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開發區工作特別多,人們的幹勁也很足。因此每天的時間過的都很快,不知不覺就六點多,就誤了下班時間。今天也一樣,人們放下手頭工作時,就快六點了。大家三五成羣,邊說話邊向樓下走去。
忽然,一陣急促又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在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闖了上來,其中四人分站兩側,守住了三樓樓梯口。另外三人徑直向東邊走去,三人中還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一看這陣勢,衆人都不敢向前走動,紛紛返回了自己屋子。但三樓上班的人卻注意到,那三個人在主任辦公室門口停下了,正在敲門。
眼前這種情形,讓人們頓時都想到了一種可能,紛紛鑽到屋子裡,利用各種方式,傳遞着自己猜想的內容。
……
雙方依然在門口站着。
本來以爲是雷鵬回來了,不曾想,外面卻來了雷鵬的戰友——縣公司局局長俞海洋和兩名刑警。看到這三人,楚天齊心中暗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俞海洋也有些疑惑,疑惑屋子裡還有一個人,而且這個人也算是自己的同事,因爲兩人都是縣政府黨組成員,都是副處級別的科級單位局長。
俞海洋先說話了:“楚主任,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既然事已臨頭,楚天齊經過短暫忐忑後,反而更平靜了。他微微一笑:“俞局可是稀客,裡邊請。”
俞海洋說了一聲“好”,當先走了進去。後面兩名刑警跟着邁進屋子,但卻沒有繼續前進,而是關上屋門,貼着門板站立。
把俞海洋讓到沙發上,楚天齊開始給對方沏茶水。
看了看另一張沙發的夏雪,俞海洋說了話:“夏局,你怎麼在這兒?”
“俞局,你都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看來還是俗話說的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呀,執法部門領導就……”夏雪的話只說了一半,但省略部分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四個字:更是如此。
俞海洋尷尬的笑了兩聲,才說道:“夏局,現在已經下班,你該回了吧?開車了沒有?要是沒開的話,我安排人去送你。”
夏雪一笑:“俞局,真是熱心啊,還要派人送我。不過,您好像有點反客爲主了吧,屋子的主人都沒有攆我,您卻代勞了。是不是不妥啊?”
“哎呀,好人難做啊,給領導獻獻殷勤,還被編排了一堆不是。”俞海洋感慨着。
“哈哈,我突然想到了兩句歇後語: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說到這裡,夏雪譏誚的說,“俗話說的好,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您關心我,那我也關心關心您。俞局,已經下班了,正是吃飯的點兒,您卻還來叨擾,是不是不妥呀?您還是回去吧,要是想吃請的話,可以明着說出來嘛!”
俞海洋也譏誚着:“夏局,平時你給人的印象,都是溫文而雅的,今天竟然這麼刁鑽尖刻,可是有點反常啊。”
“反常吧?沒有呀。那是您對我不瞭解,我一直奉行的是“一路酒菜招待一路賓朋”,所以我今天這酒菜也是專門準備的。”夏雪寸語不讓。
俞海洋麪色紅一陣白一陣,冷冷着道:“夏局,你還是回去吧,天馬上就要黑了,你一個女孩子家的,膽子也小,別再被什麼嚇着了。”
夏雪心裡“格登”了一下,但還是不甘示弱的反諷道:“您剛纔說的話,有點不符合身份呀,不像是公安局長說的,倒像是土匪頭子講的。怪不得有人說,說現在有的警察更像土匪。”說到這裡,她咬着牙道,“像土匪倒還沒有什麼,要是真做土匪的事,那就……”
“夏局,你還是回去吧。”楚天齊及時打斷了夏雪的話。
楚天齊已經聽出來了,兩人話裡的*味太濃。他知道俞海洋來幹什麼,他不想把夏雪牽扯進來,所以才這麼說。
而夏雪的想法正好相反,她現在想要留下來。
剛纔,當夏雪見到俞海洋的時候,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既擔心也慌亂,一時無計可施,所以一開始她什麼也沒說。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俞海洋卻主動和她搭起了話。在話趕話的過程中,她纔想到了自己需要留下來。她準備在萬分危急的時刻,申明自己也是知情人,想要以此種方式遲緩俞海洋他們的行動。
夏雪當然清楚,自己這種做法存在一定的風險,但她認爲楚天齊今日之困是由於自己才造成的。如果自己不把那個拓片給自己父親的話,根本不會有之後的這一系列事,所以她很內疚也很自責,甘願冒着風險,幫楚天齊扛一扛。如果她不這樣做的話,她的良心會被譴責一輩子,而且也對不起好姐妹寧俊琦。
