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少宏和紫龍,一個是綠褲子紅背心,滿身的灰塵,一個是破爛唐裝,蓬頭垢面,還赤着一雙黑腳。
就這副造型差點讓人家當成盲流子扭送派出所。
在紫龍把小紅本本拿出來之後,終於讓人家相信他們是軍方執行秘密任務的人員,而不是扒火車流浪要飯的。
通過鐵路的工作人員瞭解到,這輛貨運火車是從黑省始發,運送機牀來四川。
兩人如果去廣東的話,應該從山西下車,轉乘其他南下火車,現在卻是直接到了終點,被弄到了川地的西北部,要是再往西都快乾到青海了。
離開車站之後,黃少宏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徒弟:“爲師修煉的時候,好像記得讓你看路標來着?”
紫龍臉色漲紅:“師父,我......我都說沒上過學了,那些路標、站標,好多字我不認識啊,後來跟隨您修行又把這件事給忘了,所以......”
“所以你就要捱揍了,不要怨師父,記的以後好好讀書!”
黃少宏身體力行的對紫龍的武道修行,盡心盡力的指點一番之後,終於抒發了走錯路的怨氣。
指點過紫龍之後,黃少宏並沒有着急先走,接下來的路程他不打算坐火車了。
先去了附近的城鎮,找了一家國營飯店,帶着徒弟吃了一頓有川地特色的紅油抄手。
抄手這東西在北方叫餛飩,但在川地卻是另有特色,皮薄肉鮮,湯辣香濃,黃少宏看着紫龍吃的飛快,好像要把自己舌頭都嚥下去的樣子,不由得鄙視道:
“你吃飯就不能細嚼慢嚥紳士一些麼?即便好吃你也不要狼吞虎嚥啊,一碗抄手這麼快就吃完了,我這當師父的怎麼養起你啊,看看你就好像幾年沒吃過飯一樣啊!”
說完無奈搖了搖頭,然後把自己碗裡最後一口湯喝乾,讓瓷碗光潔如初,然後把空碗摞在一旁另外四個空碗上,這才朝不遠處目瞪口呆的服務員招呼道:
“再來五碗!”
兩個人一共吃了四十多碗紅油抄手,吃到二十碗的時候,飯店的服務員在桌子旁圍了一圈看熱鬧,等到過了三十碗,就連後廚的大師傅都跑出來了。
這些人一開始還在擔心這兩個貨撐死,都想要報警了,結果看到到最後都麻木了,他們都在研究,這兩個小青年肚子不顯大,這些東西都吃到哪去了呢!
填飽肚子之後,黃少宏又和紫龍在城鎮中閒逛起來,路過新華書店的時候,走進去買了一張全國地圖。
出來之後,又去了旁邊的專業商店買了一個指南針。
其實黃少宏是想買個羅盤的,不過這年代剛剛改革開放,破四舊的日子也剛過去不久,那種在老百姓眼中屬於封建糟粕的東西,根本就買不到。
等黃少宏帶着紫龍,在這川地小城裡一路轉下來之後,日頭就已經偏西了,他這才朝徒弟一擺手:
“走出城!”
兩人出了城,在地圖上確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又用指南針確定了深城的方向,等到天色一黑,兩人就爆發出全部速度,開始比拼起腳力來。
短程奔襲,黃少宏的移動速度可以超過音速,紫龍還沒有達到青銅聖鬥士的階段,移動速度只接近音速。
而長途奔襲之下,兩人的速度雖然降低不少,但也絕對和後世的超跑差不多了,時速最少在三百公里以上。
即便這樣,速度也太快了,從兩人所在到深城直線距離1800多公里,兩地之間山川河流,不計其數。
黃少宏和紫龍這師徒兩個根本就不繞着走,就是直線行進,有山就飛巖走壁,有江河就踏波而行。
有時候兩人的路線上出現公路,他們就順着公路奔跑,速度更快。
有開夜車的司機,只見到兩道影子一閃而過,眨眼功夫就連影子都看不到了,把司機嚇得趕緊靠邊停車,然後雙手合十開始念阿彌陀佛!
黃少宏和紫龍跑的痛快,絲毫不知道兩人將會在當地留下什麼樣的靈異傳說。
就這樣天還沒亮,兩人就已經趕到深圳,穿過著名的紅樹林,到了蛇口岸邊。
讓人沒想到的是,除了黃少宏和紫龍,竟然還有人也打着偷渡的注意,一個同樣穿着軍褲、背心、黃膠鞋的年輕眼鏡男,正拿着一塊木板站在岸邊眺目遠望。
見到黃少宏和紫龍之後,先是嚇了一跳,以爲是邊防,回頭就想跑。
可他看見黃少宏和紫龍並未追上來,轉身又張望了幾眼,等看清兩人的打扮,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大步又走了回來。
“你們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邊防呢!”
