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414房間已經很長時間,但楚天齊還是怒氣未消,也疑惑不已。他不能理解,爲什麼那個女人非要自己刪改報告內容?報告中那些問題是自己調研瞭解的真實情況,又不是憑空捏造,憑什麼就不能寫?這些問題確實未必全國都存在,但自己也沒說是全國通病,只是如實記述而已,女人又何苦要上綱上線呢?
女人做法實在匪夷所思,理由更是牽強附會,這分明就是打擊報復,是無理取鬧,是穿小鞋。可是要穿小鞋的話,有多種方式,爲什麼非要這麼做呢?難道女人真擔心報告立意有問題,擔心受到牽連?應該不會吧,這寫的完全就是實情,上級領導也不會那麼理解吧,又怎麼會牽連到她?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儘管想不明白那個女人究竟所爲何故,但楚天齊已經打定主意,堅決不改報告內容。
“媽的,更年期。”楚天齊忍不住罵了一句,拿起桌上一本書,又狠狠的摔在桌上。
“喲呵,老楚,誰惹你了?”屋門一開,裴小軍走進屋子。
曹玉坤緊隨其後:“猜的不錯的話,肯定是更年期找過青春期小夥了吧。老楚,是不是她想潛規則你?你從了沒有?”
“別胡說八道,煩不煩?”楚天齊喝斥了一句。
“老曹,沒看老楚不心寬嗎,少咧咧了。”說着,裴小軍來到楚天齊近前,“老楚,心煩是吧?走,哥們請你唱歌去。”
“不去了,我五音不全,也沒心情。”楚天齊坐着沒動。
曹玉坤“嘿嘿”一笑:“唱完歌,再讓小妞給你敗敗火。”
“去去去,三句不離本行,你以爲誰都像你?”喝斥完曹玉坤,裴小軍一拉楚天齊胳膊,“走吧,反正也到下班時間了,去放鬆放鬆。”
“這樣,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先去吃飯,給老楚壓壓驚,消消火。”曹玉坤也拉住了楚天齊另一條胳膊。
楚天齊推辭着:“不了,我……”
“行了,客氣什麼?”說着話,裴小軍胳膊使上了力,“非得拉你不成?”
“老楚,咱們哥仨投緣,你就彆扭捏了。”曹玉坤也使上了勁兒。
裴、曹二人已經多次邀請聚一聚,而且自己今天也實在鬱悶,正好可以借唱歌放鬆放鬆。於是楚天齊不再客氣:“好,恭敬不如從命。”
“這就對了嘛!”裴小軍放開了對方。
曹玉坤也鬆了手。
簡單查看了一下屋裡,沒有發現隱患,鎖好屋門,三人一起下樓而去。
……
*市金曲庫ktv,是*市一流的卡拉ok場所,這裡裝修新穎,設備先進,環境好,音響好,經常有大歌星光顧,當然價位也高。楚天齊只是聽說過,卻是第一次來這裡。
今天從單位出來後,裴、曹二人先帶着楚天齊到ktv附近吃飯。三人神侃一通,喝的暈乎乎之際,又來了這裡。他們的包間名稱是:餘音繞樑。
儘管包間名稱很雅,也很有意境,怎奈三人已經喝了好多白酒,吃飯喝酒時又搶着大聲說話,現在早成了“破鑼”嗓子。如果以他們現在的實際音質衡量,包間名稱應該改爲“野狼嚎”更爲合適。
“聽說過,沒見過兩萬五……”嚎的正嗨之際,忽覺身上傳來一陣振動。楚天齊趕忙把話筒遞給了裴小軍,“你來。我出去接電話。”
裴小軍馬上接話筒在手,看着屏幕上文字,吼了起來:“有的說,沒的做,怎知……”
推開包間門,來在過道中,楚天齊拿出手機,看到了上面的來電顯示,是老叔的電話。
過道中雖然不太吵,但依然有聲音,而且不時有服務人員穿梭來去。於是楚天齊離開過道,穿過大堂,到了ktv外面,才接通手機,喊了聲“老叔”。
聽筒裡立即傳來老叔徐衛華的聲音:“天齊,忙着呢?怎麼才接電話?”
