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琪扭了扭身子,紅着臉起牀,套上了一件輕薄的白色綢緞,近乎透明的材質讓她完美的身軀在布料的遮掩下若影若線,更添了幾分神秘的誘惑。
“李玉師兄,燕琪伺候你起牀吧。”
李玉上下打量着她的身軀,深吸了一口氣,將體內的躁動不安壓制下來,點了點頭。
坐在院落中心的石桌旁,李玉手中把玩着一團熾熱的能量,遠遠看去像是一團紅光在他五指間遊動,散發着狂暴蠻橫的氣息。
燕琪低頭坐在他旁邊,潔白的牙齒輕咬着嘴脣,本就細膩嫩滑的皮膚更加白裡透紅,容光煥發。
良久無人說話,但自二人進入搖光峰以來,好像沉默本就是慣有的相處模式,沒有誰感到不習慣,反而成爲了彼此之間的默契。
李玉輕輕握緊五指,熾熱的紅光在他手上淹沒,剛剛還恐怖的力量頓時消散無蹤影,他擡頭看向了燕琪:“我在這裡留不了多久。”
燕琪低着頭,擡頭眼中閃過一絲愕然,她是知道李玉要走的,只是沒想到李玉會在這時候說出來,一時間眼中充滿了留戀和不捨,小聲的說:“總歸要留幾天吧。”
李玉點了點頭,平靜的說:“會的,我會在這裡陪你幾天,多陪你幾天。”
說起來他是魔族的聖子,不該一直待在人族聖地之中,現在的時代形勢也不允許他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強者總是要闖蕩天下的,而且他還答應了影子要構建空間血陣,以將影子的族人解救出來,所以能許諾燕琪的,也就是這幾天、再多幾天而已。
燕琪咬着嘴脣想了一會兒,說:“燕琪知道,師兄不是甘於平凡的人,如今也不是個平凡的時代,師兄要去征戰至尊之路,要去與聖子聖女們同臺爭鋒,燕琪會在這裡慢慢等師兄,也會默默祝願師兄能演繹出一段傳奇,直到有一天師兄累了,轉身就能夠看到燕琪,只是外面的世界危機重重,第二界的危機又迫在眉睫,師兄一定要小心。”
李玉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你不後悔就好。”
燕琪牽強的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後不後悔的,如果有一天師兄不想回來了,或者是燕琪覺得自己等不到師兄了,燕琪自然會離開這個地方,離開李玉師兄爲燕琪所帶來的一切,去尋找自己生命的意義所在。”
聽到這句話,李玉的心情莫名的有點沉重,更多的是自責。
嚴格的說來,燕琪是他在這個世界接受的第一個女人,可就在昨夜春風初來之後,這個一直守着他的女人卻不得不充滿苦澀的告訴他,如果有一天等不到他了,她會拋棄掉關於他的一切,去獨自尋找自己的生命。
無奈,凡事總不能兩全,尤其是在亂世,英雄大義和兒女情長本就是矛盾的。
若要說起亂世,這個時代當是最亂的一個時代,現在的平靜,不過是在等待暴風雨的瘋狂襲擊。
李玉苦澀的搖了搖頭,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良久他才握上燕琪的手,輕輕捏了捏,說:“你對我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更不想用一段虛無縹緲的話將你束縛住,在我的眼裡,你跟着我是不值得的,如果有可能,你去追求自己的想法會比等我有意義得多。”
說實話,在這條路上他連自己什麼時候會敗亡都不知道,又何談給誰一個保證,即使走到了最後一步,當與第二界的世界裂縫出現之後,註定是一場波及整個宇宙的浩劫,他再強大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和燕琪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
兵荒馬亂的年代,哪個從軍的好男兒敢與心愛的女人相約終生。
燕琪搖了搖頭,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二十三年,距離第二界的強者踏足第一界最多還有二十三年,對於修煉者來說微不足道,如果聖地世家的大人們不能集齊五顆靈珠的話,燕琪只用等待十三年,那時候的燕琪甚至還是現在的容貌,既然如此,等下去又如何呢”
