當。被告人有罪,因此——」
咦。
「——判決是,死刑」
「這太奇怪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給我等下!什麼啊,這隨便的判決!給我拿出更加確定性的證據來啊!只是這樣就判死刑麼,腦子有問題嗎!」
「被告人!被告人請注意言行!」
「和真說的沒錯,很奇怪,絕對很奇怪,雖然每次一有點事他就會說領主的壞話,並對其懷恨在心,我也覺得這個人總有一天要犯事,但就算如此他也沒有傳送日冕之石過去的膽量!」
你丫的到底是想爲我辯護還是妨礙我啊!
在我想辦法讓阿庫婭閉嘴的時候,惠惠取下了眼罩。
「好吧,既然那麼想叫和真恐怖分子的話,就讓我來告訴你們什麼纔是真正的恐怖分子……啊,幹什麼啊!放開我!」
警備兵們慌忙按住了雙眼開始放紅光的惠惠。
「吶!果然很奇怪啊!很奇怪!我這清澈的眼裡清楚看到了法庭裡飄蕩着的邪惡氣息啊!等着,我現在就淨化着空氣……啊!我不會用什麼奇怪的魔法的,不要妨礙我!」
「法庭內禁止一切魔法的使用!不然的話就會干涉到看透謊言的魔道具!」
「給我把那兩個人帶下去!」
塞娜站起身來,做出了把惠惠和阿庫婭帶出去的指示。
「肅靜!肅靜!……不都讓你們肅靜了麼!」
法官越發憤怒,怒吼着扔出了木槌。
警備兵把惠惠和阿庫婭拖出了法庭,這時候。
「——法官。請看這個」
至今爲止一直一語不發的達克尼斯從懷裡取出了什麼。
那是用看起來很高價的材質做出的,雕着紋章似的東西的掛墜。
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似乎是法庭內的人很眼熟的東西。
「那,那是……!你,您是……」
驚得站起身來的法官睜大眼睛看着掛墜。
沐浴在衆人的目光裡的達克尼斯靜靜地說道。
「很抱歉,這場審判能否緩一下呢。並不是說要取消。只要有時間,我就一定能證明這個男人不是魔王軍的手下,證明他是清白的。然後,你的損失也會得到賠償」
塞娜和法官凝視着達克尼斯展示的紋章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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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中,只有領主雖然有幾分膽怯但還是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但是……!但,但是,就算是您的要求……!」
「阿爾達普。這算是欠身爲原告的你一個人情吧。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事,無論什麼你儘管吩咐。並不是讓你撤訴。不過,希望你能等一等」
聽達克尼斯這麼說,當場站起來的領主嚥了口唾沫。
「什麼都……!什什,什麼都可以……!」
「是,什麼都可以」
聽到這句話,領主兩眼放光地用目光舔過達克尼斯的肢體。
然後他再次坐回椅子上。
「好吧,看在您的面子上,就給那個男人一點時間吧」
——被從法院解放出來的我向跟過來的達克尼斯問道。
「怎麼回事啊?話說,你和那個叫阿爾達普的大叔認識麼?」
「……算是吧。從我還是孩子的時候,那個男人就對我表現出了近乎偏執的執着。在妻子過世之後,來求婚過好幾次。雖然每次都被我父親以年齡差距爲由拒絕就是了」
這什麼啊這麼可怕,從小就——
「你,你對那種人說『做什麼都可以』真的沒問題麼!?那個大叔看你的眼神很糟糕啊。難道不會被做很過分的事麼?」
「…………過,過分的事……」
「你,你……把我的擔心還來……」
我一邊對滿臉通紅大喘粗氣的變態感到無言以對,一邊帶着她去接被扣留的阿庫婭和惠惠。
——在達克尼斯的交涉下,我重獲自由,但我也有兩個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第一,證明我不是魔王軍的手下。
然後第二個是賠償領主的大宅被炸燬的損失。
我爲了想辦法賺錢,帶着阿庫婭來到了維斯的店。
本來我是說一個人去的,但阿庫婭硬要跟來。
「和真在想什麼我很清楚的!這次的大騷動,追根究底就是因爲那個不死族幹了蠢事吧。也就是要去搶她的店來填補債務,沒錯吧!」
完全都沒懂我意圖的阿庫婭在門前深息一口氣。
「快給我出來你這老不死的!我來超度你了!」
她大吵大嚷着一腳踢開了維斯商店的店門。
「什,什麼!?土匪!?黑道!?……咿!阿,阿庫婭大人!!」
不知爲何她比起強盜和黑道還更加懼怕阿庫婭。
稍遲一點進入店內的我首先向被阿庫婭的突然襲擊嚇怕了的維斯報告了審判的結果。
「是麼……總之沒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對不起和真先生,明明這都是隨即傳送了石頭的我引起的……」
「是啊是啊,虧你也知道——噗……!」
「你別在意。那時候如果沒有維斯在的話,我們就都沒救了。雖然是炸飛了領主的房子,但似乎沒有傷亡。接下來只要向塞娜證明我不是魔王軍的手下就行了,那樣就能洗清我的嫌疑。剩下的問題,就是重建領主的房子的資金了」
我堵住說出蠢話的阿庫婭的嘴對維斯說,維斯聽完後,放心地舒了口氣。
