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葛強就站在普通的籬笆院之內,靜靜的看着所有的一切、輕輕的體悟着平凡的味道……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不覺間,十年過去了。
若曦已是二十七八歲的大姑娘,若按照習俗的話她早該在十年前就得嫁人成家了;只是,一來她並未有看中上門提親的山下村戶;二來她也不捨離開上了年歲的老獵戶。
最關鍵的是……她已對照料十年之久的皇子心生情愫,實在是不願離他而去。
一晃眼,又是十年匆匆而過;這一年,老獵戶舊疾復發,再也不能上山打獵,家裡的負擔一下子沉重了不少;好在山間多老藥,獵戶一家也能靠着藥材來換取一些生活所需。
春去秋來,又是十載歲月無情流逝;若曦已然過了芳華俏美的年歲,而皇子去依然保持着年輕俊朗的外貌;可她仍然還在堅持着心中的愛意,那種深入骨髓的濃情已是無法用任何言語來表達。
這一年冬天,沾染風寒的老獵戶最終還是沒能挺的過去;在一場鵝毛大雪的寒夜,無聲的悄然逝去……
夏至東歸,又是十年光陰默默溜走;年過半百的若曦身子漸漸有了些病患,不說每況愈下卻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不過她依然堅持每日上山採藥,爲默默守候了四十年的心愛之人奉獻自己最後的力量。
或許是上天有感這執着之情,亦或是冥冥中自有因果循環……
又是一年寒雪夜,正當年逾古稀的若曦顫着手喂皇子藥粥之時,沉睡六十年無音的他終於悠悠醒來。
一瞬間,白頭佳人淚如雨下,但他卻點滴不曉佳人之苦……
聖者的世界與凡人相差如隔天地,皇子清醒後,若曦自知他非常人、而己卻以冥土將入;遂刻意隱瞞之下,皇子並不知眼前的枯瘦老歐竟是從碧玉之年便默默照顧自己的傾心之人。
所以,他清醒後逗留不足數個時辰便飛身離去,徒留白首佳人依門落淚……。
“哎……”
立身在院落中觀看的葛強長嘆一聲,一時間只覺得心如刀絞,又若斧鑿劍砍;下一瞬,有一股憋悶的感覺讓他想要仰天怒吼!他欲罵這紅塵無意!罵這聖者無情!欲罵這因果不正!罵這天道不公!
就在這時,畫面突然一轉,竹屋籬笆院暮然換成了金碧輝煌的宮廷大殿;入目一片氣派豪華之象,那內樑枋上繪飾的靈龍彩畫、內廷壁上鑲嵌的斗大靈珠,以及浮雕遍佈的雲龍圖案,無一不在彰顯着此地是爲奢華無限的皇宮寶殿!
此刻,年輕的皇子正站立在金磚鋪就的大殿中;而上首正心中部位的九龍寶座上則坐着一位皇袍臨身的威嚴中年。
葛強蹙眉,只因中年皇主揮手間打出一片彩光,那光芒瞬間便在皇子身前化作一幅連環的圖像;畫面中,一名中年獵戶正揹着渾身是血的皇子行走在深山老林之中,然後便是碧玉年華的小若曦乖巧的爲其熬藥與喂服……
畫面一轉,若曦已是雙十年華;鏡像中的她正在含情脈脈的爲皇子喂服藥粥……
畫面再轉,芳華漸去的若曦年過三十,但她仍然對皇子癡心一片;不僅每日爲其活動僵硬的軀體,更是不厭其煩的爲他擦拭體表污垢、更換衣物。宛如一位妻子一般,將昏迷的皇子始終照料的周全萬分!
緊接着,畫面快速變換,數息後,定格在了皇子醒來之前;此時的若曦已經七老八十年逾古稀,花白的頭髮已經脫落了大半,面上的皺紋也已經層層疊疊;她正艱難的拄着柺杖,在大雪紛飛、寒風呼嘯的籬笆院一角處,爲皇子熬製藥粥……
最終,畫面定格在了皇子離去後,白首佳人倚在門前落淚相送的景象上!
“啊……!”
青年皇子怪叫一聲,二話不說立即撕裂空間遁入其中;而端坐在上首九龍金鑾之上的中年皇主卻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隨着中年皇主的嘆息,葛強心中猛的一酸,他突然間感覺到一縷不妙的預感!
