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警察廳, 一片死寂,除了剛踏進門的秦峰一聲怒吼:“臭小子,你說什麼呢?”
秦銘滿不在乎的喊了聲:“爸。”
潘銳倒是沒被秦銘的表白嚇住, 反而笑着說:“謝謝厚愛, 不過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改變供詞。”
秦峰看潘銳的眼光明顯帶着殺氣, 這給臉不要臉的混賬律師, 什麼時候跟自己兒子勾搭上了?撇撇手指, 跟在秦峰身後的律師財大氣粗的要求保釋。
警察局是多麼公正廉明的地方,當然不可能因爲你有錢就不按規矩辦事,於是警察同志很正義地說這是刑事訴訟, 不能保釋。
潘銳在警察同志的安慰:“潘律師,你別放在心上, 現在的小青年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嘖嘖。”
調侃:“潘律師長的帥連小男孩也喜歡啊, 哈哈。”
疑惑:“潘律師,你和這小年輕……你們之前是不是認識啊?”
憤怒:“實在是不把我們潘律師放在眼裡, 居然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一定要關起來好好教育……”下走出警察局,在潘銳開車到家的同時,秦銘也在警察領導的簇擁下無罪釋放了。
領導是從一個飯局趕過來的,一到警察局,先把手下幾個沒眼力見兒的罵了一頓, 又給秦峰賠禮道歉, 說手底下的人太不懂事了, 怎麼能把秦老闆的公子給抓了呢, 實在對不住啊秦老闆, 還要麻煩您親自打電話給我。
秦峰攬着腦滿肥腸的領導說,“老李啊, 我理解你們當警察的想立功,可我兒子都說了他是被綁架的,你們不能這麼顛倒着黑白辦事啊,這個事我不會這麼算的,那兩個綁架我兒子的我是肯定要追究責任的,還有那個什麼潘律師,做假口供,我也不能放過的,至於你手底下這些個警察……我要向你們上級反映情況的。”
領導賠笑說:“哎呀,老秦啊,他們小孩子不瞭解情況,我是肯定相信貴公子是被冤枉的,現在是法制社會啊,這個事情我也是絕不會姑息的,你放心,交給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兩個中年男人達成共識,開始互相吹捧恭維,在滔滔不絕的掏心挖肺傾訴男人間的煩惱後,約定下次一起去新開張的XX娛樂會所做按摩。
老秦和老李擁抱告別,一轉頭,發現自己寶貝兒子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問:“秦銘呢?”
律師恭候在旁等了快半個鐘頭,此刻總算髮揮了這大半夜出來一趟的丁點作用,說:“秦少爺剛纔一出來就打的走了。”
秦峰暗暗想,這小子不會給我來真的吧,潘銳多大年紀了,他纔多大,想下禁令,轉念又一想,臭小子從小順風順水慣了,嚐點苦頭也好的。
秦銘坐在的士上,窗口大開,風呼呼的吹拂過他的臉龐,不過秦銘並沒有因此清醒一些,他在思考,要不要先斬後奏,弄把刀啊或者搞點藥啊什麼的先把潘銳上了再說,敬酒不吃吃罰酒嘛,自己都那麼低三下四的放下身段追求了,還給我來個恩將仇報。秦銘對之前的追求手法產生了質疑,他模仿不來沈良的天真無邪,他秦銘天生就那樣,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身體,大不了玉石俱焚,一拍兩散。
在潘銳家樓下的小花園前,秦銘給潘銳打電話,連打幾個都沒人接聽,秦銘正準備跑大門前按門鈴,手機通了。
潘銳剛洗過澡,擦着頭髮從浴室出來就聽到牀頭櫃上手機狂震不止,剛想着什麼人這麼晚不睡覺打騷擾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心想,動作還挺速度,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什麼事兒?”
秦銘乍一聽到潘銳的聲音反而有點心虛,不過都到了這地步,再退縮就太不像他秦銘的風格了,於是秦銘完全一副豁出去的口氣,道:“你說什麼事兒?”
潘銳坐到牀上,繼續拿毛巾擦頭髮,輕笑一聲,說:“你這不是出來了麼,結果都一樣,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秦銘氣得咬緊牙齒,“我在你們家樓下,你下來,我跟你說件事。”
“還是剛纔在警察局的那件?嗯,我知道了,你也不用三番四次的說了。”潘銳明顯是應付的口氣,聽秦銘不說話,又接着說,“譚柯和Max已經睡了,明天給你送回去,你也回去早點休息吧。”
“……”
“喂?還在聽嗎?”
