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邊!”
正當黃少宏沉浸在那神秘的呼喚中時,趙致的一聲輕呼讓他回過神來,就見此時三女和元宗、老賈,都驚訝的看着身後瀑布旁的崖壁。
原來巖壁上部分地方滿布裂縫,暴射出熊熊的地火,剛纔在通道里所見瀑布爲血紅色,卻是這地火映射在瀑布上,形成的奇景。
這地下空間的四周的崖壁上,還有大大小小這樣的裂縫,都射出強烈的火焰,讓整個地下空間有了光線來源,讓人可以將周圍的水木草石,還有那湖心島上的戰神殿,都看得清清楚楚。
“呀,你們快看,那個是什麼怪物!”
趙致又指着飛毯下面的湖面,就見下方清澈的湖面上,竟然有不少人首魚身的怪魚,張開血盆大口,朝飛毯上的衆人,不斷的嘶吼咆哮。
這些人首魚身的怪魚,滿頭的綠髮在水中向後飄蕩,各個生着一雙綠光閃爍的巨眼,模樣好不怕人。
紀嫣然博聞廣記,一眼便認出了這東西的來歷,驚訝道:
“這是鮫人!”
元宗眼睛一亮:“就是那種油脂可以製成長明燈的鮫人?”
紀嫣然點了點頭:“應該是了!”
元宗聞言大喜:“我墨家有製作長明燈,提煉鮫人油脂的方法,回頭可要抓兩隻回去看看!”
“咦......”趙致一臉嫌棄的皺鼻道:“元先生你也太殘忍了,連人都殺!”
善柔連忙扯了扯自己妹子:“致致莫要胡說!”
元宗卻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解釋道:
“鮫人雖然帶一個人字,卻並未人類,只與猿猴一樣與人相似,你看這些鮫人相貌兇惡,性情乖張,顯然也屬兇猛野獸之輩!”
這時候黃少宏操控飛毯下降了高度,貼着湖面朝湖心島的戰神殿飛去,他記得這裡應該有魔龍鎮守,想看看那魔龍是什麼模樣,身上有沒有天材地寶,身體重的血液營養幾何?
結果高度一放低,那些鮫人嘶吼聲更加劇烈了,元宗這邊話音未落,一隻身體強壯的鮫人,竟然從水面直接衝了出來,躍起五米多高。
張嘴就朝站在最邊上正揮舞手臂,指指點點的趙致咬了過來。
趙致的劍術還算可以,本來腰懸寶劍,這鮫人的攻擊雖然突然,但應該奈何不了她。
可那鮫人長相兇惡無比,這一攻擊更是兇性畢露,讓趙致嚇的一呆,竟然忘了出劍還擊。
紀嫣然、元宗,和趙致身邊的善柔同時暗道不好,都要出劍相救,但事發突然,怕也是來不及了。
可就在這時,便見到黃少宏身旁的賈爾沃,一拳朝那人魚頭上搗去,拳頭未至,拳面上就長出三根合金骨刀來。
三根寒光閃閃的合金骨刀,自那鮫人頭上,輕飄飄一晃而過。
那鮫人原本綠光盈盈的眼中,立刻失去了兇性和神采,整個身體朝下落去,在下落的過程中,頭部一分爲三,綠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如同帶起腥風血雨,灑落湖面。
下面的鮫人見狀,竟然一鬨而散,顯然它們也是有智慧的,這是被這鮫人的慘狀給嚇到了。
而下一刻整個湖水就如同開鍋了一般,泛起無數水花,成千上萬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魚類,浮上水面,爭先恐後的搶食那些鮮血和腦漿。
還有不少蛇非蛇的怪物纏上了那具無頭鮫人的屍體啃食起來,場面好不駭人。
黃少宏見三女看那湖面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恐懼,知道女人最怕這些東西,不由得拿最膽小的趙致開玩笑道:
“如此山清水秀之地,致致要不要去那湖水裡游上一遊!”
他說着一把抓住趙致手臂朝飛毯外面推去。
當然不是真推,但這就把趙致嚇得哇哇大叫,然後轉回頭一下撲在黃少宏懷裡,用手不停的捶打他的胸膛:
“讓你嚇我,讓你嚇我!”