沒等李玉說話,她的眼中又充滿了苦澀,低聲說:“而且,李玉師兄很厲害,等待着師兄的不止是千古留名、萬人景仰,還有許許多多常人難以企及的,如果有一天師兄到了燕琪需要仰望的地步,燕琪會毫不猶豫的擡起頭仰望師兄的光華,也會爲師兄所擁有的一切而感到欣慰。”
李玉能從這句話中感受到她的堅定和決心,也能感受到其中隱藏的含義。
燕琪雖然逆來順受慣了,凡事也都乖巧的聽他的,但心裡卻有着自己的堅持,是任何事物都無法磨滅的堅持,既柔軟又剛強,正如當年她處心積慮逃出安城一樣,等到他真的到了需要她仰望的地步,她怕是隻會在一個無人的地方仰望他。
可他又能如何呢
燕琪深情的看着他,輕輕笑了笑,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很多事情李玉不說她也明白,更不會在意,於是提起茶壺爲他斟滿了茶水,移開了這個令人感到沉重的話題。
“不說這些了,李玉師兄不愛品茶,喝茶也只是打發時間和解渴,想來也是不愛聽古琴的,這幾年來燕琪琢磨着,相比起古琴的韻味,古箏的華彩應該會更對師兄的胃口,就趁無聊的時候學了學,正好今天拿來給師兄聽聽。”
李玉深深的看着她,接過了茶杯。
一曲叮咚流響,擯棄了關於離別和傷感的樂章,透露出的盡是郎情妾意的歡喜。
在他的耳中,古箏的聲音果然要更好聽一些。
李玉在這裡陪了燕琪十天,這十天中盡是纏綿,相伴、夜夜相歡,感情迅速升溫,帶來的是更加的不捨。
尤其是燕琪。
此時正值最重要的時刻,大多數年輕一輩的修煉者都已離開師門四處闖蕩,鎮天碑和鎮魔窟碑給予的時間異常緊迫,對於一個心懷天下、意圖九霄的修煉者來說,任何無所事事的一天都是浪費,但對於兩個剛剛確定男女關係的男女來說,十天無疑是遠遠不夠的。
十天之後,李玉要走了。
燕琪一直將李玉送上搖光峰的望月臺,輕輕爲他披上一件純白的披風,當日的風很大,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哽咽着說:“師兄,道阻且長,不管你是否還會回來,請務必小心,東洲各地的大勢力都與聖地有關聯,如果有時間的話,要讓燕琪知道你還平安。”
李玉靜靜地聽着她說完,沉默着爲她將眼角的淚一一擦乾,他能感受到那份深情。
燕琪深吸了一口氣,眼眶通紅的看着他,說:“好啦,師兄你走吧,記得萬事小心。”
李玉點了點頭,深深的看着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記得我們的約定,如果你能等下去的話,如果我那時候還沒死,我會來找你,並且一定會找到你,不管你躲在哪裡。”
燕琪怔了怔,隨即破涕而笑,當她意識到這句話的嚴肅性之後又將臉上的笑容收起,鄭重的點了點頭,還是掩飾不住眼角的笑意。
“嗯。”
李玉轉身緊緊擁她入懷,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一下,說:“到時候如果我給你找一個姐妹,你不許鬧。”
燕琪又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繼續點頭。
“嗯。”
李玉捧起她甜美的臉,凝視片刻之後,儘管不捨,還是緩緩地鬆開了手,轉身頭也不回的沖天而起,只留下一段不見結果的情緣。
望月臺上仙鶴齊鳴,一道身着白色長裙的身影迎風而立,長髮胡亂飄舞着,癡癡望着遠方,將剛剛伸出的手放下。
總的說來,她沒有囉嗦一大堆,只是叮囑了一些該叮囑的,甚至沒有挽留,就這樣任他走了,直到眼前失去了那道身影,纔像是失了魂一樣茫然。
東洲某處,大漠之中。
兩道影子一前一後的走着,其實仔細一看才能發現,這其實是三道影子。
前面一道影子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面容沉穩、眼神滄桑,好似閒庭散步一般向前走着,不曾停留,每一步都在黃沙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
後面一道是一名身着粉紅色衣裳的年輕女子,她的容顏很精緻,皮膚水嫩得吹彈可破,大大的眼睛很有神采,腰間掛着一柄極漂亮的細劍,一看就出身不凡,但臉上卻滿是汗水,走幾步就要喘息幾下,時不時還要回頭看一眼,一邊走一邊怨聲載道。
