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陽兄你真看得到?”雖然心中知道多半是真的,但黃少宏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老子笑眯眯的道:“你身上這股光陰歲月的氣息太過強盛,我看到也不稀奇。”
他說完彷彿能看出黃少宏的心思,寬慰道:“不過你且寬心,只有你我相距過近之時,我藉助你身上那股力量纔看得到,否者哪裡有這般容易!”
他說的雖然輕鬆,黃少宏卻是真的服了,這精神上的修爲,他真是望塵莫及。
老子不愧是老子,竟然能在沒有神光三角的情況下,通過自己身上的時間之力來觀察時間長河,此等本事真是匪夷所思,即便稱做‘神通’也絕不爲過。
黃少宏又試探的問道:“那我的來歷伯陽兄都知道了?”
老子閉目一會,半晌睜開雙眼,眸中精光流動,哈哈笑道:“原來我在後世竟然如此有名,怪不得你這般小心翼翼!”
原來老子剛纔閉目,又在藉助黃少宏的身上的時間之力,去看時間長河了。
黃少宏也拿他沒轍,除非自己轉身就走,再不來這個時代,否者憑人家的本事,還不是想看就看。
老子笑罷,才自嘲道:“別把我想的那麼神,道門!太上!,嘿......好大的名頭,剛纔我還在時間長河之中,見到自己埋骨荒漠呢!”
“至於你的來歷,我也只能看到這時間長河中的投影罷了,你出現在這方世界也不過短短數年,有什麼好看的,不過你那憑空取物的本事,我卻是看不透的!”
黃少宏心中暗自鬆了口氣,原來也有您老人家辦不到的啊,這就好了,否者自己就跟赤果果坐在這裡似的,什麼都讓你給看光了。
知道了老子看不透自己的來歷,當即也鬆了口氣,系統這方面還是蠻靠譜的。
既然被人看破了能‘憑空取物’,索性也不在遮掩,當即把餐盤收了,又拿出五道菜式來,擺在兩人中間,取了兩壺藥酒,邀老子一同吃喝起來。
兩人飲了一杯酒,黃少宏再次提起剛纔的事情:“伯陽兄,既然你都看到那些人篡改‘道德二篇’難道就一點不生氣?”
“怎麼不氣!”
老子說完吹鬍子瞪眼睛的,看那模樣就差操刀上去了。
“那我帶你去教訓一下這些人好不好?”
黃少宏眼睛一轉,他也想試試,將正版‘德道二篇’流傳下去,後世回是個什麼樣子。
老子苦笑搖頭:“道之一字,上古人人知曉,《素問》第一篇便是上古天真論,那時人人體悟自然大道,可稱真人!”
“時至如今,聞道者稀少,得道者更少,等到了後世你那時節,更是末法時代,這是定數,再說這方世界終究不得超脫,又有什麼好爭的!”
許是想到之前在時間長河中所見種種,老子輕嘆了一口氣,以他豁達的心態,親眼見到自己在年老之時,出西關去尋那一線生機,最後落得一個埋骨黃沙的命運,也不免有些唏噓。
不過老子畢竟心性超凡,只這一嘆,就好似把所有的負面情緒拋了出去,又換上一副笑顏,說道:
“他們改就讓他們改去好了,大浪淘沙,就當爲我道家篩選人才了!”
“能從被修改過的‘德道二篇’悟出‘道’之真意的人,都必然是驚採絕豔之輩!”
“後世那個叫張三丰的小子不是作了一首叫做《無根樹》的詩麼!”
老子說着就用筷子輕敲面前的盤子,口中吟道:
“無根樹,花正孤,借問陰陽得類無。
雌雞卵,難抱雛,背了陰陽造化爐。
女子無夫爲恕女,男子無妻是曠夫。
嘆迷途,太模糊,靜坐孤修氣轉枯。”
“你看這張小子也知道一味的守‘靜’是不行的,關健還在一個‘情’字上,不過這小子格局有些低點,只把目光放在男女之情上,不過已經相當不錯了!”
黃少宏聽着老子說起張三丰真人的時候,竟然叫對方小子,心中好笑,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人家還真有這個資格。
老子說完這些,話頭一轉,有些嚴肅的提醒道:“後世儒門那些人我不管,少宏你也不要管,切記妄動時間之力!”
