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都城
這座昔日的蒙古都城,大元王朝的王庭,此刻卻再根本看不出一絲王庭應有的氣象,從那座囚籠般的莊園中走出,一路走來,滿眼盡是一股難言的淒涼,大街小巷中,入眼的滿街都是面黃肌瘦,難民一般的人呆在路邊,無神的目光麻木的沒有焦距,彷彿對生活已經絕望,默默地呆在這裡等死。
而且,跟普通乞丐不同的是,這些人雖然面黃肌瘦,但卻並不像普通乞丐那樣衣衫襤褸,甚至在人羣中,衣着光鮮的人並不少見,卻跟其他人一樣,在他們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生氣。
也難怪,之前雖然無糧,但每天看着城中絡繹不絕的運糧隊伍,心中多少還有些期盼,畢竟元都現在的樣子,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蒙古人就算再不願意,但若不拿糧食出來,這座都城恐怕也會變成一座死城,心中多少有些盼頭,尤其是那一車車糧食經過,滿載糧食的車上散發出糧食的氣息時,儘管那不是自己的,又有大批蒙古兵護航,但心中至少還沒有絕望。
但從今早開始,往日裡那絡繹不絕的運糧隊伍突然詭異的消失了,就像一夜之間,憑空消失的一般,而隨後,街上的蒙古軍隊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讓有些見識的人隱隱間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而更多的人,卻陷入了一種絕望,那支神秘運糧隊伍的突然消失,彷彿抽走了這座城市的最後一絲活力。
偌大元都,此刻卻絲毫沒有月前初入元都時那種繁花似錦的感覺,整座城池,反而讓人感覺到一股難言的死寂,雖然身在人潮之中,周圍也全是百姓,卻絲毫感受不到一絲生氣,彷彿行走在一座廢棄已久的死城之中一般。
就算是作爲始作俑者,親眼見證了這一系列變化的原因,但此刻,行走在這蒙古王朝的大街上,無論楊逍還是小昭亦或是武青櫻,此刻都不由得爲周圍的氣氛所感染,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淒涼以及一絲淡淡的愧疚,只有李軒一人,面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但也沒有說話。
並非他冷血,但李軒更知道自己未來的道路未必會是一路坦途,帝王之路,註定充滿艱辛,更何況自己的江山將更廣,並不侷限在一片大陸乃至一個位面,這種慘狀,自己必須適應,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帝功成血山河,作爲一名帝王,他必須捨棄一些東西,一些常人所應有的情感,所以,他無法如楊逍、小昭、武青櫻一般將心中那份愧疚和憐憫表現出來,反而要讓自己默默地去適應這些。
“萬安寺那邊的情況如何了?”李軒目光淡淡的掃過麻木的人羣,扭頭看向楊逍道。
“啓稟教主,蝠王日前已經傳來消息,已經跟範兄弟取得聯繫,書信已經送至六大派各派掌門人手中,宋遠橋大俠、滅絕師太已經答應我們的計劃,華山掌門何太沖還在猶豫,但少林、崑崙、崆峒兩派卻拒絕了。”楊逍沉聲道。
“有這兩派高手加入已經足夠了,至於空聞方丈他們,已經老了,思想太過僵化,沒有鬥志,把私怨看得太重,註定難成氣候,不必理他們。”李軒點點頭,明教跟六大派積怨頗深,李軒也沒想過這些六大派高手能來多少,宋遠橋他們能夠答應在意料之中,畢竟有張無忌在,而且自己對武當派也算有恩,雙方之間,私怨也不太重,答應也算理所當然的,真正讓李軒意外的,反而是滅絕師太的同意。
峨眉跟明教的仇怨,滅絕的頑固個性,原著中給李軒的印象太深了,能夠在自己的調解下,暫緩跟楊逍之間的個人私怨,已經很難得了,李軒實在沒想到,自己一紙書信,沒請來德高望重的空聞,反而將這個原著中固執刻板的老尼姑給請出來了,多少讓李軒有些始料未及,不過結果倒是不錯。
至於滅絕師太到時候會不會反悔或者暗算,李軒倒是沒有太大的擔心,老尼姑雖然很多時候固執而且不講理,不過對於陰謀詭計卻是從來不屑一顧的,原著中若非有了死志,恐怕也不會讓周芷若去施展什麼美人計。
“諸位可知,如今這城中,別說我們這些人,就連那些百年字號的老店,想要從他們店裡拿出金銀容易,但想要拿出糧食來,怕是連半顆都弄不出來了。”人羣中,一羣衣着光鮮的‘難民’此刻聚攏在一起,這些人家境應該算是不錯的,至少在他們眼中,還看不到普通百姓那種麻木和死氣。
“呦,原來是朱兄,有些日子沒見,我還以爲朱兄已經離開這元都,另謀生路去了。”
“我也想吶,可惜,城門口的蒙古人許進不許出,早知如此,昨天就該離開了。”被稱作朱兄的男子嘆息一聲,搖頭苦笑道。
“這些可恨的蒙古韃子,這是把我們往死裡逼啊!”另一名一身肥肉的中年人一臉惡毒的說道。
“誰說不是呢?可是刀把子攥在人家手裡,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朱兄,你的那些消息早就過時了,現在別說那些店鋪,恐怕就是這座大都,都沒多少糧食了。”
