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不會答應他們在一起的。
身爲愛情女神和生命女神的伊什妲爾明確地知道,這樣的愛情不會得到祝福,而反抗的後果必然是生命的消逝。
她認爲自己可以挽救這一場悲劇。如果她能得到吉爾伽美什,她也可以勉強接受恩奇都繼續生活在他的周圍。
所以,在一個百花盛開的花園,在一個天氣極好的午後,除開英雄玩之外別無他人,伊什妲爾現身在他的宮殿,將自己的承諾說了一遍。
“如果你答應我的求愛,不僅能使你的宏圖霸業更進一步,還能永遠將恩奇都留在你的身邊。”
“所以,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你是要做一個故步自封的烏魯克王,還是睥睨世界的天下霸主呢?”
伊什妲爾並沒意識到自己臉上驕傲的神情,對於吉爾伽而言有多麼可厭。
“憑朕的能力,天下本就唾手可得。不過,恩奇都比天下寶貴多了。”
伊什妲爾眼眸中浮現不解的疑惑:“所以你的意思是?”
“朕拒絕。”
“朕從不妥協,也絕不將就。本王的摯愛,只此一人。”
伊什妲爾握緊雙手,藍色的眼眸泛上陰沉的黑暗:“你可知道,你的愛可能置她於死地?”
吉爾伽對恩奇都的身世有所瞭解,但是他並不介意。如果身爲一個王,連自己的心意都不能追隨,那和一個雜修有何區別?
“生同衾,死同穴,有何可懼?”
他堅定的赤色眼眸泛着寶石般的光澤,自信高傲得無懈可擊。
伊什妲爾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浮現一絲冷笑:“記住你的話吧,吉爾伽美什。總有一天你會爲此付出代價的。”
被拒絕之後,伊什妲爾氣勢洶洶地回到神殿,急需要一個人來傾訴自己的鬱悶,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人,卻是自己最不喜歡、也最不想見的一個。
“啊呀,是伊什妲爾啊,出去玩了嗎?”
“沒有,只是出去走了一下。”
伊什妲爾用眼角看了看自己的親生父親南那。此刻他穿着一身銀色長袍,坐在一隻雕刻精美的象牙船裡,懷裡還抱着一本厚厚的無字天書。
雖然知道他是神界最具有智慧的神明,但是伊什妲爾從出生開始,就不怎麼喜歡這個溫馴的老好人父親。
她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大約是高人一等、不受限制的原因,神明的圈子一直很亂,近親通婚、亂*什麼的,從來不罕見,她只不過是不喜歡自己的父親而已,這已經算很正常了。
知道他的智慧所在,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她把自己被吉爾伽美什拒絕的事說了一遍。
南那抱着那本書,慢騰騰地站起來,慢悠悠地開口:“世上事,本就有可得,有不可得……”
就知道會是這樣。
伊什妲爾沒有耐心再聽他講下去,乾脆一甩手走了。比起南那,她更信任的是創始神,也就是他們所有神明的父神,安努。
事情的經過簡潔明瞭,但是伊什妲爾正在氣頭上,所以敘述的過程難免添油加醋,安努坐在寶座上,不動聲色地聽完,才讓她走到近前,問:“伊什妲爾,你知道你爲什麼同時兼任生命女神、愛情女神和戰爭女神三神之名嗎?”
伊什妲爾一直以爲這是因爲安努很疼愛自己的關係。
“這是因爲這三者是不可分割的。生命,愛情看似都很美好,但是隻有戰爭,纔是一切的真諦。”
“既然敢挑戰神明,那麼吉爾伽美什,也應該已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身份的真相來得太突然,伊什妲爾當時並沒有完全理解。
隨後降臨到人間的天之公牛,以及恩奇都不可挽救的死亡,她都不知道這一切是否是因爲自己。
如今遠隔一千年的時光再重新回望,當年發生的一切似乎逐漸清晰。
她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吉爾伽美什以前並不恨她,而只是無視她。
但是現在,伊什妲爾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力量,她決定重新掀起一場風暴,而這場風暴的主角不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她將以戰爭女神的名義重新發動一場戰爭,而所有的矛頭都會再一次對準路漫漫——這個搶走吉爾伽美什和坦穆茲的女孩。
另外,大膽告白的郝佳佳也脫不了干係。
她握緊雙拳,對着鏡子中的自己下定決心,這次的戰爭她定要贏得光明磊落!!!
“佳佳,你確定你這麼引火上身真的好嗎?”
路漫漫抱着一杯木瓜牛奶,憂心忡忡地問。
郝佳佳撩了一下嫵媚的長髮,做出個誇張的鬼臉:“當然沒問題!我就是看不慣對別人家裡人下手,尤其是那還是我爸媽和你爸媽,這簡直忍無可忍!”