“那時間長河,亙古恆存,滔滔而去,永不止息,若是輕微改動,便如石子投江,不過掀起一朵浪花而已,但若有大的改動,必如黃河決口,釀成滔天大禍啊!”
黃少宏聽完這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道經一事,便告一段落,黃少宏把話題轉回修煉上來,開始請教老子有關修行上的事情。
老子所悟的‘德道’二篇裡,並沒有什麼明確的修煉法門,都是講訴‘道’中的道理、基礎,只要能將其中的道理融入到日常生活,行走坐臥之中,這就是修煉。
長此以往,後天返先天,達到上古真人的境界,就如那‘上古天真論’中所言:
‘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所以這‘德道二篇’不但是修行根基,還是養生良方,只是沒有真正的修行方法,終究不得超脫。
老子把自己的‘德道二篇’中的道理、關竅,一一講給黃少宏聽,這一講就是三個日夜,好在這藏室久無人來,倒也無人打擾。
黃少宏這三天聽道,就如醍醐灌頂,對道經、武道上的不解之處,有種撥雲見日,豁然貫通的感覺。
雖然老子講的這些道理,不能讓他立刻就提升實力,但在他修行之路上,卻是惠及一生的好處。
三日之後,老子講道結束,窗外百鳥歸巢,鳥羣在藏室上空盤旋三週,便各自散去。
黃少宏只覺盤坐三日,不但沒有絲毫疲累之感,反而體內的真氣、氣血,運行的越發圓融。
如果說以前與人爭鬥,十分力能用出七分就不錯了,如今黃少宏感覺自己能用出九分,甚至十分都能用出來,這就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受了老子這般大的好處,黃少宏也不好藏私,把自己修煉過的東西也拿了出來。
他先從國術講起,明勁、暗勁、化勁,如何搬運氣血,如何抱丹坐胯,如何見神不壞等等。
等他講完,就見老子坐在榻上,輕微的晃動了一下身體,就聽見‘噼裡啪啦’一陣骨節暴響之聲,然後身上猛地騰起澎湃的氣血之力。
之後氣息驟然收斂,再看不出一絲一毫來。
黃少宏都懵了:“伯陽兄,你這是......抱丹了?”
卻聽老子自語道:“見神不壞,原來就是這樣,如此也不過爾爾!”
黃少宏一聽這話,好懸從榻上掉下去,我說完不到兩分鐘的功夫,這就‘見神不壞’了?這也太過妖孽了吧。
老子見狀哂笑道:“我本就是真人之體,血如漿汞、百脈聚通,與這抱丹也沒什麼區別,有了你這煉體的方法自然水到渠成,沒什麼好在意的!”
“沒什麼好在意的?還不過爾爾,我說伯陽兄,見神不壞壽過一百五十歲,青春永駐,這等好處,還不過爾爾?”
老子翻了翻眼皮:“可我本來就能活過一百六,另外我生而老相,青春永駐又有什麼用處呢?”
黃少宏不由得啞然失笑,事實還真是如此。
他當即就道:“也罷,我這裡有一篇可超脫彼岸的《長生訣》,這東西我自己也只明白一小部分,正好拿出來你我共同參詳!”
其實‘共同參詳’只是這麼一說,他拿出來一是算是還老子講道之情,二就是這東西晦澀難懂,其中內容包羅萬有,涉及天文、地理,上古神學這種高深的東西,此時老子就在身前,豈不是最好的老師麼。
老子接過長生訣,仔細看了一遍,連連稱奇:
“這是上古真人傳下來的修煉方法,不過其中‘心法’乃是忘情之法,如按此修行,日後必然無慾無求,與枯木,頑石無異!”
“少宏你且少待,等我仔細琢磨琢磨,剔除這些弊漏,再給你仔細講解!”