在衆人的歡笑聲中,飛毯落在湖心島上,可惜的是,或許魔龍有靈性,感覺到抽它血的人要來了,並沒有露面,讓黃少宏沒有看到那傳說中的魔龍。
這湖心島是座岩石島,似乎只是爲作這戰神殿的基石而存在。
方圓半里的孤島八成爲這龐大無匹的大殿所遮蓋。
巨型建築比驚雁宮的雁翔殿少了重飛檐,像極了一個巨大的中空正方石,成爲這地底世界的中心。
通往正門有一道長階,層層上升,怕有千級之多,使這地底巨殿高踞於上。
石階最下的幾級,浸在湖水裡,有一隻長丈餘高八尺的大石龜,伏在石階的最底處,似是剛要離水上岸,後腳還浸在水裡,昂首朝向高高在上的正門,造型雄渾有力,巧奪天工。
巨殿大門洞開,因實在太大,望進去便如管中窺豹,無邊無際。
進口處有一石刻題匾,刻著‘戰神殿’三個大字,每個字均有丈許大小。
衆人行到戰神殿的大門前,就好似小人國的小人,到了巨人居住的大殿內彷彿,讓人有一種覺得自己像縷蟻般渺小的錯覺。
在對正入口的巨壁上,由上至下鑿刻了一行大篆,從殿頂直排而下,首尾相隔最少有三十丈外,每字丈許見方,上刻:‘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此刻,無論是活潑靈動的趙致,隱忍深沉的善柔,還是博聞廣記的紀才女與元宗,臉上神情都露出掩飾不住的震撼。
紀嫣然拉住黃少宏的手,聲音帶着些許顫抖的問道:
“陛下,這戰神殿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何嫣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裡?”
黃少宏收回放眼四望的目光,朝同樣看着自己,等待答案的衆人道:
“這裡是‘戰神殿’,可能是這方世界最大的秘密了,隱藏着長生不死,甚至得到成仙的巨大秘密!”
他這麼一說,三女和元宗同時動容。
元宗直接跪倒在地,激動的道:“鉅子厚愛,元宗無以爲報啊......”
要知道元宗是墨者,即便黃少宏成爲天子,對方也沒有朝他跪拜過,見面只是躬身爲禮,而如今卻朝他跪拜不由得讓他一怔,但隨即明白了什麼。
這戰神殿事關長生之秘,在黃少宏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但在元宗看來,他能把這秘密與其共享,無疑是天大的信任和恩賜。
再朝兩邊一看,善柔、趙致也是一臉激動,雙頰翻紅,一副無以報君恩,唯有身相許的模樣。
黃少宏簡兩女模樣好笑,順口說道:
“不用客氣,以身相許即可......”
紀嫣然、趙致、善柔三女,同時露出難以相信的震驚神色。
元宗更是激動的神情瞬間僵硬在臉上,震撼之下,顫聲道:
“這個......這個,怕是不太方便!”
黃少宏瞬間反應過來,一把拉起元宗,同時啐了一口:
“呸,老元你想什麼美事兒呢,你方便我還不成呢,我說的是她們兩個!”
說着朝善柔趙致一指,兩女瞬間滿臉通紅,齊齊啐了一口,嬌嗔道:
“誰要以身相許了,你想得美!”
紀嫣然伸出纖纖玉指,偷偷的捏住黃少宏腋下皮肉,使勁扭了三百六十度,然後這才擺出大婦的姿態,朝善柔、趙致笑道:
“那就要恭喜兩位妹妹了!”
“哎呀姐姐,誰說要嫁給夫君了!”趙致害羞的不依起來。
其他人瞬間一頭黑線,還說不要,你這夫君都叫上了,這是多急迫啊。
看着老婆紀嫣然看過來的調笑目光,黃少宏也覺得尷尬,轉頭望向殿頂,便見離地四十丈許的殿頂中心,嵌有一塊兩丈直徑的圓形物體,散發出青黃的光線,使整個巨殿沐浴在萬道青光底下。
殿心地上有一個兩丈許見方的浮雕,雕工精美,刻著一個身穿奇怪甲冑、面上覆蓋面具的天神,胯下坐著一條以龍非龍的怪物,從九片裂開了的厚雲由左上角穿飛而下,直撲向右下角一個血紅的大火球。
每一片厚雲旁邊,由上而下寫著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
浮雕的上方有五個大字,正是‘戰神圖錄一’。
這就是這方世界的後世,無數武林中人嚮往而又不可得的聖地!
黃少宏此時關心的不是《戰神圖錄》而是那個一直在呼喚自己的聲音。
遊目四顧之下,忽然眼神一縮,原來就在那‘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的幾個大字下,竟然有一人盤膝面牆而坐。
因其身體和衣着盡顯灰敗,與那牆壁顏色相近,之前一眼過去,竟然沒有發現。
黃少宏當即朝那人走過去,其他人見狀也連忙跟上。
紀嫣然三女和元宗這時候才驚訝的發現,竟然有人盤坐在牆下。
衆人走到近處,見到此人面相莊嚴,嘴角猶帶著安詳的微笑,頭髮與衣服已化開大半,但面上肌膚神情卻與生人無異。
黃少宏伸手按在他背上,指尖觸處衣服盡化飛灰,無疑已經歷了非常久遠的年代,衣服下的肉體卻至堅至硬,似乎整個人轉化爲另一種不知名的堅硬物質。
此人左手垂地,地上有一行小字,‘廣成子證破碎金剛於此’,觸地的中指,剛好嵌在‘此’字最後一畫去勢盡處,毫無疑問這幾個宇是他用手指生生在地上寫劃出來的。
趙致驚訝的感嘆道:“能在這樣堅硬的物料寫字,這人真是厲害,怕是與夫君相比也不狂多讓了吧!”
