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師弟,我們趕緊溜吧。”金陵悅來客棧中,芙蕖興沖沖的來到薛塵跟前喊道。
薛塵慫着眼睛,鄙夷道:“溜哪裡去啊。”
芙蕖見薛塵竟然裝糊塗,頓時大怒,哼道:“當然是去找嶗山老道士,我費勁千辛萬苦,冒着被逐出門派的危險去見老道士,你必須帶我去。”
薛塵當時只是利用這個藉口誆騙芙蕖下山,沒成想她還當真了,自己倒是能夠隨便弄出個老道士,也保管她發現不了,問題是陵越前幾天纔將她找到,如果現在就和自己走的話,怕生事端啊。
“師姐,大師兄馬上就回來了,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的等他吧。”薛塵勸道。
見薛塵不爲所動,還拿大師兄當擋箭牌,芙蕖突然壞笑,說道:“師弟,如果我對大師兄說是你誆騙我下山的,你說他會如何處置你?”
“師姐可不要亂說,我幾時誆騙你下山了。”薛塵故作虛心,怯生說道。
“咯咯咯,師弟,你怕什麼,就算真是你誆騙我下山的,我也不會告訴大師兄,只是我人都下山了,如果不能見到那位嶗山老道士,只怕從此以後道心不穩,修爲再也無法寸進了。”芙蕖右手撐在木桌上,悲傷的說道,看她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爲她這花朵即將凋謝了。
薛塵拗不過她,算是被她打敗了,安慰道:“好啦師姐,我帶你去就是,反正嶗山老道士就在江南附近,我們快去快回就好了。”
芙蕖聞言,欣喜的躍起,笑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再晚大師兄就回來了。”
“你還是先給大師兄留一段口音吧,免得他又擔心。”薛塵說道。
芙蕖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枚竹板,而後單手結印,頓時一道青光從她指尖射出,縈繞在竹板上,接着芙蕖說道:“大師兄,我和小師弟有事要辦,先離開了,過幾日我們自己迴天墉城。”
言罷,硬生生的將薛塵拽出客棧。
所謂的嶗山老道士是薛塵虛構而來的,偌大的江南,如果薛塵不想讓芙蕖見到,那麼她一輩子也無法見到,兩人苦尋半個月,差不多將整個江南都逛遍了,依然沒有找到嶗山道士。
倒是碰到了許多其他福地的和尚道士,不過這些遊走世俗的道士大多隻會一些降鬼手段,本領低微,提不起芙蕖的興趣。
薛塵見芙蕖是鐵了心的要見到嶗山老道士,暗歎一聲,趁着芙蕖不注意時,將分身釋放出來,潛入附近的某一處村莊,待過些日子,找個藉口在將他尋到,滿足芙蕖的願望就可以了。
三日後,精神萎靡的芙蕖漫不經心的走在林間小道上,手中晃盪着一株柳條,不時的抽打地面,嘴中唸唸有詞。
“看來她怨念很深啊,不會發現我在騙她了吧!”薛塵心中笑道,突然他發現不遠處有十餘人擡着一副棺材正急急忙忙的趕往遠方,他們所去方向正是分身隱藏的地方,薛塵眼珠一轉,就知道原委了。
當即朝前方的芙蕖喊道:“師姐,你看前面有人擡着棺材急急忙忙的跑什麼啊。”
芙蕖聽到薛塵的喊話,也好奇的擡頭望去,果然是副怪像,見過擡棺材走的,沒見過擡棺材跑得啊。
“師姐,不如我們去問問?”說完,不等芙蕖同意,拉着她的手,一道法術施展出來,兩人便消失在原地,化爲一道流光出現在棺材的正前方不遠處。
擡着棺材的人穿着樸素,一眼就瞧出是農民,見到芙蕖和薛塵化爲流光出現,當即放下棺材,欣喜的喊道:“女神仙,大神仙,求求你們救救我妻子吧,求求你們救救她。”
第一次被人下跪求救,同情心爆表的芙蕖不禁心花怒發,面上卻是憐憫道:“這位大哥,不知你妻子所犯何症,芙蕖能救的話,定全力相救。”
那農民跪在地上,擡起頭,眼淚婆娑的哭道:“昨日我爲鄰居家修建房屋,妻子前去看望我,卻是不小心被橫樑砸中了腦袋,一命嗚呼了。”
原來是意外身亡,芙蕖可沒有起死回生的本領,看到傷心的農民大哥,滿含歉意道:“大哥對不起,芙蕖的本領還不足以起死回生,不能幫你復活大嫂了。”
芙蕖話音剛落,農民立即停止哭泣,語氣不善的說道:“女神仙需要多少錢財肯復活我妻子,只要您開口,我一定湊過來。”
“這不是錢的問題,大哥,我不想騙你,芙蕖本領微末,真的幫不了。”芙蕖越說越弱,農民的質問令她羞愧不已,倒沒有計較農民的態度。
“既然你的妻子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擡着她的棺材到處亂跑什麼?”薛塵眼現寒芒,沉聲問道。
農民見此,嚇得冷汗直流,眼前這兩位即便本領不高,但對付自己等人是綽綽有餘的,怎的能得罪他們,當即解釋道:“前幾日聽說隔壁下梅村有一道士將胡家小兒復活,起先我以爲兩位神仙就是他們口中提及的道士,現在看來卻不是了。”
芙蕖聽罷,頓時來了精神,追問道:“生死有命,即便是神仙也無法逆天改命,起死回生更是違背自然法理,怎麼可能有辦法讓人起死回生?”
