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天就放假了,沃原市政府召開了常務辦公會。這次會議既是一次例行會議,也是假前安排會。
會議從上午九點開始,不到十一點就結束了。
在說過“散會”二字後,韓鵬程率先走出屋子。
楚天齊緊跟着第二個起身,出了會議室。
韓鵬程回頭問道:“天齊市長,什麼時候回家呀,今天還是明天?”
“看情況吧,如果能正常下班,下班就走;要是下得晚,就只能明天早上了。”楚天齊應答着,先一步按下叫梯鍵。
“休息休息吧!這段時間爲了打通定風山一事,數你最忙了,也最辛苦,回家調整幾天,逗逗兒子。”韓鵬程笑着說。
聽到說起“葫蘆娃”,楚天齊臉上也露出喜色,調侃道:“哄幾天孩子玩。”
“哈哈哈……”韓鵬程笑了起來。
說笑着,電梯也到了,韓、楚二人走後走進電梯。
電梯很快到了七樓,二人出了電梯,相跟着,向各自辦公室走去。
李子藤聽到響動,已經打開“7002”屋門,站在門口等候。
與韓鵬程打過招呼,楚天齊進了辦公室。
李子藤跟進屋子,關上屋門。
聽出秘書腳步有異,楚天齊問道:“有事?”
李子藤點點頭:“是。勘查人員被打了。”
“什麼?”楚天齊站在桌後,追問着,“怎麼回事?”
李子藤馬上講說起來:“將近十點的時候,徐市長秘書跟我說,‘定野市駐沃辦事處’勘查人員在定風山被打,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聽說以後,馬上和雷局長聯繫,雷局長說正帶人趕往事發現場,據說有兩人被打傷。我又和‘辦事處’牛科長聯繫,他說救護車剛到,正往車上弄人,被打的小孫、小嶽意識不清、頭暈,好像是被人拿膠皮棒打的……”
“叮呤呤”,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打斷了李子藤的話。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抓起電話聽筒:“什麼情況?”
電話裡略一遲疑,傳出雷鵬聲音:“市長,你知道了呀。我剛帶人勘查完現場,從現場情形看,打人者至少有四人,是從山上下來的,兇手上山時走的是另外一條路。據牛科長講,兇手是乘車離去的,汽車早就在山下。我們在山腳下也發現了車轍,與牛科長描述車型相吻合。由於受害者意識模糊,向牛科長講說的內容也很含糊,只知道是因爲相遇起了爭執,然後兇手便直接打人。
我們到現場的時候,傷者已被救護車接走,我們沒能見到,只看到牛科長與派出所民警。至於傷者現在情況,據醫院那邊反饋回來的消息,傷者整個意識不太清楚,卻也沒昏迷,剛剛到了市第一醫院,目前正接受檢查治療。傷者是否有危險,具體傷情如何,還不清楚。警方已經在治療室外增強了警力,以防意外事故發生。
據牛科長講,當時他和另外兩個同事一組,小孫、小嶽一組,兩組人分別處於半山腰不同的方位。當牛科長聽到同伴呼喚時,便帶着本組同事,趕緊到了現場。但小孫、小嶽已經被打倒在地,只看到山腳下幾個匆匆離去的身影,提供不了行兇者的具體情況。
指揮中心接到牛科長報警後,迅速向轄區局、所分解信息,中心主任直接給我打了電話。我帶人趕赴現場,同時督促縣局,要求他們迅速捉拿兇手。轄區派出所到位時間最早,不過也沒見到兇手,只能根據車轍和錄像片段追蹤兇手,目前已經追到了山裡,正在帶人搜山。我計劃帶人跟着追兇,一定要把行兇者捉拿歸案。”
“好的,你親自指揮追兇工作,注意安全。”叮囑之後,楚天齊掛掉電話。
剛放下聽筒,徐敏霞就來了。
楚天齊直接就問:“是說勘查人員被打的事吧,有什麼最新消息?”
徐敏霞點點頭:“就是這事。我聽說此事以後,正準備瞭解具體情況,志紅市長就打來電話,說她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衛生局長也已在醫院盯着。兄弟市同志來銜接交通工作,卻在沃原市地面被打,是我這個主管交通副市長工作不到位,我……”
楚天齊擺手打斷:“哪就哪去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如果要說工作沒做好,也是我沒盡到責任。現在不探討這個,千方百計搶救傷者纔是正題。”
徐敏霞馬上接話:“市長,我想到醫院去看看,也好隨時瞭解傷者情況,及時向劉市長通報。”
“行。小孫、小嶽身處異地,我們就是他們的親人,一定要隨時關注情況,爲他們的治療提供幫助。”停了一下,楚天齊又說,“這樣,先等一下,我先和劉市長通通電話,看看還有什麼情況。”
說完,楚天齊撥打了劉福禮的號碼。
很快,劉福禮的聲音傳了出來:“天齊市長!”
