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假*”報警開始,連着四天,每天都有威脅公共安全的報警電話。這些電話內容,有的是說“有*”,有的說“有*”,有的說“壞人進了幼兒園”,還有的說“高中多名女學生失蹤”。經過調查,這些事都是子虛烏有、憑空捏造,報警電話也全都是外省的隱藏號碼。
雖然想盡量保密,但事與願違,這些消息還是泄露了出去。由於並非通過正規官方渠道獲得,人們反而通過自己的想象以及所謂的“內部消息”,延伸出好多版本。有的版本更是描繪的煞有介事,甚或是說成親眼所見。
雖然這些假消息並未對居民日常生活造成多大影響,但卻給人們內心投下了一定的陰影,讓人們對公共安全產生了一定的質疑,增加了居民的恐慌心理。
針對假警頻發、謠言四起的事,縣裡還專門開會,要求各委、辦、局不傳謠、不信謠,堅決同一切傳謠行爲做鬥爭。這麼一弄,不但沒有阻止謠言的傳播,反而讓人們更加堅信“無風不起浪”。參會人員表面承諾“嚴格要求下屬和家人”,但實際上他們往往都是謠言繼續氾濫的傳播源頭。
在要求不傳謠言的同時,縣裡自是要求公安部門嚴查假報警電話來源,查報假警者身份信息,將這些不法分子儘快捉拿歸案,還民以安定祥和的安居環境。
說的容易做的難。其實這些天公安局已經被這些假警折騰的夠嗆,又被謠言弄的焦頭爛額,再讓縣裡這麼一加壓,好多人已經感到苦不堪言。不過,楚天齊也趁機向縣裡要了權利,爲便於破獲此案的權利。
當然楚天齊、曲剛等不至於這麼不堪一擊,但也倍感壓力巨大。局裡爲此已經開了兩次會,一次是班子成員會,一次是股級以上人員會。今天再一次開會,參加人員有全體班子成員,還有刑警隊、經偵隊、交警隊、信息科、看守所等部門一把手,刑警隊高強也參加了會議,許源鎮派出所所長以及副所長高峰也在參會者行列。
會議已經召開了兩個多小時,好多人都已經做過發言。
現在,局長楚天齊正在做指示:“……同志們,四天連着發生了七次報假警事件,每次都是涉及到危害公共安全的假警。毫無疑問,不法分子就是在擾亂社會治安,就是讓人民羣衆產生恐慌,這一切都是針對我們縣公安局。從現有的證據看,還不能判斷對手隸屬於那個團體,也不能判斷對手究竟是幾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一定是受過縣局制裁或查辦的個人或團伙。
他們可能認爲,這樣就可以讓我們首尾難顧,就可以混淆視聽。但我要說,他們太天真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至理名言,也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們出手越頻繁,露出的馬腳越多,我們早晚會抓住他們的狐狸尾巴,會給他們迎頭一擊。他們這麼做,最終目的就是想讓我們顧此失彼,想以此來逃脫我們的打擊。
我要說,我們不會被他們的伎倆所左右,而且我們會加大對現有案件的偵辦力度,會加緊對他們的打擊。這就需要同志們,繼續發揚不怕苦累、不怕流血、不怕犧牲、連續作戰的精神,早日打掉這些毒瘤,早日把不法分子捉拿歸案。不妨向大家透露一點,我們已經發現了對手的一些蛛絲馬跡,我們不希望他們製造混亂,但卻不怕他們多出手。
同志們,這七次報警被證實爲假警,這既是他們的挑釁、試探,也不排除他們想要以虛掩實、麻痹我們。但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嚴陣以待,防止對手出其不意、突施襲擊。春節馬上就要到來,我們一定要保證全縣人民過一個安定、祥和的節日。”
……
會議結束後,楚天齊直接回到了辦公室。
坐到椅子上,楚天齊的腦海裡還是這幾次假警的事。
從一月十一日晚上遇襲事件後,楚天齊一直都在加倍小心,防止對手針對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出手,當然也在關注羣體*事件。從那之後,一連十來天都平安無事,但楚天齊心中的那根警惕之弦一直繃着。
發生“假*”這件事的時候,楚天齊還不確定是否是對手的報復手段之一。等到“投毒”、“壞人進幼兒園”、“女學生失蹤”、“*”等假警相繼發生後,楚天齊已經肯定,這絕對是報復。這些報復,應該是和夜襲事件是一脈相承的,應該是對方換了報復方式,也可能是要玩聲東擊西。
只是這幾天,楚天齊一直納悶,納悶爲什麼中間消停了十來天,現在又突然出手?這中間到底有什麼聯繫,又有什麼疑點呢?