「原來如此。總之就是暫且爭取到了時間對吧。不過,錢嘛……雖然我也想幫上忙,但我的店一直在做虧本生意也沒什麼錢……雖然魔王軍時代的朋友裡,有位很能賺錢的,但那位總是很隨性不知在想些什麼……我要是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就好了……」
維斯一臉困惑地說完後,在櫃檯裡煩惱了起來。
「不,其實我來就是有事要拜託維斯的」
「沒錯,要拜託你的不是別的,就是讓你立刻昇天!」
我無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的阿庫婭,對維斯說出了要商量的事。
說實話,本來就滿身負債自身難保的我不可能簡單湊齊重建領主大宅的資金。
這樣一來,就應該實行以前稍微考慮過一下的計劃了吧……
在文明等級比地球低很多這個世界,用不起打火機的人還在用打火石生火。
在這種世界販賣打火機之類的東西的話,一定能大撈一筆。
再加上,我對製作這些小物品的技能也心中有數。
但是,我隨便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被容許放到其他店裡去賣。
所以就想能不能暫時在維斯的店裡的空閒處擺放我製作的商品。
——我逐一向維斯說明了我的想法。
說我要製作某種便利的道具,問她如果可以的話能否放在她店裡。
賣出去了的話,當然也會給維斯的店一些利潤。
然後能否放在這可以看過後再決定。
「我很清楚冒險者沒法輕鬆地賺錢。這樣一來就只有做買賣賺錢了……我能拜託的人也就只有維斯一個了」
「和真想說的就是,從現在開始這店由我們經營,快點把店的產權證交出來!!」
用短劍的劍柄揍了一直嚷嚷着的阿庫婭的後腦勺讓她閉嘴後,我低頭向維斯請求道。
維斯雖然對抱着頭倒在店裡地上的阿庫婭感到有些恐懼,但還是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這當然沒問題。倒不如說是滿足了我增加商品的心願。我的店能賣的東西本來也就沒那麼多……而且,如果是要賠償領主的宅子的話,我也無法袖手旁觀……雖然不知道要賣什麼,但我很期待哦,和真先生」
面對莞爾一笑,欣然答應下來的維斯,我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要是沒有在店裡地板上滾來滾去的那傢伙的話,氣氛就能更融洽了。
……這時,維斯的表情稍微蒙上了一點陰雲。
那是一副在猶豫該不該對我說某事的表情。
「……?怎麼了?有什麼在意的事就跟我說唄?我並不是強求,如果你有什麼想法的話……」
聽了我的話,維斯慌忙擺手。
「不,不是那樣的!那個,能把和真先生做的東西放在我這賣,我很榮幸!我想說的是……阿庫婭大人的事……」
「……?這傢伙怎麼了?啊啊,是今後來放商品時阿庫婭會時不時露臉,這讓你覺得困擾麼?你害怕這傢伙的話,我可以讓她儘量不要來」
這傢伙姑且是個女神。
對於不死族來說,或許是終究無法接受的存在。
「……不,不是那樣的……來也沒問題,但阿庫婭大人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對客人教唆說這裡的商品全都是女店主用不可告人的方法制作的,最好不要買……」
「喂,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我低沉的詰問,在地上抱着頭的阿庫婭抽搐了一下。
「不,沒什麼!那個已經無所謂了!因爲不知爲何,那之後我店裡的聖水之類的產品就在男性冒險者間非常熱銷,所以那件事就……」
……這真的該說恭喜大賣麼。
話說,巫妖賣聖水什麼的真的沒問題麼。
「主要是,那個……阿庫婭大人在我店裡的商品上摸來摸去,導致施法用的藥物和死靈術用的秘藥都被淨化了,很多商品都報廢……」
「這是怎麼回事你這個瘋狗女神!」
這個蠢貨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偷跑來維斯的店裡找麻煩。
我把阿庫婭拉起來,抓住他的頭向維斯按了下去。
「維斯,抱歉!廢掉的商品我會負責賠償的!喂,喂,不要抵抗,你也給我好好道歉!」
「等等啊和真!不要!爲什麼女神非要向巫妖低頭不可!而且我碰到的水會被淨化,是因爲我身上溢出的神力,這也沒辦法吧!就像植物只要受陽光照射就會光合作用一樣,我一碰水就會自動淨化啊!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你就不該亂碰人家的商品。
我代替脖子用力頑固地不肯低頭的阿庫婭,深深低下了頭。
感覺最近總是因爲這傢伙在對各種人道歉。
「請,請擡起頭來!沒事的,都是過去的事了!不過今後,可以的話請不要再淨化商品了……!畢竟麻煩阿庫婭大人讓在墓地徘徊的靈昇天,還有淨化了大宅,已經足夠勞煩她的了……!」
維斯這樣說着慌忙低下了頭。
聽到維斯坦率的話,到最近爲止都疏於墓地的淨化,引起大宅惡靈騷動的本人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你還是和維斯交換職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