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夜幕的降臨,很多人這才發現竟然和唐少哲在車廂裡面聊了整整一個下午。
以前這麼長的時間說話,早就讓很多人會察覺出來了。但是和唐少哲的談話卻進行的很愉快,沒有誰發現時間竟然在飛速流逝掉。
甚至於這個下午的時間中大家都沒有產生焦躁的情緒,連馬車的顛簸都忽略掉了。
“哎呀,羅格大人真是很厲害的人呢!居然我都沒有想到,自己可以說這麼多的話。”
“就是就是,我甚至都忘記了自己還在馬車上,就好像回到家裡和朋友聊天似的。”
“即便是再怎麼顛簸的旅途,有了羅格大人的參與,都會讓人感覺到妙趣橫生啊!”
唐少哲剛纔當然不可能一味的詢問什麼,也會在談話中間或講幾個小段子出來,反正讓這些日常生活相當匱乏的人們都感覺到了無限的驚喜意味。
即便是已經到了宿營的地方,大家還都戀戀不捨的想要多聽一點。誰都不敢相信,這位羅格大人不但音樂素養是那麼的高端,就連見聞也是廣博無垠。
甚至在車廂裡面說過的幾個小寓言故事,深深的打動了不少人。大家雖然沒有說,可是誰都決定要把這幾個小故事牢牢的記住後回家顯擺顯擺。
農業經濟時代類似歐洲的社會,那真是隻要想一想就會覺察出有多無聊了。很多人一生都沒有出過村子,連距離本家最近的城鎮都沒有去過。
說起來也就是十幾里路程罷了,可卻不是誰想去就能有機會去的。交通的失敗,直接導致了各種信息交流的堵塞。更何況識字率很低,絕大多數東西都不可能保存文字記載。
沒有文字的保存,只憑借人類本身的記憶力傳播信息,其中的千差萬別和疏漏在所難免。
因此能夠聽到唐少哲隨口講出的寓言故事,本身就是從來也沒有經歷過的奇遇。即便是絕大多數時間保持着沉默的亞爾維斯,聽故事的時候也是兩眼放光,津津有味。
反正等到下車宿營的時候,整個車廂裡面就算包括亞爾維斯在內所有人都對唐少哲佩服的五體投地:這絕對是學富五車的那種文化人。
無論什麼時候,對於文化人的尊重那是任何文明社會都具有的共同點。尤其在本位面一個文盲特別多,絕大多數人連名字都不會寫的時代,文化人的地位更是顯著高貴。
即便是很多富有的貴族,也未必就能熟練的書寫文字或掌握知識。對於平民來說,那更是等同於不可思議的存在,差不多和教會的教士們一個等級。
對於大家的稱讚唐少哲雖然是來者不拒,可是本身的態度卻非常謙和。當然他的那種謙和誰都能感覺到,事實上大家和人家完全是不同階層的存在。
雖然唐少哲的謙和態度非常誠懇,明顯比那些個假惺惺的貴族們要真誠很多很多。可是大家也能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人家差的實在太遠了。
所以對於唐少哲的尊敬,也變成了車廂裡面這些客人們發自內心的表達。譬如下車的時候,無論如何也要讓唐少哲第一個下去。
別人不管是不是坐在車廂口,卻都是老老實實的等着,甚至於唐少哲靠近的時候,每個人都發自內心的躬身行禮。那種謙卑的態度,即便是遇到了本地領主貴族都未必有這麼真。
這點小小的不同,很快就被始終跟隨在車隊最後的副團長克勞德發現了。刺角獸傭兵團的規矩向來如此,團長負責打前站而他負責後路掃尾。
作爲散客的馬車,當然是要處於貴族馬車的後面去,甚至連貴族僕人的馬車和物品馬車的排名都要比散客馬車要靠前。基本上除了最後幾輛貨車之外,他們就是隊尾了。
平常時候,這些客人因爲處於隊尾,時不時的要遭受到前方馬車所掀起的漫天灰塵襲擊,到最後總是弄的渾身髒兮兮不說,還連連的咳嗽吐痰什麼的。
下車後也肯定是都滿腹怨氣的要發發牢騷,雖然不可能大聲的嚷嚷出來,但也絕對不會忍氣吞聲老實陳默。總而言之,不是那麼的保持安靜。
可是今天很明顯與往常不太一樣,至少克勞德趕往前方的時候,完全沒有發現這些人的任何抱怨。甚至於每個人的臉上還洋溢着歡樂氣息,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發自內心的。
再看見這些人對於唐少哲的尊敬態度,這讓一直以來都自詡眼力無雙的克勞德直接傻了眼——究竟是發什麼情況呀?怎麼完全和平常不太一樣呢?
心中有疑惑,難免會放慢了腳步多觀察兩下。這一下就看出來了不同,另外那輛散客馬車上面下來的客人還是像往常一樣,罵罵咧咧的盡是抱怨。
而且那些人也還是老樣子,一臉的風塵僕僕,不知道又在路上吃了多少灰。反正臉上和身上全都是灰濛濛的,連說話嗓音都是澀澀的沒有水分。
然而和唐少哲一起下車的那些客人,卻是各個都顯得紅光滿面精神奕奕。就連身上也乾淨了許多,好像和中午時候差不多,最少也沒有更嚴重的染上灰塵。
就連嗓音說話也還和中午的時候差不多,好像完全沒有受到顛簸和灰塵的影響似的。
最先下來的唐少哲,更是上車時候什麼樣子,下車時候就還是什麼樣子。身上的那身衣服還和新的一樣,完全沒有蒙上任何灰塵。嘶,這個明顯不科學呀!
按照克勞德對於車隊的印象,行駛的途中很是無聊。車廂內的客人們哪怕知道掀開門簾就會被外面的灰塵撲面而來,可是依舊忍不住會掀起來看兩眼。
枯燥的旅程若是一直呆在顛簸的車廂內,那絕對會讓不少人感覺要瘋掉了。
就算是地球上的學生們上課,每逢四、五十分鐘,也肯定會讓大家休息一陣子再說。那還只是安靜的坐在教室裡,最起碼周圍不會有風沙影響到。
可是坐在車廂裡的感覺那是完全不同的,又是一個下午都沒有活動。現在克勞德也想了起來,好像下午的旅程中這些客人們都沒有下車方便過。
其他的車輛無論是貴族還是散客或貴族僕人,都曾在固定的方便時間下車去方便了一下的。這個是人之長情,吃喝拉撒誰都理解。
但是今天這輛馬車好像還真是從開始啓程到最後停下來,始終沒有人中途下車呢!
越來越多的疑慮升上了克勞德心中,不自覺的他已經放慢了腳步,來到了這些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