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能確定,他沒有撒謊。”
歌德點了點頭,看着恩格特雙手的尾指正無力的下垂,面露不忍之色。他拍了拍恩格特的肩膀,略帶歉意地說道:“真的很抱歉,我的朋友,我不太瞭解你的爲人,所以就掰斷了你左手的尾指。看來我誤會你了,你告訴了我你知道的一切,害你白白被掰斷一根尾指。不過還好,左手不是你的慣用手,尾指也可有可無,所以除了疼之外,你應該沒遭受什麼損失。”
對視着歌德真摯誠懇的眼神,恩格特勉強在臉上擠出了一個自以爲燦爛的笑容,雖然在疼痛的折磨之下,這笑容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此時此刻,他必須…保持微笑。
雖然他說自己知無不言,但他還是騙了歌德,因爲他的慣用手,其實是左手。
不得不說,恩格特與歌德之間關於他慣用手的對話,竟然騙過了歌德,這真的可謂是他人生中爲數不多演技爆發的巔峰之作。
歌德看着恩格特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微笑,目光中流露出些許欣慰。雖然我折斷了你的手指,但你依然微笑面對,甚至毫無怨言,你的這份堅強和樂觀,實在是值得吾輩們學習。
“休息一會兒吧,我的朋友。”歌德突然說道。
恩格特一愣,醜陋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時歌德衝魯道夫使了個眼色,魯道夫會意,飛起一腳踹在恩格特腦袋上,將他踹暈。
歌德吩咐魯道夫將恩格特藏進衣櫃裡,然後對阿諾說道:“待會兒你就將藥劑和月光曼陀羅親手交到維克多手中…當然,你要以恩格特的形象示人。”
“遵命,長官。”
伴隨着液態裝甲的融化、流淌、重新凝固,阿諾的面容隨即過渡到恩格特的模樣。他拉開衣襟,將瓶裝藥劑和月光曼陀羅貼身藏了進去,然後離開了這裡。
而此時此刻,維克多正舒服地倚靠在他的辦公椅上,正靜靜看着房門,等待着一個關鍵人物的到來。這個人物,將是他接下來計劃能否順利進行的關鍵所在。
維克多的心情十分焦急,他的心情正如此刻辦公桌上搖曳起舞的燭火,搖擺不定,忽明忽暗。
終於,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先是連續急促的三聲,然後是間隔的三聲,最後是一聲詢問:
“維克多先生,我是恩格特,我有一些事情,想向您彙報。”
維克多眼神一亮,激動地站了起來,然後馬上收斂表情,壓低嗓音,淡淡說道:“請進。”
門被推開,“恩格特”走了進來。他先是看了眼身後,確定沒有第三個人跟蹤,然後輕輕將門反鎖。他面向維克多,以90°角的貴族標準深鞠一躬。
“您好,會長大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稱爲會長大人了,但每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時,維克多都產生一種由衷的滿足感,彷彿已經坐上了會長的權力寶座一般。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問道:“我要的東西呢?”
“恩格特”掀開衣襟,摸出貼身藏在懷裡的月光曼陀羅和瓶裝藥劑,交予了維克多。
“這是什麼?”維克多好奇地看着手中的月光曼陀羅,那如雪一般高潔的白色讓他感覺這絕不是普通的曼陀羅花。
“這是月光曼陀羅,它的花香接觸到溶於水的藥劑後,便會產生劇毒,發作時間9到18小時。”
“恩格特”用他一貫的口吻詳細講述了瓶裝藥劑和月光曼陀羅的作用,維克多聽了連連點頭。的確,如果這種毒藥真的如“恩格特”所說的那樣陰險隱蔽的話,那它的確是最適合目前狀況的藥劑了。
維克多輕輕晃動着藥劑瓶,又深深吸了一口月光曼陀羅的花香,說:“那個接頭人,有說別的什麼嗎?”