農民搖搖頭,沮喪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前去碰碰運氣總沒錯的,如果道士沒有辦法,那我只好將妻子入葬了。”
“也對,碰碰運氣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芙蕖點點頭,便拉着薛塵讓開了道路。
農民連忙哈腰感謝,隨即繼續擡着妻子的棺材朝下梅村跑去。
“師姐,要不要去看看?”薛塵明知故問,笑道。
芙蕖小腰一扭,雙手插胸,正氣凜然的說道:“去,肯定要去,我倒要看看那道士是怎麼裝神弄鬼的。”
兩人不急不緩的跟着那農民,半個時辰後,就來到了下梅村,在下梅村村民的指點下,農民擡着棺材在一處破廟中找到了那位本領高強的道士。
那道士可沒穿道袍,他體型清瘦,滿頭白髮,留着一縷山羊鬍子,穿着一套麻衣,腳下拖着一雙草鞋,此時正側臥在廟宇中央的案几上,打着呼嚕。
“老神仙,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求求你救救她。”農民可不管那麼多,見到老道士,直接匍匐在地,磕頭求救。
老道士微眯着這眼睛,打着哈欠,慵懶的瞄了廟中所有人一眼,而後不說一句話,又閉上了眼睛。
農民見此,莫名其妙,難道老神仙沒聽到他的話?便繼續喊道:“老神仙醒醒,老神仙醒醒。”
“他早就醒來了,你不要喊了。”芙蕖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憤慨的說道。
“那爲什麼老神仙不睜開眼睛說話,我妻子還等着他救呢!”
“大哥,我早就說了起死回生是不可能,你肯定是被謠言欺騙了。”芙蕖言語不善的瞪着老道士,彷彿在說他就是騙子。
老道士聽到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諷刺,不屑道:“他與我有何干系,我爲何要救他妻子?”
芙蕖見老道士開口,更加理直氣壯的說道:“那你爲何又要救胡家,別說胡家和你有緣之類的鬼話。”
“胡家老漢曾施捨老道兩個饅頭,僅此而已。”老道士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看你就是騙子,你根本就沒有本領,騙吃騙喝!”
“你纔是騙子,老道懶得與你計較,快快離去,不然要你好看。”
“好啊,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
……
兩人鬥得不亦樂乎,倒是薛塵‘哈哈’兩聲大笑,將兩人從爭吵中拉回,芙蕖憤怒的看着薛塵,暗想不幫就算了,還嘲笑自己,真是可惡,嘴上也毫不留情,說道:“師弟,替我教訓教訓這個騙子。”
薛塵拉着芙蕖的衣袖,附耳細語:“師姐,他就是那個嶗山老道士。”
“啊,就是他啊!那你怎麼不早說。”芙蕖羞得滿臉通紅,如果真是嶗山老道士,那肯定是道法通天的,可笑自己還說人家是騙子,當時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咳咳。”薛塵咳嗽兩聲,打破短暫的寧靜,朝老道士說道:“老乞丐,你就幫幫這位大哥吧,既然他有緣見證你我重逢,不也是機緣嘛。”
老道士聽到薛塵的喊話,這才正正經經的端坐起來,不滿的說道:“我還以爲你入了天墉城,就成了啞巴了,看到師父被人欺負竟然不幫忙。”
又道:“你說得也對,既然這位小兄弟見證你我重逢,也是緣分,我便幫他一把吧。”
農民聽到這次,激動的不斷磕頭感謝,老道士揮揮手,朝農民說道:“我先說好,若你妻子命中該死,我便無法將其復活,如果是陰間衙役勾錯了魂,倒是可以一試。”
農民哪敢反對,連連點頭。
“老師父,你真的能起死回生?”芙蕖本不好意思開口,不過最後好奇心終於戰勝羞恥心,弱弱的問道。
老道士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招魂,芙蕖還真是第一次瞧見,天墉城貴爲天下第一劍派,卻不會招魂法術,真是滑稽,或許這就是典型的術業有專攻吧。
只見老道士從虛空中徑直掏出數以百計的符籙,撒向空中,而後咬破中指,將一滴精血滴在死去之人額頭,口中唸唸有詞,突然一聲‘起’字,就見那死去的婦人重新站起,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