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佳悅從普華小區的路口,慢悠悠地往自家的小區走去。
越走,心裡就覺得越七上八下的。
今晚她究竟是犯了什麼邪,竟然在一個男人懷裡莫名其妙哭了那麼久,她到底怎麼了?
滿心的疑惑,無人能解,她忍不住掏出電話,給宋悠然打過去。
那貨新婚燕爾,正甜蜜着,這個時間說不定已經上牀做運動去了,不過她此刻實在是太過興奮,不找人說說話,她會瘋掉的。
電話撥通好久,那邊纔不情不願地接起來。
“喂,悅悅,這麼晚了,你有什麼急事?”宋悠然有些黯啞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沒幹好事。
“宋悠然,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難道姐姐沒急事就不能給你電話?”裴佳悅憤憤地吼道。
“姐姐,你能不這麼吼麼?爲了接你這個電話,我都犧牲了牀上第二次運動了,您老還有意見?”宋悠然鬱悶地說。
“哼哼,反正你們蜜月早都過去了,打攪你們一次也不算過分。”裴佳悅說。
“那是,那是。不過我家那口子可還沒睡呢,一直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呢,你有話快講吧,不然我十分懷疑,他待會兒會撲過來,掐斷我的電話。”宋悠然有些無奈道。
“切,你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姐姐今天是真的有大事要跟你說的,不然也不會這時候給你電話。”裴佳悅急乎乎地說。
“說吧,我聽着呢。”宋悠然毫不在意地說。
她纔不相信裴佳悅能有什麼天大的事呢,現在她做義工做得不亦樂乎的,除了孤兒院的事,還能有什麼大事?
“悠然,我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吧,沒有什麼特別的,長得沒我家小凡凡帥,錢嘛,有一些,具體多少也不清楚,年齡大概比我能大十歲吧,他的嗓音特棒,像央視的趙老師,你知道的,我是他的鐵粉。總之吧,他就是一普通的中年男人,優點嘛,除了聲音好點兒,人細緻體貼點兒,別的也沒什麼了。”裴佳悅絮絮叨叨說。
“喂,裴佳悅,你可別忘了,你是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你該不會是想要出軌吧?!”宋悠然被她的話嚇得差點兒從牀上跳起來。
“哪有的事?我就是對他感覺很不一樣,哎呀,跟你說不清了,總之,我撲在他懷裡的時候,心裡只是覺得溫暖和安心,根本沒有想到牀上運動,連接吻都沒想過。”裴佳悅老老實實說。
“什麼?你們認識有多久了?怎麼居然都跑到人家懷裡去了?還敢說你沒有出軌?”宋悠然越來越吃驚了。
一開始她還覺得可能是裴佳悅在胡說八道,這會兒越聽越覺得問題嚴重了。
“真的真的,就在他懷裡哭了一場。我們今天剛認識的,看到他不知怎麼搞的,就想起我爸爸了,然後就忍不住哭了。”裴佳悅趕忙辯白道。
“那他呢?有沒有趁機佔你便宜?”宋悠然問。
“沒有,真的,他就拍了拍我後背,然後說再哭巡警要來了,最後我不哭了,他給了我一張溼巾擦臉。”裴佳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就這麼簡單?”宋悠然說。
“嗯嗯。”裴佳悅趕忙點頭。
“還有呢?”宋悠然繼續問。
“我讓他叫我小名了,他讓我喊他阿華。真的真的,再沒有任何親密接觸了。真的,之前我們連手都沒有握過。”裴佳悅不用打自己就招了。
“你問題大了,悅悅,趕緊回家面壁思過去。想想你家小凡凡對你有多麼癡情,你趕緊懺悔去吧,今晚別睡覺了,自己審判一下自己的良心吧。”宋悠然用警告的口氣說。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裴佳悅說。
“哼,比我說的還要嚴重呢。算了,跟你這個女人電話裡也說不清楚,這樣吧,抽空我們見一面,好好詳談。行了,我家卓越的眼睛都快紅了,活像是狼人要變身了,唔,哎呀,討厭死了。悅悅,白白!”宋悠然說着說着,聲音忽然變了調兒,很顯然,她已經遭到了餓狼的攻擊。
裴佳悅鬱悶地合上電話,回味着今天晚上的一個個場景,不知不覺走回了家。
一到家,她就把自己泡進了浴缸裡,一臉的疲憊模樣。
文一凡看到她這幅樣子,原本想做點兒什麼的,也只得忍住了。
“悅悅,既然累了,就早點兒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去孤兒院做義工麼?”文一凡伸手摟住她,在耳邊輕聲說。
“我忽然有點兒不想做了,睡不成懶覺的日子太辛苦了。”裴佳悅假意打了個哈欠說。
其實她是害怕繼續去做義工,再有機會遇到董中華。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她有種完全無法把握自己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既興奮,又害怕,所以她寧肯縮在家裡,永遠也不要再見他。