“可是……你這樣子可能會讓伊什妲爾更加不折手段的吧?”
郝佳佳吃冰淇淋的動作簌然僵住,歪着腦袋想了片刻,才哦了一聲:“那我就假裝和他們劃清界限,宣告他們的生存狀況與我無關!”
路漫漫審慎地盯着郝佳佳那張美麗的臉蛋,半晌才嘖嘖嘖了兩下:“簡直不敢相信,你這樣的女漢子,居然有一個文學系的爸爸。”
郝佳佳一點也無所謂,聳聳肩:“反正爲了我爸媽、你爸媽還有可愛的小鹿你,我怎麼樣都在所不惜啦!如果伊什妲爾要開火,那就不用客氣地朝我開炮吧!姐姐我佳爺的名頭可不是混來的!”
路漫漫突然有點後怕,問吉爾伽:“小甜點,我覺得這樣的局勢好像有點脫離掌控了。”
“沒關係,郝佳佳無論放在哪裡,都只會成爲一個最大自變量,而不是因變量。”
路漫漫嘟着嘴,自己最珍貴的好友當然不能隨便拿去冒險。
“對了,永生之酒時認識的羅尼還在吧?”
“嗯哼?”吉爾伽眯起眼眸,帶着一點揣度的意味打量她認真的小臉。
“我在想,惡魔也擁有着常人看不見的力量,要是女神對上惡魔,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呢?”
吉爾伽將上半身靠在沙發上,嘴角邊掛着一絲壞笑:“看來你在二次元的修行還是有成果的。至少漫兒你成功地變‘壞’了一點。”
路漫漫對着他戲弄自己的手指,嗷嗚一口咬了過去:“我不過是小巫見大巫!我要是夠壞,早就隨便找一個靠山,先把你給丟了!”
吉爾伽眼睛微眯,健壯的肌肉頓時繃緊:“你說什麼?”
“哈哈,沒什麼,睡覺,睡覺!”
路漫漫可愛地眨眨眼睛,滾到牀上掖好被子。
吉爾伽卻沒打算放手,獵豹般的身軀覆壓下來,不動如山地威脅着她。
路漫漫裝睡了一會兒,發現事情好像還沒擺平,最後爬起來在他的臉頰上,敷衍地一吻。
“晚安。”
“晚安。”
吉爾伽在她的脣瓣上輕啄了一口,然後摟着她睡下。
黑暗中,天鵝絨鋪疊的大牀上悄無聲息。
良久……
“吉爾伽,你每天這樣睡,手臂不累嗎?”
路漫漫躺在他手臂上,轉了轉腦袋。
“朕現在不這樣睡,就會睡不着。”
黑暗中,路漫漫的臉蛋頓時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他懷裡拱了拱,試圖掩藏自己的小鹿亂撞。
一隻大手也無聲無息地摸了上來,然後停在她胸口的柔軟上,無意識地抓握了一下。
“怎麼心臟跳得更快了,噗通噗通噗通的。”
話音未落,一個枕頭啪的一下砸到臉上,手臂上的小重量也突然消失,路漫漫已經裹着被子滾到牀的另一邊。
“漫兒?”
吉爾伽戳了戳裹成糉子的路漫漫,好不容易抱着睡了一段時間,現在又變成了隔靴搔癢的尷尬處境。
滿臉通紅的路漫漫裹在被子裡,鼻子像小牛一樣噴着粗氣:哼,流氓的小甜點!讓你毛手毛腳,今晚就該你失眠!
在被子捂了一陣腦袋,路漫漫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吉爾伽輕手輕腳地把“糉子”抱過來,一層一層的剝開,終於看到微張着小嘴、睡得香熟的可愛小臉。
吉爾伽眯着眼眸仔細打量着這張臉蛋,心裡也不明白爲什麼會如此喜歡這隻難以馴服的倔強小鹿。
嘆了一口氣,重新把她抱進懷裡,下巴磨蹭着細膩的髮絲,安心滿足的感覺從心底冉冉升起,睡意只有在喜歡的人身邊纔是香甜的。
第二天,路漫漫正勉強自己接受吉爾伽擦嘴巴的服務,手機突然響了,剛一接通就聽到裡面傳來郝佳佳火急火燎的聲音,路漫漫聽了幾句,臉上的表情就變了,有點憤怒,有點不滿。
“佳佳說伊什妲爾去找坦穆茲,讓他和佳佳分手,而他答應了。”
吉爾伽挑挑眉毛。
“我在看不下去了!要是一個女人對你總是這麼三心二意,小甜點你可千萬別隨便原諒她!”
“那個人只能是你了。”吉爾伽也站起來,嘴角邊掛着一絲玩味的笑容,“如果那一切被查證屬實,你就準備接受朕的懲罰吧。”
路漫漫臉上的表情定格在震驚上,好久才反應歸來,好像……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是吧……