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英的發言持續了將近十分鐘,已經接近了尾聲:“七十八天的學習結束了,但我學習的路還在繼續。懇請各位領導、各位同事不吝賜教和指導。以前我王曉英做的不到位,尤其是對好多人多有冒犯和得罪,也請大家多多海涵,並接受我真誠的道歉。再次感謝黃書記給了我發言的機會,感謝鄉長和各位同事聽我做的彙報,謝謝大家!”說完,王曉英分不同的方向,連鞠了三個躬。
好多人的反應,和楚天齊差不多,都覺得王曉英像是變了一個人。看來培訓真是鍛鍊人,甚至會讓人脫胎換骨。當然也有人抱有懷疑的態度,懷疑王曉英在表演,雖然看不到她表演的痕跡,但心裡終究不踏實。
儘管人們心態各異,但都報以熱烈的掌聲。人家王曉英說的這麼誠懇,還鞠躬超過九十度,無論從禮儀還是尊重角度看,都應該以熱烈的掌聲回報的。
面對大家的熱情響應,王曉英沒有表現出一慣的沾沾自喜,而是微笑着向大家點頭致意,慢慢坐了下來。
黃敬祖面帶微笑,聲音宏亮的說道:“剛纔聽了王委員講的學習經歷和感受,很有感悟。感悟組織培訓的重要和對人綜合素質的提高,同時也感慨王委員自身的進步,從她的發言風格就可以感受到她的巨大變化嘛!啊,呵呵……”
聽着黃敬祖略帶風趣的評說,王曉英露出了羞赧的表情,臉上還紅了紅。
看着王曉英的樣子,楚天齊甚至產生了一絲恍惚:是以前對王曉英不夠了解,還是這次回來的人不是王曉英?這完全就是兩個人嘛!人的臉皮也可以一下子從特別厚變得非常薄嗎?
“大家有什麼要講的嗎?”黃敬祖問道。說完,向在場的人看了看。
其實黃敬祖這就是客氣,大家都知道不應該有人會講的,就連黃敬祖也這麼認爲。就在黃敬祖準備說下面的話時,他看到一個人舉起了手,而且舉的很高,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蠢貨蔣野。
蔣野自從寫了那個保證以後,很是患得患失了一陣。不時到黃敬祖面前尋求幫助,或是抱怨,甚至還在黃敬祖面前撒潑,影射黃敬祖是胡三的後臺。在黃敬祖的一痛雷煙火炮轟擊下,纔算暫時消停。
後來蔣野一下子蔫頭耷腦、老實起來。一開始黃敬祖還以爲他想通了,後來在胡三來的一次電話中,才知道蔣野是被胡三威脅電話給嚇住了。於是,黃敬祖痛恨、討厭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只是因爲外界都認爲蔣野是他黃敬祖的人,黃敬祖纔沒有把他徹底踢開,否則,會讓別人誤會,也會讓自己的人內心不安。當然,黃敬祖也擔心:一旦蔣野看不到希望,肯定會自暴自棄,甚至不惜破罐子破摔,爆一些料。不管蔣野捅出的內容是真是假,但產生的惡劣影響肯定會不小的。
見黃敬祖一直不說話,眯着眼睛的樣子,顯然在走神。蔣野的臉一下子紅了,他覺得黃敬祖就是故意在慢待自己,讓自己難堪。他把舉着的手臂使勁搖了搖,正準備開口詢問。
黃敬祖說話了:“哦,蔣副鄉長,你有話要說。”
“是的。”蔣野回答,說着他已經站了起來。
儘管黃敬祖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不得不說:“好的,你說吧。”
蔣野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黃書記、寧鄉長、各位同事,剛纔聽了王委員講的培訓經歷和學習收穫,對我觸動很大。首先,讓我對組織部的培訓有了一定的瞭解,希望以後能更多的瞭解。其次,對組織培訓的作用有了很深的認識,充滿對組織培訓的渴望。再次,看到王委員的巨大變化,我感覺她現在的水平更高了,我要向她學習。”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了下來,哼哧了好幾聲,就沒了動靜,但他沒有坐下來,顯然還有話要說。
黃敬祖和衆人都感覺有意思,今天王曉英一反常態,低調內斂,說話中規中矩,表現出的素質很高。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楞頭楞腦的蔣副鄉長,也來個首先其次再次,也似一下子進步了不少。但是蔣野的話裡透出濃濃的拍馬屁意味,拍王曉英的馬屁,讓大家感覺好笑。
終於,蔣野在哼哧了半天后,支吾道:“黃,黃書記,組織上是不是也可以考慮給大家一些這樣的機會,尤其是給在鄉里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中層幹部一些培訓的機會?”