沒人理會她在言語上佔便宜的事情,因爲其他人也在震撼之中。
紀嫣然臉上現出震驚之色:“廣成子,此人竟是皇帝之師,仙人廣成子?”
元宗也是震撼的不行,聞言點頭道:“多半是了!”
就在這個時候,善柔發現有些不對了,她這個人,沒有紀嫣然和元宗那麼博聞廣記,所以也就沒有探知的慾望。
相比於妹妹趙致,少了幾分活潑好動,也就沒有太重的好奇心。
她的一顆芳心,完全系在黃少宏身上,與之相處的時候,注意力有六分留意外界,至少有四分是注意後者的。
此時她最先發現了不對,因爲黃少宏手指在觸碰那廣成子遺蛻之後,就一直保持着彎腰探手的姿勢,一動不動。
“陛下!”
善柔有些緊張的輕聲呼喚道。
這一聲,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同時朝這邊看來,紀嫣然也察覺不對,伸手去扶自己男人:“陛下,您怎麼了......”
可一觸手,黃少宏的身體就直接朝地面栽倒過去。
元宗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可觸手堅硬無比,如同鋼鐵磐石。
他連忙將黃少宏身體扶正,進行檢查,結果發現呼吸心跳已經全都消失,不由得震驚的驚呼出聲。
紀嫣然查明情況之後,不敢相信的痛呼一聲:“陛下!”聲音如杜鵑啼血,哀痛難當。
然後她整個人就朝身後仰倒,被善柔、趙致姐們,連忙扶住。
善柔本是殺手,雖然此時心中同樣悲痛,但卻是幾人之中最爲沉穩冷靜之人,此時開口道:
“姐姐先毋須悲傷,此事,事有蹊蹺,陛下神通廣大,所向無敵,也不曾聽過有什麼隱疾,不可能突然暴斃!”
她說完紀嫣然也冷靜下來,她是天下第一才女,心智遠非他人可比,只是事關自己夫君,才當局者迷,此時冷靜下來,強撐這站直身體,說道:
“妹妹說的對,當務之急是找出夫君如此的原因,想辦法看看有沒有解救的可能!”
趙致這時候哭着道:“姐姐,你們發現沒有,夫君的那個隨從也消失不見了......”
經她這麼一說,衆人才發現賈爾沃不知何時也消失不見了。
當即三女和元宗就在黃少宏身上,和周圍探查起來,想要找到解救的方法,結果毫無收穫。
正當幾人憂心忡忡之時,便恍惚間聽到虛空中傳來一陣笑聲,正是黃少宏的聲音,就聽見這貨說道:
“我就說好像忘記了什麼,原來是忘記了肉身!”
話音一落,黃少宏的身體自動站直,人也睜開了眼睛,長吸了一口氣。
紀嫣然連忙撲在自家男人懷裡,痛哭流涕道:
“陛下,夫君,你剛纔沒事吧,嚇死嫣然了!”
黃少宏笑着摸了摸紀嫣然的頭髮,又把期期艾艾,同樣淚流滿面的善柔、趙致兩女一同拉過來。
同時給了旁邊同樣激動的元宗,一個‘你敢過來我就揍你’的眼神,這才安慰起三女來:
“放心吧,沒事,不過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你們不能跟去,就讓元宗把驚雁宮收拾一番,弄成行宮,你們便在這裡等我一段時間好了!”
他說着接開了一個任意門,外面就是驚雁宮中。
三女還想再說什麼,黃少宏就拉着她們走到外面,說道:
“你們放心吧,此去多半是好事兒,沒有危險,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安慰了三女幾句,又和元宗,與鎮守將領呂光赫交代了幾句,這才重新返回戰神殿,關閉了任意門。
然後心念一動,似乎與什麼在溝通一般,緊接着整個戰神殿都升起迷霧,慢慢的迷霧越來越多。
當迷霧要將黃少宏吞噬的時候,他看着牆角盤坐的廣成遺蛻,心中一動:“倒是個煉屍的好材料!”
伸手一招,廣成遺蛻就飛了過來被他直接收入行囊之中。
下一刻,迷霧將他籠罩,當迷霧散去之時,戰神殿中已經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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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青山,一人白衣勝雪,沿石階而下,走到潭邊,面容孤傲冷峻的朝潭中一短髮俊美青年問道:
“在下葉孤城,敢問兄臺,此爲何地,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