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時分,忽聽得叮鈴、叮鈴的駝鈴聲響,有一頭駱駝遠遠奔來。樂—文
衆人本已睡倒,聽了一齊驚醒。
駱駝聲本從西南方響來,但片刻間便自南而北,響到了西北方。
隨即轉而趨東,鈴聲竟又在東北方出現。如此忽東忽西,行同鬼魅。
衆人相顧愕然,均想不論那駱駝的腳程如何迅速,決不能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聽聲音卻又絕不是數人分處四方,先後振鈴。
過了一會兒,駝鈴聲自近而遠,越響越輕,陡然之間,東南方鈴聲大振,竟似那駱駝像飛鳥般飛了過去。
峨嵋派諸人從未來過大漠,聽這鈴聲如此怪異,人人都暗暗驚懼。
原本在打坐的辛寒在駝鈴聲響起的第一時間,便醒了過來,他知道這是誰來了,如此形同鬼魅的速度,這等輕功除了號稱輕功天下無雙的那位青翼蝠王之外,還能有誰。
當然若是辛寒御空飛行,則另當別論,畢竟輕功再快也比不上蹦到天上就不落下來的非人類吧。
滅絕師太朗聲道:“是何方高手,便請現身相見,這般裝神弄鬼,成何體統?”話聲遠遠傳送出去,她說了這句話後鈴聲便此斷絕,似乎鈴聲的主人怕上了她,不敢再弄玄虛。
第二日白天平安無事。到得晚上二更時分。駝鈴聲又作,忽遠忽近,忽東忽西。滅絕師太又再斥責,這一次駝鈴卻對她毫不理會,一會兒輕,一會兒響,有時似乎是那駱駝怒馳而至,但驀然地裡卻又悄然而去,吵得人人頭昏腦脹。
辛寒也有些鬱悶。他知道青翼蝠王這是擾敵戰術,意圖不讓峨眉派的人好好休息。但是這也間接影響了他打坐修煉,要知道到了他這一步,想要‘龍象功’在進一層就得用大量的修煉時間堆積出來,可這老蝙蝠這麼一弄耽誤了他不少修煉時間。
辛寒在心裡爲老蝙蝠默哀三秒鐘。因爲他決定要整整這個和自己一樣同時護教法王的韋蝠王。
他對這老蝙蝠不爽的原因除了打擾自己休息以外,還有當初自己登上護教法王的位置時,這老蝙蝠居然連賀禮都沒送上,若不給他個小小的教訓,還真讓他小瞧的自己。
次晨衆人收擡衣毯,起身欲行,兩名男弟子突然不約而同的一聲驚呼。
只見身旁有一人躺着,呼呼大睡,這人自頭至腳。都用一塊污穢的毯子裹着,不露出半點身體,屁股翹得老高。鼾聲大作。
峨嵋派餘人也隨即驚覺,昨夜各人輪班守夜,如何竟會不知有人混了進來?
滅絕師太何等功夫,便是風吹草動,花飛葉落,也逃不過她的耳目。怎地人羣中突然多了一人,直到此時才見?
各人又驚又愧。早有兩人手挺長劍,走到那人身旁,喝道:“是誰,弄甚麼鬼?”
那人仍是呼呼打鼾,不理不睬,一名男弟子伸出長劍,挑起毯子,只見毯子底下赫然是個身披青條子白色長袍的男子,伏在沙裡,睡得正酣。
靜虛心知這人膽敢如此,定然大有來頭,走上一步,說道:“閣下是誰?來此何事?”
那人鼻鼾聲更響,簡直便如打雷一般,靜虛見這人如此無禮,心下大怒,揮動拂塵,刷的一下,便朝那人高高翹起的臀部打去。
猛聽得呼的一聲,靜虛師太手中的那柄拂塵,不知如何,竟爾筆直的向空中飛去,直飛上十餘丈高,衆人不自禁的擡頭觀看。
辛寒早就注意這人了,見他這等招數不由得一撇嘴,自己六歲時與人單挑就用過這招。
想當年辛寒六歲時被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大’孩子欺負,直接撿了半塊轉頭朝天上一扔,當那一年級的大孩子朝天上看去的時候,他上去就給了對方兩個眼炮。
雖說最後辛寒被掉下來的磚頭砸個正着,但那隻能說他運氣不好,以後用這招時便記得調整一下角度,便再也沒發生過挨砸的醜事。
現在他對峨眉衆人的反應,極度鄙視,連這等小朋友的伎倆都看不穿,還真是...呵呵了。
不過決定了要給韋一笑一個教訓的他絕對不會讓對方得逞的,就到韋一笑準備趁亂出手的時候,辛寒大喊一聲:“看我‘止戈’掌。”
他這一喊,峨眉衆人下意識的朝一旁閃去,都怕誤中副車,以後不好做人。
可憐窩了一宿正要擒住靜虛的韋一笑,眼看獵物即將到手,就聽見一人不知道喊的什麼玩意,面前這尼姑刷的一下躲開了一丈多遠。
正在他打算追上去的時候,忽然從裡到外的衣服瞬間爆開,轟的一下過後,韋一笑再看自己,已經變成果男了。
靜虛更是不堪,等反應過來,回頭看時,只見一個果男站在自己不遠處,駭的她都忘記出手,回頭就跑。
那‘韋一笑’雖說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也知道必有高人暗中出手,他也不強求,回頭就跑,堂堂明教青翼蝠王,這造型要是傳出去還用不用做人了,老蝙蝠臉還是要的。
靜虛師太,四十多歲的黃花大閨女,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居然被迫看了兩次果男,怎能不恨,朝辛寒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看你就是魔教一夥的,兩次出手都放走敵人。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周芷若連忙幫辛寒解釋:“靜虛師姐,你定是誤會了...”
