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杯峰上山的路,相對要好走一些,多爲盤山路,但也不是那麼規則的盤山路。楚天齊之所以騎摩托上山,一是因爲上山的路相對要好走一些。二是他着急快去快回,中午時間能下山去吃午飯,也能快點去鄉里,說不準俊琦已經回來了。三是擔心摩托車放到山下,會被過往的孩子瞎鼓搗,或是被牛、馬等大牲畜碰倒給弄壞了。
上山的路基本都是硬土地,兩邊還有散坡草護着,彎彎曲曲盤旋而上,顯得要好走一些。但那是相對於那些直上直下的路,是相對於山路而言,要和公路相比那就差一些了,尤其和瀝青公路沒法比。所以,楚天齊騎行的很慢,也沒敢邊走邊看,而是在需要看的時候,把摩托車停好再看。
二十多分鐘後,楚天齊上到山頂。他把摩托車靠近一個土坡,選了處地勢更平整的地段停好。然後,把頭盔、挎包都放到了挨着小坡的地上,並且把頭盔和挎包上的帶子系在一棵小樹上,才徒步走向山脊。
站在仙杯峰頂,四周景物盡收眼底。冬日裡灰禿禿、乾巴巴的山樑,此時到處都是一片鬱鬱蔥蔥、生機盎然。在這些山峰中間,仙杯峰最高,坡勢也相對較緩。楚天齊無意中數了數,視線範圍內的小山峰一共十座,加上腳下的仙杯主峰,正好是十一座。這不正是暗合了,賢士家中男丁一十一口之數?
楚天齊當然不會相信人的靈魂化做山峰之說,但也不禁對傳說與實物的吻合而稱奇,稱奇這種巧合。而且更巧的是,仙杯主峰最高,其餘十座山峰高度是三中高、七低高,也暗合了賢士一人、小賢士弟兄三人、賢士孫輩七人之數。轉而一想,楚天齊就釋然了,傳說是人編的,自然能夠先根據看到的景物,再對應上傳說中的細節。
仙杯峰的景色很不錯,雖然和好多名山大川相比,名頭、雄偉、奇特等方面要差很多,但也有它的特點。整個仙杯峰,分三個層次排列,仙杯主峰最高也綿延最長。在主峰的前面是七座相對較低的山峰,再往遠處就是那三座中等高度的山峰。整個十一座山峰,看上去是一層挨着一層,就好比爺孫三代按輩份順序排列一樣。如果把主峰看做一個超大懷抱的話,那三座中等高度的山峰又形成了懷抱的另一半,和主峰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做爲最低的七座山峰,又像是家中的子孫輩,被長輩呵護在中間位置。
楚天齊覺得,從山勢整個排列來看,完全可以和那個傳說結合起來。傳說盡管悽慘卻也讓人慨嘆,慨嘆古往今來那些慷慨悲壯之士,慨嘆那些爲了大衆福廕不惜以命相搏之人。當地完全可以從山的自然景觀、悽美傳說中,挖掘出那些人文氣息,並輔以適度的後續包裝,呈現出一個仙杯峰旅遊的壯美藍圖。
儘管看着眼前景物,楚天齊覺得大有可爲,但也僅是一個初步的概念而已。他深知,旅遊看似由一個個景點組成,其實卻需要多個環節才能串起一個整體。首先交通這就是第一要務,對於玉赤縣來說,空運、航運涉及不到,最主要的就是陸運。玉赤縣通火車,但也僅僅是縣城通火車,對於這些旅遊景點來說,交通載體就只有公路了。
但修公路可不是一句話的事,按人們形象的說法,把一百塊線一張挨一張的放着,能放幾公里的錢,就能修幾公里的路。這只是人們的一種淺顯認識,其實這種說法可能對於一個三級路來說,還能對的上。對於高等級路來說,這點錢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點兒了。同樣,其它設施,也不是那麼容易配套到位的。
所以,從目前來看,把當地的景緻和鄉村遊配備起來,倒是可以有一番作爲。雖然鄉村遊目前也僅可以吃農家飯、住農家屋、參與幹農家活,這些作爲不夠宏大,但卻可以實實在在給當地百姓帶來實惠,也可爲全縣旅遊開拓一個新市場。但需要注意的是,要切忌遍地開花、千篇一律,既要有相通的方面,也必須要有自己的特色。
看着眼前的山景,又想到了全縣旅遊這盤大棋,楚天齊在山頂不時走走站站、停停坐坐,不覺時間又過去了很長時間。他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十二點了,便決定先下山去吃午飯。待日後再查閱一些資料,同時再找村民或相關機構,發掘一些人文的東西。
本來火辣辣的太陽,此時也顯得溫柔了許多,空氣中還吹來了陣陣涼風。楚天齊不禁對於這樣舒適的感受而奇怪,這可是陽曆八月初的天氣,這可是三伏天,而且還是中午時分。他擡頭看去,這才發現,晴湛湛的天空已經掛上了好多烏雲,而且烏雲還在繼續彙集着。看來是要下雨,怪不得起風,怪不得太陽也沒那麼毒了。