楚天齊馬上道:“老領導,我要向你道歉呀,沒能照看好定野市的同志,是我……”
對方打斷了:“別這麼說,這件事事出突然,又是在野外,你們根本想不到,我們也想不到。剛纔現場的人跟我說了,說是沃原市衛生局長就在現場盯着,發改、交通的領導也都守在那裡,曲志紅市長也已到了醫院,醫院上了最好的醫生和設備,一切都是盡心盡力。牛科長也剛打完電話,說是雷鵬副局長親自出警,還要和派出所同志一起去追兇。這陣仗太大了,太令我們感動了。”
“老領導,你這麼說,我更覺得慚愧。現在給你打電話,就是表達我們的心情,我們一定全力以赴搶救傷者,一定不遺餘力捉拿兇手,一定給傷者一個交待,給你一個交待,也給定野市一個交待。”楚天齊說的很是堅決。
“天齊呀,什麼都不用說,不用加那麼大壓力。我相信你,相信沃原市的同志們。”劉福禮話中滿是誠意。
結束了與劉福禮通話,徐敏霞也去了醫院。楚天齊卻犯起了嘀咕:勘查人員爲什麼會捱打?偶然?巧合?還是有其它什麼原因?
……
雖然同爲沃原市同僚,而且還是主管治安領導,但柯猛卻沒有應有的重視與沉重,而且輕鬆無比,甚至還有着濃濃的譏諷。
其實從定風山項目提起之時,柯猛就一直對其譏諷不斷,認爲某人是譁衆取寵,是爲了撈取個人政績。當然了,他對某人的成見,卻非始於定風山項目,而是與之前的事項有關。老領導的兒子被某人拿下,自己眼皮底下又被安了“奸細”,柯猛心裡能好受纔怪。
帶着這樣的情緒,柯猛豈能支持某人?恨不得某人天天出事纔好。現在好了,定野的人被打,某人的面子就丟大了。
柯猛也是會後便聽到了彙報,剛開始還不相信,等到確認後,張嘴便罵:“媽的,什麼人這麼大膽,連定野辦事處人都敢打,反了天了,一定要嚴查不貸。”
緊接着,還給雷鵬打電話,追問這件事情。
等到彙報人員一走,柯猛立即卸去滿臉怒氣,反而嘴角露出了喜色,還輕輕哼唱起來。
除了午飯時稍微拿捏了一會兒,掛了張冷臉外,一回到自己辦公室,柯猛就又是喜不自禁的神色。他之所以更加欣喜,不但是因爲那件事,更是因爲午飯時見到了某人。雖然那人表面平靜,但柯猛清楚,對方一定心情不爽。
只要那人不舒服,柯猛就覺得舒服無比。這段時間盡是見到某人風風光光了,搞得自己心情很不爽,現在終於輪到那傢伙吃癟,終於輪到老子爽一會了。
“高興,高興,真呀真高興。”柯猛心情一爽,竟然還唱了起來。
“叮呤呤”,鈴聲忽然想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柯猛揮去滿臉喜色,換上嚴肅神情,接通手機,“喂”了一聲。
“大市長,忙什麼呢?”手機裡的聲音很是隨意。
“坐的,沒忙什麼。”柯猛隨口道,“有事嗎?”
“坐的?大中午坐的,不午休?”對方顯得很驚訝,“這是有什麼好事了,激動成這樣?”
柯猛答非所問:“你到底有什麼事?”
對方也是自說自話:“某人那裡出了亂了,你是高興的吧?定野市的人被打,輕重不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怕是他也沒法跟秦懷交待,韓鵬程這裡也交待不了吧。”
“屁話,我他娘主管治安,最膩歪的就是出亂子,還能高興?就這麼個事,無論對誰,能有什麼影響?”柯猛斥道。
“從實際上對他未必有影響,可他也是要臉的人,這不是光屁*股拉磨——轉圈丟人嗎?再說了,本本分分的工作人員,怎麼會捱打呢?這裡面就沒什麼蹊蹺?”手機裡的聲音陰陽怪氣的,“會不是哪個同僚忌恨他,故意給整出來的呢?”
柯猛不由得一楞:自己只顧偷着笑了,根本沒往這方面想,想來也是丟份。現在經對方這麼一提,他也才意識到。
“沒事,我不會跟別人胡亂講的。”手機裡又補充了一句。
柯猛又是一楞,隨即罵道:“你他娘什麼意思?少來血口噴人。”
“不是我什麼意思,是人家怎麼想,你又怎麼做。”手機裡聲音至此,戛然而止。
“我怎麼做?老子做什麼了?”柯猛氣的一揮巴掌,拍到了桌上,眉頭也隨即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