她還沒說完,就見辛寒看着靜虛道:“白癡。”說完有對周芷若道:“無需解釋。我去看看那人,你們不用等我。”說完施展萬里獨行的輕功,朝韋一笑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辛寒跑的不見了影子,靜虛到了滅絕身邊道:“師父,我看這人有問題,兩次出手都放跑了魔教崽子。”
滅絕冷冷瞪了她一眼:“剛纔若不是他,你早已被擒。你年歲也不小了,居然辦事如此莽撞。如此不穩妥,真是讓爲師好生失望。”
靜虛被師父訓斥,冷汗直流,急忙跪倒在地:“師父。弟子知錯了。”
韋一笑的輕功絕頂,只說了兩句話的功夫,他早已果奔的不見蹤影,辛寒晃了一圈也沒見到他的影子,便又返了回來。
滅絕等人見他樣子便知道無功而返,也不多言,當即繼續趕路。
走出百餘里後,已是正午,赤日當頭。雖然隆冬,亦覺炎熱。
正行之際,西北方忽地傳來隱隱几聲兵刃相交和呼叱之聲。衆人不待靜玄下令,均各加快腳步,向聲音來處疾馳。
不久前面便出現幾個相互跳蕩激斗的人形,奔到近處,見是三個白袍道人手持兵刃,在圍攻一箇中年漢子。三個道人左手衣袖上都繡着一個紅色火焰。顯是魔教中人。
那中年漢子手舞長劍,劍光閃爍。和三個道人鬥得甚是激烈,以一敵三,絲毫不露下風。
辛寒一眼便認出那中年漢子,正是當年在峨眉山上見過的武當六俠殷梨亭。
他見殷梨亭一手劍法的確不凡,殺的三個道人節節敗退,險象環生,辛寒裝模作樣的大喝一聲:“殷六俠,我來幫你,看我‘止戈’掌法。”
他一掌過去,頓時一個道人衣衫爆開,那碎布飛射如同暗器,殷梨亭和另外兩個道人一怔,當即罷手閃開來去,這才發現飛射的不是暗器,而是那道人的衣衫。
這三個道人也見到峨眉衆人,知道形勢不利,便撒腿便跑,殷梨亭仗劍去追,卻冷不防辛寒又喊了一聲:“看掌!”其實他也不想老是使這一招,可是沒辦法,本都是魔教的自己人,不能眼睜睜看着被擒殺不是,也只有明打暗助他們逃離了。
殷梨亭直覺一股掌風擦着自己掠了過去,擊中了前面一個道人,殷梨亭的外裳和那道人的衣衫同時爆開。
那道人果斷果奔而去,而殷梨亭這邊幸好只被掌風蹭了一下,只有外衣爆裂還剩下里面的貼身衣物。
其實是辛寒給這殷六俠留了面子,要不然他也倒黴。
殷梨亭在辛寒第一次出掌的時候便將他認了出來,現在不禁哭笑不得。
滅絕讓座下男弟子取來備用衣物給殷梨亭換上,這才朝辛寒問道:“辛寒,你到底是什麼居心?到底站在哪一邊?”
她這一開口,座下弟子頓時將辛寒圍了起來。
辛寒看着這些峨眉弟子撇撇嘴:“沒事,誰要想動手就過來,我這‘止戈’掌法不傷人。”
峨眉衆弟子同時退後,開玩笑,你那掌法不傷人,可是中了一掌丟死人。
周芷若連忙對滅絕道:“師父,寒哥哥是要幫忙纔出手的。”
辛寒連連點頭:“就是,你看我一出手,誰都不受傷多好,何必打來打去,要死要活的呢。”
滅絕冷哼一聲,不去管他,說實話她對辛寒那倒黴掌法也頗爲忌憚,全靠掌風爆人衣物,根本無從防禦。
殷梨亭換好衣衫,這纔過來見過滅絕,然後又苦笑着對辛寒道:“辛兄弟,你這掌法可算是全武林獨一份啊。”
辛寒訕笑道:“小子莽撞,六俠勿怪,勿怪。”
便在此時,突見東北方一道藍焰沖天而起。
殷梨亭道:“啊喲,是我青書侄兒受敵人圍攻。”轉身向滅絕師太彎腰行禮,對餘人一抱拳,便即向藍焰奔去。
靜玄手一揮,峨嵋羣弟子跟着前去。
衆人奔到近處,只見又是三人夾攻一個的局面,那三人羅帽直身,都作童僕打扮,手中各持單刀。
衆人只瞧了幾招便暗暗吃驚,這三人雖穿童僕裝束,出手之狠辣卻竟不輸於一流好手,比之殷梨亭所殺那三個道人武功高得多了。
三人繞着一個青年書生,走馬燈似的轉來轉去廝殺。那書生已大落下風,但一口長劍仍將門戶守得嚴密異常。
辛寒眯着眼睛小聲嘀咕道:“這小子這兩年沒白過啊,看來還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劍法也算登堂入室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