下雨?下雨好啊,這樣天氣就會涼爽好多,也會緩解當地的旱情。楚天齊一邊想着,一邊看着眼前的景緻,同時還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不對。又過了幾分鐘,楚天齊才意識到,下雨固然是好事,但對於自己來說可能就是麻煩,自己現在還在山頂上,而且還是騎摩托上來的。想到這裡,楚天齊快步向來路跑去,他要搶在下雨之前趕回去,最起碼也要趕到山腳下,否則那可要麻煩了。別看剛纔騎行在路上是硬底,一旦下雨的話,山路都會變成泥糊塗的。甭說是騎摩托,就是步行的話,也會兩腳粘滿泥巴,稀滑難行。
剛纔還覺得比較好走的山脊,現在着急起來,頓覺腳下除了石塊就是石頭尖子了。由於走的比較急,有兩次還差點絆倒,楚天齊不敢再走的太急,就是這樣,腿上也被那些小灌木枝杈劃了好幾道,有的地方還隱隱看到了血絲兒。
終於,走到了停放摩托車的地方。楚天齊一邊解下頭盔、挎包,一邊擡頭看去,短短的十來分鐘,烏雲已經幾乎佈滿了天空。同時,就連那舒適的微風也變大了好多,風中還不時夾雜着小石粒、雜草。這些東西吹打在肌膚上,有時感覺麻上一下,有時還會感覺到疼。
頭盔已經戴好,挎包也已斜挎在身上。楚天齊推着摩托,到了平緩的地段,才騎了上去。
因爲是盤山路,上山時雖然感覺到有一點點坡度,但手上給油,摩托車走的也很是省勁,也沒覺得有什麼坡度。可下山就不一樣了,雖然還是同樣的路,但因爲整體是慢下坡,再加上摩托車向前行走的慣性,就顯得山路坡度大了,有的地段還感覺有點陡。
儘管心裡着急,但楚天齊牢記上次“飛車”的教訓,右腳就一直點在剎車上,儘量緩慢勻速前行。
雖然身在半山腰的位置,但風卻比剛纔山頂上還大了。楚天齊只得用勁抓着摩托車把,並盡力把身子伏的低一些,以防止車身搖晃和減小阻力。就是這樣,車身也不時抖動一下,有時還滑向路的邊沿一側,把楚天齊也驚了一大跳。
儘管稀疏但卻如豆大的雨點,從天空灑了下來,砸在胳膊、腿的肌膚上,也敲打在頭盔上,發出“啪啪”的聲音。楚天齊依然沒有着急,而是冷靜的駕駛着摩托,向前行駛着。他偷眼一看,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就是下雨即使難走一些,用不了十分鐘,應該也能到山腳了,他不禁心裡一鬆。
忽然,楚天齊感覺車速快了起來,便急忙用力去踩剎車。同時他還留個心眼,沒敢一踩到底,生怕踩的太猛,摩托再翻了。結果等踩完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擔心是多餘的,直到剎車踩到了底,車速也不但沒降下來,反而越來越快了。不好,剎車失靈了。想到這裡,楚天齊偷眼看了一下,現在腳下的路坡度反而要大上一些,怎麼辦?
正這時,一陣大風從背後刮來,雨點也密集了好多,趕着摩托快速衝向前去。不好,就這樣的風,就這樣的雨,路馬上就要泥濘不堪,怎麼辦?是否要跳車?就在他的意念一閃之間,一個危險出現了,前面出現了一堆石頭。楚天齊根本沒時間想這石頭是上山時就有,還是剛剛出現的,因爲摩托車已經不受控制的奔着石頭堆衝去。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跳車,否則還不和摩托車一起衝到溝裡。想到做到,楚天齊雙腳擡起,然後腰眼一用勁,雙腳繼續在摩托車上一點,整個人“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萬幸,楚天齊抓*住了一棵小樹。就在他看到摩托車衝下溝底,並心中暗自慶幸的瞬間,“咔嚓”一聲,小樹折斷,楚天齊的身子向下墜去。
本以爲也不過兩、三米高度,很快就能到了地上,只要自己稍稍一泄力,料也不會受傷。可就在他的腳尖已經觸到護坡草的時候,腳下一滑,身體繼續向下墜去。慌亂中,他雙手抓上了長長的蒿草,可腳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着力之處,身體只是稍微緩了一丁點,然後快速滑了下去。他扔掉手中蒿草,正試圖雙腳找到踩蹬之處,卻忽然感覺眼前黑了下來,完全不同於剛纔烏雲密佈的黑。
“撲通”一聲,楚天齊終於跌到了地上。四周一片漆黑,只能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了。此時,他的腦中忽然閃過了兩個字:七夕。接着,就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