黃少宏隨口問道:“怎麼現在查的很嚴嗎?”
那人點了點頭:“還行吧,現在改革開放,深城都成爲特區了,老百姓有了盼頭,去那邊的人也越來越少了,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過去啊,對了你們也要過去嗎?”
黃少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說你們兩個也太不專業了吧,想走怎麼不上半夜走,現在下海,游過去怕是都到了早上了,到時候被那邊的警察抓到,還得被遣返回來。”
黃少宏朝海那邊的港島張望了一下,天色的緣故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紫龍年紀輕輕本來也是好動的性子,只是和兩百多歲不老裝老的童虎在一起,養成了清冷的性格,但是最近棄暗投明了,和他師父黃少宏一起沒大沒小的混,清冷的性子,又變得活潑起來。
聞言好笑道:“你還說我們,我看你也像是要游過去的樣子,你怎麼不前半夜走啊!”
這眼鏡男臉上現出憤憤之色:“我特麼是讓人坑了!”
紫龍好笑道:“讓蛇頭騙了?”
之前在路上,黃少宏煙癮犯了,就停下來抽根菸休息了一會,期間就說起偷渡的話題。
紫龍也從黃少宏那裡瞭解了不少有關偷渡的知識,此時正好拿出來當作談資。
“哪呀,我是讓朋友給坑了!”這人也是個煙鬼,下海之前還打算來一根。
從褲兜裡摸出一盒大前門,給紫龍、黃少宏,一人讓了一根:
“就三根了,抽完了上路,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遭了!”
黃少宏正好想抽菸,點了點頭順手接了過來,沒抽過煙的紫龍也拿了一根,那人又客氣的拿出火柴給兩人點上。
紫龍一口煙進去,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那人呵呵直笑:“沒抽過煙吧,這就對了,下海之前就都該嚐嚐,否則萬一沒機會了,想抽也來不及了啊!”
紫龍被人笑話,臉色一紅,強撐道:“我是被口水嗆到了,趕緊說你怎麼被人坑的吧!”
說完拿着香菸,學着黃少宏的樣子,慢慢抽了起來,以他強大的身體素質,很快就適應了菸草的刺激。
那人估計也是膽子小,下海之前想找人說說話,見黃少宏看着遠處沒理他,就拉着紫龍坐在沙灘上說了起來。
原來這人叫馬東方,父母在十年前就游去了港島,但是因爲當時他年齡太小,父母怕他遊不過去,就沒有帶上他,只把他交給家中老人照料。
十年一晃而過,遊海的父母查無音訊也不知是死是活,家裡照顧他的老人也去世了,馬東方孑然一身,生活困苦之下,就想去港島尋找父母。
他和同鄉幾個志同道合的小青年一商量,幾人都想去港島打拼,於是帶着各自準備的東西就來到了蛇口,白天潛伏在樹林之中,等到晚上就打算下海游過去。
沒想到的是,馬東方白天休息的時候睡着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竟然已經是後半夜了。
而且他的那些同鄉,不但把他隨身的錢財、食物偷走了,還把他爲遊海準備的籃球也一起拿走了。
馬東方也只能咬牙認倒黴,他現在錢都沒了回去也是餓死,沒有了退路,乾脆找了一塊破木板,想着不如就拼上一把,富貴險中求,只要游過去了,不管找不找得到父母,怎麼着也比這邊過的強不是。
馬東方說完自己的事情,看着紫龍和黃少宏沒拿任何遊海的東西,搖頭道:
“你們這個不行啊,這麼遊就是個死,水性再好能遊多久,到時候來個風浪就捲走了,不行你們也趕緊去找塊木頭什麼的,借力才行!”
紫龍笑着搖頭:“我們用不到那個!”
馬東方把快要燃盡的煙狠狠吸了一口,感覺到燙手的時候,這才掐滅在沙灘上:
“算了,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咱們萍水相逢,我這幾句金玉良言也算是對得起你們,兄弟我先走一步!”
這貨說着抱着木板就衝進了海里,幾個撲騰就越遊越遠。
紫龍站在岸上看着對方時間不長就已經游出二百多米了,不由得讚道:“水性不錯啊!”
話剛說完就見一個浪頭打過來,直接掀翻了馬東方手中的木板,然後又一個浪頭,人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海面上,過了一會又浮了上來,同時遠遠的傳來對方呼喊救命的聲音。
紫龍這個好笑啊:“還以爲水性不錯呢,這樣的也學人家遊海?”
“走吧,咱們也該過去了,順便還他兩根菸的情分!”
