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可沒管楚天齊的咬文嚼字,而是盯着他激動的說:“你快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說完,快速跑到門口,在已經關好的房門上推了推,又跑回到他的牀邊,低低着道,“低聲說。”
看到夏雪這一系列的動作,楚天齊也不禁面色嚴肅起來。低聲向夏雪講了在洞中發現石碑的事,並說這張紙,是自己用鉛筆從石碑上拓下來的。
聽楚天齊說完整個經過,夏雪激動的握着楚天齊的手,使勁搖着:“楚天齊同志,我還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但我敢肯定這是一個重大秘密。我就說你是因禍得福嘛!你要立功了。”說完,鬆開他的手,一邊把這張紙往她包裡放,一邊說道,“這張紙給我吧。”
雖說夏雪是寧俊琦以前的領導,是好姐妹,可現在把別人的東西直接拒爲己有,也似乎不妥吧。這樣想着,楚天齊面色一整,說道:“夏局長,這……”
寧俊琦打斷了楚天齊的話:“天齊,你就讓她拿着吧,她爸是省文物局……”
“對不起,楚天齊。沒和你說清楚,我是要把這張紙交給省文物局,不是拒爲己有。”夏雪不好意思的說着,同時往包裡放紙的手也停了下來。
原來是自己誤會夏雪了,但楚天齊爲了掩飾不好意思,還是調侃着道:“夏局長,你剛纔說我是因禍得福,我看這‘禍’倒是我的,這‘福’嘛……就指不定是誰的了。光說這麼一句‘立功’,有什麼用?”
“俗氣。”夏雪紅着臉道,“如果真有價值的話,我可以向省文物局給你申請點獎金。”
“這還差不多。”楚天齊回道。
夏雪點指着楚天齊:“不要想的太狠,只是鼓勵你一下罷了,每個公民都有這個義務,也都應該有這個覺悟。”
本來楚天齊就是打趣這麼一說,並不是想要什麼獎賞。現在被夏雪這麼一調侃,楚天齊反而不好意思了,便“嘿嘿”一笑,用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得趕緊走了。”夏雪說着,把紙裝到包裡,向外走去,臨到門口時,又站住了,說道,“對了,我已經給你僱了一個男護工,一會兒就到。”
“這不好吧?”楚天齊客氣道。
“你畢竟是爲了旅遊調研才受的傷嘛!這也是工傷,局裡理所當然應該給你派人的。再說了,也不能讓大書記天天侍候你吧。行了,我走了,你們繼續。”說完,做了一個鬼臉,夏雪拉開屋門,走了出去。
中間讓夏雪插了這麼一槓,兩人還怎麼繼續?相視一笑後,寧俊琦低下頭,看了看牀邊掛着的導尿袋。她走過去,擰開袋子的封口處,“嘩嘩”的把尿*液放到小塑料桶裡,然後端着小桶去了衛生間。
看着寧俊琦這一系列的動作,楚天齊有些難爲情,也非常感動。
寧俊琦把小桶放到原位置,洗完手後,再次坐到了牀邊椅子上,就那樣注視着楚天齊:“天齊,我一會兒就得回鄉裡,一有時間我就來看你,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剛纔雪姐說有男護工要來,我也就放心一些了。高院長說了,你這不是骨折,只是在腳那開了個口子,加上現在還在腫着,所以腳上不能用力,就是出院後,在一個月內也不能讓這隻腳負重。什麼都不要想,就安心在醫院靜養吧。”
“我能什麼都不想嗎?”楚天齊看似委屈的說,“我想你呀!”
“不害羞,你以爲你是小孩兒?”寧俊琦紅着臉,在他身上輕拍了一下。
楚天齊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說道:“對了,在一週多以前,要主任和大慶專門到縣裡來找我,向我說了青牛峪鄉的事。說那兩位現在上躥下跳,儼然一副要奪權的架勢,劉主席和他們都很擔心,你可一定要小心呀……”楚天齊把馮俊飛和王曉英做過的一些事情,學說了一遍。
寧俊琦一笑:“你放心,量他們幾個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我自有應對辦法。”
正這時,屋門一響,楊大慶和司機小孟走了進來。一見楚天齊已經醒來,都高興的圍了過來,問這問那的,問完才把手中提着的水果放了下來。二人還硬是每人放下一百元錢,說是讓楚天齊買點補養品。
客氣了一下,楚天齊還是收了起來,這就是人情往來,自己還是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還這份人情的。
寧俊琦的手機響了,是馮俊飛打來的,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回到鄉里,他也好安排開會時間。寧俊琦告訴他,開會就安排在下午兩點半。
就在寧俊琦說了“走”的時候,楊大慶支吾着道:“書記,我想陪楚鄉長待一會,坐中午班車回去。”
“好,我回去和郝鄉長說一下。”說完這句話,再次對楊大慶說道,“大慶,謝謝你!”
