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八點多了。不過今天是週末,不用上班,楚天齊又在牀上懶了一會兒,起牀時已是九點鐘。
“叮呤呤”,鈴聲響起。
看到手機上來電顯示,楚天齊稍微楞了楞,按下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一個女聲:“縣長,沒打擾您吧?”
“沒打擾。小娟,有事嗎?”說話間,楚天齊坐到了辦公桌後。
“縣長,麻煩您一件事。”手機裡聲音弱弱的。
楚天齊略一遲疑,道:“說吧。”
手機裡嘆息一聲:“哎,怪不得我表哥和女朋友鬧矛盾,原來都是一封信鬧的。昨天她回去以後,衣服上吐的哪都是,在我幫她收拾大短褲時,發現包裡有一封信。當時也沒太注意,就順手放到了他們家書房,我在書房住。等到十二點多,我回到書房,才又看到那封信。本來不應該看他的信,只是信瓤正好掉出來,信瓤背面打印着幾個大字‘關係你一生幸福,速看’。我覺着內容有說法,又擔心表哥安全,就拿出信瓤看了。這一看才知道,是有人說他女朋友的事,說的可難聽了,表哥肯定就是因爲這事想不開。
您是縣長,管的部門多,能不能幫着關心一下,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要不我表哥老鑽牛角尖,都醉成那樣了,還是叨叨着‘就爲你活着’。我真怕他出什麼事,姑姑一家人也都急死了。縣長,我知道這種提法很冒失,要是不符合規定的話,您也別爲難,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原來是這事呀。剛纔聽小娟提到“麻煩”二字,楚天齊還以爲對方是爲趙新做說客呢。聽完對方所言,他沒有直接接茬,而是提出了問題:“這封信都誰見了?”
對方回覆:“從昨天到現在,就我一個人看了,我怕姑姑他們擔心,沒提信的事,也一直沒聽他們提過,他們應該不知道有這麼一封信。現在我也沒在他們家,是在街上打電話。”
“這事確實不宜公開調查,也不宜以我公職身份參與。這麼的,我以個人身份,幫你秘密瞭解一下,我的信息渠道應該要比你廣一些。”說到這裡,楚天齊遲疑起來,“只是究竟信上是怎麼說的,我不太清楚。你能否說的更詳細一些?”
“那太好了。”對方聲音滿是興奮,“我剛纔把信上內容都複印了,信的原件已經放回他們家,複印件就在我身上。您看我怎麼給你?”
略一沉吟,楚天齊說:“這馬上要來客人,走不開,我讓秘書聯繫你。你放心,我這秘書絕對靠的上。”
“明白。你爲了他都能當衆打壞人,關係肯定很近。不打擾縣長了,我等你電話。”手機裡聲音戛然而止。
放下手機,楚天齊馬上按了固定電話免提鍵,撥出一串號碼。
很快,裡面傳出聲音:“縣長,您找我?”
“你在哪?”楚天齊語句很簡短。
對方回覆着:“在宿舍,正打算去一趟樓裡。”
“來我辦公室。”說完,楚天齊掛斷電話。
很快,敲門聲響,劉拙走進屋子。自從發生了被冤一事後,劉拙就退掉了租住樓,住回到政府工作人員宿舍,宿舍在縣委樓後。
看到對方進屋,楚天齊指着手機道:“劉拙,你把這個號碼記上,一會兒聯繫她。她叫小娟,是趙新表妹,就是我在熊家飯莊幫助的那個女孩。她說有一封信要交給我,可能就是你說的那封信,你去取一下。”
“好的。”記下號碼後,劉拙出了屋子。
……
離去大約半小時左右,劉拙返回縣長辦公室,把一個信封交給楚天齊,然後退了出去。
拿着信封前後看了看,上面沒寫任何文字,應該是小娟剛買的。信封還用膠帶紙封着,顯見這個女孩還挺謹慎細心。撕開封口,楚天齊抽*出信瓤,在信瓤背面看到一行文字:關係你一生幸福,速看。信瓤背面有輕微墨線,顯見內容是複印上去的。
打開紙張摺疊,信瓤正面內容露出來,看的出也是複印的。楚天齊立即瀏覽起了上面內容:
趙新:告訴你一個消息,現在對你來說是壞消息,但從長遠來看,應該是好事。你女朋友現在和曲勇好了,兩人經常成雙出入,無論進村子,還是去山裡,曲勇上哪都帶着她,兩人一鑽就是多半天,好多時候大黑夜纔回去。有人親眼看見,呂梓琪半夜進了鄉長辦公室,第二天又早早衣衫不整的溜出來。還有好幾個人聽到,鄉長辦公室傳出你女朋友的叫聲,那聲音別提多銷*魂了,有時是晚上,有時乾脆就是大白天。