“不想做就休息兩天,要是真的不去了,估計你以後又會心急的。”文一凡溫和地說。
“好吧,我先給程院長髮個信息請兩天假,等我睡飽了,再考慮去不去的問題。”裴佳悅有些心虛地說。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哪怕你要殺人。”文一凡認真地說。
“小凡凡,你怎麼能這麼沒原則呢?”裴佳悅驚訝地瞪大了眼。
“悅悅,你那麼善良,如果是你要殺的人,那人一定是十惡不赦了,所以,我支持你肯定是沒錯的。”文一凡說。
“你就這麼信任我?”裴佳悅有些感動了。
“當然,我是你的童養夫嘛,自然是一輩子跟着老婆走。”文一凡堅定地說。
“那要是萬一老婆跟着別人走了呢?”裴佳悅試探着問。
“那我就先殺了那個人,然後殺了我自己抵命。”文一凡眼眸猛地變深沉了,渾身也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冷氣。
“喂,你怎麼這麼極端呀?人家不是都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麼?你這麼一個標準的高富帥,難道還真就要在一顆歪脖樹上吊死不成?”裴佳悅鄙視道。
“悅悅,這輩子我眼睛裡只有你這一顆樹,要是你這棵樹上掛了旁人,當然只有他死我活了。”文一凡嘆息道。
“小凡凡,你這是要乾脆絕了我的後路呀。”裴佳悅說。
“你有我呢,要什麼後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的依靠。如果我哪天死了,你的後路自然就有了。”文一凡說。
“呸呸呸!什麼死呀活的,你想讓姐姐守寡不成?告訴你,文一凡,你敢今天死,姐姐就敢明天嫁人,不信你試試?”裴佳悅氣呼呼道。
雖然只是玩笑話,但是一想到文一凡會死,她的心就揪成了團兒。
她可以不跟他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但是她無法容忍她的世界裡沒有他。
從小到大,他已經成了她血液中的一部分,用那最流行也最俗氣的話來說,他就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沒有了他,她的生命就變得不完整了。
一個殘缺的生命,將如何走完長長的一生,這根本就是無法想象的事,實在太恐怖了。
毫無疑問,她是很愛很愛她家小凡凡的。
可是,她對這個董中華的感覺又是什麼呢?
毫無預兆地撲進人家的懷裡,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戒備,就好象一直都知道,他根本不會傷害她一樣。
在他的懷裡哭得那麼酣暢淋漓,恍若他就是她失散多年的親人,那種親密程度,絲毫不亞於她對她老媽周依韻的親密。
天哪!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難不成人真的有前世?而前世,她和他是親人?
裴佳悅被她的這個想法折磨得快要瘋狂了,這種事,除非是神經病纔會相信吧?而她是個正常的無神論者,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呢?
越想裴佳悅就覺得越惶恐,她覺得她應該嚴格控制自己的行爲,從今往後,真的不能再見這個董中華了。
行動派裴佳悅肯定了自己的思想之後,立刻給程院長髮了信息。
“程院長,抱歉,我短期內不能去教孩子們打拳了,家裡有些要緊的事需要我處理。等我忙完這一陣子,就會回去幫忙的。”
程院長很快就給她回了信息:
“裴小姐,你安心忙家裡的事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替孩子們謝謝你!”
對於裴佳悅,程院長是打心眼兒裡喜歡的,孩子們也很喜歡她。但是孤兒院的義工,通常都是做幾次就離開了,畢竟資金有限,她們不可能給義工們發薪水。
算起來,裴佳悅已經做了三個多月,算是時間很長的了。現在她也有事要離開,也是人之常情。
發了信息之後,裴佳悅覺得好像去了一塊心病,頓時安下心了。
一覺睡醒,太陽已經透過窗簾照進來了。很溫暖的感覺,一如昨晚那個溫暖的懷抱。
裴佳悅這麼想着,趕忙拼命搖搖頭。
昨晚的事只是個意外,用不了幾天,她就會忘得一乾二淨了。
至於董中華對她,或許忘得會更快一些。義工有很多,她只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而已。
正想着,手機忽然響了。
陌生號碼,但是響的卻很執着,裴佳悅只得接了起來。
“小悅悅,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牀麼?”董中華動聽的聲音自話筒那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