聽到楚天齊的話,夏雪一陣冷笑:“楚天齊,少來這一套。剛纔還什麼都沒說,現在一遇到強權你就變了口風,還想往走趕我?門都沒有,我今天還就不走了,我看你能把我這個副處級堂組成員抓起來不成?”說着,夏雪乾脆起身,直接坐到了楚天齊平時辦公的椅子上。雙手環抱於胸前,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夏雪剛纔這話聽着是對楚天齊說的,其實完全是在講給俞海洋聽,在諷刺他這個縣公安局局長。俞海洋麪色一沉:“夏局長,我奉勸你還是回去吧,我們一會兒可能要執行公務,你不要妨礙公務。”
“執行公務?執行公務?”夏雪連問了兩句,她在問自己,同時也在想着該如何避開“妨礙公務”這件事。她眼珠一轉,坐了起來,馬上換上一副驚恐的表情:“是嗎?那……那請你出示一下憑據吧。”說完,再次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她自信對方拿不出來。
憑據?俞海洋哪有憑據?他今天本來也是做了兩手準備,不到萬不得以的情況,他不會採取極端手段。如果對方配合,或是雷鵬那裡果然如其所言的話,就更用不到什麼手段了。因此,他根本就沒辦理所謂的憑據。何況他根本就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個女攪屎棍在。
手裡沒有憑據,但卻不能如實回答,俞海洋只好自己找了個下坡話:“言盡於此,好自爲之。”說完,也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假寐起來。
其實,俞海洋早就被夏雪氣的不行不行的了。但是,他一直在告誡自己:好男不跟女鬥。這個說辭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真實的原因卻是對方是縣黨組委員,和自己平級,而且又沒犯到自己手裡。更重要的是,對方可是有一個做廳官的老爸,雖然那個廳官的位置一般,但也不是自己這個準副處可以招惹的。
辦公室裡,一下子靜了下來,氣氛很是詭異。五個人中,有兩人閉着眼睛坐着,有兩人直挺挺站着,還有一人不知是該坐還是該站。
……
王曉英不停的在屋子裡踱着步,嘴裡說着“蒼天有眼,蒼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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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個女人,黃敬祖很是無奈,既稀罕她,又覺得她有時實在可恨,但又離不開她。
王曉英很年輕的時候就跟了自己,沒有任何名分,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在這期間,總體來說,她很支持自己,也很體諒自己,更是經常給自己出謀劃策。
可能是需求的原因,也可能是性格的問題,王曉英在那方面總是吃不飽。不但對黃敬祖索取不斷,有時更是出去偷腥,遠的不說,光在鄉里就多次出手。
那個石磊剛到鄉里時間不長,王曉英就經常撩*撥對方,當時黃敬祖雖然也有察覺,但並沒有當回事。一是因爲鄉里人都知道王曉英是黃敬祖的人,黃敬祖自認爲沒人敢對王曉英怎麼回事。二是當時他也想順水推舟,以合適方式甩開王曉英,再好的飯也不能天天吃,尤其王曉英的要求太強烈,黃敬祖既滿足不了對方,也有點膩了。
誰知,時間不長,王曉英又向黃敬祖哭訴,說是石磊要侵犯她。黃敬祖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她是倒打一耙,但並沒有點破。而是爲了給她“報仇”,才編導了一出好戲,逼走了那個傻小子。
黃敬祖還知道,王曉英對楚天齊不滿,也是對方沒有答應她。後來被她纏的沒辦法,黃敬祖才幫她出手,但楚天齊那小子不是石磊,根本不着道,黃、王二人每次都弄的灰頭土臉。
就在黃敬祖準備向王曉英攤牌,準備讓王曉英自由選擇幸福生活的時候,王曉英卻和她原來的老師聯繫上了,而且還助黃敬祖做了副處。他就更沒理由對王曉英放手了。
從各方面考慮,黃敬祖已經不準備對付楚天齊了,最起碼現在不會。但在黃曉英的要求,他也只是小打小鬧的噁心一下楚天齊。
不想,楚天齊卻不是好老百姓,這次竟然把石磊給弄來了。楚天齊這要幹什麼?分明是想讓自己這個副處,在縣裡擡不起頭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什麼呢?搖頭晃腦的。你說現在把楚天齊抓起來沒?”王曉英停下腳步,問道。
黃敬祖不緊不慢的說:“你怎麼聽風就是雨,楚天齊能犯什麼事?沒準又協助破什麼案子了。”
王曉英不服氣:“老王不是都說了嗎?說警察局長都上門了……”
“老王說話更沒準,再看看吧。”黃敬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
“叮呤呤”,刺耳的鈴聲響起,屋裡全是一振。衆人都把目光投向沙發那裡,投到俞海洋身上,因爲聲音是從他那裡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