最後面是一隻小小的黑貓,最多不過巴掌大小,在女子的身後亦步亦趨,每一步都在黃沙上戳出一個個小小的腳印,它倒是一點也不累,只是走在荒漠中感到很無聊。
“喵。”
“大叔,到底還有多久,小黑都快走不動了,你看它那麼小,就繞過它吧”
“這什麼鬼天氣啊,熱死本公主了,多少年沒這麼難受過了,大叔,要不咱們商量商量,你看這樣好不好,你把這玩意兒解開,本公主保證不飛,堅決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過去,既能修心養性又可以不這麼累,豈不是一舉兩得”
“說真的大叔,本公主絕對保證一步一個腳印,渾身上下沒有力量的感覺太難受了,本公主剛出生那會兒都比現在強大。”
“你看本公主長得這麼漂亮,這麼可愛,就答應本公主吧,看,本公主給你賣個萌”
前面的中年男子始終一言不發,平靜的向前走着,只有偶爾纔會擡起頭看一眼天色,繼而又悶頭向前。
小公主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你倒是說話呀,大爺,我求求你了,不管同不同意,你倒是吱個聲啊,悶死本公主了”
“啊啊啊啊啊,你在虐待本公主,要是先王泉下有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天吶,先王在上,本公主要死了,本公主要回天羽國,本公主要去北斗聖地找李玉,本公主不要和你在一起。”
良久,前面的流浪劍客停下腳步,回身平靜的掃了她一眼,說:“天快黑了,休息一晚,明晚就能到流沙門了。”
小公主的身心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摧殘,早已不堪重負,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可片刻之後,她的表情漸漸凝固了,猛地跳了起來。
“好燙好燙,這什麼鬼地方,下面的黃沙都這麼燙,本公主升龍境的肉身防禦力在哪兒去了”
流浪劍客掃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這裡已經接近這片沙漠的中心了,由於太陽真火礦的緣故,這下面黃沙的溫度可以拿來煎蛋。”
小公主撇過頭,脹鼓鼓的胸脯起伏着,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本公主就算把屁股放在火裡燒也不可能被燙到痛,一定是你動了手腳”
流浪劍客平靜的說:“小女生注意一點,沒事別把屁股放在火裡燒,對你的形象不好。”
小公主瞪圓了眼睛:“你才把屁股放在火裡燒”
晚上,火堆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夜間的沙漠溫度驟降,將小公主冷得發抖,只得靠近火堆,精緻的臉被火焰映得通紅。
她忽然擡起頭,撲閃撲閃的眼睛看向流浪劍客,看起來竟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問道:“大叔,我們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
流浪劍客依靠着一顆乾枯的樹樁,眯着眼睛小憩着,頭也不回的說:“你的心太浮躁,可以成爲起源之地的修煉者,但難以成爲一名優秀的劍客,還需多多磨練,才能靜得下心來握劍。”
“本公主這麼文靜的一個女子,又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就浮躁了。”小公主委屈的說着,意識到流浪劍客不會理她之後,又咬了咬牙,惡狠狠的望向遠方,將矛頭轉移了。
“大叔,你說這個流沙門是不是腦子有病,竟然把門派建在這個地方,他們就不嫌熱得慌嗎,明天本公主和他們的最強弟子打的時候,一定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以慰藉本公主這半個月來所受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