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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號角聲響起,城上城下頓時亂了起來,有些被迫來充軍守城的壯丁,甚至在這種環境下,心生驚懼之意,想要趁亂逃走。
一名騎着馬的軍官抽出腰間長刀,厲聲喝道:
“背軍走者,斬!”
‘嗆、嗆、嗆’
剛纔去抓壯丁充軍的那些唐軍,同時抽出腰刀,一個個虎目圓睜,目露殺機,只要誰敢再向後走一步,立時便是血濺五步的下場!
那剛纔拔刀威懾的軍官,朝眼前這些被強迫充軍的新兵蛋子,高聲道:
“城外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異族蠻夷,城裡是你們的父母妻兒,城破之時,你等必定家破人亡,你等家中女眷必定慘遭欺辱,你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刀槍,背水一戰!”
“成,則退敵守家,敗,則玉石俱焚!”
“你等大好男兒,可敢爲了父母妻兒,拿起刀槍,與城外異族蠻夷一戰?”
“回答我!”
那將軍高聲喝完,場面爲之一靜,那些被迫來充軍守城的青壯們,都沒有作聲,但是他們都握緊了拳頭,眼神也隨之發生了改變,慢慢從驚恐,無措,變得堅定起來。
“敢,有何不敢,爲了這城中的父母妻兒,老子拼了!”
‘黃少宏’身旁,一人舉起長刀聲嘶力竭的喊道,正是‘馬七’!
‘馬七’這一喊,就如把一根火摺子扔進了火藥桶,瞬間就炸了,被強徵來的二三百名青壯,一個個都高聲叫喊了起來。
“拼了!”
“殺他孃的!”
“俺要保護俺爹孃妹子,和他們拼了!”
“老子不怕死,老子婆娘剛生了兒子,老子是他爹,就要護他周全,和那幫狗孃養的拼了!”
一個個從剛纔的懼怕,都變得羣情激憤起來。
‘黃少宏’偷偷踢了‘馬七’一腳,低聲問道:
“你小子不是個光棍嗎?哪來的父母妻兒!”
‘馬七’以盾牌護面,湊過來低聲道:
“主人,我就忽悠他們,一會上了戰場,他們要不玩命,咱們不就危險了嗎?”
‘黃少宏’聽了如此強大的理由,不由得爲之莞爾,心說這貨以前不愧是個騙子,他要是做別的去,那都屈才了!
這時候那軍官組織人手爲剩下沒拿到武器的青壯,分發刀槍甲冑。
之前帶‘黃少宏’來的那個士卒,走過來,朝他好奇的問道:
“剛纔我看見所有人都喊,你怎麼不喊?”
‘黃少宏’嗤笑一聲:
“喊能殺敵?我留着力氣殺城外蠻夷呢!”
那‘士卒’聽他說的豪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頭道:
“好,一會你們幾個就跟着我,等開戰的時候,我要見你後退一步,老子第一個砍了你!”
‘黃少宏’點點頭,表示隨意,然後問道:
“你說給我兄嫂要手令的事情怎麼樣了?”
那士卒沒好氣的道: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哪來得及,先殺敵再說,若是能活到敵軍退兵,我說到做到!”
‘黃少宏’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也只有如此了,他朝剛纔喊話軍官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那個就是都尉?還挺能煽動人心的麼!”
士卒瞪了‘黃少宏’一眼:“那位校尉大人,都尉大人在城樓上......”
正說話間,那校尉見軍械分發的差不多了,當即喝令道::
“各隊火長,各自挑選青壯,補充兵員!”
當即就有不少士卒過來選人,‘黃少宏’身旁的士卒朝他們幾人道:
“走吧,你們以後就是我的兵了!”
‘馬七’聽他這口氣,連忙問道:“還沒請教,您是.......?”
“我是你們的火長我叫李大同,咱們隸屬於前鋒營......”
他還沒說完,城頭上也響起唐軍的號角聲,城上城下的唐軍立刻井然有序的行動起來。
‘李大同’和之前與他一起的兩個士卒,都臉色一變,朝‘黃少宏’幾人吩咐道:
“快點上城,吹角集合了!”