下一瞬,心田中的鏡像再次轉換回了竹屋籬笆院;可惜那門前卻再無佳人之姿。
竹屋內,皇子曾經躺身六十年的簡陋牀榻之上;年邁的若曦已然生機全無、默默逝去……
不過,令葛強意外的卻是她居然會含笑仙逝!雖眼角有風乾的淚痕,但她的面容卻真的是在微笑!似乎……,直到她生命的終結之刻,也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後悔……
“……”
青年皇子來到後,佳人體有餘溫但魂已不存;他踉蹌着閉上雙眸,從出生便不知道哭爲何物的他忍不住的留下了滾滾熱淚。只可惜,佳人已逝;他雖爲聖者,亦無力迴天。
不久後,皇子在籬笆院內爲若曦立了一座墳,而他就盤腿座於墳前;這時,葛強心靈鏡像的演化突然加快流逝;日落日升,年復一年,轉眼已是千載匆匆……
葛強就站在皇子的身前,這一刻他內心是極爲複雜的;有時,他替若曦感到不值;有時,他又覺得若曦的堅持沒錯!同時,他也覺得皇子重情;可細細回想,卻又是覺得此乃皇子先負若曦於前的代價……
直到有一刻,皇子立身而起,他揮手間將整個竹屋籬笆院禁錮封印在心海之後,默默的轉身離去。
於此同時,葛強心海的鏡像漸漸消失,而那精闢的短語小詩亦是再次浮現:“紅顏默逝唯一憾,千載相伴猶復還;不知今生妻何在,願棄縱橫伴餘生。”
葛強心神一顫,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冷靜的絕美容顏;下一瞬,畫眉那悽美的笑容亦是涌上心扉;同時,飛雪那時而幽怨的鏡像也不斷閃現眼前。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飛雪的存在!
是啊,當年自己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要幫助飛雪凝聚肉身;也曾發誓要給飛雪一個正常女人該有的一切!如今倒是因爲一系列太古秘辛的不斷侵蝕,自己原本對她的愛意卻是逐漸消失,到現在竟是幾乎已經把她當做真正的奴僕來看待了!
想到這兒,葛強暮然驚醒過來!
是啊,自己的一切統統都是飛雪帶來的!回想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哪一次宙空旅行不都是飛雪在全程操控獵光?哪一次在最危險的時候不都是飛雪拼盡全力給自己解圍?哪一次自己晉級了飛雪不都是第一時間跳出來恭聲道賀?哪一次……
太多太多的‘哪一次了’!可是自己呢,竟然忘恩負義的將人家拋在了腦後!還真是混蛋啊!
枉自己平時還自以爲對身邊的女人都不錯;可卻對時刻與自己在一起的飛雪置若罔聞!自己還真真是混蛋透頂了!
怪不得最近老是看到飛雪用怪異的眼神瞟向自己,那哪是怪異啊,分明就是幽怨……
“飛雪…我…對不起!”
葛強不敢耽擱,立刻在腦海中呼喚飛雪,真誠的對其道歉。
“主人……”
飛雪與葛強心意相同,她自然能夠感覺到葛強心態中的巨大變化;一時間也被感動的有些無言。
葛強歉意的看着飛雪,鄭重道:“雪兒,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忽略你了;待此間事了,我立即爲你尋來熔身之法,讓你得到正常女子該擁有的一切!”
腦中的飛雪鏡像暮然一顫,隨即聲音都有些不穩:“主人……快別說了,抓緊時間悟道吧……”
“嗯!”
葛強重重的點頭應是,而後也不矯情;直接一擡腿,穩穩當當的又一次跨上一級臺階!
登仙台之外
此時已經午時過半;所有的中期半聖都已經登臺完畢,就連一小部分初期的半聖也都已經被刷了下來;差不多還有七八十人在等待登臺。
“我勒個擦……那妖孽又跨上一步!第七十三級臺階了……”
盞茶時間過後,登仙台之外還剩下六十餘初期半聖等待登臺。
“我!日!啊……那妖孽又跨上一步!第七十四級臺階了……”
又過了一刻鐘,登仙台之外還剩下四十幾位初期半聖等待登臺。
“他瑪的,這變態要逆天了!第七十五級臺階了!普通的初期聖者都望而卻步的階梯啊,太尼瑪變態了……”
一炷香之後,登仙台外還剩下十幾位初期半聖等待登臺。
“我艹,逆天了逆天了!那妖孽跨入第七十六級臺階了!他他瑪的該不會是某位隱跡氣息的聖者來耍人玩的吧……”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此刻的登仙台外已經沒有半聖再登臺了,而仙台上也只剩下兩道身影還屹立不倒!第一位也是最高一位依然是葛強,他已經跨上了第七十七級臺階!
在他的身後則是暮成,他落後一個臺階,但卻也穩穩的站在其上靜靜的悟道。
此時距離午時末刻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也就是說,他們倆最多還能在上面再悟道一盞茶的時間;當午時過去,九品仙器級的登仙台就會自主的將他二人震落下方!
“可惜了!若時間再充足一些,這兩位妖孽多半還能再往上走走……”有一位隱跡在人羣中的老聖者輕嘆自語。
他的話剛說完,身旁有位鬍子拉碴的中年大漢冷笑道:“哼!即便他倆能夠走到第八十級臺階又如何?沒看到李家的聖者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了麼?心境在怎麼厲害,那也扛不住真正的聖者出手!”
話音落定,一旁有年輕一輩的修者反駁道:“此言差矣,這事說到底乃是年輕一輩的爭鋒,若那兩位妖孽能趕在李家聖者出手前約戰李家年輕一代!這二位聖者除非不顧老臉,否則也不敢在如此大庭廣衆之下行滅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