楊大慶知道,寧俊琦是因爲自己告訴了楚天齊的去向,在謝自己,便急忙說道:“書記,您可不能這麼說,那是我應該做的。”
……
屋子裡只剩下了楚天齊和楊大慶。
楊大慶說道:“楚鄉長,當聽說你受傷後,我們幾個都想來看你。可這幾天鄉里實在忙的走不開,就只好給書記打電話問你的情況,聽她說你還在重症監護室,還沒有醒來,把我們都急壞了。你什麼時候醒的,沒事吧?”
知道楊大慶的問候絕對是出自真心,楚天齊由衷的說道:“謝謝大家,我現在沒事了,養幾天就可以出院。我是今天早上醒來的,寧書記說大夫講了,只要我能醒來,能認人,就指定沒什麼事了。腳上的傷也不要緊,是一塊以前的碎骨斷裂,這次正好取出來,還因禍得福了。大慶,還是要謝謝你,要是沒有你告訴寧書記,我指不定得在裡邊待幾天呢!”
楊大慶臉一紅:“楚鄉長,我都後悔死了,要是我能早點回鄉里,你也不至於受那麼長時間的罪,我這幾天盡是自責了。”
“大慶,你可不能這麼說,我能被救,完全源於你提供的信息。寧書記跟我一再表示,這次我的被救,你楊大慶就是第一功臣。”楚天齊說的很認真。
“第一功臣不敢當,只要你們不罵我就行了。”說到這裡,楊大慶“嘿嘿”一笑,“楚鄉長,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千萬別把寧書記惹火了,那可真嚇人呢!”
“沒那麼誇張吧。”楚天齊不以爲然,“她連句髒話都不罵,還能把你嚇成那樣?”
“你別不信。那天她因爲找不到你,和我差點撞到一起,上來就訓我‘你是怎麼回事’。當她聽我說到你的時候,一把抓*住我的肩頭,急吼吼的問‘你見過楚天齊了?什麼時候?他去哪了?’還沒等我說出來,她又接二連三的問‘你快說呀’、‘你再說一遍’。關鍵她不只是問話,而是緊緊抓着我的肩頭,後來我回去照鏡子,肩頭有好幾個深紅的印,估計連指甲都掐進去了。尤其她在確認你的去向後,在說‘天齊,你等着’時,牙齒都是咬的格格響。我當時滿以爲你要遭殃了,沒想到她是因爲找不到你才急成了那樣。”楊大慶邊說邊比劃着。
“哈哈哈,你應該感到慶幸纔對,美女書記掐你,那得多榮幸呀。”楚天齊調侃道,“再說了,你剛纔說的都是她因爲找不到我急成那樣,又不是因爲生氣才那樣,我有必要擔心因惹她遭報復嗎?”
“哎,你們還是穿一條褲子呀!”楊大慶感嘆着,然後話題一轉,“寧書記也不容易,既要照顧你,還得防着別人的攻擊。你都不知道,就在她找到你的那天,在上午的會議上她還被他們‘逼宮’呢。”
“是嗎?你快說說,怎麼回事?”楚天齊焦急着道。
“我也是聽要主任說的,有的地方也是我的分析。”楊大慶做了兩句解釋,然後說道,“估計寧書記那天早上就一直在找你,打你的電話。可剛吃完飯,馮鄉長就去找書記了,彙報了一大堆工作,然後又提議十點開會。開會的時候,寧書記做了個開場白,就讓馮鄉長講,我想她當時肯定在想着你,肯定心不在焉。馮鄉長一開始都是講的一些例行工作,光這些就講了將近兩個小時。大家本來以爲會議就要結束了,可他卻提出了一個很突然的問題。”
“什麼問題?”楚天齊急道。
“馮鄉長說,現在鄉里缺一名黨委成員,需要推選一位,並率先提名蔣野出任。然後就是長篇大論,講蔣野如何如何優秀,如何如何能幹,講一旦有蔣野的加入,鄉常委班子將會更有活力,更有戰鬥力。儘管他講的冠冕堂皇,可大家都明白,這不過是他的幌子而已,他的目的是實現在常委班子人數的優勢,最終達到控制黨委會,甚至架空書記的目的。”
“他*媽的,夠狠的。”楚天齊忍不住罵道,又急着反問,“那他的陰謀得逞了嗎?”
“當天倒是沒得逞,書記見他和王曉英都舉了手,果斷的提出了‘推選郝曉燕進入黨委會’,然後說了一句‘以後再議’,就散會了。我聽要主任說,要不是書記及時出手,陸副鄉長也要舉手同意他們的提議了。”說到這裡,楊大慶嘆道,“當時沒有得逞,他們怎能善罷甘休,估計今天的黨委會,還是這個事,還可能上演‘逼宮’的戲份。”
聽楊大慶說到這些,楚天齊不禁爲她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