他說完揮舞這手裡長刀,示意‘黃少宏’等人走在前面。
‘黃少宏’也不用他催促,提着紅纓槍,跟隨着那些奔跑起來的唐軍,快步登上城頭。
這‘定通縣’算是邊鎮,成牆都是內用夯土外磊青磚,比較堅固,左右通長不到五百米,在黃少宏想來,配合唐軍守城,應該比較好守,憑藉自己現在的本事,至少安危無虞。
可是登上城頭一看,他不由得蹙眉起來,原來這城頭上的唐軍,並沒有想象中的多,怎麼看也就幾百號人,加上城下那些沒上來的,說一千那都得撐死。
再看城外敵人,在城外數裡處,人影戳戳,‘黃少宏’可是在幾個世界都經歷過古代戰陣的,他一眼就估算出,敵人最少不下萬人。
一千對一萬,即便是守城,這也有些難辦了。
正考慮着呢,‘李大同’推了他一把,想什麼呢,快點走,咱們去守左翼!
‘黃少宏’快步跟着他走,同時問道:“火長,咱們唐軍就這麼點人嗎?”
‘李大同’嘆道:“咱們在前線都被打散了,死傷慘重,都尉大人就聚攏了這些兄弟退守道定通縣,其他諸營不知道被打到哪裡去了,咱們一個‘火本’來是十人,就剩下我們三個了,你們幾個正好補全......”
城下的敵軍不斷靠近,等離得近了‘黃少宏’差點罵娘,這特麼是蠻夷軍隊?
怎麼看上去比唐軍裝備還好呢?
周圍的唐軍,包括‘黃少宏’等人領到的甲冑,都是皮甲,是用多層皮革連綴而成的合甲,在表面塗漆,光滑鋥亮。
雖然看上去不錯,但防禦力也就一般,要不然‘黃少宏’領到的這一件也不能胸前被人劈了一尺多長的口子,還有乾涸的血漬。
可城外那些敵人,穿着的都是‘鎖子甲’,是用鐵絲或鐵環套扣綴合成衣狀,形如網鎖,所以又叫環鎖甲。
‘黃少宏’不由得搖頭,他記得聽人說過,唐朝軍人的裝備在同一時期是天下無雙的,現在看來這方世界果然不同。
一個吐谷渾蠻夷的裝備,都要比唐軍好這麼多,這仗就更不好打了。
‘嗚’
城頭上,二聲號角想起,‘嘩啦’手中有盾的士兵,全將盾牌豎於城垛上,然後每個盾牌與城垛的縫隙中,都有一個弓箭手,開弓搭箭,對準了外面。
敵軍到了三百步以外站住不動,一匹馬從敵軍中衝出,直到城下,那馬上卻是個漢人打扮。
只聽那馬上漢人說道:
“城上的將軍聽了,我們拓跋將軍說了.......”
‘嗖’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城頭上飛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石塊‘嘭’的一聲,正中他額頭,這人直接腦漿迸裂翻身墜馬,再無聲息。
‘李子通’朝‘黃少宏’急道:“你幹什麼!”
扔石頭的正是‘黃少宏’,他見城垛下面堆放了不少防禦用的磚石,順手抄起一塊就扔了下去,把來人直接砸死。
這時候,那邊校尉大人快步而來,大聲喝問道:
“什麼人扔的石頭?”
要知道沒有命令擅自攻擊,這是違反軍法的。
‘黃少宏’也不怕對方怎樣,當即舉起左手:“我扔的!”
‘李子通’單膝點地:
“校尉大人,他是在城裡拉的青壯,不懂軍規,請您饒他這一次吧!”
這時候,一個二十多歲,容貌英偉的青年將軍走了過來,看着‘黃少宏’問道:
“你爲何要擅自攻擊?”
‘黃少宏’嗤笑道:
“一看他就是來勸降的?你能降嗎?不能降,聽他白話幹什麼?反而動搖軍心!”
那之前過來的校尉,見他說話不客氣,當即呵斥道:
“見都尉大人,還不跪下說話!”
‘黃少宏’眉毛一揚:“我這膝蓋,除了跪天地、父母、尊長,不跪其他人!”
“大膽!”
校尉‘嗆啷’一聲把長刀抽出來了。
“慢!”
那年輕的都尉大人,看着‘黃少宏’不由得眼睛一亮,他示意校尉把刀收起來,然後朝‘黃少宏’道:
“我倒要看看你對敵之時,有沒有這麼硬氣!”
都尉眼睛一掃,見到了跪在地上的‘李大同’,開口問道:
“李大同,這是你的兵?”
‘李大同’對於都尉大人能認得他,顯得有些激動,連忙回道:
“是我剛從縣城裡招募的新兵,練過幾天武藝!”