老子不愧是王室圖書館館長,《長生訣》中那些對黃少宏來說晦澀難懂之處,在人家面前根本不算什麼,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將功法中那些讓人忘情的心法剔除出去,讓這門功法再無心性上的隱患。
老子把修改之後的功法刻在竹簡上,連同原本一起交換給黃少宏,然後又爲他細細講解了一天,將長生訣中晦澀之處,全都講的透徹明白。
黃少宏本就領悟了‘德道二篇’,此時聽老子講解,自是一點就透。
一日之後,待老子講完,兩人同時從榻上下來,互相深深鞠了一躬。
老子言道:“我這一拜,是感謝少宏傳法,這《長生訣》乃是直達天人之法,使我可跳出樊籠,免於埋骨黃沙的命運!”
黃少宏正色道:“我這一拜,是感謝伯陽兄傳我‘德道二篇’爲我築大道之基,從此修煉一道,一片坦途!”
兩人說完相對一笑,都知道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候,老子感嘆道:
“我觀你這光陰歲月之力並不長久,我又得了這《長生訣》,註定會破碎虛空去那彼岸瞧瞧,你我兄弟恐再無相見之期,少宏日後多多保重!”
黃少宏雖然與老子相處不過數日,但卻感覺對方像是相處了幾十年的兄長一般,想到就此一別再無相見之期,不免也有些心中感傷。
忽然他心中一動,他有些激動的問道:“伯陽兄,若是以後你我能夠相見,我有爲難之處,你可會出手幫忙?”
老子聞言想都不想便道:“若有真有那時,定當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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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子道別之後,黃少宏再沒去別處,而是從時間長河順流而下,這一次戰國之行可謂收穫良多。
能得老子親自講解‘德道二篇’築大道之基,這可是天大的緣法,與之相比,弄懂了《長生訣》全文的事情已經不算什麼了,黃少宏再無所求。
回到兩千五百年後,西伯利亞的地下神殿中,所有人依然處在時間停止狀態,黃少宏卻不着急讓時間恢復。
畢竟這‘神光三角’的機緣可是五千年一次,現在不多用用,可是要過期作廢的。
黃少宏就在神殿中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盤膝而坐,閉目存思將‘德道二篇’徹底融會貫通。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少宏睜開雙眼,此時他整個氣息都不同了,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出,對於自然,對於萬物的真切情感。
心念一動,這股氣息瞬間收斂,看上去比過去還要韜光養晦,平平無奇。
再次閉上眼睛,黃少宏打算藉着此時能掌控時光之力的機會,參悟一下,八思巴所說那種‘不在過去,不在未來,只在當下’的狀態。
其實黃少宏現在掌控時光之力,只要他不遊走於時間長河,在這種時間靜止的情況下,他自己就是處於這種狀態,只是他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已。
黃少宏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用功法,將這種狀態推演出來。
若是換做以前,他想如此用功法將這種‘不在過去,不在未來,只在當中’的狀態推演出來,只能說連門都沒有。
但此時他已經從老子處學到了‘德道二篇’,其中蘊含的大道至理,對他參悟時光之道也有一些幫助。
由於時間不流動,他這一坐也不知坐了幾年,但漸漸的黃少宏的身上多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意味。
終於,黃少宏緩緩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此時他身上那種虛無縹緲的意味,更加濃郁,彷彿不存於這個世間一樣。
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這推演時光之力,委實太過艱難,此時他心神以亂,不能繼續推演,不過還好終於摸到了一些門道,不至於空手而歸,等日後仔細琢磨,當可有些收穫!”
黃少宏搖了搖頭,忽然邁出一步,瞬間消失不見,再一次進入時間長河。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現在若干年前,理查德·克勞馥即將被曼弗雷德殺害的時候。
黃少宏記得老子的話,旨在救人不在殺敵,否者此時殺了‘曼弗雷德’對後世的改變太過巨大,或許就沒有了這次西伯利亞神廟之行。
所以他在曼弗雷德和理查德·克勞馥一臉懵逼的表情下,直接伸手將後者其扯入虛空,然後又從時間長河回到原本的時間節點。
理查德·克勞馥被黃少宏拉着,並不受時間停止的束縛,一臉愕然的看着四周,這是......時間神廟,你是誰,怎麼會找到這裡?
黃少宏沒有理會這個實際上的老丈人,先走過去將曼弗雷德等人身上的炸藥和武裝解除收入行囊,然後再把懸浮在半空的‘神光三角’也同樣收入行囊。
就在神光三角消失在這世間的下一刻,時間解凍,所有人都恢復了意識。
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