“恩格特”點了點頭,說:“是的,出了移交這兩個小物件外,他還問了一下歌德的身體狀況,他似乎很關心歌德。”
維克多一愣,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恩格特”回答道:“我回答說他很健康。”
維克多頓時陷入了沉默。他雖然和達克斯山地團有交易,但這並不代表他成了達克斯山地團的人,他要的是穩固的權力,而不是成爲一個傀儡。
達克斯山地團早就想吞併鮑里斯聯合會,所以才和維克多做了這筆交易,支持他上位成爲新的會長。當鮑里斯聯合會失去鮑里斯這個靈魂領袖後,聯合會就不再完整,那麼達克斯山地團吞併它,就輕而易舉。
但現在因爲歌德勢力的崛起,達克斯山地團就要同時面對兩個敵人,再加上謝維奇射擊軍虎視眈眈,這纔給了維克多左右逢源的機會,即便鮑里斯身死,他上位,達克斯山地團短時間內也無法吞併聯合會。
雖然他利用歌德,但他並不希望歌德死,想到,他希望以歌德爲首的河谷村勢力一直存在,這樣才能幫他牽扯達克斯山地團的注意力,達成河谷村、達克斯山地團、鮑里斯聯合會三方勢力的平衡,讓他在會長的位置上做得更久、更穩。
維克多想到這裡,“恩格特”又繼續說道:“另外,白虎讓我轉告您,歌德已經身中劇毒,大概三四天後就會毒發身亡。”
“什麼?”維克多大驚失色,這個消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歌德一旦身死,達克斯山地團勢必會消滅河谷村勢力。三足鼎立的前提是平衡,可平衡一旦打破,這還讓他怎麼左右逢源?
他現在只希望,這是個假消息。
“最後,白虎希望您在兩天內解決會長,並上位成爲新的會長,白虎本人則會在後天親自登門拜訪,見證會長的死亡,和您的‘登基’。”
維克多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嚴肅。他需要等待3、4天的時間,來驗證歌德是否真的中毒,但兩天就要解決鮑里斯,還要上位成爲新的會長…會長屍骨未寒就登上聯合會最高權力的寶座,這根本就是在逼他站隊啊!
維克多的表情陰晴不定了好一陣,終於再次冷靜了下來,事態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了左右逢源、從中斡旋的空間,只能遵照達克斯山地團的意志,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這裡,他對“恩格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
“恩格特”當即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笑容,又對維克多深鞠一躬,激動地說道:“感謝您的關懷,會長大人!”
維克多摘下掛在牆上的水壺,又從辦公桌的抽屜裡取出一個乾淨的馬克杯。他背對着“恩格特”,倒了一杯水,然後拿出瓶裝藥劑,熟練地用拇指啓開橡木瓶塞,將一丁點藥劑倒進水裡。
整個過程十分隱蔽,動作幅度極小,如果換做是恩格特本人站在這裡,也絕跡看不到維克多在倒水時動了手腳。
正如“恩格特”所說的那般,這藥劑與水接觸的瞬間,便迅速融入了進去,不僅無聲無息,而且無色無味。
而此時,月光曼陀羅的花香已經瀰漫開來,遍佈維克多的辦公室。
維克多將水杯遞給“恩格特”,“恩格特”再次道謝,然後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維克多滿意地看着幾乎涓滴不剩的馬克杯,再次拍了拍“恩格特”的肩膀,說:“去休息吧,明天我會去看望你的。”
在目送“恩格特”的背影消失後,維克多輕輕敲擊了一下牆壁上一塊略微凸起的牆壁,只聽“嘎嘚”一聲,他身後的牆壁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伴隨着隆隆的機關聲響起,裂縫迅速擴大,並形成了一個漆黑的門洞。
在燭光的照耀下,一個窈窕的女人扭動着妖嬈的步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夫人,你來了。”
維克多將所有的煩惱拋在腦後,像在尋找最後的慰藉般緩緩走上前,輕輕牽住女人的手,然後攬在腰間,並在她豔麗的紅脣上深深一吻。
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