忽然,楚天齊想到了兩件事,那就是曲剛被評爲市局和縣裡先進的事。這兩件事肯定有人動了手腳,但究竟是曲剛背後的人在幫他,還是他的對手在以此整他呢?這一直是楚天齊在思考的。可這兩件事又夾雜在夜襲和假警中間,這會不會有某種聯繫呢?還是這本來只是巧合?
正自費神,傳來敲門聲。
得到允許後,曲剛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屋內沒有旁人,便直接坐到椅子上,道:“局長,真的發現對手蛛絲馬跡了?”
楚天齊一笑:“老曲,我和你直接說過嗎?案子一直由你掌控着,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曲剛微微一楞,然後恍然大悟:“故佈疑陣,敲山震虎。”
楚天齊笑而不答。
曲剛又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怎麼說?”楚天齊反問。
“十一號有人對你下手,襲擊未遂。剛過十來天,就接連*發生了這些報假警的事,這中間絕對有聯繫。”停頓一下,曲剛遲疑着說,“兩次給我先進,會不會也和這中間有聯繫,會不會在給你我之間製造矛盾,他或他們好趁機出手?”
對方提的這些問題,也是楚天齊疑惑的,但現在經對方這麼一問,楚天齊反而不好回答了,而且他也確實沒有準確答案。於是,他不置可否,卻笑着道:“具體說說。”
曲剛點點頭:“好的。我是這麼認爲的……”
……
在一處隱蔽所在,一個短髮、長方臉的男人坐在石凳上,他面前站着一個胖子男人。
儘管現場溫度很低,但胖子額頭卻佈滿了汗珠,連脖子上也滿是汗液。
長方臉男人眯着雙眼,咬牙道:“這麼說,還沒調查出來?”
“沒有。”胖子搖搖頭,膽怵的回答,“從那事發生以後,我就按您的吩咐去查,可我們的弟兄都說沒幹過這些事。有幾個稍微帶嫌疑的人,我已經把他們調了回來,甚至都動用了‘家法’,可他們一口咬定絕不是他們乾的。我也覺得不可能,他們肯定不敢揹着您幹這事,而且他們能應召回來,也說明他們心裡沒鬼。”
“他們都沒做,那就是你了?”長方臉忽然睜開雙眼,瞪着對方。
胖子嚇的“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牙齒打顫的說:“就是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我可是就聽您的話,沒有您的吩咐,我絕對不會擅自行動的。”
“哈哈哈,起來,起來。”長方臉大笑,“我最相信你了,剛纔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
胖子臉上肌肉動了幾動,陪着笑臉爬將起來,順勢拭了拭額頭和脖子上的冷汗。
“那就奇怪了,查了好幾天,怎麼就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呢?”長方臉既像自語,又像是在對對方說。
“我懷疑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說話時,胖子還不忘諂媚的笑着,“就是要把火引到我們這裡,引到您的身上,他好趁機火中取粟,或是達到消滅我們的目的。”
“嗯……”長方臉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的長噓了一聲。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長方臉男人看到屏幕上的隱藏提示,馬上衝着胖子揮了揮手。
胖子如蒙大赦,弓着腰,陪着笑臉,退了出去。
只到確認胖子已經走開,長方臉才按下了接聽鍵:“您……”
手機裡傳來了一個怪異的聲音,打斷了長方臉:“說,到底是不是你讓人乾的?”
“不是,絕對不是,我如果要是幹這事的話,肯定會向您彙報的。”長方臉趕快辯解。
“放屁,你哄誰呢?”對方的話很不客氣,“十一號那天,你不照樣私自行動了嗎?”
長方臉抹了一把額頭,緊張的說:“只此一次,本來想給您一個驚喜的,我也是好心辦了壞事,我保證絕無二回。”聽不到對方迴音,他又補充道,“如我再次擅自行動,情願自挖雙眼以謝罪。”
對方不置可否,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說道:“千萬不要引火燒身,節外生枝,人家已經嚴陣以待了,我們不要自投羅網。還有,假如以後有行動,像是這種危害公共安全的事,也要慎之又慎。一旦百貨大樓爆炸,或是水裡下毒,那後果就不可估量了。到時肯定就不只是縣局出手,恐怕要面對整個國家機器了,那是自取滅亡。”
“明白。”長方臉點頭回應。
“既然不是你,那你認爲會是誰?”對方聲音再次傳來。
長方臉說:“肯定是有人暗中使壞,也許就是我們的對手,也可能是所謂的朋友,我正派人在查。”
“好吧,一切小心,我前些天做的努力都白費了。”對方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握着手機,看了看四周的石壁,長方臉長嘆一聲,坐到了冰冷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