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還在傳着,但楚天齊並沒理會,也沒法理會,他每天都在忙着手頭工作,也時刻盯着招商情況。
雖然招商並不歸自己分管,招商局不會專門及時彙報招商進展,但招商最新消息,楚天齊都能第一時間得到。
李子藤有一個好朋友在成康市招商局,兩人關係很鐵,但知道的人卻不多。好朋友幾乎會第一時間把更新的有意向企業情況告訴他,他再第一時間彙報給楚天齊。陸嬌嬌也會隔幾天告之一次省招商局招商情況。
楚天齊不會去了解企業具體情況,甚至名稱也不關注。他只關注有多少企業有意向,意向企業中省內、省外各有多少家,這些企業中大型、較大型企業佔比是多少。
在六月十八日那天,媒體公示版《成康招商方案》經楚天齊“審定”後定稿。省招商局馬上在相關網站進行發佈,並代爲委託《河西經濟報》等平面媒體以及一些戶外媒體發佈招商內容。
在招商信息發佈的當天,省招商局、市招商局便接到了企業諮詢電話。幾天下來,打電話諮詢的很多,有意向考察的也不少,光是遞交相關資料的也已經有五家。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離招商信息發佈僅一週時間,這樣的數據已經不少了,雖然這五家企業實力並不特別雄厚,但也是個不錯的開局。面對這樣的數據,楚天齊很有信心,有信心招到合適的投資企業進入。當然,這還需要一個過程,還有一些路要走。但不管怎麼說,成康城建招商大幕已經拉開了。
……
明天就是週末了,不需要早起,因此直到晚上十點多,楚天齊還沒有要休息的意思,他準備再多忙一會兒。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楚天齊不禁納悶:這麼晚了打電話幹什麼?她回來了?帶着疑惑,他按下了接聽鍵:“江部長,有事?”
手機裡傳來江霞的聲音:“天齊,在辦公室嗎?休息沒有?”
“沒有,我正在加班。”楚天齊道,“順便泡腳。”
江霞“哦”了一聲:“那我去你那。”
“你回來了?”楚天齊遲疑着說,“時間太晚了吧。”
“晚上才方便,省的人多眼雜。”可能意識到了話中歧義,江霞忙又補充着,“有正事跟你說。”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
她有什麼事?是她的事,還是我的事,難道是關於傳言?
在六月七日那天常委會後,楚天齊覺得江霞肯定會找他,告訴他反對自己分管招商的理由。但江霞下午就去了省裡學習,共學習了十多天,學習結束她回了成康市一天,緊接着就到定野市開會。在江霞回來那次,楚天齊正好連着開會,兩人便沒有見上面。期間江霞沒和他聯繫,他也就沒給她打電話。二十天沒見,期間又沒有交流,他真不知道她找自己什麼事。
一會兒就知道了,不去想它。楚天齊掐斷思緒,加緊在鍵盤上敲打着剩下的文字。
“篤篤”,敲門聲響了起來。
哦,她來了?這麼快?這樣想着,楚天齊衝着門口方向說了聲:“進來。”
屋門處傳來輕微響動,接着繼續響起“篤篤”聲。
楚天齊先是一楞,隨即快速起身,來在門口,打開反鎖,拉開屋門。
一襲香味飄進鼻管,門口站着一白裙女子,正是數日未見的江霞。
可能怕被旁人發現,江霞掃了眼樓道,迅速鑽進屋子。由於楚天齊一半身子擋在門口,江霞幾乎是緊貼着對方身側進去的。
那股香味更濃,還帶着體*香的熱浪,楚天齊不禁一陣心跳。關上屋門,回頭看去,她正站在身後咫尺距離,面帶笑意看着自己。
她鼻翼上掛着汗珠,兩鬢也略有溼*潤,顯見剛纔走的很急,似乎胸脯也在一起一浮着。
“楚市長,這麼盯着美女看,不太禮貌吧?”江霞輕啓朱*脣,面帶笑意,看似嗔責,但卻又似帶着些許挑逗。
意識到自己失態,楚天齊“嘿嘿”一笑,回擊了一句:“是你一直盯着我看,怎麼卻反咬一口?”