讓老叔連着打了三遍電話,楚天齊歉意的說:“老叔,對不起。辦公室兩個同事邀我出來唱歌,剛纔在屋子裡太吵,我就到外面來接。”
“唱歌啊,好,週末正好放鬆放鬆。”說到這裡,手機裡聲音一轉,“天齊,剛纔臨時來了個出差任務,我得馬上出發,要不明天你自己回吧。”
楚天齊想了一下,說:“老叔還是等你回來吧。”
“也好,那你們繼續玩吧,掛了。”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聽到對方已經掛斷,楚天齊收起手機,點燃香菸,吸了起來。
剛纔老叔打電話,是告訴明天的事有變化。本來兩人約好,明天回去看老爺子,現在老叔要出差,那就只能往後推了。
自從與老爺子徐大壯見面,知曉這個革命功臣是自己的爺爺後,楚天齊就一直牽掛着這個老者。之所以掛念着老爺子,完全不是因爲其公開身份——革命元勳,而是因爲那份血濃於水的血緣親情。從見到老爺子那刻起,楚天齊就對老爺子有一種深深的親切感,其實在見到老爺子給老幺峰抗戰根據地題詞時,已經有這種感覺,只不過現在感覺更清晰,也更強烈。
爺孫倆還沒來得及更多親近,老爺子卻又再次昏迷。楚天齊只好把對爺爺的依戀,埋藏在心中,利用週末或其它休息時間回去看爺爺。只是由於那個討厭的徐衛軍經常在那裡,而且也爲了進出方便,楚天齊每次去探望,便一直由老叔帶着。大侄對老爺子有這份孝心,徐衛華自是很高興,每次都樂得帶路,而且也主動聯繫。
在首都這幾個月,尤其老爺子與自己相認後,老叔對自己特別關懷,令楚天齊很是感動。只是有時太的無微不至,讓楚天齊感覺有些不適應,於是這次從安平縣回來後,楚天齊找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委婉向老叔透露了這層意思。老叔聽明白了大侄的意思,也意識到方式欠妥,很高興的接受了他的建議。從那以後,老叔對楚天齊依然很是關心,但卻不再以對待孩子那種方式了。
一支菸吸畢,把菸頭擰滅,扔進垃圾桶,楚天齊正準備走進ktv。無意間擡頭,視線中*出現三個人,這三人是從剛剛停放的一輛汽車上下來的。正要收回目光,楚天齊又停住了,他忽然發現,三人居中的那人很是眼熟。
那三人是兩女一男,男人在中間,正向ktv門口走來。男人倒是穿的齊整,可兩人女人穿的很是暴露,最關鍵的是三人動作實在不雅。男人兩條胳膊分別搭在左右女人的肩上,但手卻伸到了女人衣服裡;而兩側的女人,則仰頭伸出舌頭,做着各種不雅的舉動。
男女三人越來越近,酒氣、脂粉味鑽進了楚天齊鼻孔,同時三人的*聲*語也鑽進了他的耳朵:
“陽哥,今晚什麼項目呀?”
“什麼項目?就等着吧,保證讓你倆*。”
“陽哥,我現在就想。”
“陽哥,我也是。”
“現在就現……不行,不行,現在不行,後半夜吧。”
楚天齊根本不想聽這些有辱耳膜的語句,他的目光緊緊盯在中間那個男人臉上。
一男兩女從楚天齊身側經過,男人的嘴依舊在女人臉上拱着。就在剛剛擦身而過之際,男人忽然擡起頭來,冷冷的瞪視了一眼身旁的大個子,但他的雙手依然在兩女身上不停的揉*捏着。
看着那一男兩女走進ktv,楚天齊從腦中調出一個影像,與剛纔男人的嘴臉做着比對。沒錯,這個男人就是那個男人,那時的這個男人看着道貌岸然,今天的男人則更像是衣冠禽獸。
想到剛纔那個男人的醜態,楚天齊不禁火起,又不禁爲他人傷感。於是離開ktv門口,再次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
怒火與感傷交織,楚天齊跟香菸發起了狠,抽了一支又一支,一連抽了三支。
“嗡嗡嗡”,一陣震動再次響起。
拿出手機一看,楚天齊趕忙按下了接聽鍵。
聽筒裡立刻傳出一個聲音:“老楚,怎麼還不回來?跟那個女人鬼混去了?好歹也得打聲招呼呀。”
楚天齊忙道:“剛接完電話,馬上回去。”
掛斷手機,楚天齊邁動了腳步。
“楚天齊,楚天齊。”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楚天齊轉身看去。在他身後不遠處,正有一個女孩走來。雖然女孩沒有穿工裝,而是身着花色長裙,但楚天齊還是一眼認出,女孩是國家發改委人事司機關幹部處處長明若月。
雖然是一個單位同事,但除了報到時見過面外,楚天齊再沒和對方有過交集,今天是第二次見面。聽到對方喊自己,楚天齊馬上回應:“明處長好。”
女孩來在近前,“咯咯”一笑:“在這種場合,還這麼稱呼,你覺得合適嗎?再說了,在首都,處長和存車處大爺一個級別,還是不叫爲好。”
被女孩這麼一調侃,楚天齊有些不好意思。
看出對方的窘態,明若月換了話題:“你怎麼在這兒。”
“和……朋友來的。”楚天齊覺得,還是不要說出“同事”爲好。然後反問着,“你怎麼一人來了?”
“有人等我。”說到這裡,明若月忽然向不遠處招了招手,“我在這兒。”
楚天齊轉頭看去,ktv門口臺階上站着一個男人。看到那個男人,楚天齊心生疑問:是他?
“他是我哥,明若陽。”明若月解釋了一句,又說了聲,“走。”
“我打個電話,你先去。”楚天齊找了一個推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