一開始聽着蔣野的話,黃敬祖覺得雖然有諂媚的味道,但畢竟沒有走板。沒想到,現在他來了這麼一出,公然在大廳廣衆之下要培訓機會。說的好聽,還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中層幹部,你直接說蔣野不就得了?黃敬祖儘量語氣平靜的說道:“蔣野同志,還有什麼想法或建議,一起說出來吧。”
蔣野楞了一下,撓撓頭,說道:“沒了,沒了。”
“好,好,那就請坐下吧。”黃敬祖說着,把手向下壓了壓,示意蔣野坐下。看似黃敬祖在與蔣野對話,其實他在想着如何回答蔣野的問題。
蔣野坐下了,靜等着黃敬祖的答覆。
黃敬祖哈哈一笑:“蔣野同志這個問題提的好啊。能夠參加上級組織培訓,既是一種榮譽,更是鍛鍊、提升自己的機會。組織培訓一般採取推薦、發現、特批幾種方式遴選,但都必須經過組織覈實、發掘的步驟,只有符合條件的同志,才能獲得這樣的機會。歸根結底,要想得到培訓機會,推薦固然重要,但還需要自己思想端正、對黨忠誠,並具備過硬的素質和突出的業績。所以,要想獲得這樣的機會,就必須要有真本事。蔣野同志,你是在鄉里工作二十多年的老同志,又是中層幹部。只要你做出突出成績,或者發表了很有影響的文章,也或者是有其它什麼優異表現,我都負責推薦你,怎麼樣?”
黃敬祖的話,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既回答了蔣野的問題。也向大家闡明瞭獲得培訓機會,應具備的素質或素養。同時,也點了蔣野,想要培訓機會,拿出點真東西來呀。
蔣野還能怎麼樣,只能閉口不言了。
“其他人還有什麼要講嗎?歡迎大家踊躍發言。”黃敬祖再次詢問。他的話純屬客氣,尤其他提了“其他人”三個字,就是表明不包括蔣野。
大家都沒有再發言,於是,在黃敬祖的一聲“散會”中,會議結束了。
……
晚上,楚天齊正在加班,接到了寧俊琦的電話,讓他過去一下。
楚天齊放下手中的活,帶上房門,去了鄉長辦公室。
來到鄉長辦公室,直接被請進了裡屋套間。寧俊琦坐在了牀邊,讓楚天齊坐到梳妝檯旁的小方凳上。
一坐下,楚天齊就問道:“鄉長,你找我有事?”
寧俊琦看着對面坐着的楚天齊,說道:“你現在沉住氣了?是不是受某些人的影響,素質提高了。”
楚天齊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他笑着道:“這不是考慮到總往鄉長辦公室跑,對你影響不好嗎?”
“別挑那好聽的說了,還不是你在加班?你現在忙的腳打後腦勺,當然沒有時間來彙報了,也不排除你要到鄰居那裡學習學習。”寧俊琦調侃的說道。
“我去學習,你放心啊?”楚天齊反問道。
寧俊琦回敬道:“想去就去,誰愛管你?一個人要想墮落,上帝也沒辦法。”
“嘿嘿,吃醋了。”楚天齊嘻笑道。
“別自做多情了。”寧俊琦嬌嗔道,然後話題一轉,“今天的會上,你就沒發現點什麼?”
楚天齊面色一整:“怎麼能沒發現?太不正常了,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肯定是培訓的結果呀,你沒聽人家說嗎?在黨組織的大熔爐裡,又進行了一次脫胎換骨的淬鍊,自己的思想、甚至靈魂都得到了一次昇華。”寧俊琦學着王曉英的樣子,拿腔拿調的說道。
楚天齊明知道寧俊琦在調笑,就調侃回敬道:“鬼話你也信?你要知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我信?笑話。我是擔心某些人經不住誘*惑,半夜又去敲門,還美其名曰向人家學習。”寧俊琦嘻笑道。
“說正經的吧。她這次是變化很大,今天在會上的表現雖然可疑,但卻看不到很明顯的表演痕跡,但我是堅決不相信她的鬼話的。狗還能改了吃*屎?”楚天齊嚴肅的道。
“是呀。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得到了高人的指點,學會了內斂。不管她是真的收斂了,還是在做作,最起碼錶明她認可自己現在這種做法。就衝她的性格,能這麼做,說明給她支招的人,無論職位還是能量都讓她信服。”寧俊琦點頭道,“她現在採取這樣的方式,本身就是一種進步,說明她比原來變得更可怕了。你沒見嗎?今天她在發言時,現場好多人都在點頭,這就是她的收穫。”
楚天齊忽然問道:“對了,你說那個東西是不是她派人拿的?會不會對我們發動攻擊?”
“那個東西丟失,她有重大嫌疑,但也不能完全確定。不過,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給你來一下子,而且可能更猛烈。”寧俊琦的聲音透着一絲擔憂。
“是啊!咬人的狗不露齒呀。”楚天齊深有同感,“好不容易消停了幾十天,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