都尉點了點頭:
“好,一會你看着他,他要敢跑,你第一個給我殺了他!”
“標下領命!”
那‘都尉’轉向四周,高聲道:
“其他人也一樣,我神威軍,沒有逃兵,更沒有孬種!”
他身後校尉,高舉長刀:“神威、神威!”
所有人唐軍都揮着武器,在城頭高聲喝道:“神威、神威!”
一個個神情激動和打了雞血似的。
‘咚、咚、咚、咚......’
似乎是迴應‘神威軍’的吶喊,城外傳來了戰鼓之聲,那鼓聲初時極慢,然後節奏越來越快,隨着鼓聲,那些吐谷渾的軍隊開始有節奏的逐漸向前逼近。
‘都尉大人’側目看向城下,然後高聲喝道:
“敵軍要開始攻城了,準備迎敵!”
他快步走到城樓下,居高臨下,指揮戰局。
‘咚咚咚咚......“
那鼓點越來越密,最後敵軍陣中傳來一聲‘號角’那上萬敵軍立刻分出三分之一左右發動了衝鋒。
這些異族士兵,擡着攻城的雲梯朝城下重來,這縣城並沒有護城河,對方可以直接衝到城下。
那‘都尉’並沒有下令攻擊,直到對方衝到兩百步以內,這才喝令:“放箭!”
霎時間,城頭箭如雨下,可是敵軍在這一刻紛紛舉起盾牌,護住那些擡着雲梯的士兵。
一輪箭雨過後,對方竟然只倒下二三十具屍體。
‘黃少宏’躲在盾牌後面,看着鬧心,他把紅纓槍往城頭一靠,一把強過旁邊弓箭手的長弓。
對方嚇了一跳,喝問道:“你幹什麼?”
下一刻‘黃少宏’已經將他背上箭囊扯了下去,豎在自己腳下,靠着城垛,手指一勾,一根羽箭已經到了手裡,開弓搭箭不到一秒。
‘嗖’的一聲,羽箭離弦,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兩面盾牌之間射了進去,正好射中一個擡着雲梯士卒的胸口。
這士卒一倒下,雲梯就是一歪,但擡着雲梯的人足有六個,死了一個並不影響這些人繼續衝鋒。
‘黃少宏’射死一個,正要再射,那被搶了弓箭的弓箭手就要上來奪回自己的長弓。
由於‘黃少宏’這一箭,是找角度射到兩面盾牌之下的,所以城頭唐軍這邊只有他自己知道射死了一個,其他人都以爲他胡亂開弓的。
火長‘李子通’此時一陣頭大,他真後悔要了這個莽撞的傢伙,他也低聲喝道:
“黃二郎,你幹什麼?趕緊把弓箭還回去!”
說話的同時,手上也上來幫那弓手搶奪。
‘黃少宏’肩膀左右一晃‘彭彭’兩下,就把‘李子通’和那弓手撞開,同時喝道:
“別添亂,老子殺人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弓開不停,將那擡着雲梯的幾個士卒,連同盾兵全都射死,這時候城上衆人才發現異常。
本來‘黃少宏’剛纔撞開兩人的時候,就引起了那都尉的注意,此時一見他箭不虛發,當即高聲讚道:
“好箭術!”
‘黃少宏’哪有那個閒心理會他,弓箭不停的射出,每一次開弓,必有一個敵人被射死,那火長‘李大同’此時也反應過來,和其他人一起大聲叫好起來。
‘嗡’
‘黃少宏’殺的正爽,忽然渾身汗毛倒豎,同時眉心一緊,一支羽箭以極快的速度已經到了眼前,直朝他眉心射來。
這一箭如霹靂弦驚,閃電般就到了近前,‘黃少宏’剛剛感應到危機,已經到他身前一尺之處了。
‘黃少宏’卻也不驚慌,知道敵軍陣中有好手對他遠程狙殺,當即用手中長弓一格,打算將冷箭擋開,接着開弓。
可‘咔嚓’一聲,那羽箭上攜帶的力量,竟然直接將他手裡這柄長弓震成粉碎。
不過長弓雖然震碎,但擋了這一下也有效果,那羽箭被他一格擋,朝斜下方射去‘叮’的一聲插進了城樓的青磚裡。
‘嗡’箭尾如同幻影,震顫不停,此時衆人才看清,那箭桿烏黑,竟然是一支鐵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