秦銘沉默半天,在潘銳快要掛斷電話的時候,說:“我是認真的,我愛你,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潘銳呵呵笑了兩聲,“你懂什麼叫愛啊,你看上一個人,說是愛,看上下一個,又說是愛,愛反正不值錢,說再多次也不收稅。”
“我說了我這一次是認真的!!!”秦銘忽然啞着嗓子帶着哭腔低吼道,“你爲什麼不信啊。”
潘銳倒是沒料到這小子會哭,斜靠到牀頭,兩條腿交疊在一起,“不是我不信,是根本不成立。你愛我什麼?”自從Max的媽媽離開,有多久了?沒有再和任何人討論過“愛”這件事。婚姻失敗對於事事如意的潘銳來說是一項重創,他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就擁有了人人羨慕的幸福生活,漂亮溫柔的妻子,活潑可愛的兒子,身體健康的父母……然後潘銳把所有的精力投注在了工作上,事業上一帆風順,卻忽略了家庭的重要性,妻子在Max斷奶後三番兩次回國,終於……再也沒有回來過,最後只寄來一張離婚申請表。潘銳方纔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然而爲時已晚,唯一慶幸的是,孩子的撫養權歸他所有,爲了讓Max健康的成長,不被單親家庭所影響,潘銳在外仍扮演着好老公,妻子因爲工作原因長居國外。潘銳從此把Max放在了人生第一的位置上,藉此彌補Max缺失的母愛,再無閒心去顧及女人的殷勤,和偶爾男人的挑逗,在旁人看來,倒是一個顧家又帥得一塌糊塗的絕世好男人形象。
“我……”秦銘努力想着答案,然而腦子裡一片空白,“……我說不清,可是我就是愛你。”
“哈哈。”潘銳發自內心的笑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追女朋友的臺詞也跟你差不多。”
“你別想着用年齡壓我,你以爲比我多吃幾年飯就可以阻止我愛你嗎?做夢,門都沒有!”秦銘鬥志盎然地道。
“好吧,你愛我,我不反對,不過現在實在太晚了,你回去睡一覺,明天再想怎麼追我吧,嗯?”潘銳仍然嗤嗤的笑着,的確是像極了年輕時天地萬物皆不放在眼裡的自己,只是……人都會長大啊,現在的自己不是也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情愛什麼的,是奢侈品,年紀大了,還消費的起嗎?
“你現在下來,必須出現在我面前。”秦銘不妥協。
“我困了,耍脾氣也要有個限度,我可不是你爸。”潘銳打了個哈欠。
“你……你敢不下來,我就去把綁架我的那兩個混蛋揍了。”秦銘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威脅的話了。
潘銳在這樣的盛情邀約下,再拒絕好像有點不人道,於是說:“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你在樓下等我,我換身衣服下去。”
秦銘於潘銳來說,實在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在他的生命裡,像其他很多路人一樣,是可以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的。
以潘銳的長相條件身份,被個把男人喜歡當然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他被男人表白的次數,不比被女人求愛的次數少,像他這樣的人,即使花天酒地處處留情也不會被過多指責,權可以冠上風流的美名,可是與此恰恰相反,即使妻子(前妻)長期不在國內,潘銳也從不參加任何不必要的應酬,更別說背叛妻子出軌之類了。
雖然因爲倒貼者過多,自炒成緋聞對象的女人也不是沒有,但潘銳從不對此過多解釋,明眼人看的出孰真孰假,潘銳簡直成了衆多男士的公敵,這樣不沾煙不沾酒連女色也不好的男人,實在是應該誅之而後快。
潘銳沒有修煉成仙,也並非無慾無求,只是提不起這個興趣,讓他再像小夥子那樣去追求某個人,那是不可能了,但面對諸多追求者,隨便湊合,他更加退避三舍,於是三十出頭的大帥哥,事業雖然蒸蒸日上,感情其實可以算是淒涼的。如今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個毛頭小子,潘銳也只當做一個半大的孩子,打算照慣例打發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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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銘蹲在大門前,像條看門狗,在潘銳開門出現的一剎那,彷彿也會像狗撲到主人身上去一樣跳到潘銳身上,不過秦銘體型是藏獒型的,這麼一撲,潘銳估計要直接栽跟頭送醫院,於是在距離潘銳不到十公分處,秦銘的爪子定格住了,瞪着小狗一樣黑烏烏圓溜溜的眼睛。
潘銳覺得現在的秦銘很像Max看的動畫片裡的某種動物,於是伸出手揉了揉秦銘毛茸茸的頭髮,想象秦銘會“汪汪”或者“喵喵”的叫兩聲。
事實上當然是沒有,秦銘更爲直接,他湊上前,撅起嘴,嘟起脣,想要吃吃主人的豆腐。
潘銳摸着秦銘頭髮的手果斷移到了秦銘臉上,遮住秦銘想要湊過來的臉,於是臉頰倖免於難,手掌心卻不幸沾上了口水,秦銘是退而求其次,吻不到臉舔舔手心也算一嘗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