“原來是陳老闆,呵呵,這你可就說錯了。”朱姓男子苦笑着搖了搖頭道。
“哦?朱兄難不成知道什麼?”陳老闆聞言目光微亮,看向朱姓男子說道。
“倒是知道一些。”朱姓男子點點頭,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這邊後,才煞有其事的對着衆人道:“諸位應該看得出來,此次糧食流失……不,從最開始的仙鶴草價格變動開始,就是有心人在幕後操作的。”
“這倒是看得出來,只是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手筆?”陳老闆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驚歎,作爲一名商人,能在這元都立足,別的不說,這份對市場的洞察力還是有的。
“呵呵。”朱姓男子冷笑一聲道:“別人想要做這些,自然千難萬難,但若是蒙古人牽頭,卻太容易不過了。”
“蒙古人!?”陳老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信道:“不可能吧?這裡可是蒙古王都,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不止陳老闆不信,其他人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看着朱姓男子,畢竟這事聽起來太過匪夷所思,其他地方還好說,作爲蒙古王朝的都城,蒙古人吃飽了沒事幹,生生把自己的王庭整成這副德行,哪裡還有一點一個王朝王都的景象?
“嘿,一開始我也不信。”朱姓男子冷笑道:“但大家想想,若非如此,朝廷爲什麼要派出那麼多軍隊保護運糧隊伍?”
“這……”陳老闆有些猶豫的看着朱姓男子,苦笑搖頭,這一點,不止是他,恐怕整座元都都沒幾個人知道。
“前天我有幾個南方的朋友回來,他們帶來消息,南邊戰火愈演愈烈,朝廷派出的平叛大軍不但沒能將叛軍剿滅,反而讓叛軍趁機燒燬了大軍的糧草,那可是幾十萬大軍的糧草啊,如今可不止南方有叛亂,除了我們北方好點兒之外,其他各地都是烽煙四起,用兵的地方太多,我也是聽到這個消息,再加上這段時間元都不尋常的舉動,我看……”朱姓男子沒有把話說完,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有時候話不需要說完。
“這些可恨的蒙古韃子,這是要把這滿城的漢人都往絕路上逼嗎!?”一名體格魁梧的漢子忍不住狠狠地拍了拍身邊的地面,怒吼道。
“噓……常兄,慎言吶!”朱姓男子一把捂住男子的嘴,目光警惕的看着一隊元兵從不遠處走過,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道盡頭,才微微鬆了口氣。
“嘿,常兄這話說得,那些蒙古韃子什麼時候把我們漢人的死活當回事了?”說話的是陳老闆,此刻他好像已經完全相信了朱姓男子的話語。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就在這裡等死嗎?”常兄不甘的道。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朱姓男子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看了看四周道:“如今這大都之內,已經是民怨沸騰,百姓都沒有了糧食,斷去了活路,如果我們能從蒙古人那裡搶來糧食的話……”
“這怎麼行!?”陳老闆驚道:“憑我們,哪裡是這些蒙古人的對手?”
“蒙古鐵騎是厲害,但我們人多啊!”朱姓漢子冷笑道:“這滿城百姓,若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你說這些餓昏了的百姓如果知道韃子那裡有大批的糧食,他們會怎麼做?”
“你是說……”陳老闆看向朱姓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噓~”朱姓男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將周圍十多名人聚攏在一起,低聲商議起來。
“教主,此人名叫朱元璋,那名黑臉漢子是常遇春,是我明教鳳陽分壇的正副壇主,上次六大派圍攻光明頂,鳳陽分壇首當其衝,只有他二人僅以身免,此次教主召集人手,這二人就是其中之一。”人羣之外,一直注意着這邊對話的李軒饒有興致的看着這邊,朱元璋雖然刻意壓低聲音,卻如何逃得過李軒和楊逍的耳力,自然將一羣人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朱元璋?”李軒看向朱元璋的目光裡閃過一抹訝色,隨後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此時這位未來明朝太祖顯然還未起家,身上雖然隱隱透着真龍之氣,但這股龍氣並不濃郁,還不值得李軒去奪取,想了想道:“此事完結之後,讓他二人來我手下聽用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