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北斗聖地所在地,小公主就拉着他嘰嘰喳喳問個不停,而至始至終李玉都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什麼聖子殿下,難道你居然是魔族聖子?”
“怎麼可能,你不是我天羽國的子民嗎,你家住在淮北青山村,你爹也是一個憨厚老實的農村漢子,就是長得高大了點。”
“難不成是你娘,噢,原來如此,本公主是說怎麼沒見到你娘,本公主還以爲她躲着不好意思出來呢,沒想到……”
“好啊你,竟然瞞了本公主這麼久!”
李玉黑着臉,他很想告訴小公主,他娘早就跟別人跑了,但一想到自己搭理了這個小妮子之後,一旦惹起了她的興趣,等待他的將是陰風綿雨一樣不停的詢問,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正在此時,一道熟悉的氣息被他所感應到,他轉過身,瞳孔爲之一縮。
屈懷印穿着一身雪白的七星長袍,領口和袖口依舊繡着金線,讓這件寬鬆的簡單長袍頓時多了幾分大氣,白袍最末一截隨着他的腳步而被風吹起。
他的表情依舊溫和,面容正直而剛毅,面帶着微笑淡淡的走過來,像是正直春風得意之際,可不知怎的,又好像日暮西山的老人一樣,死氣沉沉。
李玉注視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彷彿看到了當初那個夜晚的他,容顏枯槁、白髮如雪。
屈懷印掃了他一眼,臉上明顯露出喜色,身體一閃就出現在了他面前,說道:“李玉師弟,好久不見了。”
李玉很快回過神來,目光變回原樣,說道:“屈師兄,好久不見。”
屈懷印笑了兩聲,雙眼未離開過他的身體,喜色漸濃:“哈哈,李玉師弟果然天賦過人,每一次見面都像是突飛猛進,叫師兄不得不佩服。”
李玉一笑,他自然知道屈懷印在想什麼,無非就是爲劉琦報仇的事,他對今天這一步的渴望不是一年兩年了。
“屈師兄,這裡人多耳雜,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商量,不過倒是師兄突然出現在這裡,讓李玉很是吃驚。”
他問過宋嚮明,也問過黎說,但都說屈懷印整日在偏僻宅院中腐朽沉淪,除了修煉便是發呆,幾乎什麼也不做,整日陪着他的,恐怕也只有那名死了心要跟着他的搖光女弟子了,好像是叫月影來着,當初的天賦也很不錯,不過這是題外話了,以屈懷印現在的性格,他是不會來蛇人殿和天碑古地的。
屈懷印不在乎的笑了笑,如果是不相熟的人見了他,怕是還會將他與曾經那麼溫和正直的屈師兄聯繫起來:“實不相瞞,師兄本在搖光峰靜修,也沒打算來天碑古地,但卻聽說李玉師弟的身影現身鎮天聖境,於是師兄便趕了過來。”
李玉餘光掃了四周一眼,說道:“師兄特意趕來看望李玉,實在是讓李玉受寵若驚。”
屈懷印咧嘴一笑,也跟着說:“那是,咱們師兄弟可是過命的交情。”
這時候,搖光峰的幾名弟子走上前來,就連黎說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見過屈師兄。”
屈懷印雖閉門不出已久,但他依然還是搖光峰的首席大弟子,並且不管他現在心性如何,他的實力每天都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增加着。
據說現在的他可抗衡寧青衣。
屈懷印也一一微笑着迴應,給人一種如沫春風的感覺,如果不看他那雙至始至終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睛的話。
是夜,一座修煉者信手興起的宮殿中,屈懷印和李玉盤膝對坐,油燈昏黃,在牆上留下兩道被拉長的影子。
“屈師兄,你打算怎麼做?”
“你先告訴我,你單獨對付寧青衣有幾層把握?”
“單獨對付寧青衣,幾層把握?”
李玉眯起了眼睛,寧青衣雖說曾在與陰陽聖子的正面抗衡中稍落下風,但那也是陰陽聖子準備了許久才做到的,當初七星青衣戰力無上的名號可不是亂來的,如果現在要他單獨對上寧青衣的話……
屈懷印有些迫不及待,皺眉問道:“怎麼,很爲難?”
李玉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也不是,只是沒有正面交手過,以前都是被他壓着打,沒有還手的力量,現在也找不到比較,如果硬要說有幾層把握的話,五五開吧,或許更低。”
屈懷印如釋重負,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要藉此掩飾內心的蠢蠢欲動,良久才睜開眼:“那師兄就放心了,我們二人聯手,定能殺他!”
“屈師兄很有把握嘛,看來些日子收穫不小。”李玉笑了一下,稍作遲疑,表情認真了起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被他給逃了呢?”
屈懷印眼中閃過一絲戾氣,輕哼了一聲:“逃了就逃了,這個仇早就結下了,難道你我還怕他不成。”
李玉又輕笑了一聲,卻是爲屈懷印此時展露出的霸氣,說道:“屈師兄,你變了很多啊。”
屈懷印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
屋內燈火漸暗,屋外狂風鄹雨,兩個人的談話聲一直持續到深夜,卻被外面的地動山搖所掩蓋,二人端坐的身影巍然不動,始終未踏出房門半步。
這一夜,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藏劍宮付凡與天妖聖子的戰鬥不斷持續,時而中止,但他們之間的激戰似乎無須什麼火花,只要在一起便一觸即發。
付凡不斷閃現於山巔低谷,銀白的劍光劃過長空,映照出一顆參天的古樹虛影,根鬚扎進虛空之中,天妖聖子的黑衣被雨沁透。
不知多少年輕的修煉者在注視着這場激戰,懷着崇拜或凝重的心,但卻不敢太過於靠近,直到二人越戰越遠,逐漸遠離了天碑古地的中心,自遠方傳來的波動被距離不斷淡化,天碑古地中心的夜開始只剩下雨和風的聲音。
“嚓。”
劍光照亮了半邊天空,映照得大地森林虛影重重,彷彿隱藏着萬千妖魔鬼怪,伺機擇人而噬。
已經是下半夜了,誰也不知道這裡距離天碑古地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