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覺得他們這麼做非常不對,分明是在欺負你的善良,實際就是侮辱你。你一個堂堂正正的小夥子,工作單位那麼好,掙的又多,哪點配不上她個小文員?但卻被這麼早戴上綠帽子,實在也是可憐。我其實也是可憐你,才甘願得罪人,跟你說出這些實情的。雖然這麼做看似有些殘酷,卻是爲了你好,要是以後結婚了,成天替別人養着孩子,那就更冤了。現在早點知道實情,你也可以思考一下,如何面對兩人的關係。
你那個女朋友,我也知道,按說是個人品不錯的孩子,可就是被老男人蠱惑了。本來她做個文員也挺好的,活不怎麼重,看着也挺體面,你說咋就被曲勇給騙上牀了?要不說老男人滑頭,尤其曲勇那種光棍手段多呢,他用個所謂‘輔助管農業’,就把小姑娘騙了。善良的孩子往往單純,呂梓琪應該就是那樣的女孩。她也不想想,鄉里那麼多人,曲勇爲啥就讓她輔助?這不是和尚頭上蝨子,明擺着嗎。
當初曲勇找理由,總是打擊原有分管農業領導,人們當時只以爲他是公報私仇,給人穿小鞋。卻沒想到,曲勇手腕這麼長,竟然就是在瞄着呂梓琪。曲勇慾望肯定還不止如此,絕對會拿這個誘餌再騙別人,或是就用此誘餌套死呂梓琪。怪不得人們常說,老光棍就是混,只是一個所謂的“分管農業”,曲勇就不知要騙多少人了。
事實真*相告訴你了,願做王八還是當英雄,就在你一念之差了。以你對呂梓琪的癡情程度,很可能甘願去做王八。那恭喜你了,一輩子把腦袋縮在殼子裡,你也許能活大歲數,千年王八萬年龜嘛。
信件內容至此爲止,沒有落款,也沒有年月日。看過兩遍後,楚天齊放下紙張,按下固定電話免提鍵,在上面撥了幾個數字。
“叮呤呤”聲響過兩遍,劉拙敲門進了屋子。
關掉免提,楚天齊把複印件向前一推:“你看看,坐那看。”
劉拙取過複印件,坐到椅子上,看了起來。幾分鐘後,放下了紙張。
“怎麼看?”楚天齊提出問題。
劉拙直接道:“從最表面來看,寫信人似乎在爲趙新好,其實卻是在挑撥趙新和呂梓琪的關係,趙新應該也能看出來。但趙新生氣、耍渾,絕非是因爲上面所述事實本身,而是借題發揮,很可能是想趁機調走呂梓琪。當然,儘管未必相信所寫內容,但趙新卻因此恨上了曲勇,要找曲勇的麻煩。寫信人肯定深諳這一點,也肯定了解趙新的性格,知道趙新點火必着。
只要趙新找曲勇的麻煩,那就會影響曲勇的工作,讓曲勇疲於應付,甚至出現嚴重的失誤或過錯。即使曲勇應付了趙新的挑釁,但聲譽勢必也會因此受損,曲勇肯定會在此事中吃虧。因此,這個人肯定和曲勇關係也不睦,至於是公仇還是私恨,還不好說。
如果光看前面的內容,弄臭曲勇就是主要目的。但卻在最後特意引到農業上,而且還成功激起了趙新對農業工作的憤恨,甚至放出話來‘誰管農業和誰過不去’,那麼農業就成爲被攻擊的對象。而現在所指的農業,既指賀家窯鄉整個農業工作,也特指賀家窯鄉錯季蔬菜種植,進而直指全縣經濟作物種植產業。搞亂這個產業,恐怕纔是寫信者的主要目的,最起碼不只是要挑撥呂、趙二人的關係。”
楚天齊一笑:“劃劃嫌疑人吧。”
“這……”略一遲疑,劉拙道,“從要達到的目的分析,寫信人要符合這麼幾個特點:與曲勇不睦,與賀家窯農業有仇,對經濟作物種植反感,對政府主要領導有恨。這不像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所爲。”
楚天齊“嗯”了一聲:“有人想搞亂經濟作物種植產業,想搞亂農業經濟體系,甚至想搞亂整個經濟結構。你要適當關注幾個人,一個就是趙新,也許從他的言變舉止,信息往來,可以再多找到一些寫信人的蛛絲馬跡。另外的幾個,就是與那幾個特點相符的人,當然不可能全部關注,要找到重點,很可能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的事。”
“好的。”答覆過後,劉拙幾門外走去。
“用心險惡的信件。”楚天齊聲音響起。
劉拙輕輕點頭,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