黃少宏搖了搖頭,和紫龍同時身形閃動,人已經到了海面上了。
他們速度太快,踏波而行,根本就不往下沉,兩人幾個起落就到了馬東方墜海的地方。
此時又是一個浪頭打來,馬東方瞬間就沉了下去,黃少宏正好趕到,探手虛抓,一道身影應手破開水面,被他提在手中,正是沉下去的馬東方。
馬東方入水不久,人還保持着清醒,見到如今的清醒,好懸沒驚掉下巴:“你......你們是神仙?”
黃少宏搖了搖頭,謙遜的道:“理論上來說,我還差那麼一叮叮,就一小點!”
他和馬東方說話的時候,和紫龍腳下就沒停過,只用了五分鐘就成功在元朗上岸。
在這期間還見到了海上漂浮的幾具屍體,馬東方說那幾個就是他的同鄉。
馬東方被放下之後,立刻跪在沙灘上磕頭:“多謝神仙救命,多謝神仙救命!”他心裡認準了,這兩位不是神仙。肯定也差不到哪裡去。
黃少宏好笑的把拽起來道:
“起來吧,你見過有偷渡的神仙嗎?之前我倆抽了你兩根菸,救你就當還你情分,不用道謝,對了你之前想沒想過游水過來之後怎麼辦?”
馬東方感恩戴德,連忙說道:“這個我之前都打聽好了,只要咱們成功抵達市區,便可成爲合法居民,留在港島獲得新的身份,但要在這邊被抓住那就只有遣返了!”
黃少宏想了想,朝紫龍道:“走,爲了以後辦事方面,咱們也弄個新身份去!”
黃少宏也不用人帶路,他去過幾十年後的港島,此時建築物雖然不一樣,但地形都差不多,一把抄起馬東方,朝九龍的方向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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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油尖旺的尖沙咀警署一度氣氛頗爲緊張,因爲港島號碼幫,新一安等幾個地下社團,每天都有大量的閒散人員,集中在彌敦道渣打銀行附近。
這些人有的化妝成攤販,有的三三兩兩靠在街邊聊天,還有的直接就在附近的茶餐廳裡閒坐。
不少社團中的頭目、大佬也都每天相約在附近喝茶。
這種反常的情況,讓整個尖沙咀的氣氛都異常凝重起來。
尖沙咀警署的大頭拍着桌子讓屬下限期調查到底發生了什麼,重案組和O記也就是‘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的夥計都分別幾次找轄區內的社團大佬談話。
可警方依舊什麼消息都沒有得到。
渣打銀行附近的一座酒樓的三樓包廂裡,新一安的向氏兄弟,正在喝茶聊天。
其中一個戴眼鏡斯斯文文的青年,正是向家向晟,此時他搖頭苦笑:
“倭國那邊的大佬一發話,整個港島都亂了起來,這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他對面一個長相陽剛英武的男人,嘴裡咬着雪茄,手上把玩着打火機,卻是經常出現在大熒幕上的向強,此時他輕笑道:
“那邊可是出了一億港幣,就爲了搞兩個人,而且那邊還說了,不管是哪個社團把這兩個人辦了,以後就可以獨攬倭國方面的生意,這種天大的好處誰不想要!”
向晟搖頭道:“可這都等了十幾天了,正事兒不幹,天天在這等着,誰知道那兩人會不會來!”
向強卻臉色嚴肅的點了點頭:“那邊說了,這兩人一定會來,我們的人已經在渣打安插了眼線,只要人到了,就立刻就會有人通知我們!”
正說着話,向強的大哥大忽然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附近社團頭目的大哥大、BP機全都響了起來,只有一件事,就是倭國那邊要的人.....到了!
只向強所在的這個酒樓上,二樓三樓的窗口瞬間就擠滿了人,渣打銀行周圍賣魚蛋、賣水果的攤販,連生意都不做了,手摸向貨攤下面的砍刀,同時目光都朝銀行門口看來。
向強在電話裡喊道:“出來了,都特麼給我盯緊點!”
黃少宏、紫龍,帶着對他們驚爲天人的馬東方,大搖大擺的從銀行正門裡出來,三人乞丐一般的裝束讓出入銀行的人一臉的嫌棄。
不遠處有巡街的軍裝警察,邁步就要朝他們走過來,卻被搭檔一把拉住:“你要幹什麼去?”
“那三個一看就是遊海過來了,我去問問!”
“去什麼去,你看看周圍那些矮騾子!”
這警察經同伴提醒,一看周圍,立刻放棄了原本的打算,兩人躲在路邊一輛車後,小心觀察情況,準備隨時呼叫支援。
黃少宏三人大搖大擺順着彌敦道走下去,那些社團的人自動忽略了他們三個,還在朝銀行門口不停張望,幾個社團大佬等了一會也都着急的撥打電話:
“喂,人吶?什麼,就剛纔出去那三個大陸仔?”
向強一把踹開三樓窗戶,朝下面喊道:“一安的兄弟,給我砍死那三個要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