“你,不老實。”江霞臉一紅,然後卻笑了,“好啊,撒謊不帶臉紅的。”
順着對方目光看去,才發現問題出在腳上。剛纔一直穿着皮鞋,哪像剛洗過腳的樣子。其實他剛纔電話中之所以撒謊,就是爲了避免深夜見面。現在謊言被揭穿,他只好硬着頭皮說:“本來是爲了表示尊重,沒想到竟無端被懷疑,哎,好人難做呀!”說着話,向辦公桌走去。
來在桌前,楚天齊才覺得很是不妥。自己坐桌後,讓她坐桌前?她不是自己的下屬呀。反之好像也不合適。回頭看了眼沙發,好像也不行,深更半夜,坐同一沙發,似乎也不得勁。他一時楞在那裡,看着對方傻笑。
“去裡邊。”江霞沒有理會傻在那裡的他,徑直奔臥室而去。
她要幹什麼?自送上門?太直接了,怎麼也得含蓄些吧?我可沒什麼思想準備呀。
本已推開套間屋門,江霞卻回頭嬌嗔着:“楞着幹什麼,抓緊時間呀。”
啊?太露骨了。楚天齊被對方震住。
“哎呀,你想什麼呢?”江霞頓時俊臉變成大紅布,“裡面說話安全,小心隔牆有耳。”說完,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楚天齊長噓一口氣,反鎖了辦公室門,然後跟着走進屋子。
江霞微微皺眉,吸了吸鼻子,嗔道:“真是大煙鬼,抽多少呢?”說着,坐到了牀沿上。
楚天齊趕緊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對面:“江部長,什麼事?”
“就這麼着急?小氣鬼。”江霞“哼”了一聲,“這麼長時間也不聯繫?”
這哪跟哪呀?楚天齊不解。
江霞接着說:“就因爲我在會上說了個‘你非常不合適’,你就二十多天沒理我?真沒胸襟,竟然還生氣了。”
“什麼呀?”楚天齊一笑,“當時開完會已經快中午,下午你就去了省裡,中途倉促回了趟單位,又到了定野。咱倆連面都沒見,我生什麼氣?我還能不知道你是爲我好?你在外面學習、開會,又沒有特殊事,我爲什麼要打電話打擾你?有什麼事可以等你回來呀。”
“真的?”江霞臉上出現了笑容,“那你說說,我當時是怎麼考慮的?”
“當時彭少根提出讓我分管城建,他的理由是之前尤建輝就是城建、招商一起抓。可我明白,那只是個例,而且正因爲尤建輝城建、招商一起抓,才爲他創造了更加便捷的腐敗機會。這也是正常情況下,城建、招商由不同人分管的原因所在,就是爲了互相牽制和監督,儘量減少腐敗的溫牀。”楚天齊道,“尤建輝剛剛被抓不久,如果我也兩項工作一肩挑,勢必要被他人詬病,所以我不適合。”
“就這些?這個道理他能不明白?”江霞反問。
“他,他可能就是要給我創造腐敗的機會。”楚天齊遲疑着說,“他是故意的,他在害我。”
“他爲什麼要故意?他和你有什麼仇,爲什麼要害你?”江霞繼續追問。
“這……”楚天齊當時只判斷出彭少根不懷好意,但究竟是爲什麼,卻沒有深究。現在被對方這麼一問,他還真想不明白。不由得心中盤算着:難道是因爲曹金海總是聽自己的,彭少根認爲自己搶了他的人?可能嗎?
見楚天齊答不上來,江霞說了話:“他就是在害你,就是既想‘衆口爍金’,又想真的爲你提供犯錯誤的溫牀,因爲你是他的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我倆有什麼可競爭的?我又沒想着他的位置。”楚天齊不以爲然。
“他不擔心你想當常務,而是怕你搶另一個位置。”江霞停了一下,緩緩的說,“蔡勇留下的空檔,可一直懸着呢。”
楚天齊連連擺手:“副書記,我壓根就從來沒想過,我纔來多長時間,不會那麼不切實際。”
“你不想,並不代表別人不去想,別看只是副書記,但那可是正處級別,是主政一方的跳板。”江霞道,“提議由你分管招商,他不但要達到前面兩個目的,同時也是讓具體事務牽絆着你,分散你爭取副書記的精力。”
“是嗎?”儘管疑問,但楚天齊其實已經認可了對方的想法。
“因爲你太優秀,自你一來,就被他盯上了。”江霞緩緩的說,“你記得那件事吧,清垃圾錄像被上了定野新聞,當時你來問我是誰弄的。這次我在定野開會,知道了事情真*相,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是他讓定野廣電局向成康廣電要的那個新聞。定野廣電局局長和他是鐵哥們,知道的人特別少。他可能是想通過那個片子,在書記、市長之間栽刺,但也不排除你是被設計者之一。”
楚天齊點點頭,覺得對方分析有一定道理。
“天齊,近幾天有一個傳言傳的挺兇吧。”江霞盯着對方,“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傳言的時間很巧?”
“哦,也是他。”楚天齊深以爲然,“潑髒水”可是打擊競爭對手的最好辦法。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江霞輕聲道。
“是呀,也沒有無緣……”感嘆到半截,楚天齊停了下來。他意識到,此情此景不宜說出後面的話來。馬上換了一句話,“謝謝你,江部長。”
“天齊,咱倆需要這麼客氣嗎?”江霞聲音柔柔的,一雙水旺旺的眼睛盯着對方。
屋子裡的空氣忽然曖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